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要他跟我在一起。”◎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在邁進那座大殿,看見大殿中央躺了一地的人,最前方還站着個披着頭發身穿紅衣的女人時, 安玖還是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聽見響動, 女人驀然擡頭看來,眼神銳利如刀。
看見女人的臉,安玖瞬間愣住了。
這不是原文裏提到的魔教聖女啊!
魔教聖女花情,書中記載過,花情雖然從小學習毒術,但因為不曾出山,也無人教導她是非善惡, 便養成了天真爛漫的性子。
花情出場才十六歲,長得十分漂亮, 因此被人叫做小妖女。
魔教副本中, 花情還與男主有一番小小的糾葛。
安玖目光四下一掃,此時此刻,殿中的場景與書裏寫的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便是大殿中央那個紅衣女人。
這女人一看就不是花情, 只要有眼睛的人, 都能發現她已經很老了。
也許是三四十, 也許是四五十, 總之不是十六歲的妙齡少女。
亂糟糟的思緒在腦海中晃過, 安玖倒吸一口涼氣,迅速往後退一步, 退出了大殿。
媽媽, 她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然而還不等她把那口氣吐出來, 安玖又陡然發覺,那個女人在看裴寂。
到了地勢平緩的區域後,裴寂便從阿七背上下來了,這會正坐在他的輪椅上。
依舊一襲潔白無瑕的雪色衣衫,手中仍慢條斯理搖着一把折扇,公子墨發白衣,一雙狹長的黑眸氤氲着溫和的笑意,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女人的兩只眼睛好像黏在了裴寂的臉上,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裏,像是瞬間癡呆了。
她原本尖銳的眼神漸漸迷蒙下來,籠罩了一層波光,像是堅硬的寒冰一點點融化成了江南的春水,水波蕩漾。
安玖打量着女人注視裴寂的眼神,忍不住小碎步往前走了一點,擋在了裴寂面前。
咦,那神情看着就像發.情了似的,她毫不懷疑,這女人想把裴寂給吞下去。
視線突然被擋,女人柔軟下來的神色頓時一僵,凹陷的眼皮一翻,兩只眼睛驟然變成兩根針,直直刺向安玖。
看到安玖面容的那刻,她黑漆漆燃燒着鬼火的眼珠裏,頃刻間浮現刻骨的仇恨怨毒之色。
“賤人!你竟然敢跟我搶裴郎!!!”
女人尖聲喝問,與此同時,快速向他們沖了過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他們跨進大門,到女人驟然發難,幾乎不留供人思考的餘地。
安玖便是滿頭霧水,既搞不懂這女人是何方神聖,又不明白她跟裴寂之間的關系。
她開始還以為女人是對裴寂一見鐘情,可剛剛女人口中說了裴郎,難道她跟裴寂認識?
或者,這女人與裴寂有舊情?還被他抛棄了?
安玖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反派,以她對他的了解,裴寂真能做出這種騙人感情的事。
他之前不也是在騙她麽?
就是沒想到,裴寂口味這麽重,這女人起碼能當他媽吧?
女人沒有武功,跑過來的速度不快,在這個空當裏,安玖還有功夫詫異地回頭看一眼裴寂。
大概是她表情太明顯了,身後的白衣公子面色一頓,習慣性挂上的溫和面具有了些許龜裂的跡象,冷聲道:“你在想什麽?”
安玖“啊”了一聲。
裴寂冷冷瞥她,道:“我跟她沒關系。”
安玖還未說話,突覺腰身一緊,被她攔在背後的男人伸手,修長的手掌扶着她腰側,将她從前面撈到了他後側。
“沒事別逞能,那女人使得是毒。”
話落,女人已靠近了他們。
安玖這時才看到,女人竟然沒有穿鞋,她赤着腳跑在這大殿內,雙臂張開,長了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少女般欣喜的笑容。
“裴郎,你終于來見我了嗎?”
