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早上醒來的時候, 窗外飄起了細雪，屋頂上、樹枝上都落了白茫茫的一片，亮晃晃的。
東京在12月的最後一天, 終于迎來了初雪。
雪枝對冬天和初雪都沒什麽特殊的感覺，但是多多良說了, 等雪下得足夠厚的時候，就可以帶着她和安娜出去打雪仗了。
經多多良這麽一說，從來沒和這麽多人玩過雪仗的雪枝也不由得期待了起來。但是眼下, 窗外只是飄着柳絮般的雪花，遠遠未到能堆起來的程度。
今天吠舞羅沒有營業, 出雲哥最近新換了個酒櫃, 他生怕吠舞羅的臭小子們鬧起來會弄壞他花大價錢弄來的酒櫃，就差沒在上面貼上“禁止靠近”的字條了。
但雪枝不但被允許在酒櫃上面打盹, 出雲哥還貼心鋪了一層毯子, 雪枝在柔軟的毯子上滾來滾去, 餘光撞上周防尊的目光時，還驕傲地仰起了頭。
——就算是王你沒有這樣待遇吧。
周防尊：……
多多良是個喜歡鼓搗各種東西的人，最近迷上了手織毛衣, 還買了五六種不同顏色的毛線球, 就大咧咧地把一堆毛線球放在了唯一一張紅色沙發上, 占據了尊往常睡覺的位置。
安娜盤腿坐在沙發上, 睜着大大的眼睛看多多良織毛衣，她旁邊散落着一堆被拆得亂糟糟的紅色毛線球。
顯然，安娜對于針織這項手藝并沒有什麽天分。
雪枝窩在柔軟的小毯子上, 懶懶地打着盹, 努力學習了這麽多天, 她決定今天給自己放個假, 因為多多良說了，如果連一年的最後一天都要做作業的話，那麽來年也會被作業纏身。
聽着還怪有道理的，雪枝用爪子捧着玩具球玩，想着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人身，還有最最最想要知道的事情——新年夏目會不會休假呢？
不管怎麽樣，都好想見到夏目啊。
“吱呀——”
吠舞羅酒吧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穿着一身黑色制度的五條悟吊兒郎當地站在門口，臉上挂着一幅黑色的小墨鏡，随着屋門的敞開，帶來了一室冰冷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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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各位早上好啊~”
他舉起手随意地打了一個招呼。
“五條老師大駕光臨，有事嗎？”
十束多多良注視着五條悟，有些無奈地問。
“是啊，想和你們借一下小雪枝。”
說着，五條悟已經大步走到了雪枝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雪枝，課外實踐要去嗎？”
“現在可是放假時間。”
雪枝窩在溫暖的小毯子裏，只露出一只頭望着五條悟，感覺到從外面湧進來的空氣無比的寒冷，不由得往後縮了下。
“出現了特級咒靈哦。”
五條悟伸出一只魔爪，幹脆利落地把縮在毯子裏的貓咪拎了出來，“打起精神來啊，教你點新的東西。”
“什麽新東西？”
被抓住無法反抗的雪枝只好認命了。
“去到就知道了，好不容易遇到只特級咒靈，老師我可是特意把這個學習的機會留給你的哦。”
五條悟把雪枝揣在懷裏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好似抱了一只溫暖又柔軟的貓咪暖手袋。
“……這麽冷的天氣，倒也不用特意。”
雪枝小小聲地反駁。
“那我就先帶小雪枝走啦，放心放心，有我在一定會沒事的。”
五條悟許下的保證一如既往的随意。
“等一等。”
十束從沙發上起來，叫住了雪枝，笑眯眯把剛才織好的紅色小圍巾圍在了雪枝的貓脖子上，摸着她的頭說，“今晚一定要早點回來吃飯哦。”
他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什麽秘密的樣子。
