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聽話 [V]
【52】
他們總是和別的情侶還不太一樣,晚上做的事情總是會提前。時嶼被折騰了好幾次,後面洗澡都是被他抱着去的,昏昏沉沉地睡去,再睜眼,窗邊是如水的夜。
做起身,旁邊已經沒了他的身影。外邊廚房能聽見鏟和鍋的碰撞,偶有油滴飛濺炸出聲響,随後滿屋飯香。
時嶼揉了揉酸痛的腰,坐在床邊緩了好久才站起身很慢很慢地走去廚房。
走出走廊時往左邊看,時嶼能看到他的背影。清瘦的男生穿着短袖及膝運動褲,小腿肌肉勻稱勁瘦,翻炒鍋裏的菜時,衣服因為寬松會疊起幾個不規則的褶子,隐隐勾出他肥大衣服下的線條。
像他們這些學醫的,尤其是他學康複經常要上手做治療的,臂力和指力應當是受過專門的訓練。之前閑聊的時候聽他提起過,之前在醫院見習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病人,就是個一百八十斤的壯漢。要透過厚厚的脂肪按摩肌肉,其所需的力量可想而知。
越想越覺得,盛峋吃的苦頭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只是他們這些醫學生都不當着外人的面抱怨,所有累都受着,面對別人“鐵飯碗”之類的嘲諷,他們也從不多說話。
其實時嶼知道,他們這一行才真的是付出多,回報少。人們看到的“鐵飯碗”,都是醫生從黑發奮鬥到白頭,夜以繼日地在崗位上拼出來的成果。
世上本來就沒有輕易的成功,可憐他們還是目前的高危職業,稍有不慎就會被知識匮乏的病患傷害,光是想想就鬧心。時嶼只希望盛峋這輩子都不要遇上那樣危險的人,她只要他認真做好本職工作,身體健康每天心情愉悅,其餘的都不重要。
盛峋煮到一半就發覺時嶼在後邊兒,不過看她想事情想得入神就沒打斷她,一直到面前的這盤菜煮好,盛峋把手洗幹淨後,才邁步走出來,邊走邊問:“想什麽呢?”過了會兒補一句,“疼不疼?”
“......”
虧她在這擔心他安危,他倒好,一有機會就挑逗自己。沒良心!
時嶼扭頭就往沙發邊走,手機随便放到桌上,在跟着過來的人靠近時擡手直接把人擋開。
盛峋沒忍住笑着拉開她的手,很不要臉地貼上來,“怎麽這麽冷漠啊。”
“......”
她嘴巴抿了抿,嚴肅狀:“不許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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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個事兒。”
時嶼很少這樣,盛峋當然沒再玩下去,斂起閑散的樣子,依舊抱着她,“問吧。”
她嘆了口氣,沒立刻出聲,擡手捏了捏他手肘上的肌肉。以前讀書的時候字寫得多,只要一用力就能看到手肘前面有塊肌肉會拱起來。
“在醫院幹活會很辛苦嗎?”時嶼忽然發問,剛才捏了捏的地方現在被很輕地磨着。
“有點。”盛峋如實回答,“幹康複的主要是體力活,每天說實話,消耗真的不小。再倒黴點遇上不講理的病人,更麻煩。”
時嶼:“你有遇到過嗎?我最近老是看到醫鬧的新聞,太吓人了。”
盛峋猶豫了會兒,在說不說實話之間反複橫跳。但他這個表現已經證實了自己的回答,索性沒隐瞞,“遇到過,遇到了個帶刀的。”
時嶼:“!”
“什麽時候的事,你有受傷嗎?”
盛峋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但既然都說了前半段,後半段瞞着也沒必要。
“有的,他砍傷了我。不過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深層,很快就恢複了。”
聽到這話,時嶼開始看他的手,從手指頭一路往上找,竟然真的在他左手找到一條由肘關節起始的四厘米長的瘢痕。
“你什麽時候弄的,我怎麽都不知道啊?”時嶼想了想,盛峋是在他們認識之後才開始實習的,出現這種事情她應該要知道才對啊!但為什麽......
面前的人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好像這會兒說什麽都不好收場了。于是聲音不自覺壓低了些,抱着時嶼的手收了收,生怕待會人掙脫開。
“我可以說,但是你不能生氣。”
時嶼沒答應他,就這麽瞅着。
“......”
“你生日那天。”盛峋看着她的神色變化,默默在心裏給自己上了一炷香。
雖然生氣他不告訴自己,但時嶼的手一直在輕輕摸着他的瘢痕,眼睛低垂着努力回憶那天都幹了什麽。
“可是那天你不是出來和我去了VR館嗎?時凜說你那天休息的啊......”
盛峋自然地接,“對啊,是休息。”
“但是,是因傷休假。”
“......”
盛峋:“醫院追責了,我也有賠償。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砍一刀還不至于砍死,你放心......”
“放什麽心啊!”時嶼打斷他,“這次僥幸砍傷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拿什麽做什麽保證!”
他是沒想到兩個人會因為這件事吵起來,但這架是吵不出個結果的。盛峋會繼續工作,而只要他在醫院一天,就時刻面臨着風險。他能做到的,僅僅只是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危。
其實時嶼這會兒看着挺無理取鬧的,但盛峋就是沒氣起來,不由分說地把還在氣頭上的人拉到自己這邊,沒給她任何準備的時間,直接吻上,似安撫,似示好。
時嶼由着他親了會兒,理智慢慢回籠,擡手還是把他推開了些,還沒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已經很自覺地呈上“保證書”。
“在醫院絕對會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如果真的不小心受傷了,絕對第一時間向姐姐報備。”
“............”
