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班珏讓老黃拒絕了下周的見面,除了是因為任務考量,另個原因是那一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這個日子對他有太多意義,如走馬燈般的情景歷歷在目,每到這一天他都會去墓園待一上午,空手而去,然後摘一株紅薔薇回來。

他的母親,嚴格說來只有把他生下來那一瞬間配得上這個稱呼,之後他與她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地獄──讓一個酒精成瘾跟憂郁症的女人撫養小孩,本就是災難。

“班,好久不見。”一個慈祥的聲音靠近他,他轉頭便見到朝自己走來的老修女,他朝她微微颔首。

兩人站在白色大理石十字架面前,清晨的雨讓白色石面布滿水珠,陽光折射下顯得眩目。

“這幾年有人來過嗎?”他問。

“或許有,但我也不是都能碰見。”老修女和藹一笑。“這幾年過得好嗎?”

他垂斂下眸:“還好。”

“那麽,還恨你母親嗎?”

老修女溫柔的嗓音喚醒他沉痛的記憶,他抿緊唇,雙手擱在口袋裏,拳頭緊握。

“我還希望能有那麽一天,你不再空手而來。”

他低頭望着母親墓外圍的一排鐵籬笆,攀爬在上方的紅薔薇寥寥幾朵,他微微退後一步,老修女便好奇地問:“不帶走一朵嗎?”

“不多,算了。”他說。

老修女微笑嘆氣:“你是個溫柔的孩子。”

他微微蹙眉,對老修女的話不置可否。或許她把自己誤以為是心疼花少,要留給母親吧?

但他只是不适合把東西拿回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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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修女告別後他往山下走,這座墓園似乎這幾年翻修重建過,十年前他來的時候只有中間這一塊,現在已經分了好幾區,路上碰到不少穿着素衣的人們,眼眶泛紅低聲交談,而右手邊那一區站了不少穿黑衣服的人,最前頭有兩個穿白色裙子的女人,一個靠在另一個的肩膀上。

他望着那群人幾秒,往反方向下山。

……

“先生,您差不多該去機場了。”助理低聲對一個穿黑色長大衣的男人提醒,而男人一直凝視前面兩個白色洋裝的女人的背影上,不發一語。

助理見老板沒反應也不敢多講,這時手機響了,劃破了這片刻的安靜,助理連忙看屏幕上顯示的人名,暗自叫苦,硬着頭皮又說了一聲:“先生,餘先生找您。”

男人淡淡睨了一眼助理,助理縮了頭,戴着黑色漆皮手套的手從口袋抽出接過手機,沙啞又低沉地詢問:“什麽事?”

“爸,這個月您會在國內嗎?我有個人想介紹你認識。”

“我對你那些不入流的人沒興趣。”

“這個不同,我靠了點關系牽線,這人平常主要在拉斯維加斯活動,他手上有幾批新型武器跟貨,現在有幾個同行也一直接觸他。”

“什麽名字?”

“班傑明昆恩,我讓人查過了,沒什麽問題。”

“班傑明昆恩?”他慢慢咀嚼這個名字。

站在一旁的助理拿出手帕擦額頭的汗,覺得老板的表情平靜得可怕。

好半晌,他才說:“把昆恩的資料給我。”

“您覺得有問題嗎?”

“若照你說的昆恩手上有這麽多有趣的玩具,不可能前幾年我們都沒聽過他。”

話筒裏傳來一陣抽氣聲,原本胸有成足的語氣瞬間弱了幾分:“我問過是他這幾年才把重心挪來亞洲,本來我跟他約今天見面沒約成,今早我直接聯系他,人在紐約,我查過他位置确實沒錯,這家夥全球搞生意的事錯不了。”

“你約好昆恩回報,我讓人試他。”

“我、我明白了。”

他挂斷電話,把手機抛到一旁助理的位置,緩緩走向兩個女人後面,徐徐低語:“瑰拉,我把小詠交給你,我先離開。”

本來還靠在林隽身上的林詠迅速轉身,雙眼通紅的望着男人,細手輕輕拉住他的袖口:“去哪?什麽時候回來?”

男人揚手拍拍林詠的頭,目光放到一旁的林隽臉上:“我讓人保護你們。”

聽到這句話,林詠緊抓住男人的手,垂頭身體微顫,而林隽挑眉,雙手交疊在前握緊手提包。

“馬爺,您這次要出遠門?”

“不遠,就是事情複雜點。”他表情若有所思,輕輕地把林詠拉住自己的手握了一握。“我會多派人過去17號,最近警察盯得緊,不要太常出門,需要什麽跟他們說。”

林隽深深吸氣,神情平靜:“我們也一起回去吧。”

“不多陪陪你們母親?”

“我們可以再過來,但小詠會希望陪你走這段路。”

林詠點頭如搗蒜,擡頭帶着期待望着他。

他淡淡一笑,牽緊林詠的手就往出口方向走,林隽低頭跟随在後,一票人浩浩蕩蕩地跟上。

出口已經停了好幾輛轎車,他要讓林詠先上車,只見懷中的女人突然踮起腳尖,嘴唇貼上自己的唇角,他深深吸口氣,林詠碰了約5秒才放開,盈着眼淚的雙眸透露出渴望:“要快點回來哦。”

他摸了她的頭:“不會太久。”說完後身旁的助理趕緊打開後車門,林詠依依不舍地先上車了。

林隽這時才走上前,要上車時他迅速抓住她的手,她顯然被吓到,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怎麽了?”

