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快鬥!還記得明天要做什麽嗎?絕對!絕對要來熱帶樂園哦!”

“這事兒你從大前天就在我耳邊唠叨了啊,”黑羽快鬥頭疼極了,明天的情人節,他已經發了預告函給那個鈴木家的老爺子了,要去盜取他們在情人節那一天展出的大粉鑽‘火烈鳥’了,“那天我——”

不等黑羽快鬥回答,對面就直接挂斷了電話,黑羽快鬥瞪大了眼睛,趕緊來到落地窗前,就看見對面的房間就如同挂斷電話一樣果斷的熄了燈,他頓時委屈極了,蔫了吧唧地回到床邊坐下,絞盡腦汁的想着法子。

不行不行!果然還是要拜托藤丸那家夥幫忙啊!

——在這同一片雪夜下,有的人煩惱着明日,也有人困惑着過去。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此時在降谷零小時候居住的家裏,因為太久沒有回來過,屋裏已經積滿了灰塵,他們不得不抱着大掃除的心态來對它進行裏裏外外的清掃幹淨。

自從警校畢業,降谷零再也沒有來看這個只有他一人的家,他也根本不記得自己父母的模樣,就好像他們的模樣被時間的洪流沖得一幹二淨,連一點點的線索都不給他留下。

大概是數年的公安卧底生涯讓他成長了太多,他居然在大掃除的過程中發現了家裏有個地下室,進來後,裏面也是陰沉沉的,但是所幸照明設備依舊可以運作,看見降谷零掀開了地板,諸伏景光也很吃驚,警校期間,他們也曾來過降谷家開過派對,歇過腳,但都未曾發現這裏。

摸了摸那塊被打開的板門,諸伏景光已經粗略的感受到了這塊隐藏着地下室的板門做得有多完美,就是在上面蹦蹦跳跳也不會有任何察覺,能夠十分完美的與地板其他地方嚴絲合縫的合上,并非是常規的正方形,而是根據地板的材質、紋路特質而定制的。

見降谷零進去後好一會兒都沒有出來,諸伏景光左顧右盼一番,确認了周圍的情況是安全的,便也跟着進去了,然後就發現這間地下室應該是儲放用,他看見了玩具、書籍,也看見了槍械、監聽器等跨度之大的東西。

降谷零看着那些被好好收納起來的玩具,晃了晃神,父母模糊的模樣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清晰,聽到後面的動靜,降谷零轉過頭看去,“Hiro,你也下來了。”

“嗯,實在是有點好奇,這個地方我們居然一直沒發現。”諸伏景光笑道,“看收納情況,Zero的爸爸媽媽一定是個很細心謹慎的人吧。”

或許是因為那段失去的記憶太過痛苦,大腦出于保護機制模糊了。降谷零默了默,苦笑道:“但我不太記得了,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他和諸伏景光相遇的時候已經是孑然一身了,所以對外攻擊性特別強,也特別不服輸,因為他清楚自己受了委屈,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為他讨回公道。

“這個是相冊吧?”諸伏景光眼睛一亮,從架子上那些排列整齊的收集冊裏抽出一本來,看這排列情況,看來是降谷零父母死之前的相冊全部都被收納在了這裏,屋子上面的照片都是只有降谷零自己,因為卧底任務,降谷零和同期朋友們的照片都被做了處理,收了起來。

諸伏景光打開後翻了翻,“Zero小時候果然超可愛啊,都有些懷念了呢!這兩位就是Zero的爸爸媽媽了嗎?”