“好！”
雪枝點頭。
五條悟便揣着貓咪暖手袋走出了吠舞羅，天上下着細雪，五條悟的身上卻不沾風雪，大概是開無下限術式吧，雪枝縮在把頭縮在圍巾裏想。
沒走幾步，伊地知就開車來接人了，，上了車之後，雪枝便問，“老師，地點是哪裏？”
“是郊外的垃圾山。”五條悟說。
“是什麽特級咒靈啊？”雪枝又問，“老師你這次要教我什麽？”
“首先，特級咒靈之所以是特級咒靈，是因為除了術式和咒力之外，它們還具有思考的能力，除此之外，大多數的特級都會領悟出一個必殺技「領域展開」。”
“「領域展開」是什麽，我們好像還沒教到這個內容啊……”
“笨蛋，那是因為你總共才上了一個月的課而已，雖然大家都有在盡力科普的，但是在這麽短的時間還是很難填補十幾年的空白的。”五條悟捋着貓貓的頭說。
“簡單來說，領域展開就是用咒力在周圍構築起施加了術式的生得領域，這是一件非常容易消耗咒力的事情，所以很少有咒術師能做到，但是領域一旦展開，就相當于構築了一個小型世界，施術者就等于是這個世界的上帝，在領域內施術者的攻擊有必中的效果。”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對方也會領域展開呢？”
雪枝隐約想起，自己之前應該是有過領域對抗的，只是她那時還不知道這叫領域展開。
“很簡單，那就用領域對抗領域，而之前我就說過了，領域展開是一種非常耗費咒力的技能，所以歸根到底是咒力的比拼。”
聽到這，雪枝點點頭，無比自然地說：“那就沒關系了，我就是最強的！”
“哈！小雪枝是要搶老師的排面嗎？你就這麽自信可以學會領域展開？”五條悟摸着下巴，用眼神掃視着雪枝。
“因為，我好像已經展開過了。”雪枝說。
“什麽時候的事情？”五條悟瞪大眼睛，一臉“你有小秘密都不告訴我”的表情。
“在縮小的那段時間，有只咒靈惹到我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特級，那時它把我拉進了一個空間，我站在唯一一塊石頭上，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河流，不斷有怪獸從黑水中爬上來啃食我的身體，啃到都差點只剩下頭了……”
雪枝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訴說着，瞳孔裏卻閃耀着瑰麗的光芒：“但是我覺得我還不能死，如果它能構築自己的世界的話，為什麽我不能構築自己的世界呢，就是這樣。”
“那應該就是老師說的領域展開吧。”
雪枝仰頭，注視着五條悟的臉龐。
五條悟點點頭，開車的伊地知也插了一句，“确實是有這麽一回事，應該是本月的6號，監測點曾報告過一樁特級咒靈的消息，那時候五條先生也趕過去查看了，但是去到的時候詛咒已經被祓除了。”
“那就好辦啦。”
五條悟非常放松地背靠在座椅上，翹着二郎腿說，“那待會的特級咒靈就交給你解決吧，順便讓我看看你的領域展開是什麽樣的。”
“……可我現在只是只貓咪。”
雪枝想要撓人，說話的語氣還稍稍有些委屈，“萬一等會打得太用力，消耗過多的咒力，我變不回人了怎麽辦！”
“哈哈哈沒事，老師會養我們雪枝貓咪的！”
五條悟一邊大笑一邊抱住了貓咪暖手袋。
算了，師生情誼到此為止吧！
為了報複，雪枝一口氣把五條悟放在車上當零食的草莓大福吃完了。
車子開出了建築密集的市區，五條悟為了節省時間，直接抱着雪枝瞬移去了目的地，位于郊外的垃圾山。
雪枝下車前，還特地把紅圍巾摘了下來，畢竟打架的時候可不能弄髒新得的紅圍巾啊。
飛雪仍在下着，并且有了越來越大的趨勢，好似連眼前這一片垃圾山也變得純淨起來了。
帳很快就降了下來，在咒術師面前，一切都無所遁形。
黝黑的土地被白雪所覆蓋，卻沒能掩蓋大量垃圾堆積所散發出的惡臭味，五條大少爺皺着臉，顯然是很嫌棄這個幾乎望不到邊的垃圾場，盡管開着無下限的他，連一粒灰塵也不會沾染到。