他突然脫下黑色手套交給一旁的助理,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銀色手鏈,示意她伸手,她遲疑幾秒才伸出手,他替她戴上了手鏈。

“我回來前,別取下。”他說,從口袋拿出另一條。“這個給小詠。”

眼前的女人眉頭微微皺起,抿緊唇點頭。

“回來留一段時間給我,我有事跟你談。”

“嗯。”她朝自己再次點頭,便迅速上車了。

他彎身敲了車窗,車窗降下後對裏頭兩個女人提醒:“記住了,盡量待在家裏。”事情交代完他往後退,目送車子離開。

---

兩姐妹一路車程都沒有說話,當車子駛到港口17號巷口時,林隽才剛要碰車門準備下車,林詠就說:“姐,我想跟你談談。”

林隽轉頭看她,前方的駕駛員識相下車,車內陷入寂靜,只聽得見彼此呼吸聲。

林詠低頭看到林隽手腕上的細鏈,緩緩開口:“他脫下手套幫你戴,卻隔着手套摸我。”

“這并沒有什麽,隔着手套不好扣鏈子,別想多。”

“那他也可以選擇不幫你戴,就像把手鏈給我一樣。”妹妹語氣古怪,擡頭。“你什麽時候把心思轉到他身上了?”

林隽瞇起眼:“什麽意思?”

“我本來還抱着一絲期望,想可能…可能是他工作不順利所以心情不好,我回去那幾天,他對我态度很冷淡,雖然我碰他會回應,可我知道他心不在這。”林詠幽幽低語,自顧自地說。“有幾天晚上我見他都不睡,趁他離開時我去看他屏幕,才知道他這大晚上看的是什麽。”

林隽見林詠默默滑開手機屏幕,當妹妹舉起畫面時,上面只有兩行字。

“親愛的,我用戶密碼忘了,查不到刺青編碼排序,你能幫幫我嗎?”

她詫異地瞪大眼:“我沒有傳過這一封信。”

“沒有?他還回信給你了。”林詠苦笑道,翻了下一頁。“他把自己的用戶密碼給你,還說一句話,以後我只讓你給我刺青。”

林隽難以置信的微微退後,趕緊從手拿包裏翻出手機查郵箱,與此同時林詠繼續酸溜溜地說:“我請人查過了,這封信你收到後不到兩分鐘,你登入了這個號,還載了一份刺青手稿的源文件。”

“我郵箱裏根本沒有這封信的紀錄。”她沉聲道。

“我就想知道,你登入那一次之後怎麽不找人幫你重置密碼,又繼續登了兩次、三次?”林詠雙眼泛紅,聲音發顫。“你是不是計劃好的?”

“我不可能做這種事。”林隽盡量緩和語氣。“你知道我會注意的類型不是馬爺那種。”

“誰知道呢?事實證明你對他産生興趣了,他這幾年給你找這麽多男人,你就是玩玩碰都不碰,原來你心裏早惦記他了。”林詠雙肩顫抖。“你惦記就算了,為什麽他也上心了呢?”

“我……”她簡直無辜,只能看着妹妹低頭啜泣。

“這一次兩次的……他出門越來越久,是不是都在你這兒過夜?要不是今天是媽媽忌日,他這趟出國是不是還想帶你走?”林詠擡頭,委屈地哭。“他剛剛不舍的是你,他脫手套的對象是你!不是我。”

“你別把這動作放大,這根本……”

“一個男人會脫手套觸摸一個女人,你覺得這心思有多單純?”林詠越說越激動。“我原先想你是疼我,知道我想送他的心意所以一起離開,我卻沒想到你是故意演這出給我看的,想證明他對我們的不同。”

她望着妹妹因為氣憤而脹紅的眼睛,四肢顫抖,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無濟于事,只能看着林詠,緩緩搖頭。

林詠吞了口口水,深深吸氣:“姐,我就再問你一句。”

“你說吧。”

“你當初擋着我刺青,告訴我馬爺會不喜歡,我偏不聽勸,這是不是你早預料到的?你知道我什麽事都聽你的,就是對他的事我總反着你,你越反對越想要。”林詠緩緩地說。“結果我們确實因為刺青的關系不好了,之前我還想着是自己任性不聽話,如今看來是你設的局?對嗎?”

林隽緊抓住自己的前手臂,覺得胃有些絞痛,胸口發悶。

半晌,她用着堅定的語氣回答:“不是我。”

……

這是她第三次被驚醒,毫無預兆的從床上坐起來,滿身冷汗。

林隽大口喘氣,剛剛突然有種脖子被掐緊的窒息感,好像要死了,所以她只能奮力掙紮。

她拍拍胸口,翻身下床離開房間下樓去客廳,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

林隽把雙腿并攏擡起,頭輕輕靠在沙發上,回想最後與林詠分開的場景。

她的妹妹用了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寒煎熬。

最後她下車看着車子駛離,她的那句不是我,終沒得到回應。

念及此,她埋頭于膝間,喉嚨發癢,視線模糊。

世界仿佛慢慢停止了轉動。

作者有話要說: 2/24-【入V通知】明天入V唷 :)請大家踴躍支持正版,APP買會比較便宜:)

梳理一下男女主各自的現況跟過去,大家希望男女主互動的心我都收下啦:)

不過這篇文我們雖然要談戀愛,各自的使命跟目标都還是要達成:)

還記得這封信是誰僞裝的嗎hhhh

其實這是班玨x馬爺CP(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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