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吠舞羅的客人, 是一只麻煩精貓咪。
它仗着自己身嬌體軟，又身姿靈活, 把草薙出雲珍愛的酒水和酒櫃都嚯嚯了一次，等草薙出雲從閣樓裏翻出一把雞毛撣子沖出來的時候，滿身酒氣的胖貓咪已經趴在酒櫃上呼呼大睡了。
“呼呼……”
圓滾滾的貓咪四腳朝上，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毛茸茸的身子，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我難道還要跟一只貓計較麽？
何況它還這麽可愛！
某一瞬間被貓咪擊中的草薙出雲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他走了過去，本意是想撸貓過過手瘾的，反正這只貓咪睡得這麽沉，就算是把毛撸禿也不會醒吧, 草薙出雲毫不愧疚地想。
但在他的視線觸及到挂在貓咪嘴邊那一大灘晶瑩的液體時，草薙出雲的目光瞬間變得嫌棄無比，笑容凝固在臉上。
好惡心——
這只肥貓怎麽睡覺還流這麽多口水，他心愛的酒櫃被玷污啦！
絕對要賠償！
再算上紅酒的錢，你這只貓咪就等着賣身還債吧！
草薙出雲十分不大度地想, 甚至已經想好了報複的方法。
這時夜已經深了，一樓發生的動靜并沒有吵醒睡着了的兩個小姑娘，一夜過去，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和煦的陽光從半開着的窗戶照進來，雪枝是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吵醒的。
“太過分了, 快點把系在我脖子上的繩子解開，本大爺又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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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這是貓咪老師的聲音？
雪枝的眼睛一亮, 她又很快想到, 既然貓咪老師在的話, 那麽夏目是不是也會在這裏呢？
少女眼裏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了。
她掀開被子, 飛快地套上了一件白色的衛衣，穿上鞋子蹬蹬地跑到了門口，擰開門把手的時候，腳步又忽然頓住了，從她站着的這個角度可以照到梳妝櫃子上的鏡子。在柔和的太陽光線中，鏡子中的少女顯然是剛睡醒，頂着一頭亂蓬蓬的短發，睡眼惺忪的樣子。
這個樣子是不是太随便了呢……
一想到這裏，雪枝感到自己的臉莫名有些發燙。
想要夏目看到更好的自己，這個想法自然而然冒了出來。
所以還是稍微整理一下吧。
她走到了鏡子前面，彎着腰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睜着一雙藍色的眼睛，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抿唇笑了一下，耳邊忽然傳來了安娜的聲音，“你在做什麽呢？”
啊，被發現了！
不知道為什麽，雪枝感到自己的心髒跳得比平時快了一些，對上安娜的好奇的目光時，還莫名有些底氣不足。
“沒什麽……我先下樓啦……”
稍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的雪枝飛快地跑到了樓下，再度聽到了貓咪老師吵吵鬧鬧的聲音，“本大爺絕對不會賣身的！快點放開我！”
“我可是帶着重要的任務來找雪枝丫頭的。”
草薙出雲淡定地挑起了眉，把一張牌子挂在了貓咪的脖子上，抱臂說：“我只知道昨晚你糟蹋了我兩瓶價值六位數的好酒，所以今天必須賣身抵債。”
貓咪老師想要跳起來給草薙出雲一爪子，行動卻被男人身上牽着的牽引繩牽制住了，“你這家夥竟然趁我睡着的時候往我身上套這種東西，到底是在少看誰啊！本大爺又不是真的是這種軟綿綿的四腳獸動物！”
“還有這個牌子！竟然還寫着摸一次十元這樣的蠢話！”
