第51章 不聽話 [V]

【50】

......

“所以你明天是直接打算呆在家裏嗎?”

說到她家裏的事,盛峋順帶說了一下明天的打算。時凜知道他倆談戀愛,那準備直接見家長的事兒也沒必要瞞着。

盛峋沒什麽表情地點了下頭。

時凜沉默着看了他一會兒,站在他媽的角度上對盛峋做了一個評價,一會兒點頭表示認可,一會兒又搖頭挑出他身上的刺。

“我媽這個人特別挑剔,尤其在給時嶼找對象這方面,她的那些标準太不符合現在的年輕人,你這條件過去也得扣分。”

“哪兒能扣?”就算阿姨看家世,他也不差吧。

“你年紀小啊。”時凜脫口而出,“你比我姐還小三歲,按他們的慣性思維肯定覺得你照顧不好我姐,不如那些年紀大的懂疼人。”

盛峋低嘁一聲不贊成這個說法,但也沒出聲反駁。

“嘶......”時凜自己說着都起一身雞皮疙瘩,“我媽之前給我姐找了個三十三歲的人相親,照片現在還在我聊天記錄裏。家裏好像是搞什麽網紅公司的,眼神猥猥瑣瑣的,虧她還一直跟我誇他,我都要吐了。”

盛峋偏頭想了想,忽然往時凜那邊坐近了點,“你也覺得那些人配不上你姐吧。”

“那當然啊!時嶼壞毛病一堆,但她長得好看又獨立,但看賺錢能力我還是很服她的,一般人配不上配不上!!”

問話的人壓根不在意他說的一堆形容詞,接着說,“那你覺得我這條件可以嗎?”

“......”

時凜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倒沒有猶豫,“勉勉強強吧。”

Advertisement

“那——”盛峋漫不經心地蹦出一個字。

“?”

“你是不是應該幫幫你姐夫呢?”

“......”別強調那兩個字。

“弟、弟。”

“............”焯!

在酒吧再坐了會兒盛峋就打車回了家,到的時候時嶼已經睡下了。盛峋想起她今天一開始說的不想一起睡,總覺得那才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所以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沒抱什麽期待。

然而推門進去後,房間的空氣裏都是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氣,視線往床上掃,一側被子拱起一個團子,長發淩亂地在枕頭面上鋪開,睡得很沉。

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握,盛峋輕手輕腳洗漱好,拉開被子生怕吵醒她,剛躺下來,面前的人似是低哼了幾聲,閉着眼輕聲抱怨,“一身酒氣。”

盛峋摸了摸她耳朵,沒有回話,輕拍着她的後背把人哄睡着,沒過多久自己也閉上了眼。

早晨鬧鐘鈴聲響之前,時嶼被盛峋和人打電話的聲音吵醒。被子遮住大半邊臉,連帶着視線也變窄了很多。如果是她自己醒的,估計還要懵懵地反應一會兒自己現在睡在盛峋床上。

鼻腔中是盛峋身上的淡香,她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動了才發現自己腰上環着一只手。

察覺到人醒了,盛峋再說了幾句便挂斷電話,手機随手往床頭櫃上放,随後另一只手也從她的腰下環過來,把她緊緊扣在懷裏。

時嶼太困了,沒有管他這些小動作,眼睛一閉準備再睡一會兒。然後就感覺到腰上的手稍微加了點力氣,撩開衣擺伸進去,慢慢地在側部摩挲。時嶼是有點怕癢的,等他的位置慢慢挪到她最敏感的位置,時嶼低哼幾聲表示抱怨,另一手試圖掰開他的。

一早起來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又困又累的,都是用動作在交流。盛峋手腕往下壓了一下,依着她的髂前上棘作為支點,然後身體往前挪了下。

感覺到背後的熱意,時嶼再想掰開他手的動作也滞住了。好像,男孩子早上都容易起反應,她還是不要亂動的好,不然指定得遭罪。

心軟的下場就是,接下來的十五分鐘,盛峋腦袋是像只乖巧小狗狗一樣輕輕靠着她,手卻愈發肆無忌憚地往上走,時輕時重,破碎了時嶼想睡回籠覺的好夢,受不住的時候還忍不住發出幾聲嘤咛。

時嶼:!真的很煩人!!

......

膩歪完,她終于舍得從床上起來,步子拖沓地走進浴室洗漱,回房間換好衣服後,直接到外邊吃早飯。

盛峋把包子蒸熟、牛奶熱好後就一直坐在桌邊玩手機,看樣子是在和人聊天。時嶼看了眼,忽然想起昨晚聞到那股酒味,吸了口牛奶後問他,“你昨晚幹什麽去了?回來的時候酒味很重。”

盛峋擡頭措了下辭,“去酒吧找時凜,酒是他喝的。”

哦,昨晚她把手機放下之後忘記回時凜消息,等再有機會拿起來的時候,看到時凜刷了一堆信息抨擊她,大概是在說她總是搞失聯、不關心爸媽不關心家裏之類的。那個點正好要直播,她就懶得和時凜繼續吵,打完游戲直接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就這事兒值得喝那麽多酒?傻不傻。

“然後,”他刻意頓了頓,“我把咱倆的事情告訴他了。”

“?”

