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聽話 [V]

【58】

晚上躺在床上,身邊的人呼吸逐漸平穩,他才慢慢把自己墊在她脖子下的手抽出來,垂眸看着她恬靜的睡顏。

從江芸兒手裏把證據要過來,明明是個很自然的反應,但盛峋這個受害者竟然麻木到懶得為自己維權。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名聲受到影響,或許在那年孤立無援過後,他的內心已經讓自己成為一座孤島。

不相信別人會信服自己,也不對被人抱有什麽求助的希望,直到時嶼今天說出那句“我們要追責”,他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陰影。

還有無數個藏在黑暗裏的自己,黑暗裏的時嶼,也還有無數個宋明徹、李嘉桃。

他們幻想未成年時犯下的錯事可以被時間掩埋,會被所有人淡忘。

那就打破他們的幻想。

淩晨一點,盛峋把手機從充電器上拔下來,點開頭像換成純黑色背景的江芸兒對話框,打下一行字。

正準備睡覺,那邊竟然立刻有了回複。

江芸兒:【我可以給你,但我想見你。】

江芸兒:【單獨見一面。】

這話對意思很明顯,如果盛峋不答應她這個要求,視頻可能拿不到。

盛峋有些煩躁,偏頭看時嶼睡得很熟,右手輕輕勾着被子邊,頭發随意鋪着。

就算他這個時候沒有女朋友,遇到類似于“威脅”的情況,他也是不願去的。可一想到時嶼下午跟自己說話堅定的語氣,思索良久,才終于有了新的回複。

盛峋:【給我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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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嶼喜歡睡懶覺,等她醒來洗漱過後去廚房覓食時,盛峋已經出門了。一早看到他給自己發的消息,沒什麽內容,就是一個地址。不用想都知道,這是江芸兒約他的地方。

這麽多年過去了,事情都應該有個了結。時嶼站在窗邊發了會兒呆,拿起手機準備回複Endless公司那邊的線下活動邀請。似曾相識的動作,幾乎一致的發現。

垃圾箱裏躺着一條未讀郵件,裏面的內容幾乎都是辱罵詞彙,放狠話的樣子跟當年如出一轍,好像這個人骨子裏就是壞的,骨髓裏流的都是肮髒黑水。

時嶼掃了一眼,大概就是諷刺她,說盛峋和她一起完全是病态依賴,根本不是喜歡。只有時嶼這樣的傻子才會沾沾自喜視若珍寶。甚至猜測時嶼吹了枕邊風,否則盛峋怎麽可能一條微信都不回複。

如果不是他們現在在準備起訴李嘉桃,時嶼很想直接告訴她,此時的她完全一個跳梁小醜的模樣。她曾經做過那麽離譜的事情,竟然會覺得盛峋已經不記得了,還覺得他有可能喜歡上自己。

要說李嘉桃沒有妄想症之類的,時嶼是一點也不相信。把郵件看完後,她動作熟練地錄屏保存,統一存到一個相冊裏留證。

等盛峋拿到視頻,一切就都準備就緒了。只是,坐在家裏的人,此時并不知道會所那邊的情況。

盛峋一早過去時,會所裏很安靜,門口站着一個服務生,見他過來後什麽也沒問,直接引他進了樓上的vip房間。

推開門,刺鼻的酒精味,裏頭摻雜了清甜的香水味,很不搭地在空氣中混合,然後灌進自己的鼻腔。

他下意識停住腳步,微微皺眉,視線往房間深處掃過,見江芸兒手裏拿着酒瓶喝得爛醉,臉上鋪着醉酒後的紅。

她醉後格外大膽,此時還是冬天,她卻穿的很單薄。上身一件露臍的短吊帶,一側肩帶還一直往下滑,下身的褲子極短,完全不是這個季節的裝束。

見人來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笑得很甜,軟着嗓子說:“盛峋?你來啦。”

他站在門口沒有往裏走,目光盯着牆壁的畫,視線沒有放在遠處的女孩身上。

“我讓人給你多拿件衣服。”他正要退出去找人,江芸兒笑着打斷。

“不用找了,今天這裏只有我們。不會有人知道我們見面,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截于此。

盛峋不适地皺眉,一直站在門邊沒有往走半步。

“你能陪我喝點酒嗎?我一個人喝好無聊......”江芸兒托着下巴,嘴角的笑依舊很甜,看上去人畜無害,但盛峋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你現在不清醒,等你狀态好點我們再談。”跟一個喝醉的人耗着沒有任何意義,何況,江芸兒的目的看上去并不單純。

“你不是想要監控嗎,”她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步子虛浮,搖搖晃晃的感覺随時要摔倒,“來都來了,你陪陪我,我就把東西給你。”

“你之前的條件是我們見一面。”他一語戳破,沒留任何情面。

江芸兒愣了愣,随後放聲大笑,笑時眼淚滑落,強迫着自己說出一句句露骨的話,“人的欲望是無窮的,哪有這麽容易滿足啊。”