“十元！一個豆沙包都買不起，怎麽也得是300日元！”
雪枝輕手輕腳走近，覺得貓咪老師吼到幾乎要把屋頂掀開了。
同時注意到了挂在貓咪老師身上的牌子，她小小聲地笑了一下，目光從貓咪老師身上移開，下意識地找尋夏目的身影、酒櫃前、沙發、門口……夏目呢？
她的目光在找尋中與貓咪老師連上了。
“——”
“雪枝你這丫頭……！！！”
“這麽大一個貓咪老師在你面前，到底還在找什麽！”
雪枝眨了眨眼，還是沒忍住，“夏目不在這裏嗎？”
“笨蛋，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噢……”
少女雖然沒有說太多說，但是輕輕垂下的眼皮，一瞬變得失落的表情，完全無法掩飾。
“真是夠了——”
“你這個丫頭，難道完全沒注意到我正在被人奴役嗎？”
貓咪老師叉腰生氣地說。
“我剛才都聽到了，貓咪老師是偷喝了出雲哥的酒吧……”雪枝督了一眼貓咪老師，小小聲地說：“要是夏目在的話，也不會任由貓咪老師你胡作非為的。”
眼見貓咪老師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雪枝趕緊補救，“好吧好吧，我和你一起還錢好了，我現在也有一份工資了。”
“出雲哥，可以先不讓貓咪老師賣身還債嗎？”
貓咪瞬間支棱起來，一幅趾高氣揚的模樣，對着草薙出雲說，“喂喂，聽到了嗎，快點把我放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和雪枝講呢！”
草薙出雲挑起眉，想起昨晚貓咪老師變成少女來訪時，身後确實背了一個長長的被布條包裹住的東西，所以重要的事情和那個東西有關嗎？
在貓咪老師的催促下，草薙出雲松開了手上的寵物牽引繩，解脫了束縛的貓咪老師從酒櫃上跳了起來，搖晃着圓滾滾的身子，咬着一個被布包裹着的長條來到了雪枝的腳邊。
“這是什麽？”
雪枝蹲了下來。
“這是夏目送給你的入學禮物。”
貓咪老師抱着自己的兩只爪子，抖着腿說，“打開看看吧。”
“夏目給我的嗎？”
雪枝仰起頭，說話時的眼睛亮晶晶的，“是什麽？”
“打開就知道啦！”貓咪老師哼哼唧唧地說，“反正如果是你的話，無論收到什麽禮物，都會興奮到睡不着覺吧！”
“我白天又不睡覺……”雪枝臉一紅，小小聲地反駁。
走過來圍觀的十束聽到這話，噗呲地笑出了聲，摸了摸少女柔軟的頭發，“其實收到重要的人送來的禮物，再怎麽欣喜若狂也不為過呢，就大膽地表現出喜歡也很可愛啊！”
雪枝翹起了嘴角，一邊點着頭，一邊拆開了裹在長條外面的布條。
“看長度像是刀劍一樣的武器呢。”草薙說。
這時，雪枝已經把裹在外面的布條拆了下來，禮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映入眼簾的是銀白色的刀鞘，鞘上有簡單的紋飾，在陽光下散發着是閃閃的光芒。
“真是漂亮的刀呢，雪枝，□□看看吧。”
雪枝點點頭，刀從銀鞘裏抽出來那一刻，寒光閃閃，雪枝仿佛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靈氣，亦包含着，屬于夏目的氣息。
她輕輕摩挲着刀上的紋路，“這把刀，是夏目親手打造的吧？”
“這都被你猜中了？！”
貓咪老師解釋，“因為那個地方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材料，然後，那個家夥有一天就突然興沖沖地想到或許可以送你一個禮物。”
“那個笨蛋可完全沒有當刀匠的天賦呢，要不是有我在旁邊的指導的話，可鍛不出這麽漂亮的一把刀。”
雪枝當然知道貓咪老師在過分吹噓自己的功勞，但她抱着劍，還是忍不住微笑，“原來是這樣啊。”
貓咪老師的功勞大概只是不給夏目添亂吧。
她在心裏想。
十束把小姑娘笑眯眯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卻産生了一個非常憂愁的想法。
雖然這種想法真的不好，但是——
雪枝晚上會抱着這把刀睡覺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吧！