“你怎麽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下意識脫口而出的一句,時嶼說完就覺得自己好沒必要。

不想告訴時凜是害怕他給爸媽通風報信,但現在已經做好了直面爸媽的打算,所以沒什麽好顧忌的。

盛峋脾氣很好,見她有點生氣,繼續耐心解釋,“今天就要見你爸媽了,總不能讓時凜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最後一個,你倆又得吵。”

時嶼連連點頭,眼中抱歉,“一時忘記了今天要見爸媽,我話說重了,你別不開心。”

盛峋把盤子推到時嶼旁邊的座位,起身走到她旁邊的位置,順手拉開椅子,很自然地牽上她的左手,生沒生氣一目了然。

再坐了會兒,時凜打電話過來跟時嶼說了個地址,“我已經把爸媽接到飯店了,你倆一起來嗎?”

時嶼正要說話,聽到對面傳來邢美霖的聲音,“還有誰要來?不就一家人吃吃飯嗎。”

手忽的用力握緊手機,假裝沒有聽到那個尖銳的聲音,“嗯,我們現在過來。”

到的時候十點半左右,卡在早茶和午飯之間的點,人不算多。按照時凜給的房間號,兩個人很快走到二樓的包間。推門進去前,時嶼深呼吸一口平定情緒,輕輕松開了盛峋的手,按下門把手。

一進門,原本的聊天終止。時凜今天似乎特地膠了個頭,跟往常那個埋汰樣比起來,現在順眼了不止一點點。見到時嶼進來,推了推一旁在耍手機的爸爸。

“小嶼來啦!快坐快坐......哎喲這麽長時間沒見,又瘦了。”盛灼的眼框似乎比之前更深邃了,眼底不知是一直這樣濕潤還是因為看到了時嶼才這樣。

邢美霖哼笑兩聲,擡手給她收拾好桌面的餐具,這才見到她身後還跟了個人。

“這我朋友盛峋,之前經常來家裏的。”時凜主動擔起了介紹人的責任,沒讓邢美霖有機會發問。

反應了會兒,邢美霖才客氣地笑了笑,招呼他也入座。

照例寒暄了幾句,邢美霖才慢慢把話題的重心落在時嶼身上。大人們挑起話題,無非是從某個不足點入手,放大情緒和抱怨企圖引起在場人的共鳴。

“這臭丫頭過年也不知道回家,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麽,電話都不給家裏打!阿峋你說像話不像話?”邢美霖把尋求共鳴的目标轉移到盛峋身上,時凜心裏苦笑,這回可真是裏外不是人了。

結果盛峋沒跟她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阿姨教訓的對,這麽說來,我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裏。”

時凜:這招可以啊

邢美霖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順着他的話題開始問:“你怎麽也不回家呢?現在的孩子都不念家,真是......”

“我學業比較忙,而且我爸顧着工作也沒多少時間管我,幹脆就直接在西蘅不回去了。”

“噢......”沉默幾秒,話題一轉,邢美霖笑了幾聲,“兩姐弟的朋友交到一塊兒了,經常跟他們呆一塊也不會悶,不回家也沒關系。”

“對了,你跟阿凜是一個大學的是嗎?讀的是什麽專業?阿姨看你長得挺機靈,估計成績不賴啊。”

“我是讀康複治療的,最近在準備考研。”

“考研?那挺好啊,把學歷做的漂亮點,以後找工作好找,現在就是一個看學歷的時代,注重學歷是好事。”

餐桌上明明有五個人,卻硬生生變成了盛峋和邢美霖兩個人的對話。剩下的人都在拿着筷子吃飯夾菜,時嶼偶爾會在桌子底下摸摸他的膝蓋,盛峋嘴上回答的很正經,桌下則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撓她掌心。

他們兩個人掰扯了很久,最後邢美霖終于把話題引上正軌,搬出她此次來的頭等大事。

“哎,阿凜身邊都是很多優秀的人,你看你啊,還有幾個他們院裏的男孩子,都是成績又好又上進的,要是時嶼能多和你們打打交道,現在也不用讓我這個當媽的發愁。”

盛峋心裏明了,嘴上還在配合,“嗯?阿姨愁什麽?”

“這個年紀能愁什麽,愁她沒人要嫁不出去啊。”話說的很直接,還是當着盛峋的面說的。

很明顯感覺到時嶼坐在那兒整個人僵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夾起來的排骨又掉回進碗裏。

盛灼一直沒說話,聽到這兒也忍不住啧了一聲,“當着外人的面你怎麽說話的......”