擋在中間的人移開,女人便再次滿心滿眼都是裴寂,似乎在這個世上,除了眼前的白衣公子,她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了。
如果到現在還沒發現她腦子不正常,安玖都可以瞎了。
這一看就是個瘋子啊!
四五十歲的瘋女人,把裴寂喊成裴郎,又是用毒的……所有信息串聯在一起,安玖心中驀然浮現一個名字。
——花媚!
花媚竟然沒死!
安玖瞪大眼,差點叫出了聲。
好在她還記得這些事“安酒”不知情,死死克制住了自己,沒有露出多少異樣。
不過就算她失态,裴寂應該也注意不到她了。
因為他已與那個女人鬥起來了。
安玖之前一直想象不出來,毒師如何打鬥?毒師不都是暗戳戳給人下毒,背後陰人嗎?
今日她卻是開了眼,見識到這個世界頂尖的毒師鬥法。
只見白衣公子仍好端端坐在輪椅上,鬓發整齊衣衫如雪,他手中持着的折扇卻已徐徐展開。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個大大的“醫”字立在身前。
那折扇似乎換了一把,安玖印象中的折扇是白玉扇,這把扇上三十六根扇骨卻是黑色,不知何種材質,在陽光下發出幽幽的流光。
安玖從來不敢碰裴寂的折扇,只因她心知肚明,這扇子裏藏了不知多少種毒,她還沒嫌自己命長。
她也從未見過裴寂動用這扇子,最多搖一搖扇扇風。
這一刻,那扇子卻再不只是用來扇風。
紅衣女子撲了過來,她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條紅紗,那紗輕薄如霧、緋紅似血,輕飄飄牽在她手指間,随着風浮動着,就仿佛一片柔軟的紅雲。
“裴郎,這一次我再不會放你走了!”
女人眼神渾濁,顯然不甚清醒,但她下手卻毫不含糊。
紅紗猶如雲霧漫過來,恍惚間,安玖甚至看見紅紗真的變成了一片雲、一片霧,霧氣絲絲縷縷、浩渺如煙,如夢如幻,美好極了。
安玖看着看着眼睛就轉不動了,直到一聲厲喝傳來:“退開。”
好似一道驚雷在頭腦裏炸響,安玖猛然清醒過來,随後腳下懸空,周圍的景物飛快倒退,等腳下再一落地,安玖已離那大殿好幾丈遠。
“冒犯了,安小姐。”脖子跟着一松,阿七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安玖驚出了一身冷汗,哪裏還有心情計較他拎她後脖子,當即連連搖頭:“沒事沒事,我還沒謝你。”
她哪裏不明白,方才她其實已在無形中中了花媚的毒?
安玖心性雖不算多出衆,但自認也算冷靜清醒,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将一片紅紗看成雲。只能是中了毒,産生了幻覺。
她這會真的是心驚肉跳,花媚明明什麽也沒做,只是一片紅紗飄過來而已,她就悄無聲息中藥了,這也太恐怖了。
不誇大的說,要是得罪了毒師,真的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安玖這麽想着,目光又情不自禁落在裴寂身上。
大敞的殿門前,只有白衣公子一人坐在那裏的背影。
她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能看到垂下來的墨黑的發絲,在璀璨的烈日下好似綢緞一般。
她還能看見他手裏那把折扇,扇面雪白,偌大的“醫”字在其上若隐若現。男人白皙修長的指尖穿進扇骨中央,折扇在他修長如玉的指間旋轉,扇出一陣又一陣的風。
時不時他又會在扇骨上輕彈,發出哆哆的輕響。
安玖恍然想起,剛才她清醒之前,似乎有一陣風從自己臉上拂過。
那絕不可能是簡單的風,風裏肯定有各種東西。
中毒不知道怎麽中的,解毒也不知道怎麽解的。
她簡直就是在鬼門關前來回橫跳。
“不用擔心公子,公子百毒不侵,那女人奈何不了他。”
興許是見她看得太認真,阿七突然在一旁開口道。
安玖也沒解釋,頭也不回繼續看。
便如阿七說的那樣,那女人的确奈何不了裴寂。
兩人同時用毒,裴寂百毒不侵,女人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受毒藥幹擾。
簡單說來就是,兩人都是頂尖的法師,可是一個有魔法免疫功能,那就天然立于不敗之地。
女人在裴寂出手的第一時間,便怒不可遏,她聲音尖銳道:“裴郎,你為何要反抗我!我等你那麽久,你心裏難道還是只有那個賤女人嗎!”