貓咪老師完全不知道十束的憂愁，哼唧幾聲，又逗起了雪枝，“除了刀，夏目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哦。”
“是什麽？”
雪枝迫不及待地問。
貓咪壞笑起來，超級理直氣壯地說，“想要的話，就拿豆沙包、天婦羅、銅鑼燒、章魚小丸子……”貓咪老師一口氣不帶喘地報了十多種菜名。
“等等……說得太快了……算啦，把我的工資卡給你，貓咪老師自己去買就好啦。”
雪枝從衛衣的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工資卡，遞給了貓咪老師。
“等等……！！”
在貓咪的爪爪碰到雪枝工資卡之前，草薙出雲眼疾手快地搶了過來，“怎麽可以随随便便把工資卡交給別人，小雪枝，你也太寵這只貓咪了吧。”
“它拿到了你的工資卡，絕對會把你的錢花光的！”
草薙出雲嘆了一口氣，對着雪枝說，“伸手。”
雪枝乖乖伸出了手，草薙出雲把工資卡放回了她的掌心，“收好了。”
接着草薙出雲彎腰把貓咪老師抱起來，狠狠地rua了幾下，“你這只貓咪不要再鬧啦，把東西乖乖交給雪枝，我就不追究你的酒錢了。”
“并且還免費送你一杯威士忌。”
“一杯是在少看誰！至少得十杯！”
貓咪老師向來很會得寸進尺。
“成交。”
草薙出雲說。
“那你現在就把東西給小雪枝吧。”草薙出雲敲了敲桌子說。
“在這裏啦，喏，是夏目的信。”
貓咪老師把一封小小的信遞給了雪枝，“要寫回信的話也快點哦，不然過時不候。”
“謝謝你，貓咪老師。”
雪枝開心地抱了下貓咪老師，“那我現在就回房間裏寫信。”
“難道不能在哥哥面前寫嗎？”十束多多良看着小姑娘蹬蹬跑上樓的背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哥哥抱歉呢…”
雪枝聽到了十束的話，又從蹬蹬地跑幾步下來，她從樓梯牆後面探出小腦袋，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在惹來更灼熱的目光前，她飛速跑回了房間。
恰好撞上了起床出來的安娜。
女孩用一雙紅色的眼睛盯着她，用一種平緩的語氣說，“你有點奇怪。”
“沒有。”
“我很正常。”
雪枝替自己辯解。
“嗯……好吧。”
安娜頓了頓，童真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超乎成熟的表情，凝視着雪枝的眼睛，“我理解的。”說完之後，安娜優雅地走出了房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我很正常。
哥哥剛才也說了，收到重要的人送來的禮物，表現地欣喜若狂也是種可愛的表現。
就是這樣而已。
雪枝坐在小桌子前，拆開了白色的信封，取出了裏面的信紙，指尖微微顫抖着，她也不想這麽高興這麽期待的，可那是夏目的寫給她的信诶！
胸腔裏的心髒在愉悅地躍動着。
在明亮的光線下，少女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讀着信的內容，睫毛微垂，日光流淌在她漂亮的臉上，迤逦到指尖。
“致雪枝：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你的身體和記憶都已經恢複了吧，抱歉呢，之前還曾許諾，在你變小的這段經歷裏，要在更早的時間裏創造新的回憶，結果我卻成了放鴿子那個人，想到因為自己的離開，會讓你感到失落，我也感到有些自責。
但是我同樣知道，雪枝你是一個勇敢的人，在踏出了那一步之後，就已經是新的人生了。現在的你回想起曾經那段變小的經歷，也會有痛苦、悲傷的時候吧，但是在感受到了善意，被他人溫柔對待之後，是否堅定了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心……我想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言歸正傳，考慮到你或許會需要一把稱手的武器，所以讓貓咪老師給你帶了一把太刀，這把太刀并不是出自什麽有名的刀匠，而是我親自鍛造的，貓咪老師還一直說我沒有鍛刀的天賦，但刀劍付喪神們對這把太刀的評價還算不錯，只是不知道你用起來好不好，所以在下一次再見的時候，再把刀的評價說給我聽吧。
