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蒼穹之下, 又一把紅色的巨劍在天際顯現了。漂浮的碎石萦繞在巨劍的周圍，鑲在劍柄中心的紅色寶石散發着耀眼的紅色。
它高高地懸在空中，與無色的劍相比, 紅劍實在是破碎得多，但亦美麗強大得多。
——這就是尊的劍麽。
雪枝仰望遙遠的天際，剔透的藍色瞳孔中倒映出了璀璨的紅光，一股炙熱的浪潮從雪枝身後湧來, 雪枝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的皮膚好似有種被燙傷的感覺。
被她短暫壓制着的白色狐魂似乎察覺到了死神即将來臨，掙紮得更加厲害了，從嘴裏吐出尖銳且混亂的話語。
“——啊啊啊！！！”
“周防, 你要是殺了我, 你的劍也會掉的！”
“我才是最強的王！你們誰也殺不死我……啊啊啊——！！！”
因為就在很近的地方, 所以一字一句是雪枝都聽得很清楚。
這麽漂亮的劍會掉下來嗎？
雪枝皺着漂亮的小臉, 從心底裏讨厭這個說法, 她覺得尊的劍才不會掉下來呢！
就在這時, 一道陰影籠在了雪枝的頭上。
是周防尊來到了她的身邊。
雪枝仰起頭，還微微踮了下腳, 凝視着周防尊有些鋒銳的臉。
瞪圓了藍色的眼睛，“mikoto—”
雪枝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稚嫩, “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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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防尊的手在小孩柔軟的頭發上停留了幾秒，低頭撞上了小孩剔透得好似玻璃珠一樣的藍色眼睛，說話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雪枝想了想, 嘗試着向尊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
“我可以留在這裏嗎？”
周防尊皺了皺眉, 雪枝以為他是要拒絕的意思, 輕輕地垂下了眼皮，好吧，那就算了。
下一秒卻聽到尊的聲音響起。
“……站在我身後。”
雪枝重重點頭，退到了周防尊的後面，自然而然地伸手攥住了周防尊外套的衣角。
像小貓咪那樣半探着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雪枝好似還聽到了有人發出了嘆氣聲。
一定是幻聽。
根本沒有人在嘆氣。
雪枝攥着周防尊衣角的力度更緊了，另一只手則被她當作是小扇子一樣扇着風。
雖然并沒有涼快多少。
雪枝感覺自己呼出來的氣息都帶着火苗。
“可以把你的咒力撤回去了。”周防尊說。
“收到。”雪枝認真回答，緩緩把禁锢着白色狐魂的網松開了，而在同一瞬間，雪枝感到鋪天蓋地的熱浪襲來，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吞沒了那團狐魂。
“燒了你。”
在一片火紅的熱浪中，雪枝聽到了周防尊說話的聲音。
呼呼……呼呼呼……
雖然知道那并不是真的火，雪枝還是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蓬松而柔軟的短發。
手感還挺柔順，看來頭發并沒有被燒掉。
雖然光頭還挺方便的，雪枝的思維開始無限地發散起來，等她回過神，想要看看尊有沒有什麽是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發現事情好像已經結束了。
啊咧——
雪枝攥着周防尊的衣角，感覺到萦繞在周圍的熱潮在緩緩散去，她擡頭仰望天際，無色的巨劍早已消失在天際，唯有一抹赤紅在稀薄的雲層之下閃爍着光輝。
但很快赤紅色也逐漸消失天空中了。
天空露出了像是水洗一般的明淨藍色。
——五條老師說得對，果然還是大人比較适合拯救世界啊。
她剛才只不過是分神了那麽一下下而已。
就在這時，一抹紅色的影子飛快跑了過來，雪枝被安娜抱了起來，小姑娘摸着她的頭發，溫柔地問，“沒事吧？”
“我剛才确認過了，頭發沒有被燒掉！”
雪枝朝安娜露出了笑容。
“哈……！！”
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笑聲，雪枝擡頭望過去的時候，覺得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可疑。
特別是八田，他根本一點兒也不擅長憋笑嘛。
“看來是虛驚一場呢！”
十束多多良走過來，拍拍胸口，注視着周防尊的臉，彎起了嘴角，“辛苦了呢，King~~”
周防尊看了多多良一眼，摸了摸脖子，懶洋洋地嗯了一下。