一邊說着,她手中紅紗一邊翻滾漂浮,在她手下,那輕飄飄的紅紗猶如受人驅使的紅蟒,沖着白衣公子撕咬而去。
紅紗本身并無殺傷力,女人沒有內功,她使出的只是外家功夫,紅紗每每還未觸及裴寂,便會被黑骨白扇擋住,無功而返。
女人即便瘋了,人也認不清,腦子還是有的。她很快便意識到,紅紗上的毒對裴郎根本無效,他根本不會中毒!
她做出了與二十年前如出一轍的判斷。
奈何不了裴郎,難道她還拿捏不住他的心上人嗎?
“裴郎,是你逼我的。我對你一腔真心,你卻視而不見。我知道那女人給你懷了孩子,可我也給你生了個孩子啊!你眼裏只有她,那我便要将她除掉!”
嘶吼着說完這番話,女人當即轉身,再不跟裴寂糾纏,轉身就向安玖這邊沖來。
安玖原本正蹲在一邊吃瓜,卻不想下一刻就躺槍拉住了怪的仇恨,當即從地上跳起來就想跑。
阿七也下意識去拎她後衣領,準備帶她走。
那女人的毒他解決不了,但女人沒有內力,跑不過他。
然而最先動手,卻是裴寂。
裴寂一手扶住輪椅滾輪,那輪椅便迅速滾動,轉了一個方向。他手指在扶手上一叩,扶手裏發出一道細微的聲響,咻咻兩聲,從中射出什麽東西,向着女人而去。
紅衣女本就離他不遠,她又不曾防備他,她心裏愛他都來不及,如何會防着他呢?
當下便被那兩個東西射中,巨大的力道帶着她踉跄後退幾步。
随即她扶着胸口,彎下腰,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等她再擡起頭,一張本就慘白的臉更是白得像鬼,不見半分血色。
“裴郎,你好狠的心,為了那個女人,你竟然又打我……”
女人慘白的唇上挂着烏黑的血,一看便是中毒已深。
那本就是見血封喉的毒,常人觸之即死,女人卻還站在那裏,她身形搖搖晃晃,像是要倒下去,卻在幾人的注目中,又緩緩直起了腰。
她擡手輕輕抹了抹唇上的血,好奇看了眼染紅的指尖,又塞進口中,孩童吃糖一般,将手指上的污血全都舔了個幹淨。
安玖:“……”
這特麽不惡心嗎?
花媚舔完手指,臉上竟然逐漸恢複了些許血色。
如此詭異,仿佛她剛剛舔進去的血又給了補回去了一樣。
安玖打了個寒戰,心知這一定又是一輪過招。
裴寂射出兩根毒針,花媚中了毒,但她不知為何又解開了。
不愧是當年讓藥王裴舟都折戟沉沙的女人,她的毒術堪稱出神入化,甚至隐隐比裴寂更勝一籌。
安玖剛這麽想着,便見白衣公子眼角眉梢稍稍浮現冷凝之色。
顯然,他也感覺到了棘手。
雖然花媚沒法毒倒他,但裴寂受限于“殘疾”的雙腿,現在還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坐在這裏跟她對峙。
裴寂眸光一轉,便見大殿內已有幾人從地上坐起了身,正看着他們鬥法。
大殿裏的人有一些死了,但還有更多活着,只是中了毒沒法行動而已。
這些人都是內力深厚之輩,即便中毒,也可以暫時封住周身奇經八脈,降低代謝和血流,減緩毒藥蔓延。
這也是大部分武林人對抗毒師的辦法。
只要在毒發前将毒師制服,便能得到解毒方法。
當然那種頂尖的毒師根本不可能讓人中毒後還有行動能力,基本是見血封喉。
所以歸根究底,江湖上毒師并不多,這種陰溝裏的老鼠一樣的家夥,大部分學藝不精時就被殺了,只有頂級的毒師才能混出頭。
就算出頭了,也是人人喊打的名聲,實在是個高危職業。
裴寂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修習毒術,他剛重生時便打算當一輩子的神醫,受萬人敬仰,絕不可能再落到上輩子一樣的地步。
于是當下,他便格外騎虎難下起來。
正在這時,殿中一人向他喊道:“裴小神醫,那是魔教妖女,她給我們下了那五彩花之毒,你千萬當心!”
