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所以他就這樣讓你離開了?”

酒吧內,老周一臉震驚,看着何畢,露出季語聲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的疑惑眼神。

“嗯。”何畢含糊地嗯一聲。

那天的事情當然不止如此,可他不打算同老周分享。季語聲沒有忘記把他喊來的主要目的,第一次揮鞭的時候沒落準,沿着何畢的鎖骨擦了過去,留下一道紅腫的鞭痕,第二次才打中紐扣。那枚紐扣現在就裝在何畢的口袋裏,提醒他那天發生的一切有多荒唐。

最讓何畢摸不着頭腦的是,那天以後,季語聲變得異常奇怪,同何畢說話的時候謹慎又客氣,甚至連何畢暗示他要不要見面時,季語聲都敷衍過去。

一杯酒推倒何畢面前,調酒師指了指何畢身後,示意是別的客人送他的。

何畢回頭,不遠處坐着的眼鏡男沖他舉杯,舉手投足充滿心照不宣的挑逗。

……

同一時間,會所內,魔術師和季語聲面對面坐在卡座裏,一個sub被魔術師摟在懷裏,二人一起笑得花枝亂顫。季語聲郁悶道:“笑什麽笑。”

魔術師說:“笑你失手了,居然還差點打到人家下巴,不就打個乳釘嗎?你怎麽這麽激動,好像跟中獎一樣,我看着他也挺聽你話的。”

“你知道什麽,他也就看着斯文,之前跟他前夫幹架的時候鄰居直接報警,而且他那天特別乖,我就有點……算了。”季語聲意識到什麽,不肯說了,滿腦子都是何畢躺在他床上的樣子,不願意在同行兼好有面前承認失控。

他看得出來何畢很害怕,他沒綁他的手,何畢手一動,他就忍不住猜何畢是想推開他還是想要抱住他,何畢一皺眉他就覺得可能要喊安全詞了,何畢疼得時候整個背會彎起來,可是被自己抱住的時候又會乖順地挺胸讓他穿孔。

看着何畢不斷與本能抗争,最後選擇順,那一瞬間季語聲作為一個dom的掌控欲都被滿足到無以複加,他的手一直在發抖,他的破壞欲快要藏不住,第一鞭是計劃內的“意外”。

何畢越是乖順,季語聲就越想欺負他,忍不住想要試探何畢的底線到底在哪裏,他那天真的差一點點就要對何畢做更過分的事情。

季語聲忍不住惡意地想,何畢怎麽這樣都不喊安全詞啊。

“你聞到酸味了嗎?”魔術師一臉誇張地問懷裏的人,小sub很配合地搖頭,魔術師又說:“酸死你算了季語聲,連前夫這麽惡毒刻薄的詞都能用出來,你不早就知道人家何畢有個青梅竹馬麽?”

冷不丁被戳中痛處,季語聲臭着一張臉,罵了句髒話。

“別提了,我現在都不想讓他公調了,張子言呢?那小子今天上班嗎,幹脆我抽他一頓讓他提前适應适應,到時候直接自己上好了。”

見季語聲一臉嚴肅,魔術師突然意識到這一刻他是認真的,拍了拍sub的屁股,示意他離開。sub很聽話地走了,季語聲直接對嘴吹了瓶啤酒,瓶子往桌上一擱,咕嚕嚕地轉,從兩人之間挨個指過去。季語聲心不在焉地靠在椅背上,一臉我很煩你別惹我的樣子。

魔術師有段時間沒從季語聲臉上見到這樣的表情,以往相處時都會忽略他的年紀,誰叫季語聲這人想法和行為真的都太成熟了,但他現在終于有點二十歲的樣子。

季語聲終于也為情所困了。

“他有問過你是怎麽入行的嗎?”魔術師試探性地問道。

“剛認識的時候提過一次,那時候沒想着能再往下處多久,就沒告訴他,以為他嘗嘗鮮就跑了。”

魔術師識趣地沒再問下去,季語聲拿出手機點開短信頁面,同何畢上一次聯絡還是五天前,何畢問他到時候滴蠟怎麽辦,季語聲回他:“再說”。

之後二人就沒再說過話,何畢應該是有點生氣了。

季語聲編輯短信,斟酌許久,寫寫删删,最後也只是言簡意赅地問何畢傷口還疼不疼。

其實他還想問何畢乖不乖,有沒有聽他的話忌口,現在在做什麽,要不要跟他見面,要不要搬來他家住,不讓丁小雨賺雙份房租。

丁小雨家的狗生了窩小狗正在找主人,季語聲想問何畢要不要跟他一起養。

但他一句話都沒能發出去,突然把手機往桌上一扣,發了半天的呆。這個一向随心所欲,做事不肯拖泥帶水的人,冷不丁對着魔術師冒出來一句:“你說他萬一覺得我是個變态怎麽辦?控制狂,一聽就不是正常人啊。”

……

“我這幾天不能喝酒,你替我喝吧。”酒吧內,何畢勉強沖那陌生人笑了笑,回頭就推給老周。

“那你們再見面他怎麽說?”