降谷零聞言趕緊湊過去,灰紫色的眸子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輝,地下室的照明很暗,但他眼裏浮現的光卻分外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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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放開的那一頁裏,照片中的夫婦抱着一個不足三歲的男孩,那個金發黑皮、笑容無邪的小男孩不是降谷零又是誰,而看見這張照片的人都只能說降谷零和他爸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有着一張十分帥氣俊美的娃娃臉的黑皮金發男人笑容溫柔而明朗,眼角下垂的灰紫色眸子讓他看起來分外的無害,他的發型比起降谷零更加的‘俏皮’,耳側兩旁翹起的兩角金發更加的明顯張揚,就像是貓咪垂下的飛機耳一樣,襯得他那張娃娃臉更加犯規。

男人身邊女性僅憑外表來看是不折不扣的大和撫子類型,端莊秀美,留着姬發,腦後的長長黑直發被紮成高馬尾,但即便是微微笑着也不減淩厲銳利的眸子可見她并非是什麽真正的大和撫子,絕不可小觑。

關于二人的記憶忽的在家降谷零腦海中就清晰了。

溫柔全能的父親,冷清沉着的母親。

小時候的他不太懂二人的工作,但是現在他已經能夠瞬間意識到他的父親應該是隸屬于國家秘密組織的一名特殊公安,而母親則是一名天資過人的研究員,但她研究的課題和內容是什麽,降谷零根本不知道。

降谷夫婦從不在家讨論工作上的事情,也因為二人工作的緣故,降谷零其實更多的時候都是被保姆照看着。

所以每次回來,他們總是會到處一起玩,拍很多照片、買很多紀念品。

反應過來了什麽,降谷零迅速來到架子的靠邊,抽出最後一本相冊,這本相冊沒有被相片填滿,這很正常,因為在此之前主人便離世了。

降谷零翻到最後一張相冊,上面出現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會震驚的人,那是一個不屬于降谷家的存在,諸伏景光看見後都愣住了,但是降谷零的反應比他更大,整個人都像是被時間定格了一般。

照片裏是那燈光都無比冰冷的走廊、透明寬闊的落地玻璃觀察窗,以及除了沒有任何意義的白色外別無其他色彩的監禁室,穿着白色長衣的金發紅眸女孩站在玻璃觀察窗的裏側,金發黑皮的男人委屈巴巴地曲着大長腿蹲坐在外面,二人隔着厚厚的防彈玻璃一起看着鏡頭。

男人笑得一如之前照片裏那般溫柔,另一只手甚至還比着剪刀手,眉眼間卻透着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堅定,女孩肢體有些僵硬地抱着人偶,學着男人擡起一只手小小地做了一個剪刀手,嘴唇僵硬微微抿起,嘴角下壓,像是在說‘這樣簡直是蠢透了’。

這張照片就單獨占了一頁,而和它相對的那一頁放着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張紙,這張紙被疊了起來,從透着黑色字跡的背面來看,裏面是有不少內容的。

“Hiro……幫我拿一下可以嗎?”降谷零好不容易緩過神,把相冊遞給諸伏景光,他顯然是想要看紙上的字。

諸伏景光當然是毫不猶豫的為自己的幼馴染拿好了相冊,看着他打開那張被規規整整疊了兩次的紙。

【當你看見這張留言的時候,我和你的母親應該都不在你身邊了,對此我感到萬分抱歉,我的孩子,但是我的良知、理性和情感驅使我再也無法對着那個孩子視而不顧。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像是看見了你小時候的母親一樣,一樣的孤傲淡漠,一樣的不被普通人理解,她們是那樣相似,我無法不動恻隐之心。

她應該是自由的,她不應當因為那天生聰慧的頭腦和遠超同齡人甚至是成年人的推理能力而被困在這裏,被國家、被政府、被我們這些自私的大人。

但我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她的推理能力,而是伴随着這推理結果水落石出後的‘死亡’,或許是上天給予了她這一命運,就像是诠釋了何為‘以命還命’。

會為奪走他人生命的罪犯帶來死亡的偵探,成為了一把無比鋒利的刀刃,哪怕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只要被她掌握了決定性證據,推斷出結果,那麽犯人必定會死于意外事故,遭受到上天的懲罰。

