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隽拿着處方箋要去醫院一樓櫃臺結賬時, 随意一瞥就看到一個人群中凸出的影子,高壯且試圖低調的模樣, 還把棒球帽拉低了一些。
她捏緊手中的紙,朝他的方向小跑步奔去, 但一下就不見他的蹤影。她有些無措的左右轉頭尋找,拐彎往另一條走廊時,一個力道把她扯入一旁的房間裏。
狹窄的儲藏室, 她只能貼着他的胸膛,直接迎着他撲面而來的灼熱呼吸。
“下次別跟……”着我兩個字還未說出,班珏就感受到女人的頭貼近了自己的心髒, 手緊緊抓住他的外套, 肩膀微微抖動。
他握緊拳頭,只是讓她靠着, 感受到女人柔軟的女性象征與她因為情緒而激動地顫抖的身體。
有一種濕潤的東西透過衣服布料滲入了他的皮膚,他微瞇起眼,繃起身子,這種感覺他很不習慣。
好半晌, 班珏聽到懷中的低聲控訴:“看來只有我有事?”
“……”他吐氣。“什麽事?”
“……”這思維令人氣結,林隽擡頭瞪着他, 用臉頰上未幹的眼淚抹了他的下巴。“看來你真是個愚蠢的……”
見她又要揚手, 他蹙眉抓住她手腕,低語:“別動手動腳,該走了。”
她扯住他的皮帶,踮起腳尖, 嘴唇差一點就要碰到他的鼻尖,只聽到女人氣聲詢問:“你就不關心我幹嘛哭?”
他摸了下巴濕潤的液體,本就深邃的五官在薄弱的光線裏分外清晰,他舔了指腹上的眼淚,不發一語。
而她臉熱了起來,這舉動不知是有意無意,但她感覺很不自在。
他斜眼看向小窗外頭的走廊沒人,便拉着她走出雜物間。
剛才的旖旎氣氛瞬間蕩然無存,林隽迅速擦幹眼淚要再說話,就見男人拉下帽子往前跨步繼續走,完全沒給自己多問一句的機會。
她不知道何來的勇氣就跟了上去,來到電梯前她不假思索就的進入,裏面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人,她料定這男人不會把她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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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很自然地擠去他身邊站着,就是靠着他也好,好像只要倚着這男人,這幾天的緊張跟害怕就消失了。
電梯門打開,他邁開步伐往前,絲毫不管她還靠着,險些重心不穩的林隽瞪着他的背影,也趕緊跟出去。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用着不帶情緒地語氣說:“你還要跟多久?”
“我有事要跟你談。”她直視他。“來我家,這次我要看着你來,看着你走。”
他目光微凜,抿緊唇什麽話也沒說,轉身繼續往前走。
林隽見他進去最後面的辦公室,自己都還沒到門就啪的關上了,她看門邊的名牌是“大衛文森,神經內科主任辦公室”,所以他是得了什麽病?
她頓了一下,思考要不要進去時門又被打開了,一位穿白袍的老先生朝自己笑了笑,歪頭颔首示意她進去。
林隽慢慢走進去,就直面看到那男人正脫下上衣,露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只不過他身上的傷痕也明顯,這讓她心頭揪了一下。
老醫師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左右看了一下,最後合掌拍了一下,失笑:“兩位誰能說一下怎麽回事?”
“我沒要你讓她進來。”“我是跟過來的。”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沉默。
老醫師摸摸額頭,這“默契”十足讓人很有遐想空間。
班珏躺上床,老醫師偷偷翻了白眼就朝他走去,低聲問:“你要給她知道多少?”
他沒說話,閉上眼睛。
老醫師無奈地瞪了他,開始替他做檢查。
林隽走到他身邊,看醫師在他手腕貼了導電的貼片,一邊看電腦屏幕上的曲線,她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檢查?”
“NCV,神經傳導,利用電流刺激來檢查神經有沒有異常。”老醫師慢慢地說。“你是他的朋友?”
她頓了一下,只能點頭,一低頭就見到他腰間有一處鮮粉紅色的新傷,看得她胸口發悶,她慢慢退了幾步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方面是知道不能打擾診斷進行,另一方面是她不忍再看他身上的傷痕。
一段檢查過去是一小時後,她見班珏穿起衣服走出辦公室,要跟上的時候老醫師揚手揮了揮:“別急,他還會回來。”
林隽有些不自在的僵在原處,老醫師倒是很客氣地拉了張椅子來到她前面,很認真的用中文問:“你跟那小子怎麽回事?”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講怎麽回事,只能随意說:“之前有些誤會,我想當面跟他說清楚。”
“這樣啊,不過我還是好奇一個重點,你是他什麽人?”
“也不是……什麽人。”
“不是什麽人?”老醫師失笑,滿臉不信。“他從來不讓別人跟着他的,要發現有人跟蹤他,他甩也把人甩掉,還會讓你跟得上來?”