再怎麽生氣,火氣也該被他這真誠如小學生一般的模樣澆滅,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你等會兒,”時嶼語氣緩和下來,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錄音軟件,然後把收音的位置對着他,神情較真,“你再說一次。”
盛峋低笑一聲,大大方方地接過她手機,不僅把剛才說的再逐字重複,還擅作主張在末尾多加了一句,“希望我最溫柔大方的寶貝姐姐認真工作不要亂想,安心等你男朋友回家。”
結束以後,他還播放了好幾遍,覺得不滿意還想再錄一遍,被時嶼截胡把手機搶回來,心裏被他這舉動逗得又想笑又暖心,嘴上還是不願意松。
“我比你大三歲,叫什麽寶貝。”
盛峋啊了一聲。尾音上揚表示疑惑,“人幾千年前的文物拿在手上都喊寶貝,他們都不害臊,你羞什麽?寶——”
“盛峋!”時嶼耳朵有點燙,直接揚手拍了他肚子一下,“不要這麽叫。”
盛峋坐在原位仔細觀察了一下,幾秒後點頭,确實改口回姐姐了。就當時嶼準備起來去飯桌邊吃東西時,耳邊不輕不重落下他的一句。
“這會兒叫是不合适,應該在床上叫。”
“............”
周而複始的日子總是流逝得飛快,他們兩個關系更進一步後,很快适應了新節奏,該學習的人學習,該直播的直播,時間一晃到考研前期。
這段時間時嶼有意控制兩個人親密的次數,生怕他休息不好會影響發揮,以直播間要求加更的理由拒絕和他睡一間房,沒事兒就鎖上門。盛峋自己可能也猜到了她的用意,看書看得越發用功。
考完當天剛好是聖誕節,時嶼特地在家裏給他準備了一個小蛋糕慶祝他暫時脫離“苦海”,順便陪他過聖誕。原本時嶼還打算去學校接他,但他要說要去醫院找醫生,讓她在家裏等着就可以。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時嶼的手機從滿電玩到快沒電,門口才傳來插鑰匙的聲音,叮鈴幾聲響,他拿着幾本書走進家門。神色還是跟往常一樣的,可能是考研對他沒多大影響,也可能是考研把以前的人磨砺成現在的樣子,是以前的少年一去不返。
這是一打眼看到他的感覺,但很快就被時嶼自己壓下去。才剛考完試,搞這些傷感的幹什麽,直接走上前想抱他,意料之外的,被他擋了擋。
時嶼怔在原地都沒反應過來,看着盛峋直接繞開自己拿着書回了房間,沒過多久,聽到他房間裏浴室門開合的聲音。
......這是怎麽了?盛峋幾乎不鬧脾氣的,突然這麽冷漠,難道是考研發揮失常?
可就算發揮失常,事實上并不會太影響他日後的就業。退一萬步,他背後是北城整個盛天集團,壓力應該比大部分人小才是。時嶼都明白的道理,他會不懂嗎?
疑惑了很久,時嶼心情也低落至谷底。蛋糕放在冰箱裏一直凍着,外賣塑料袋上滿是冷凝的水滴,放着沒吃,直接回了房間。
盛峋洗得很快,其實早就出來了,光着上身坐在床邊神情不耐地時不時看一眼手機,等急了打電話催。
旁邊的床頭櫃拉開,裏邊空空如也。
時嶼以為自己哪裏做錯了無辜受氣,一點也沒意識到隔壁的人忍受的欲望。半個小時後,跑腿姍姍來遲,白色的塑料袋裏裝着好幾盒東西,遞給他時,跑腿小哥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對面一眼,眼神仿佛在提醒他什麽。
盛峋哪裏管他怎麽看自己,關門後邊往回走邊拆掉塑料袋。手裏拿着好幾盒,徑直走向了房門緊閉的房間。
推開門時裏面很暗,時嶼沒有開燈,就着走廊的光線能勉強看到人在床上。
他刻意放輕了動作的聲音,走到床邊想看她睡沒睡。
結果是沒有。
時嶼在他走出房間去門口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真的很生氣,他莫名其妙的舉動把時嶼一天的好心情都攪和沒了。
想推開他,微涼的手直接碰到他滾燙的皮膚,不禁蹙眉低斥,“怎麽不穿衣服?”
盛峋掀開被子,時嶼上身穿着吊帶,大夏天的不得不向溫度低頭,穿得清涼了些。面前人盯着她看了很久,呼吸聲明顯粗重幾分。
周圍的空氣似被點燃,時嶼剛要坐起來就被他輕推回床上,欺身上前。
好不容易抽空偏過頭去,時嶼忍不住罵他,“翻臉翻這麽快,剛才不是還不理人?”
滾燙的氣息順着她脖頸的線條一路到耳朵,而後咬了一下,嗓音低啞磁沉。
“幾個月不讓碰,是誰翻臉快?”
“......”
“說話。”他低聲提醒。
話音剛落,猝不及防的,她确實出聲了。
被迫的。
作者有話說:
不看不知道,我竟然連着寫了那麽多章醬醬釀釀的東西了嗎!?(難怪連着鎖三章
就是說,弟弟這麽精力充沛的嗎....../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