“不過這還多虧了我們小雪枝呢，”十束多多良彎下腰，溫柔地誇獎了雪枝，但下一秒就轉變了語氣，稍稍有些嚴肅地說，“但是小雪枝，你剛才那樣真的是太亂來了呢。”
“難道你們老師沒有跟你說，在摸清敵人的底細之前，不要輕易出手嗎？”
“哎呀呀——”
五條悟強勢插入了吠舞羅成員的中間，“事實上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小雪枝很有當問題學生的潛力呢。”
雪枝睜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五條悟，模樣卻很可愛。
五條悟看着伸出手一撈，把小小的雪枝提拎到了自己的身邊，“沒事的話，我就帶着雪枝先離開了，你們氏族之間還有事情沒有解決完吧。”
“小雪枝可是還有很多課程要上的。”
五條悟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藍色制服成員，以及滿身混混氣質的吠舞羅成員，私心裏當然不希望他的學生參與進氏族的紛争中。
畢竟雪枝又不屬于任何一方的氏族成員。
“……”
聽到這裏時，雪枝垮着一張雪白的小臉，表情變得蔫蔫。
上課的話那就意味着她有好多作業要寫吧，而且她還欠着五條老師布置的懲罰作業沒寫呢！
“五條先生，恐怕這次的事件還需要你的這位小朋友簡單地做一下彙報。”
看出了五條悟想要帶着人溜走的打算，宗像禮司上前，露出了禮貌卻又不容拒絕的笑容。
五條悟只好拎着雪枝上了Scepter4的專車，同行的還有吠舞羅的十束和草薙，作為赤之王的周防尊則是一幅完全不想踏進青王地盤的樣子。
“我就不跟着你們一起去了，還有一個學校的巡邏任務沒有完成，我現在去和乙骨他們彙合。”
真希扛着大刀，擱下一句話就酷酷地離開了。
雪枝和五條悟同時把腦袋擱在車窗門口，頂着一頭同樣蓬松的頭發動作一致地揮着手，和真希的背影說拜拜。
真希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回頭，朝五條悟喊了一句。
“悟你回來的時候，別再把小雪枝落下了。”
“噢——”
Scepter4全稱東京法務局戶籍第四分室，表面上是個負責管理外國人戶籍的外部機關，實際上是第四王權者青之王的私人部隊。旗下擁有近百名異能者，并且都是擁有統一編制的，其權限甚至比police還要更高級，甚至連政府首腦也不能違抗其下達的命令。
進入寬敞而明亮的辦公室之後，雪枝和五條悟頂着同款臉，略微伸長脖子，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Scepter4的副長淡島世理把兩人的動作和表情看在眼裏，不由得産生了懷疑，這兩人是真的沒有血緣關系嗎？
吠舞羅的草薙和十束都去和室長談公事，雪枝的問話交給了淡島世理負責。
考慮到雪枝畢竟是五六歲的小朋友，而且模樣看起來還像洋娃娃一樣漂亮可愛，淡島世理特意為雪枝準備了一份紅豆泥和一個小勺子。
雪枝看着盤子裏堆成小山一樣的紅豆泥，說了聲謝謝。
接着雪枝就聽到眼前這位有着金色頭發，聲音悅耳的姐姐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淡島世理，接下來我會問幾個簡單的問題，不用緊張，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就好了。”
大概是因為審訊的對象是小孩子的原因，外號為“冰山美人”的淡島世理說話時輕輕地扯了下唇角。
在女孩點頭之後，淡島在繼續說話。
“那麽你的名字是？”
“雪枝。”
淡島世理敲着鍵盤的手指頓了下，注視着女孩小小的臉。
“姓氏呢。”
“……沒有。”
“你的父母呢。”
“……沒有。”
“年齡呢？”
“15歲。”
“哈？”
趴在門口偷聽的五條悟聽到這忍不住出聲了，“雪枝真的是15歲，變成這樣只是因為中了詛咒而已。”
“五條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麽，伏見……？？”
淡島其實是想讓伏見把這個搗亂的家夥拉出去。
伏見“啧”了一下，“不是我沒有制止，而是我根本碰不到這個家夥好吧。”
“……”
淡島世理沒有辦法只好妥協了。
略過了一些關于身份信息的問題，淡島世理直接問起無色的事情。
“雪枝，你是什麽時候碰上無色的？”
“是在葦中學院，好像是因為我救多多良破壞了無色的計劃，無色就想對我下手了，但是他沒想到我也超厲害的！”
“嗯嗯！”五條悟趴在門口的牆上，用手鼓着掌。
“……”
淡島世理揉了下額角，覺得五條悟真的很煩人。
“紅豆泥，要吃嗎？”
這時伏見把淡島世理做的紅豆泥端給了五條悟，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好啊！”
五條悟被紅豆泥短暫地奪去了注意力，伏見乘機把調查室的門上了。
——為了不傷害淡島副長的自尊心。
“……嘔……這是人類能做出來的食物嗎？”