林隽難為情地聳聳肩。
“這麽說吧,他願意讓你跟,表示他對你有點意思。”
她搖搖頭,苦笑道:“他連我哭都沒什麽反應。”
“哭?”老醫師瞪大眼睛,想了想才壓低聲音說。“這你不能怪他,他這輩子沒哭過。”
林隽捏緊包包,詫異地問:“沒哭過?”
“他沒有淚腺,也不會流汗,這或多或少跟他身體的病有關。”老醫師吐氣,表情有些哀傷。“我也不能說太多,總之他看起來很強壯,但實際上他非常脆弱。”
這句話讓林隽覺得很矛盾,不過她也沒再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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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随着班珏下去停車場,她以為班珏要開車去她家,卻沒料到他是停在自己的車前面,她愣了幾秒,有些無奈地說:“你不是要我載你吧?”
“我沒有駕照。”理所當然。
本以為他會說什麽拐彎抹角的答案,沒想到居然是這麽無懈可擊的理由。
“但我會開,如果你不介意生命安全。”說完他就伸手要去扳駕駛座門把,她迅速握住他的手,微笑颔首。
“我開、我開。”她不想正事沒問就直接上黃泉路。
當班珏要走去另一邊副駕駛座時,一輛車突然停到他們面前,走下來四個戴口罩的男人舉着家夥朝他們走來。
嚴格說來,是朝他而來。
“進去。”他二話不說就把林隽推進去車內。
對方二話不說就掄起木棍朝他揮,班珏一擡手格擋,大手握住對方手臂狠狠一折,那人的被轉成了奇異的角度,發出哀號。另個人也沖上來攻擊,他一個肘擊打對方下巴,接着雙手抓住對方頭部,擡腿用膝蓋撞擊額頭,那人直接暈死過去。
剩下兩個握着武器,惡狠狠的瞪着班珏。
其中一個人先沖上來,他輕而易舉地抓住對方伸過來的拳頭,用左鈎拳直擊對方的臉,而剩下的那個人趁機拿出小刀往他腹間一刺。
班珏把鼻梁被自己打歪的人踹開,另只手掐住拿刀刺自己的男人脖子,扯掉對方的口罩,就見到這人鼻涕眼淚橫流,困難地說:“你……”
這把刀都刺進去一半了,這大塊頭居然面不改色,連一滴汗都沒流?到底是什麽怪物?!
但也無法知道答案了,班珏一個熟練地頸側部夾擊扭轉,那人頓時毫無生氣的軟了身子,班珏一腳踢開,凝視倒地不起的四個人後,轉頭看了眼車內的女人,拉下帽子就往急診室方向去。
林隽在車內大口喘氣,渾身顫抖,她盡力克制住情緒,馬上下車就跟上去,她搶先一步替他按下電梯,死死的盯着他腹部的小刀。
“不能、不能拔.出.來嗎……”
“拔.出.來會流更多血。”他淡淡地說。
她望着他平靜的神情,忍不住紅了眼眶,但她随即轉過頭,控制住表情吸吸鼻子,電梯一來她迅速進去按好開門鍵,看班珏不緊不張的進來。
這下她再也無法控制,眼淚奪眶而出,緊緊抓住他的手:“你就不怕死嗎?”
他側頭,凝視她脹紅臉頰與從眼角落下的透明液體,他遲疑幾秒,才伸出手抹了一下她的下眼睑,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本來哽咽的女人緩了緩,盯着他。
“原來是這件事。”
他低聲輕吟,卻聽得女人心尖微顫。
“什麽?什麽事?”她疑惑。
這時電梯門打開了,撲鼻而來的濃厚藥水味與一片鬧哄哄的急診室景象讓她只能松開抓住他的手,兩人走出電梯。
這時有個護理師路過看到班珏腹部插了把刀,驚恐的趕緊喊人。
而他卻是裏頭表情最鎮定的人,再被拉走前他湊近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接着他就被兩個男護理師給強拉走了。
林隽走到一旁平複好心情,馬上打給警察局報案,電話一挂,她虛軟的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吸氣。
腦子有點亂,胸口累積很多情緒堵着,不知道該怎麽發洩。
這時耳邊仿佛傳來他說話的聲音,沙啞卻清晰。
“我們應該有同一件事了。”
他是這麽說的,她思索幾秒才明白這句話的涵義。
這受過“高等教育”的連句話都不願意好好講,他是真的知道自己一開始說的是什麽事?
她需要他,那他也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3/1-你們覺得是哪件事呢 :3 哇哈哈哈哈哈哈~
關于班玨的病,之後會有一些詳盡的描述。
再跟馬爺對決前,先讓兩人接觸一下,但這段劇情當然是有用的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