“沒再見面了。”

“什麽?居然就沒再見面,現在難道不是感情升溫的最好時機嗎?”

何畢不情不願地解釋:“我發短信問他還要不要繼續練習滴蠟,他說再說,就倆字,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這我還能說什麽,總不能上趕着吧?我問他護理液怎麽用,他發給我一個百度截圖。我搞不懂他在想什麽,突然一下就很冷淡,你說季語聲是不是很欠罵?懶得搭理他。”

何畢只覺得很沒意思,攪動着自己的橙汁發呆,老周擔心地看着,覺得何畢這種患得患失的樣子有點走火入魔了,給他出謀劃策:“那你吊着他,這個禮拜先別理他,讓他來找你。”

何畢沉默一瞬,忍不住了,抽着吸管往桌上一摔,郁悶道:“我是沒找他,可他也沒找我啊!乳釘都讓他打了,還要怎麽樣啊!”

這下連老周也說不出話,看出季語聲在何畢心裏的分量,不敢像當初那樣罵陳狄一樣,只得順着何畢的意思附和般數落季語聲幾句。何畢心情好了些,突然對老周說:“我帶完這個學期就打算辭職,幹夠了,想換個工作。”

話題變化之快,令老周措手不及,而且之前壓根就沒聽何畢提過他有換工作的想法,他一直以為何畢滿意現狀。

“是不是又是季語聲這小子給你瞎出主意,你也太聽他話了。”老周意識到什麽,突然面色一變,無比正經地看着何畢,問道:“他沒找你借錢吧?我聽說有的健身教練就喜歡這樣,先勾搭上富婆,然後再找她們借錢,借完錢人就跑了,你得防着點。”

“而且他長得很不安全,像個渣男,一點也不良家婦男。”

“你覺得他能騙我什麽?我就半套房,還壓陳狄手裏動不了。那至于長相嘛……你就當他是職業需要吧,畢竟人都是視覺動物。”何畢嘆口氣,然而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聲,何畢似有所感,心跳一下就快了,手先一步快過腦子,拿手機,解鎖,一氣呵成,果然是季語聲發過來的。

“誰?”老周瞬間警覺。

何畢敷衍道:“我學生。”

“放屁,學生給你發的你能笑成這樣?”老周直接搶過手機,看了季語聲發來的內容,往桌子上一扣,不讓何畢回複。

“晾晾他,傷口都快長上了居然問你疼不疼,有病吧他。”

何畢忍笑,知道季語聲這是忍不住了。

心情就像坐上過山車,前一秒還烏雲密布,下一秒卻因為對方一條等同于屁話的短信,整個天氣都變晴朗。何畢輕飄飄的,看着一切又變得順眼起來,剛才還苦大仇深,現在卻怎樣都止不住臉上的笑意。

他拍拍老周的肩膀,說自己出去透氣。

酒吧裏很吵,外面卻很靜,天氣逐漸變暖,今天晚上沒有雲,何畢擡頭能看見一兩顆星星。幾乎是抑制不住地想到那次同季語聲一起去露營,他躺在帳篷裏,聆聽着各種各樣陌生的聲音,是他平時生活在這種鋼筋鐵骨的城市裏鮮少聽到的,他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季語聲的世界。

何畢拿起手機,想給季語聲回條短信,然而心裏那股氣又過不去,心想季語聲晾了他這麽久,他憑什麽要秒回他,要等等才好。

何畢心想,再等十分鐘,他就再生十分鐘的氣。

而季語聲則時不時看兩眼屏幕,見何畢還不回,知道這是真生氣了,他高興又苦惱,很吃何畢這一套,來到會所的頂樓吹風,重點是這裏很安靜,他想給何畢打個電話。

季語聲雙手壓在欄杆上,眼睛裏倒映出此時出現在何畢眼中的那片星空,他想着何畢,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笑。