“我說的是事實,事實不讓人說了?”邢美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一開始列舉她的罪行。

“......讓她好好找個工作不找,現在跑去當什麽,什麽站的主播。錢是有大幾萬,就是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得來的。”

“別人問起我來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介紹,說出來那些阿姨們都要瞧我不起......”

時凜聽得很煩,也開始插嘴,“媽,你不懂不要亂講行不行啊?時嶼那是正經工作,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跟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哪有這樣想自己女兒的......”

邢美霖:“正經工作我也沒聽別家孩子幹啊,她這樣什麽都不行的能賺個大幾萬,別家去豈不是要當首富啊?”

時嶼此時已經放下筷子,平靜地看着她媽媽當着外人的面對自己劈頭蓋臉一頓羞辱。

關于職業這個問題,時嶼曾經試圖跟她好好解釋好好說,但你無法改變一個眼光狹隘的人的看法,任她怎麽說,邢美霖依舊固執己見,認為時嶼這個工作沒有體制內的鐵飯碗穩定,所以每一次的結局都是邢美霖對她不滿意,勸她一定要去考公。

開始她會覺得無力,很委屈,覺得她一點不相信自己。但次數多了,心裏只剩麻木。

“時凜以後的就業方向也是這個領域,你那時候也會這麽說他嗎?”時嶼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生氣和失望都沒有。

“他那是開發游戲,設計游戲,怎麽和你就是一個領域了......”

“你以為一個游戲設計出來沒人宣傳沒人玩,他們游戲開發混得下去嗎?”

邢美霖吃了癟,一下子說不過她,又開始揪着她學歷不放,“你弟弟是西蘅大學王牌專業,就按你說的,他的行業混不下去,想要轉型也遠比你容易得多,自己幾斤幾兩就和別人比......”

時嶼沒忍住低笑了一聲,垂眼的時候緩緩吐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氣道保持暢通,不至于說着說着暈了。

“他花多少精力念書,我花多少?他的壓力和我的壓力也不能比吧。他讀書的時候不用每天忍受你的謾罵,我要吧。我不僅要消化學校裏的不愉快,回來還要面對你這張臉,你覺得我是過得有多容易啊。”

“混吃等死,不學無術?”時嶼自嘲地笑了笑,說話聲音開始哽咽,其實心裏一點都不想哭,甚至因為自己開始流眼淚,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作為“不争氣”的懲罰。

“你會因為時凜考到班裏前五名開心地獎勵,我呢?”

“高中三年,你記得我拿過多少年級第一嗎?”

邢美霖緊閉着嘴唇,臉色很不好看,無法辯駁,卻也不想服軟。

“我以前不懂事,把我所有精力時間都拿去取悅你,但是這樣很痛苦。現在我的每天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不用因為你的無知感到苦惱郁悶,不用活在你的陰影裏。”

“我對我自己很滿意,所以不勞你費心。”

時凜在旁邊聽得越來越慌,總感覺時嶼不是來吵架的,照這架勢下去,她是要斷絕關系吧?!

邢美霖沉默了許久,似是在醞釀情緒,忍着忍着實在忍不住,直接爆發。

“你現在把話說得很絕啊,那你記不記得你高一被全校人針對,被他們人肉騷擾的時候是誰在護着你?”

“屁點本事沒有學人樂于助人,搞到最後我們還要花十倍的學費送你去私立高中念書,這事兒我們有怨過你嗎?”

“你長本事了,也會忘本了。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啊?找個好工作找個好人家,難道是在害你嗎?”

時嶼:“是,你話說的最好聽了。你不是在害我,你是在讓我成為你。”

時嶼:“成為一個虛榮,無能,事事只能靠別人的人。”

“你說我做主播賺髒錢,說別人去做能成首富,你讓他們去做試試啊!你看他們能不能賺成我這樣,能不能打出成績來。我每天打到日夜颠倒,渾身上下都是毛病,我用自己命換來的成績就要這樣被你貶得一文不值,承認我的優秀有這麽難嗎!!”

她整個人都在抖,盛峋和時凜都不想聽下去,很有默契地同時站起來想把人帶走。

邢美霖:“幹什麽?飯沒吃完就要走?”

時凜鮮少帶着情緒跟父母說話,這回也沒壓住心裏的憤怒,“吵成這樣還怎麽吃?我是她我早走了。”

眼前昏黑的人被扶到門口,意識慢慢回籠,而後想起什麽,在門前停住腳步,回頭看着邢美霖。

“不管你怎麽想,我行得端走得正,你那些阿姨朋友不認識我,但他們的孩子肯定知道我,你再不承認也沒用。”

“還有,”她低頭抓緊盛峋的手,然後擡起來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有男朋友,以後不要一直麻煩我弟給我‘推銷’那些相親對象。盛峋很好,時凜也有自己的生活。”

“不要犧牲我們的利益,去滿足你自己的虛榮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