殿中武林人醒來的不多,也就那幾個,掙紮着爬起來時,見到的便是裴寂與花媚對峙的情況,幾人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便下意識提醒到。
這一聲落在衆人耳中,花媚像是被驚醒了似的,混沌的雙眼驀然恢複些許清明。
她開始還是清醒的,只是見到與裴舟格外相似的裴寂的臉,才忽然變得瘋魔。
這會被喊了一聲,便似撥開一層迷霧,驟然從天宮落下人間。
她幽幽的目光落在裴寂臉上,凝視許久,才恍若夢呓般道:“你竟是夏顏的兒子……”
“是我,我來這裏便是找你報仇。當年你害我母親身死,令我中毒殘疾,今日我便來找你要個交代。”
與她打鬥期間,裴寂一直不曾出聲,直到被叫破身份,才緩緩開口道。
“你要交代?要什麽交代?”花媚詭異地看着他,一張臉上時而冷笑,時而又微笑,像在變戲法,詭異極了。
“夏顏死了吧?你長得可真像裴郎啊……裴郎真的死了嗎?”
清醒時候的花媚比瘋魔的她更奇怪,話說得颠三倒四,表情也奇詭的不得了。看裴寂的眼神一時恨不得殺了他,一時又癡迷不已,似乎他是她最愛的愛人。
裴寂道:“我父親已經死了十年了。”
話音未落,花媚已瘋狂得搖起頭來,她兩手抓着亂糟糟的發絲,大吼道:“不可能,裴郎怎麽會死!他不可能死了!我不信!”
安玖在一邊看得大氣不敢出,她總覺得裴寂在刺激這女人。
瘋魔的花媚的确比清醒的她更好對付,畢竟瘋子不會思考。
可惜眼看着花媚就要陷入瘋狂,一道黑影忽而自大殿後方飄來。
那人戴着一張猙獰的惡鬼面具,輕功飄到花媚身側,擡手扶住花媚的肩膀,道:“母親,你又忘了,他是我的兄長,裴寂和夏顏的兒子,你不是要殺他嗎?”
花媚精神穩定了些許,她口中喃喃着:“對,我要殺了他。”
她瞪着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裴寂,那張清俊的臉映入眼簾的那一剎,她眼裏的憤恨卻又一次轉變成了癡迷的愛戀。
花媚定定看裴寂半晌,突然指着他,這樣對花玄道:“兒子,我要他,裴郎死了,可是他兒子還在,我要他跟我在一起。”
花玄:“……”
裴寂:“……”
安玖:“……”???搶人搶到她頭上了?
安玖一整個震驚,嘴裏的瓜都要掉了。
大殿裏躺了一地的武林高手也搞不懂事件為何如此發展,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
只有花媚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簡直不要太好,她現在腦子很清新,并且有越來越清醒的趨勢。
裴舟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
之前她瘋是因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現在她能接受了。
裴舟死了,還有一個跟他極為相似的裴寂。
裴寂比他爹還年輕俊美,裴舟是青衫落拓的俠客,裴寂卻是俊秀風流的貴公子,二人長相類似,風格卻截然不同,花媚很滿意。
她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麽懷念裴舟了。
越想越可行,花媚笑吟吟對那門口的白衣公子道:“這些人都是與你一道來的是不是?你若不跟我,我便将他們全殺了,到時你也無法逃脫。你若跟我,我便将他們都放了,如何?”
