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班珏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輕易就說出這樣的話。

畢竟他一直清楚知道自己的人生一開始就是失敗, 他是不配、也從沒想過要組織一個家庭,因為在這樣的身份下無法擁有正常婚姻生活, 一旦你成為卧底,就無法成為一個好丈夫, 這兩者是沒辦法兼顧的,貿然說出這種要求顯得太随便。

所以這個提議脫口而出,他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但現在卻擔心林隽誤會自己對兩人關系不在意。

話筒另一頭的女人沉默了許久,才說:“班,我做不到。”

他深深吸氣,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會獲得這樣的答案, 可自己還是有種難以描述的悶脹感,可這也不能怪她, 她是聰明的人,從一開始她吸引自己的就是那份機靈跟有些偏執的信任感──她從來沒有主動問過自己的身份和過去,卻傻得在每一次的危機來臨時無條件地信任自己。

她對自己的事都是經由第二手告知,換言之這段關系裏, 自己沒有對她主動提及任何與自己相關的事,甚至目前的身份他也沒老實交代過。

而他卻對她瞭若指掌, 他利用她、安排她, 以至于最後在任務裏與她發生性關系,他本想與她在更好的環境裏自然展開這一切,可是他還是太自信,自信的忘記他一直都沒有太多選擇權。

他的生活就是在危機中應變、抉擇, 然後活下來。

這樣的他能獲得一個女人付出信任,是該知足了,更深入的未來他談不起,也顧不上。

電話裏的呼吸聲突然消失了,他拿下來看的時候發現已經斷了。

班珏握緊話筒,另一手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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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書亞來了一通電話,說老黃目前的情況穩定多了,雖然還沒醒,可是各項指數都已經脫離險境,于是他跟喬書亞約了時間,喬裝後去了趟醫院。

班珏站在病床前望着床上臉色蒼白的朋友,淡淡地說:“這是我認識他睡姿最好的一次。”

喬書亞笑了笑:“說得好像你真跟他睡過。”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差點被打死,只因為他剛好遇上一群法國流氓,堅持要用法語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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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我本來就看那群法國佬不爽,就趁那一次幹了一架,把那群人打到會說英語。”班珏說。“這也是為什麽老黃在法國酒吧寄的酒特別貴,因為他就想要讓法國人服務他,甚至他不取外文名,就是要讓他們喊他黃先生。”

“你查過他的底細嗎?我總覺得你這朋友很不單純。”喬書亞挑眉。

“我沒興趣知道他以前的事,我不想随便就參與別人的人生,他也從來沒有問過我的事,我跟他都是想講的時候才講。”班珏淡然回應。“他也是個蠢貨,被我救過一次就跟着我了,我入獄的那段時間,就他跟醫生有過來看我。”

“你出來的這段時間不也是住他那?”

“是,我連去找女人的車子都是跟他搶來的。”

“真是損友。”

兩人相視一笑,喬書亞思索幾秒後才問:“你明天的事安排好了?”

“邀請函到手了,馬爺那艘船的制造商跟老黃的一個朋友認識,我拿到了船艙的詳細構造跟地圖,那艘船出航前會做例行檢查,有安插了人去做些小手腳以備不時之需。”

“你不會是想把船給炸了吧?”喬書亞調侃。

“就算是那樣,我也會準備好充足的逃生艇。”他斜睨一眼。

“你的人有幾個?”

“4個。”

“太少了,你的對手是馬爺,加上你才5個人,你是想跟他來場籃球賽?”喬書亞皺眉嘲諷。“好歹你也要有後備隊員。”

“時間緊迫,我目前的資源有限,這4個人是看在老黃的面子上幫忙,這種會賣命的事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做。”

“身為你5號計劃的夥伴,我以為你至少會願意麻煩我一下。”

班珏認真地看着喬書亞,緩緩開口:“老黃沒醒前,身邊需要熟人。”

“放心吧,我讓霍爾金直接過來盯着,就這起事件來說,我們跟他的目标一致,就是要抓到馬爺,然後保護好所有案件關系人。”喬書亞說。“至于我暫時脫隊的理由更簡單,只要說你會去參加馬爺的游輪派對,這種能在一艘船上逮到兩個通緝犯的案子,你覺得霍爾金會不讓我去嗎?”

