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畢跟在季語聲身後,仰着頭看他,突然發現季語聲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總是把背挺得很直。

他的工作室選在一片小區居民樓的最裏面,十分鐘的車程就能到商業街。那扇大門向他打開,季語聲側身讓出個位置,他嘴角帶笑,意味深長地看向何畢,那神情舉止似乎在說“歡迎”。

何畢深吸一口氣,不願被對方看出自己的無所适從。

本以為會看見很出格的東西,畢竟季語聲的職業是這樣暧昧,誰知進去後才發現他的工作室就像個走北歐風格的民宿,還是個幹幹淨淨的兩室一廳,甚至在茶幾上還能看到随意擺放的PSP,何畢幾乎都要以為是被季語聲帶着回了他自己的家。

“我們還沒把微信加回來。”

季語聲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

“你在沙發上坐着等我一下,飲料在冰箱裏自己拿,等下還有些事情跟你交代,我得去沖澡。”季語聲把頭發揉得亂糟糟的,小聲嘀咕道:“有個隊友掉溝裏了,我們得把他弄上來,結果那下面都是泥,一腳下去那感覺,那味道,估計裏面有不少小動物的屍體……反正這雙鞋我是不想要了。”

他把髒兮兮的沖鋒衣随手扔在地上,單手扯着速幹衣的下擺就想要兜頭脫下,拉到一半卻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擡頭發現何畢正看着他。

季語聲稍有遲疑,重新蓋住結實的小腹,穿着衣服進了浴室。

聽着裏面傳出的水聲,何畢松了口氣,還以為進了這個屋子就要開始像會所裏的那些sub一樣大氣都不敢喘,好在季語聲沒這樣對他。

對方澡洗得很快,出來時浴袍帶子胡亂在腰間一系。

他也沒搭理何畢,踩着雙拖鞋說去下樓拿快件。何畢四處打量,突然發現什麽,二指往面前的桌上一抹,指尖立刻沾灰,多了層厚重黏膩感。

看來季語聲不常用這間工作室。

剛想自作主張地去其他屋參觀一下,門口就傳來響動,何畢立刻學着季語聲的樣子把背挺直,他想顯得若無其事些。

一份紙質合同扔在他面前,季語聲在何畢面前彎腰,薄荷味的沐浴露撲鼻而來,何畢拘謹地往後坐了一下,給他讓出些位置。

他看着季語聲用牙咬開筆帽,接着看也不看,在最後一頁簽了名字。

“你看一下,有問題問我,沒問題簽名,我換身衣服。”

說完人又走了。

好在早有準備,何畢看着這份特殊的“勞務合同”也不至于太過驚訝,只是沒想到季語聲的“工資”還挺高,裏面還列舉了一些特殊情況,以及何畢的過敏史與緊急聯系人、保密條款等。

他一目十行,到最後卻開始走神,盯着季語聲龍飛鳳舞的簽名,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季語聲頭發上的水滴到合同上,暈開了他的簽名。

“有問題?”

何畢應聲擡頭,微微愣住。

只見季語聲換上剪裁得體的銀色西褲,配套的馬甲裹着白襯衣,濕漉漉的頭發往後一抓,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坐在何畢身邊,沙發凹陷下去,季語聲一手擡起來,看樣子想搭在沙發靠背上。

他不知顧忌着什麽,又把手放下了。

“這是你工作服嗎?你怎麽每次都要換衣服。”何畢想起來上次在會所季語聲也是換了身衣服才帶他去參加活動,“這是你們這個行業不成文的規定嗎?”

“當然是因為這樣穿好看,而且有時候氣場這種東西需要一些服裝加持, 不然你以為我要是穿得邋邋遢遢,或者長得醜一點,別人會讓我碰一下?”

季語聲平靜道:“最重要的是,這樣穿可以時時刻刻提醒我,我在工作。”

他失神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

何畢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指着合同道:“裏面列舉了我對調教的接受程度,可我之前根本就沒試過,我也不知道哪種程度是我受得了的,哪種我受不了。”

他看着季語聲,在這一刻終于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季語聲沒吭聲,過了半晌突然道:“你男朋友那種可以接受嗎?”

何畢沉默一瞬,腦中閃過視頻裏的畫面——陳狄把跳蛋肛塞放進那個sub的後穴裏。

“入體的不行,其他可以試試。”

何畢不再多言,低頭簽上自己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氣,示意季語聲開始吧。人在過度緊張的時候總是會“用力過猛”,何畢臉上一副無所謂地表情看着季語聲,實際上放在腿上的手早已繃出青筋。季語聲盯着何畢看,他突然輕笑一聲,也不知是在笑什麽,接着一把抓過合同,竟然又是三兩下給撕了。

“你——”

何畢一頭霧水地看着他。

季語聲沒有解釋這樣做的原因。

“你說得對,我們還沒加微信。”

季語聲笑着說,何畢簡直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剛才何畢這樣問他他不接腔,現在卻又突然提起。

“是……是還沒加,但是你怎麽又給撕了?”何畢壓根笑不出來,瞪着季語聲,懷疑對方在耍他,并且感到匪夷所思,這人做事太乖張,叫人猜不透。

“你喜歡什麽?”

何畢:“……”

“很多sub在調教結束後都會需要dom的安撫。有時候是擁抱,也有撫摸、誇獎,親吻額頭,這是我給他們的獎勵。可是你好像都不需要,或者說,你好像不會允許我這樣做,估計我要是敢抱你一下,你可能會把我打到鄰居報警。”

“之前說過,做得不好會有懲罰,做得好了該給什麽呢?”