她異于常人,所以人們将她理所當然的劃為‘非人’,我負責監管她,一旦她的精神在這永無終結之日的監管中崩潰就立刻處決她,而我的愛人負責研究她,她的身心、思維、智力,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只此一個的‘奇跡’,那麽她應該會被毫不留情的解剖。

‘殺人偵探’不可複制,我們明白了,她是不可複制的奇跡,所以我們要圈養她,要緊緊把握住這把一旦達成必要條件就不可阻擋的刀。

她聰明理智得可怕,日常打發無聊的手段就是推理,她會說出每一個走過觀察窗的人今天要做什麽、生活狀況、感情狀況如何,正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是被自己的父母送進了這裏,換來了大筆大筆的政府‘補助’,然後在歡喜中迎來了死亡,只有死人才是嘴最嚴的。

在這純白的空間裏待着,她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偶,她對自己的處境太過理性,她的心理狀态很穩定,有着遠超常人的理智,穩定到大家恨不得她的精神出現異常。

即便是經過特訓的成年人再這樣的環境的監管下年複一年也會精神失常吧?她卻沒有,每一次的心理測試提交上來的都是百分百完美的答卷。

她因太過正常而顯得異常。

“要把她當成怪物對待。”

我來時,上面的人是這樣告訴我的。

我曾也覺得這樣的孩子就像是個怪物,卻又忍不住對她心軟,原諒我孩子,她實在是太可愛了,就像是一朵嬌豔的紅玫瑰,點綴着這冰冷刺骨的空間,在長時間的相處後,她抱着我送她的那個人偶娃娃,對我敞開了心扉。

——“即便如此,我果然還是喜歡推理。”

當我聽見她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争氣的面對着玻璃裏面的她潸然淚下,我不該這樣,我知道我這種情況一旦被發現,這個負責監管、處決她的位置就會換人,而我也清楚這個位置直到換到我之前,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人了。

我們刻苦練出來的一身本事,居然要用來扼殺這樣一個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嗎?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針紮,因為我無法不記得深刻,她說:

“請別為我難過,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這份工作很優渥不是嗎?而且并不累,所以請再多陪陪我吧,如果是因為我的言辭太過銳利,我想我願意為你稍微收斂一些,不過你們似乎更喜歡我不加隐瞞的實話?那麽我可以單獨為降谷先生額外補充一些內容。”

在長久的心理折磨下,我沒有麻木,最終和我的愛人一同下了一個決定,哪怕這會導致我們随着這個‘殺人偵探’的培養計劃一同徹底在這個世上消失得幹幹淨淨也沒關系,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我們的孩子。

零,請原諒你的父母,當然,不原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們知道自己這樣做有多麽任性,大概是因為在那孩子瘋之前,我們先瘋了吧,我們意識到一旦政府在這上面吃到甜頭,那麽事态絕非一個‘殺人偵探’那麽簡單,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哪怕對于‘大衆’利益而言,這是不正确的,但我認為這是正确的事,并打算最後一次履行屬于我的正義和抉擇。

我們要帶她逃離這裏。

我要将這位可愛的偵探小姐還給這個世界。

最後,再一次向你道歉,我的孩子,因為除此之外,我似乎再無法能補償你什麽。

你願意的話,能否在見到照片裏的那個孩子後,代替我這個自以為是且自私的父親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如果能再向她笑着問個好……不了不了,這就算了吧,有我這樣一個不撞南牆心不死的父親真是太對不起你了,願你能夠生活安康、無病無災,零。

對了,她的名字有些特殊,我想你聽過一次就不會忘,她叫绫辻行人,她的人偶叫做‘見崎鳴’,這還是我給那孩子提的建議呢,我想她一定會成為一位十分出色的偵探吧。

[你的父親降谷透留]。】

——一切曾困擾降谷零的問題和細節,在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為什麽她對于被人監視毫不在意,甚至是表現出令人細思極恐的習以為常。

她透過他在窗戶上的倒影究竟看着誰。

為什麽那樣包容、縱容他。

她本該是無罪的,可她認為自己有罪并在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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