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錯亂一吻
故友再敘，兩人皆是感嘆時光的易變，那年他們還都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漠北初遇，因着心中共同的理想結為摯友，又因着各自的際遇選擇了不同的道路，陸骁留在漠北帶兵打仗，馮昭選擇回京參加科舉，官拜太子洗馬。
不過短短九年，前太子暴斃，陸骁也被削了兵權，做了閑散将軍。礙着這波雲詭谲的局勢，兩人朝堂之上相遇也只能故作不識，今日有機會坐在一起，幾杯酒下肚，竟有說不完的話，仿佛中間那空白的九年形同虛設一般。
關于陸骁在朝中的所作所為，馮昭也略有耳聞，不過他并不在意，官場裏摸爬滾打這些年，他見多了豺狼冠纓，像陸骁這般惡趣味的倒覺得新鮮，看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精在陸骁這裏吃癟，他心下解氣。
想到這裏，他又敬了陸骁一杯酒。
兩人聊了聊從前，聊了聊當今的局勢，陸骁心裏的郁悶排解不少。
酒過三巡，小二突然來叩門，引了位嬌滴滴的小娘子過來。陸骁正奇怪，馮昭臉一紅，慌張的站起身來，衣袖帶翻酒杯也顧不得擦。
“你怎麽來了？”
那小娘子橫他一眼，朝陸骁福了福身：“奴家拜見将軍。”
“嗯？”陸骁的眼神在她和馮昭身上來回打轉。
“咳……”馮昭咳嗽了一下，上前牽了女子的手跟陸骁介紹，“這是我的內子，冀瑤。”
名喚冀瑤的女子大大方方的展唇一笑：“夫君出門前答應了要陪奴家逛夜市的，眼看時候不早還不見他人影，奴家耐不住性子才來叨擾，還望将軍海涵。”
陸骁怔了怔，敢情他的出現耽誤夫妻兩個你侬我侬了？他剜了馮昭一眼，揮揮手趕人：“趕緊去逛夜市吧。”
嬌妻來尋，馮昭也沒有心思再繼續吃酒，朝陸骁拱了拱手說：“陸兄，我提前退席對不住你，自罰三杯，咱們下回再聚。”
說完，他痛快的飲下三杯酒，牽着妻子的柔胰膩膩歪歪的走了。
被抛棄的陸将軍孤獨的對着殘席怔了小半晌，心情一下比來時更加抑郁了，他夾了兩塊肉塞進嘴裏，難得的品不出肉味兒來，便扔了筷子喝酒。
酒至微醺，他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酒挺沒意思，便也退了席，不等大慶來接，自己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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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東市的時候，他又看見上回賣牛肉餡餅的小商販，突然生出些許寂寞。
那是一個半大不小的餡餅攤，老板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長得樣貌平平，皮膚是常年在烈日下曬出的黝黑顏色，一雙手卻布滿老繭，像極了飽經風霜的老人。
陸骁張開五指審視了一下自己，手沒那麽糙，且因這一年多的養尊處優膚色還白嫩了不少，比不上對面的小哥兒英武。但是自認長得比他好看太多。
小哥兒的老婆也來了，穿着粗布衣裳，也不是多麽出挑的長相，嘴裏叨叨咕咕。大致是在說，這麽晚了還在街上守着做什麽，不是說好了今兒個過生日她親自給他下面吃的嗎？
小哥兒眉眼帶笑的聽着她唠叨，随後将攤子收拾到車裏，摟着自家老婆歡歡喜喜的走了。
陸骁百無聊賴的看着，覺得自己挺無聊的，看着人走遠了，竟忍不住傷春悲秋起來。
他沒有我好看，但他有老婆。
有了老婆能幹嘛呢？
像大慶那樣牽腸挂肚的，還是像馮昭那樣多個老媽子管着？吃酒都不痛快。
他嘀咕着，覺得自己喝的有些多了。平日裏的陸将軍，是不會考慮這些無聊的問題的，他搖了搖頭，晃晃悠悠的往前頭走，也沒個方向。
莫名的不想回府，回去之後也沒有老婆等他，陸老爺子常年在封地，大慶回家去了，頂多只有一個無盡在。
跟個爺們有什麽好聊的。
他嗤了自己一聲，腦子裏突然浮現出趙萌萌在廚房裏低頭洗蘿蔔的樣子。那日的陽光透過窗棂照進來，落在趙萌萌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她面前擺着個水盆，裏頭放了幾只白白胖胖的白蘿蔔，他歪頭瞧着她，正好看見她彎身垂下的長發和不經意露出的半截脖子，還有挽起的羅袖下白嫩嫩的胳膊。
陸骁自認不算什麽君子，但也從沒仔細端詳過哪個姑娘，偷眼瞅着那雪白的腕子輕輕撫過白蘿蔔，他沒忍住說了句，小廚娘，這白蘿蔔跟你一樣一樣的，水嫩嫩的直想讓人咬一口。當然，後半句他沒說，臨時改成了白白胖胖上下一般粗。
趙萌萌氣的直翻白眼，他竟喪心病狂的覺得她翻白眼也很好看。清咳一聲轉開頭，腦子裏全是她低頭做飯的賢惠溫婉樣子。
晚來的風吹散了些酒氣，陸将軍模糊驚覺一個要不得的問題。
他似乎是，開始想女人了。
站在巷子口，他赫然發現自己還是走回了将軍府。皇城這般大，除了這處宅子，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他能去的地方了，兜兜轉轉還是要回來。走了這麽久的路，也該歇着了，便不想再折騰，晃晃悠悠的往府門走。
乍一看見縮在門口睡的趙萌萌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所以他揉了揉眼睛。發現她還在，內心有點小雀躍，帶着一身酒氣坐到她旁邊，小心翼翼的掃一眼，又推了幾下，發現這姑娘睡的像頭小豬，一點反應也無，就低頭端詳起來。
趙萌萌的長相，閉上眼睛他都能想起來。雙眼皮，大眼睛，櫻桃小口不點而紅……
這般想着，喉結不由上下滾動了一下。
側頭再看看，往前湊了湊，摸了下她的額頭，并沒有發熱，手卻有點不願意收回來了。
掌心之下那一小片肌膚滑膩膩的，拇指不自覺的在她的眼皮上摩挲了一下，他記得親吻這裏的滋味，軟軟的，仿佛一塊糯米糍。
腦子亂七八糟的記憶與遐想交織在一起，陸骁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貼上去，總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唇已經觸上了那抹紅潤。唇齒相接的瞬間，他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舌尖試探着往她半開的朱唇內探了探，又作罷，吮了一下想要放開，又有些食髓知味。
他覺得有些熱，帶着忐忑而又複雜的心境離開趙萌萌，長長呼出一口氣，口幹舌燥。
他把這個歸結于長久的沒有女人，和酒後不甚清醒的腦子。
如是催眠了一下自己，陸骁心裏舒服了很多，便想要把趙萌萌搖醒，睡在這裏會得風寒的。
手剛伸出去，他就看到了蹲在他和趙萌萌之間的無盡，倒抽了一口涼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