同一片天空下,不同地點,兩個各懷心事的人,被同一陣風輕撫着。

何畢沒有告訴老周他之所以打算換工作,除了真的不喜歡這個職業外,是因為他想再多賺一點錢。季語聲雖然有別的收入來源,可他的愛好一看就很燒錢,何畢既想跟他一起享受生活,又怕手裏沒錢,又忍不住操心,想着不然先去勸季語聲讀個大學吧。

他意識到正逐步把季語聲考慮進他未來的計劃裏,何畢甜蜜又苦惱,這麽想着就有些忍不住,又改變主意,不打算吊着季語聲了。

他拿起手機打給那個朝思暮想的號碼,然而卻聽到對方正在通話中的煞風景提示,何畢的心情又一瞬間變得很差勁,忍不住去猜季語聲在同誰打電話,是不是和他之前的那些sub,連着之前的舊賬一起,想起那兩個面目可憎讓人牙癢的“再說”。

季語聲也聽着同樣的來電提示,心想何畢大晚上不睡覺也不回他短信,懷疑地看着手機,挂斷,再打,還是正在通話中,滿臉黑線,少爺脾氣上來,不打了。

公調當天,何畢沒讓季語聲來接他,提前出門,去收拾頭發,還讓理發師幫他把眉毛周圍的雜毛給修掉,刷老周在美容院的會員去做臉。

何畢會打扮,但不愛打扮,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整衣領,心想季語聲比他小上十歲,是個dom又怎麽了,就不信他收拾不了季語聲。

今日會所外面停着的車格外多,季語聲已經很久沒有公調過,估計都是沖着他來的。何畢給季語聲發短信,讓他出來接自己,用了個蹩腳的借口,說車位太小他停不進去。

季語聲果然下來了。

他今天帶着副細邊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何畢突然想起老周的奇妙無厘頭比喻,盯着季語聲看,心想确實不怎麽安全,他以前怎麽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的戰略起到作用,季語聲看着他久久移不開眼神,一開口聲音還有點啞。

“你不是說車停不進去嗎?”

“又停進去了。”何畢轉着車鑰匙,讓季語聲帶他進去。他們前腳離開,後腳陳狄的車就開了進來,就這樣一前一後錯過。

進入電梯,季語聲一句話都沒說,他背對着何畢,突然伸手拽了拽衣扣,好像衣服太緊,又好像太熱,何畢又得意起來。

見季語聲把他往卡座那邊領,讓他坐下,何畢反問:“不用去後臺做準備嗎?”

說着就要站起來,季語聲卻說不用。

“你坐好就行。”

何畢那股逆反勁兒又上來,說那他想去舞臺後面看看,不然怕一會兒太緊張,肩膀卻被一只手按住,何畢一下都動不了了。

“聽點話。”

季語聲強勢地命令,他聲音很低,隔着鏡片看向何畢,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睛裏卻一副拿他沒辦法的神色。何畢一下就說不出話了,不知道為什麽多一個字效果就這樣不同,季語聲沒說“聽話”,而是說“聽點話”。

他無法形容這種奇妙的感覺,控制不住聽從的念頭。

四目相對間,季語聲的視線落在何畢的嘴唇上,何畢意識到這一點,想起那天隔着手帕的親吻,他回憶起季語聲粗聲粗氣的克制喘息,他壓在自己身上,嘴巴一定感受到了何畢的睫毛在顫抖。

而季語聲的喘聲讓他害怕而又期待,好像下一秒就會掐住他的腰,掐住他的脖子,掠奪他為數不多的呼吸空間,他全身上下都會充滿對方的氣味。

何畢倏然間移開了目光。季語聲也站直身體。

二人同時開口。

“你今晚有時間嗎?”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何畢一怔,季語聲也沒想到,他笑了笑,對何畢說:“在這裏等我,結束以後再說。”他的手依然捏着何畢的肩膀,拇指下意識去蹭他的鎖骨。

他一走,何畢繃着的背就放松下來,他學着季語聲的樣子松領口,捂住了臉。

喉嚨又幹又緊,他想要喝杯冰水。

身旁的卡座陷下去,何畢以為是季語聲回來了,又若無其事地擡頭,下一秒,何畢上揚的嘴角停住,像是在沖對方微笑一樣。

那個只活在何畢和陳狄每一次争吵裏的馮青就這樣從微博裏走出來,坐在何畢身邊,手裏拿着剛摘下來的面具。他坦誠得有幾分惡毒,還有幾分機靈,并不羞愧與插足別人的感情,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何畢,從頭到腳看過去,是一種很無禮的看法。

馮青笑着說:“終于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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