“——那就加微信吧,你好像很想加我微信,很想看我朋友圈,你對我很好奇是不是。”

“怎麽樣?你聽話,表現得夠好夠乖,我就允許你加我的微信。”

何畢看着季語聲的漂亮眼睛,簡直快要移不開目光,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變急促了,因他的話而心中憋着一股氣,好像季語聲不把話講完,他這口氣就放不下一樣,何畢從沒有這樣的感覺。

被拿捏,被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季語聲起身,示意何畢跟他進來。

何畢知道一些事情終于要開始了。

季語聲讓他把手機關機,何畢乖乖照做,跟着來到其中一間卧室。進門前,他下巴擡起,學着季語聲的口氣,不甘示弱地倨傲道:“如果你表現好,也許我會允許你在調教結束的時候抱我一下也說不定。”

季語聲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何畢。

四目相對間,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季語聲側身讓何畢進來,他似乎頗為得意,得意着他是何畢的領路人。

房間被季語聲改造成一間調教室,厚重的窗簾拉着常年不見光,甚至連吊燈都沒有,只在裝修的時候把四周做成吊頂,把燈藏在裏面。家具早已被搬出去,門對面的那面牆上挂滿了各種各樣的鞭子,角落則放置着一個整人高的櫃子,何畢盡量不去想裏面裝的是什麽。

櫃子旁邊還放着個東西,扁扁的長方形,有棱有角,上面蓋着塊黑色的布。

何畢看着季語聲走過去,拉開抽屜拿出一節軟繩走回來,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有了季語聲是一名dom調教師的認知。

“先試試這個,應該比較好接受。”

季語聲看了眼何畢身上的毛衣,讓他在這裏等着,再回來時手中拿着件白襯衫。

“換上。”

他輕輕把衣服扔在何畢腳下,帶着些命令的口吻,進入調教狀态時就很少笑。他往後一靠,倚着牆看向何畢。

何畢不再扭捏,脫衣服的時候微冷,他輕輕發着抖,當着季語聲的面撿起衣服穿上。

彎腰的時候脖頸就暴露在季語聲的視線之下,何畢的背很薄,肩胛骨突起,季語聲面無表情地看着,突然又移開了視線。

他的衣服穿在何畢身上有些大,袖子挽了兩折才露出手腕。

接下來的過程季語聲一言不發,他展開軟繩打結,繞過何畢脖子的時候對方的眼睫毛突然顫的很厲害,季語聲停下來,看着何畢。

何畢深吸口氣:“繼續吧,我有點不習慣,畢竟這個動作通常意義下代表謀殺。”

他講了個笑話,自己卻沒笑。

季語聲沒吭聲,軟繩在何畢胸前交叉打結,穿過他的腋下,何畢就被迫着挺胸擡頭,他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胳膊被季語聲引導着背在身後,季語聲動作娴熟,力道恰到好處,一點都沒有弄痛他,又确實是不容拒絕的力道。

他終于知道季語聲為什麽讓他脫掉厚重的毛衣穿上更輕便的襯衣。

繩結像蛇一樣纏繞着他的身體,甚至有一節壓在他的乳頭上,随着季語聲收緊的動作粗糙地摩擦着敏感的區域,何畢開始感到有些疼了,卻又不是真的疼,他甚至有了被一段繩結撫摸擁抱的離譜錯覺。

熟悉的動作被迫使他再次想起那段視頻——那個自虐般看過千百遍的視頻。

他想,就是這樣的sub使陳狄感到滿足嗎?

季語聲果然說到做到,沒有像陳狄那樣把繩子從他胯下穿過去,只簡單将手縛在背後。

“還行能接受嗎?”

何畢喘息着點了點頭。

季語聲握着他的肩膀換了個方向站,上前把黑布掀開,何畢這才發現那東西原來是個鏡子。

他猝不及防地和鏡中的自己對視。

鏡子中的他上半身被五花大綁,襯衣被繩子勒得緊繃,他沒有穿背心,好像隐約看到了頂起襯衣的乳頭,還看到自己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何畢開始恨自己的好視力,還沒體驗過奴隸的心理,卻先嘗試到了奴隸的姿勢,季語聲就站在他旁邊,他一手拉着全部歸攏到後面的繩結,稍一用力,何畢就要被迫仰頭。

二人并排站着,季語聲看着鏡子中的何畢,視線落在他凸起的喉結上。

此刻的何畢看起來很脆弱。

不過這遠不是季語聲所滿意的。

他又從那個神秘的櫃子中拿出條真絲眼罩,站到何畢面前,何畢仰頭被他打量,只感覺這個姿勢很羞恥,比剛才在季語聲面前換衣服還要使人不自在,他把頭扭到一邊,又被季語聲一手捏着下巴轉過來。

季語聲非常強勢。

眼罩落下的那一刻,何畢的喉結突然很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季語聲僅僅是遲疑了一秒,很快又回複那副冷若冰霜不為所動的模樣。

何畢眼前一片黑暗,他察覺到季語聲退開了,黑暗的環境讓他更加緊張,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試圖追尋季語聲。

他的臉撞上結實的胸口,原來季語聲就站在他前面。何畢踉跄一下,緊接被季語聲抓着胳膊。季語聲的手心很熱,隔着薄薄的衣料是這個冰冷房間裏唯一的熱源,幫着何畢站好後又立即放開。當然像先前說的那樣,不占何畢一絲一毫的便宜。

他聽到季語聲問他:“是想要報複他嗎?”

何畢立刻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想也不想,否認道:“沒有。”

季語聲不置可否,何畢喉頭發幹,等着季語聲的下一個問題,察覺到他再次走開了。

他屏息傾聽,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了在空氣中揮動的聲音,還來不及緊張害怕,下一秒皮拍就落在了他的背上,落在兩個凸起的肩胛骨中間,何畢被打得渾身一顫,不疼,能忍,可他就是忍不住嘴裏的驚喘。

何畢在季語聲的掌控之下根本無處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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