她擡手捏住自己的肩帶,一步步靠近盛峋,呼吸聲越來越近,甚至帶着很輕的喘息。

“她不會知道的。”

沒等她的手上有下一個動作,盛峋已經迅速退到房間外,順便把門關上了。

隔着一道門,盛峋鄭重地對她說:“我很感謝你當年的關注和關心,也很抱歉十年之後才知道這件事。但就算那時候知道了,現在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在愛別人之前,首先要愛自己,乞讨來的感情不會有善終,而你這樣優秀的人不應該落魄收場。”

“我今天來是為了你手上的視頻,但它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重要。要不到我還是可以正常生活,我和我女朋友會照樣過日子,但你要想你損失的是什麽。”

說完,他頓了頓,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離開。裏面似乎傳來啜泣,确認她逐字逐句聽清楚了,他才把門帶上,離開了這個地方。

沒有拿到關鍵證據,他們的計劃不得不中止。盛峋繪聲繪色地跟時嶼描述了當時的畫面,講完一臉委屈地覺得自己好可憐,在那裏瘋狂貼貼抱着時嶼。

時嶼覺得又氣又好笑,擡手捏了捏他耳朵,“沒辦法,誰讓你像個狐貍精似的,這下拿不到監控,起訴的事情就沒辦法了。”

她頓了頓,“不過李嘉桃那邊,我還是有理由告的。”

雖然方向不對,但或許能順水推舟,牽一發而動全身把她所有壞事抖摟出來。

“這是她一直以來對我的語言攻擊和騷擾,我都有截圖存證。”

時嶼把中學時的論壇截屏、她發來的短信郵件騷擾一一拿出來給盛峋看,才發現從被推進醫院開始,這個人就像八爪魚似的死死纏上了時嶼。

自己女朋友被人語言暴力了這麽長時間,他竟然現在才知道。

見他眉間微皺,時嶼拿指頭輕輕按開,“她說的話我都沒放心上,在一起之前我只在擔心他真的找上你,在一起之後......”

她思索片刻,最後坦然一笑,“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我們阿峋沒那麽傻。”

聽到這兩個字,他手機一丢,雙手抱着她的腰又靠了上來。

她發現這麽喊他名字的時候,他好像會很喜歡。不管後面是什麽內容,他都一定會有反應。

時嶼:“你上輩子是不是鼻涕蟲?這麽黏人呢。”

“……”

“不好聽。”他幹巴巴丢出三個字。

“啊,”時嶼輕輕點頭,認真思考,然後輕輕低頭靠近他的眉眼處落下一吻,“那就,小狗狗。”

“滿意了嗎,小狗?”時嶼笑着撫他的臉側,手指順着高挺的鼻梁來回撫摸,他一直不出聲。

直到時嶼的手落到他唇上,他忽然坐起來把她的手抓過去。

剛才還一臉得意的人直接被他的動作弄得全身僵硬,視線下意識地想挪開。

她切身感受過,但從沒有看過。做的時候通常都是拉上窗簾或者夜深人靜,光線昏暗,意亂情迷,根本沒功夫看。

可現在青天白日的,他就這麽把手放那,在她想逃避視線時,他又伸手把她的臉掰了回來。

“我好難受。”他低聲說。

時嶼耳根燙得吓人,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在注視下,他的反應更加強烈,耳朵也紅了。

等了會兒,盛峋把自己的手挪開,只剩她的還在。

她咬了咬下唇,不太熟練地上前親吻他的唇。

他明顯僵了一下,而後非常不小心地咬到她舌尖。後面慢慢适應,兩個人擁着,耳邊盡是他極力控制的緩慢的呼吸。

原以為可以結束,誰知時嶼洗完手剛從廚房走出來,便見盛峋把家裏窗簾拉上,只開了一盞落地的燈。

盛峋走過去雙手扶着她的腰,抵着,細密的吻落下。

像盛夏悶熱的季節裏落了場大雨,衣物濕透,黏膩地貼着皮膚。腳踩進水坑裏吧唧作響,帶走泥濘和沙石。

門口有一面全身鏡,開始買來的目的是出門前可以檢查自己的着裝。

而此刻,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面頰緋紅,眼裏夾着霧氣和濕意。那些動人的描述,嬌媚的眼尾,殷紅潤澤的唇瓣,盡數顯現在自己身上。

她不願睜眼,身後的人便輕輕撫着,低聲與她說那些動情的話。

……

等不知多久以後在床上醒來,盛峋跟她說,江芸兒把視頻傳給自己了。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觀點,身側的人已經跳開話題,輕輕朝她耳邊吹了口氣。

“所以,姐姐确定不看嗎?”

“……”

時嶼:明天就把鏡子拆了。

作者有話說:

中午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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