班珏沉默。

“不過時間确實有些緊迫,我要混上船得要再想點辦法。”

“你的人要上來确實要想辦法,但是你個人要上船很簡單。”他說。“我的邀請函能再帶一個人。”

“哦,真是掃興。”喬書亞故作無奈。“帶不了女伴了。”

他挑眉,氣定神閑地說:“帶不了,就去搶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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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平靜地看着不遠處被挂起來的白色禮服,她無心去欣賞這套價值不斐的訂婚服,滿腦子想得都是明天要怎麽拒絕這個鬧劇。

那時她還沒有跟班珏說完話,一聽到開門聲就迅速把通話挂斷裝睡,最後只是一個家事阿姨進來把藥跟杯子收走,人離開後她要再打電話,卻怎麽也開不了機了,她猜可能是沒電,可自己又找不到充電器,只能趕緊把東西先收回日記盒裏,打算白天再找找,晚上不好碰出太大動靜。

結果隔天吃早餐回來,發現所有林詠的東西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全新的家俱、化妝品跟衣服。

她又焦慮起來,但這回她已經知道游輪上會碰到班珏,于是她配合治療跟進食,這舉動或許讓那男人心情大好,連續幾天送了很多昂貴的包包跟衣服進來,堆滿了一整個衣櫃,還計劃要打通隔壁的房間來給她做衣帽間。

這樣的殷勤無疑讓自己更加痛苦,若是這樣用心的對待是給林詠的話,或許林詠就不會因為沒安全感而胡亂相信那些低級的謊話,甚至選擇質疑親人,最後還不明不白地喪命。

現在她聯系不上班珏,無從得知他的計劃,所以她只能自助自救,而她也想好了一個不會被懷疑的理由,只要能讓她拖延半天甚至一天,她一定會有辦法跟班珏碰上面,跟他解釋一切。

……

馮時望着牆上那一幅“過猶不及”,抿唇不語。

這幅沒有蓋印落款,但光憑這一筆一豎的強勁筆鋒,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是熟人的作品。

書房門被敲了兩下,助理走進來說:“明天的賓客名單,請您過目一下。”

他伸手接過名冊,瞄了一眼就說:“辜爺爺吃素菜,記得讓他們注意油鹽的調控,然後安排我爸過去那一桌。”

“明白了。”助理點頭後,想起另件事又問。“可夫人不吃素,您不是安排讓您父母同坐?”

“我會讓她安份。”他說,手繼續翻名單。“昆恩要帶誰?”

“聽說是他在美國的好朋友,我們去查了一下,判斷應該是他對象。”助理說。“難怪那時候餘先生說昆恩對女人不愛感興趣,昆恩見到他太太跟林詠小姐的時候都很冷靜。”

“那只是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有人的對象,況且要是我的話,我就算喜歡也不會表現出來,太容易讓人知道你喜怒或愛好,就會成為弱點。”他說。

助理點點頭,忍不住脫口而出:“看來昆恩先生跟您一樣謹慎。”話才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迅速低頭。

他淡淡一笑:“難得聽到你有點觀察力的回答。”

助理擡起頭,訝異先生居然沒有生氣,暗忖可能是林隽小姐這幾天的高度配合讓他心情異常的好,否則憑先生自負的個性,自己随便拿個人跟他比,恐怕就輪到自己去問訊室。

這時外頭突然打起大雷,頃刻間下起滂沱大雨。

馮時臉上的喜悅之色稍減,把手上的名冊放到助理手上,擺擺手讓人離開。

面對突然惡劣的天氣,他很難樂觀。

明明早上還是豔陽高照,晚上到剛剛也都是無風無雨,卻在他看完名冊後天氣大變,這情景仿佛歷歷在目,這樣的天氣驟變一向都是老天爺給他的暗示,而這通常都是即将要面臨極糟的狀況。

他又回到過猶不及的字畫前,想起辜爺爺那時在會館裏說的話,他認為自己有必要帶着這幅字畫去問問老人家的建議。

父親是個大字不認識幾個的粗人,當初能與辜爺爺成為朋友他萬分不解,後來有一陣子突然不來往,又加上之後父親突然染病而癱瘓,辜爺爺這段期間內沒有來探望過一次,自己本以為是父親得罪人家,這次才知道對方是因為展覽太忙碌,那次會館的見面才讓他明白何謂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方一見面就準備禮物要給父親,還說了很多提點的話,這讓他很慚愧。

馮時不知道自己站在字畫面前多久了,直到手機響起了兩聲提示音,他才回神過來,伸手把桌上的手機拿起來看。

剛過了12點,是行事歷的當日提醒,告訴他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是林詠的生日。

他望着這則信息提醒,垂下眸,食指輕輕地滑掉推送。

突然他有那麽一點罪惡感。

曾經他與一個同月同日生的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因為這點而更加特殊。

而如今他要娶的卻是她的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3/16- 不知道有沒有猜到小姐姐為什麽要拒絕呢?答案就在結尾。

另外有看到小天使說配角們的人設如果放在別本的話能成為主角,這句話無疑是對我很大的鼓勵。

我對待每個角色都很認真,不想讓配角只是個無意義的“配”,而是真的身為一個“角”。

所以看到你們會因為配角的任何選擇或離開有回應,我都會開心很久很久。

非常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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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爺主線即将收尾啦,也即将迎來下一波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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