咬下了一大口的紅豆泥的五條悟臉色都青了，毫不掩飾臉上嫌棄的表情，“水呢？”
“出門右拐有自動販賣機。”伏見冷漠地說。
“……你們Scepter4也太小氣了吧。”後者嘟囔着沖了出去。
耳根清淨了。
伏見倚在門邊守着，覺得自己算了盡力了。
沒過幾分鐘，五條悟手裏拿着一罐可樂汽水，一罐酸奶回來了，雖然隔着黑色的眼罩布，但伏見覺得這人眼神裏都是對自己的不滿。
“有什麽不能讓我聽的，我家學生可是個未成年人！”
倒也沒有，只是你太過煩人而已。
“糟了……！！”
五條悟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口可樂之後，忽然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驚呼，“你們副長不會是想用那份紅豆泥威脅恐吓我們雪枝吧。”
“……紅豆泥也不知道自己有這麽重要的任務。”
伏見吐槽。
五條悟一心想着拯救學生的胃，雖然調查室的門是關上了，但是玻璃窗确實透明的，從外面也能看到兩個人對坐着的身影。
從他的角度，透過玻璃窗，正好可以看見雪枝的臉。
于是，五條悟當場來了個超級誇張的無實物表演，重點表演內容放在了嘔吐的動作上。
伏見：“……”
調查室裏面的雪枝默默縮回了想要拿起小勺子的手。
“好了，事情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
坐在雪枝對面的淡島世理對自己身後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看着紋絲不動的紅豆泥，還非常熱情地邀請雪枝品嘗一下。
“請嘗嘗看吧，這是早上做的紅豆泥，味道應該還不錯呢。”
“……”
在漂亮姐姐的目光下，雪枝用勺子舀起了一小半勺，含在了自己的口中。
“……”
繼續含在口中。
快要化了。
——還是咽下去吧。
五條老師剛才的動作果然沒有誇張。
還好淡島世理沒有一直盯着她，而是起身打開了調查室的門，把五條悟放了進來。
“五條先生，系統裏查不到這孩子的戶籍信息，她的戶籍是不是一直都沒有登記上報？現在這個孩子可是個黑戶哦。”
“哎呀呀~這樣啊……”
五條悟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發上的雪枝，自然而談地開口，“你們這裏不是戶籍管理處嗎？順便給小雪枝辦一個就可以了吧。”
“……”
為什麽要用這麽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淡島世理蹙起了眉。
“未成年人不可以單獨開戶籍。”淡島世理一板一眼地說。
“世理醬。”
就在這時，一道好聽的京都腔響起，“是這樣的，雪枝她從小就被家裏人抛棄了，以前一直在山裏長大，直到最近被咒術高專的人找到才回歸了正常人的生活，現在也成為了我們的家人之一，所以，關于戶籍的事情世理能不能幫幫忙啊？”
“這個……”草薙的話讓淡島世理動搖了，思考幾秒之後，還是點了頭。
五條悟是(指指點點：這是區別對待诶！
“那雪枝納入你們誰的名下好？”淡島世理看着兩人問。
十束、草薙還是周防？？
五條悟舉起手，大聲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什麽不可以是五條？明明雪枝和我長得這麽像，讓我收養她當女兒不也很好嗎？”
“——”
“省省力氣吧，讓雪枝姓五條可不是什麽幸運事情，像你們五條這種封建家族，一旦雪枝成為了你的養女，也會被迫去聯姻吧。”草薙直言道。
“還不如跟着我們比較自由。”
因為草薙說得太有道理，五條悟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
“但我覺得主要還是看雪枝自己的意思呢。”十束多多良笑了笑，望向了雪枝，“小雪枝，你是怎麽想的呢？”
“啊……？”雪枝的藍色眼睛睜得大大的，“……我不知道。”
“那我換個說法好了。”
十束溫柔地笑了起來，走過去屈膝蹲了下來，凝視着雪枝的眼睛，“或者你願意當我的妹妹嗎？”
“……妹妹？”
雪枝輕輕地呢喃，在十束溫柔的目光下，很快就淪陷了。
“嗯！哥哥！”
雪枝開開心心地翹起了唇角。
十束溫柔地撫摸着雪枝的頭發，“那你以後就姓十束雪枝啦！”
“好的，哥哥！”
雪枝像小雞啄米那樣點着頭，滿臉都寫着開心。
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小雪枝，老師這麽大一個人站在這裏你都沒有看到嗎？”
五條悟酸溜溜地說。
“你不覺得我長得更像你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嗎？”他指着自己的帥臉說。
“可我還是更喜歡叫你老師呢！”雪枝笑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