花媚可太懂如何威脅人了,當年她對裴舟便是如此,想來裴舟的兒子與他也差不離,同樣有一副俠肝義膽的好心腸,不會看着這些人枉死。
她這會笑起來時,又有了幾分嬌柔之态,兩眼亮晶晶的,像小女兒家面對心上人。
安玖目瞪口呆望着兩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這這、這也太重口味了吧!搞不到老子來搞兒子?花媚幹嘛總跟裴家的男人過不去啊?
她這樣作死,真是會死的!
裴寂可不只是神醫,安玖不用想就知道,裴寂不可能答應這條件,也許被逼急了這人不裝了,直接搞死全部人。
畢竟這是大反派啊,他巴不得這些武林人都死了,怎麽可能在乎這些人的性命?
安玖腦子轉的飛快,視線也轉移到裴寂身上,緊張地盯着他。
他要是真不裝了,那後果就太嚴重了。
不僅是她,這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面上,都等着他的答複。
只見白衣公子沉默着,墨黑的眼眸意味不明地望着花媚,片刻後忽而扯唇一笑,在男人臉上顯得太過柔和的眉眼溫柔地一彎,恍若新月。
他薄唇微啓,正要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腳步聲倏而響在衆人耳內,漸行漸近。
安玖下意識轉頭,循聲望去。
下一秒,一個佝偻的身影闖入視野。是那個路上遇到的奇怪老人。
老人一臉木然地走着,一步步走向大殿。
他像是沒看見周圍的這些人,低垂下去的頭一次也不曾擡起,眼珠一直看着腳下,沒有看旁人一眼。
從他緩慢遲鈍的腳步看來,他也不會武功。
這看起來就是一個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老人。可他出現在這裏,就意味着絕不普通。
“啞仆?你來做什麽?”花玄凝視着他。
花玄自然是認得啞仆的,這老頭十年前來這裏,誰也不知他是哪裏人,畢竟他是個啞巴。
花情從外面把人撿回來,那個小姑娘不拿人試藥的時候,也是個善心的小姑娘,便将人留在藥谷裏給她種藥草。
花情死後,她在藥谷裏種的藥草都被拔了,改種花媚培育出來的五彩天星花,啞仆卻沒像那些藥草一樣遭殃,而是依舊留在藥谷裏給藥田澆水。
老人一聲不吭,繼續前行。
他走過裴寂身旁,與那白衣清俊的公子擦肩而過,一步也未停留。
蹒跚的步伐邁進殿中,花玄眉心已然擰起,袖中短刀滑落掌心。
殿中氣氛悄然緊繃起來,風雨欲來。
看着這與原著裏截然不同的情景,安玖心下又是好奇又是擔憂,忍不住戳戳系統:“系統,這人是誰啊?不會是什麽絕世高手掃地僧吧?他是好的壞的,千萬別是來幫魔教的啊!”
系統還未回複,那佝偻着背垂着頭的老人,卻一點一點将自己的頭擡了起來。
他有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臉上全是皺紋、溝壑,讓人無端想到大漠裏寸草不生的連綿山脈。
不過他長什麽樣不重要,誰也不會看他的長相。
所有人都看着他,老人卻只看着一人。
他兩顆蒼老的眼眸裏是一片荒蕪的平靜,平靜到了極點,便稱得上死寂。
此時,這死寂的深淵般的眼睛,便直直映照在花媚臉上。
“花媚,這麽多年,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啊……”
低沉的嘆息聲回蕩在空寂的大殿裏,或許是那語氣太沉太重,幾乎産生了回音。
作者有話說:
裴舟黑化比他兒子還狠滴,所以很快就打完啦~(戰鬥苦手,瞎寫的大家也瞎幾把看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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