有了五條悟這個主心骨在，其他咒術師和監督默契地退下來，帳裏面只留下五條悟和雪枝，特級咒靈的氣息像是潮水一般湧向兩人。
“那個就是了嗎？長得好像巨怪。”
雪枝蹲在五條悟寬闊的肩膀上，打量着不遠處呼哧呼哧地喘着氣的特級咒靈，它長得有點像無毛的巨怪，淺褐色的皮膚，四肢和人類差不多，頭部光禿禿的，低垂着，幾乎扭曲到了和兩肩齊平的位置，紅瞳裏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看到兩人，也并沒有輕舉妄動，似乎是在衡量什麽。
“五條老師，我還沒看過你親自祓除咒靈…”不想上場的雪枝決定短暫地讨好一下五條悟，“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見過最強老師的風采呢，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給我演示一下吧。”
“不可以偷懶哦~”五條悟彎彎勾起了唇角，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蹲在自己肩膀上的雪白小貓咪，笑得人畜無害。
“如果我出手的話就鍛煉不了你了，我還沒看過你親手祓除特級的情況，如果想早點離開的話，就盡早把這這只醜東西祓除掉吧。”
雪枝還沒點頭，就感覺五條悟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開始雪枝還以為是友好的摸摸，誰知下一秒，身子一輕，五條悟直接把她當成球一樣抛了出去。
“啊啊——”
五條悟！你不講師德！
冰冷的空氣湧入口鼻，雪枝面目扭曲，一邊生氣一邊快速地用咒力給自己構築了一層保護罩。
那個咒靈愣了下，一幅完全搞不明白，為什麽要向它抛來一只貓的想法，但盡管如此，當咒靈感受到那只貓咪身上攜帶着熟悉的咒力氣息時，它瞬移到了貓咪面前，向着空中的小貓咪伸出了黑色的巨掌。
好快！
要不是貓咪的身體太小的話，一掌拍下來就死了。
但是這副身體戰鬥起來完全也不占優勢啊，雪枝邊想邊高速奔跑躲避着咒靈的襲擊，她的餘光瞟了一眼剛才咒靈一腳踩下來凹陷下來的巨坑，哼哧哼哧地喘着氣。
既然這樣的話，就幹脆用領域展開了。
呼呼……雪枝深呼吸了一口氣，集中精神，構築着自己心裏的世界，源源不斷的咒力從她的體內溢出，如水波一樣向四周擴散開來，逐漸侵蝕了整個空間。
雪不知何時停了，連風也滞住了，在倏爾之間，仿佛來到了天與海的交界處，在此處空間內，除了頭頂的晴空，以及腳下踩着的玻璃之海，什麽也沒有，好似來到了時間的盡頭。
領域展開——
空之鏡
這是雪枝為自己取的領域名字。
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巨怪一樣的咒靈站在玻璃之海上，呆愣愣地望着雪枝，一動不動。
這不是被吓傻了，而是雪枝對它下達了“別動”的指令。
雖然是特級，但特級和特級之間也有距離的，同為特級咒術師和特級咒靈，雪枝所擁有的咒力就算是五條悟也比不上，更何況是這只排不上名的特級咒靈。
在領域裏，術式的發動具有必中的效果。
所以，即使是對特級咒靈發出“去死”的指令。
也會一一實現。
巨怪一樣的身體化成無數的粉塵片刻間便消弭在了空氣中，雪枝的眼中流淌着瑰麗的光芒。
“啪啪”
寂靜的空間內響起了擊掌聲，五條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他想只貓一樣左看看，右瞅瞅，還用十分好奇地在玻璃之海上蹦了幾下，滿心贊嘆地說：“你這領域簡直是童話世界啊，做成景區賣票的話一定會很受歡迎。”
雪枝還在記恨五條悟剛才的一掌之仇，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只要你的領域不拒絕我就可以進來啊。”
五條悟一臉還在探頭探腦，簡直像個參觀景區的新奇游客。