最後，希望你健康快樂。
夏目貴志。”
——夏目貴志。
雪枝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右下角的落款，某種沸騰的情緒在她的胸口沸騰着，難以抑制，她心中湧現了一種直覺，夏目之所以會寫信來，是為了補上以前被腦花燒掉的信件吧。
被夏目牽挂着的感覺。
好幸福。
雪枝翹起唇角，把信小心折好放進兜裏，然後拿出一頁潔白的紙張開始寫回信。
她在信裏寫了好多事情，足足寫了兩三頁紙，薄薄的信封被她塞得鼓鼓的，貓咪老師見了之後，還嘲諷她寫的是廢話文學！
雪枝氣哼哼地反駁，“才不是呢。”
她把一只草莓大福塞進貓咪老師的口中才堵住了它喋喋不休的發言。
貓咪老師吃飽喝足之後，腆着圓滾滾的大肚子離開了。
雪枝坐在沙發上愛不釋手地撫摸着她新得來的愛刀，完全是一幅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
十束走了過去，“雪枝你會劍術嗎？”
雪枝搖搖頭，“不會。”
按照雪枝簡單粗暴的想法，對敵的時候直接提着劍對着敵人砍就是了吧。
“那你學校有劍道高手嗎？”
“應該沒有吧。”
雪枝想起平時訓練的時候，使用咒具的乙骨和真希平時都是自己摸索着對練的，她也沒見過五條老師用過刀，所以咒高大概率是沒有劍道高手的吧。
“Scepter4的善條剛毅是個用刀高手，而且那邊每次出任務都要弄個拔刀儀式，對劍道方面的訓練相當嚴格呢。”草薙出雲說。
“白銀氏族的夜刀神狗朗也挺擅長的嘛。”
“說起黑狗，那他的同門師兄禦芍神紫也是個中翹楚啊，不過他是綠王的人。”草薙出雲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綠王的人最近很不安分呢。”
雪枝歪了歪頭，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是聽得很明白，不過好在兩人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話說，能不能趁着吠舞羅和青組還有合作的份上，把雪枝送去偷學幾招回來？”十束多多良突然問。
“現在青組沒那個心思教人吧，還不如拜托黑狗靠譜一點呢，白銀之王感覺還挺好說話的嘛。”草薙出雲覺得自己的建議更靠譜一點。
“黑狗是誰？”
“是個紮着馬尾的長發男子，雪枝在葦中學園應該見過他吧。”
聽草薙這麽一說，雪枝也想起來，“原來他叫夜刀神狗朗啊。”
“找不到老師也沒關系啦，我有兩個同學用刀也很厲害的，跟他們學就可以啦。”雪枝看着草薙和十束說道。
“安啦，我會試着幫你聯系下的。”
十束摸了摸雪枝的頭發，“有了這麽好的刀，不好好學劍術的話豈不是浪費了。”
“何況雪枝也經常會遇上危險的情況吧，多學點本領就意味着多一線生機，我可不想我妹妹受傷。”十束這樣說。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雪枝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找到劍術老師，但她很快就背着新得來的刀走出了吠舞羅，打算找個地方實踐一下。
找個咒靈聚集的地方，比如醫院或者學校之類的，對了，還有橫濱，聽五條老師說，因為橫濱有很多異能力者，由此而誕生的咒靈比其他地方還要更加不好對付。
半個小時後，雪枝直接打車到了橫濱。
在橫濱溜達了半小時之後，雪枝百思不得其解，郁悶地嘀咕着，“奇了，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這裏到處都是詛咒的氣息啊，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幹淨了。”
“全都是四級以下的咒靈，特級和一級的咒靈比較罕見就先不說了，那二、三級的咒靈去哪裏了，被其他咒術師祓除了嗎？”
雪枝想不通，打算回去再問問五條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