“哦……這樣啊……”雪枝瞅着五條悟，也不由得拖長了音調。
既然這樣的話，她就不客氣了。
“五條老師，起舞吧！”
她這樣說。
“啊哈……櫻花啊，櫻花啊，暮春三月天空裏，萬裏無雲多明淨……啦啦啦……”
“——”
望着邊唱邊跳，揮着兩只手手扭着屁股，還一臉童心的五條悟老師，雪枝面無表情地垂下了雙眸，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感覺這家夥完全沒有羞恥感。
“诶诶……？我剛剛怎麽……”
一分鐘後，五條悟回想起剛才的畫面，知道自己是中了術式，他完全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湊到雪枝面前，笑得就一臉蔫壞的，“怎麽樣，老師剛才跳得很好吧，要不要跟我學啊，我剛才唱的也是兒歌啊，你沒有聽過吧，我……”
好煩啊，五條悟。
雪枝收起了領域，捂着耳朵，跑得飛快。
“別這麽小氣嘛，給你買小禮物行不行啊？”五條悟看着縮在座位另一邊的雪枝，用手指戳着她身上的軟毛，笑眯眯地說。
“不要，我要早點回吠舞羅。”
雪枝堅定地說。
五條悟看了下時間，“真的不要嗎？是加強版的游戲掌機哦，有了這個就可以和我一起聯機玩游戲了。”
“……誰要和你玩？”
“那改成和熊貓真希他們一起玩成不成？”五條悟換了個說法，繼續笑眯眯地誘哄着，“最近商場有很多折扣用品哦，去逛逛也不錯嘛。”
雪枝面無表情地哼了一下，“又想讓我幫忙拎包？”
“哪有！”五條悟還像孩子那樣撅起了嘴，“我保證！”
最終雪枝還是勉強同意了，畢竟她從腳想一下也覺得，五條悟總不至于奴役一只可愛的小貓咪吧。
貓咪暖手袋真的好舒服！
揣着貓咪逛街的五條悟美滋滋地想。
逛完街的時候，差不多下午六點了，五條悟還真送了一個游戲掌機給雪枝，說是給她的小禮物，除此之外，五條悟還帶她看了一場卡通電影，吃了好吃的，總的來說，還挺開心的。
感覺師生情又可以繼續了。
雪枝非常樂觀地想。
夜幕降臨，城市的霓虹燈閃爍着瑰麗的顏色，樹枝上，房檐下，挂了許許多多的紅色的裝飾物，很有過年的氛圍。
吠舞羅的酒吧就在前面了，雪枝望着從窗外透出的橘黃色燈光，有一種柔軟的情緒在她的胸口蔓延開來。
“五條老師，我到家了。”
“我知道哦。”
窗外透出的橘黃色燈光打在了五條悟的臉上，他微微彎起唇角認真地看向雪枝的時候，會有一種難得的溫柔感。
“祝你生日快樂哦，雪枝。”
說這話的時候，他剛好抱着雪枝踏進了吠舞羅的門口，雪枝聽到“噗呲”一聲，五顏六色的禮花從頭頂上噴了下來，她仰起頭，感覺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中。
“雪枝，生日快樂！”
五顏六色的禮花飄落在眼前，很多人在說話，很多人在笑，這些溫暖的場景倒映在雪枝眼裏，好似都蒙上了一層會發光的色彩。
生日麽？
雪枝記得自己确實是出生在冬天的，但因為不記得具體日期了，所以當時登記戶籍的時候，她随便填了一個日期，沒想到大家都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胸口變得柔軟，是啊，她真的很喜歡，被溫柔對待，被愛着的感覺。
付出以及，接受，都是無法讓人忘懷的感情。
十束多多良推着蛋糕來到了面前，溫柔地說：“來許願吧！”
雪枝數了數上面插着的16根蠟燭，歪着頭問：“我是可以許16個願望嗎？”
話音剛落，八田便急忙地解釋，“不是啦，一般只可以許三個願望，前兩個可以說出來，第三個不可以！”
“嗯……”
雪枝想了想，許下了兩個願望，“第一個願望是快點變回人，第二個願望是不要留級！”
第三個願望是——
想要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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