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治腿

在賀嘉佑看了幾眼後。

見她如此澄澈的還說着未坐過船,未出過海的天真模樣。

一時神思混亂。

到底是他多想了?還是……

他面上神情不改,和藹的笑了笑。

“那朕帶你看看。”

然後被手上的棋放下。

呦呦是率先下車,手還握拳,掌心微微有些汗意。

賀嘉佑起身出去,路過棋盤時,看了看那最後一顆子。

這顆子吓人就吓在,前面明明下的是毫無長法,胡亂擺放一般,偏生它一落,反轉了整局棋意!

像是披了羊皮的狼一樣。

不掀開看,你不知道他內裏是個什麽物!

如果這個子是辰王,怕是不得不防。

賀嘉佑此時心生了試探之意。

而呦呦确實有些驚慌失措,心煩意亂!

這顆子真是她不小心掉落的,只是掉落的地方太過于巧合,怎麽一下子就颠倒了她之前的下法……

一子挽救一盤棋是正常,但是通常那樣的結局要麽是布局故意引敵人,要麽是另辟溪路大膽下法。

不管是哪一種,下棋者皆是城府深,眼光也要獨到。

她一直以來佯裝的模樣可是和這背道而馳。

心裏此時忐忑不安,就怕這一子引起了賀嘉佑的注意。

她一早就知道賀嘉佑與她下棋,就是為了看她的行事與性格。

這下子真是…

呦呦心裏深嘆一口氣,給自己找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但是當她除了馬車,看到面前一望無際天水相連的蔚藍大海時,心裏被這樣廣博的延伸給震撼到了。

之前在九方宮高處看海時,那般氣勢便震撼住,現在如此近距離的看,倒是更加喜歡。

心裏一下子便将與賀嘉佑的那一子忘了一大半。

只道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回頭看了看賀嘉佑也下車了,上前難掩興奮。

“我們是要坐船出海嗎?早聽說春日獵還有十日在海上,做什麽呢?捕魚嗎?”

活脫了一個孩子模樣,興高采烈的手舞足蹈。

皇室裏,就算是真的開心,也不會有如此舉止。

雖有些無禮,但是賀嘉佑便被這骨子興奮勁兒給感染到。

也拉開嘴角,笑出來。

“屆時你與朕一起,朕捕給你看。”

呦呦瞪大了眼睛。

“陛下也要親自垂釣?可吃的?”

賀嘉佑被她逗笑了。

直言:“吃得,吃得。”

王舟從遠處走來,行了個禮,聽見呦呦這番話,也笑起來。

“陛下,船都檢查好了。”

然後笑對着呦呦說道。

“春日獵岸上的沒趣兒,從今日起,才有意思了。但是,陛下第一條魚可吃不得,那是要帶回去祭祀用的。

餘下的,陛下如若再垂釣,你便問問陛下,可願意給殿下烹。”

呦呦看了看賀嘉佑,依舊笑着,小腦袋揚了揚。

“那陛下可還願意受累?”

賀嘉佑哈哈一笑,手又搭在她的頭上。

“你喚我一聲,我便給你釣一條。”

呦呦眼神突然閃動,不知道在想寫什麽,突然扒到賀嘉佑身上,在他耳邊小聲急急喚了一聲。

“父皇。”

然後跑走了。

賀嘉佑一愣,那一聲,兩個字仿佛沒有聽清楚一般,又仿佛聲音巨大,在腦子裏回蕩。

但是周圍人,卻已經有人吓得拔出刀來。

那一個動作,侍衛以為要對陛下不利,刀已經拔出穩穩地捏在手上。

可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辰王已然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裏。

這是……

賀嘉佑反應過來,看着數柄刀在眼前晃晃,突然沉下臉,怒斥。

“收起來!”

然後對王舟說:“登船吧――”

王舟也被辰王吓得,這時間心裏還突突地跳。

反應過來時,才引路,陣仗頗大的行着上船的禮節。

擺祭臺,祭祀貢香,念詞起誓。

等等活動。

呦呦跑開後,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獨坐了會兒。

仍水含喊,她也不動。

心神有些紊亂,她自己親爹都沒叫過,叫了別人。

真是要不擇手段嗎?

毫無下線了?

呦呦獨坐了許久,神思了許久,得出的結論是:兵防圖最重要。

喊了就喊了,又不是喊了就是。

賀嘉佑喜歡聽,她做便是。

如此一來,那一顆子看能不能沖淡一點。

直到外頭結束,要上船之時,她才從裏頭出來。

見人都走了一半了。

這才被人領着上了船,找到自己的住處。

這船太大了,船體分三到五層,船上建樓,稱之為樓船。

高達十餘丈,可承載三千人左右。眼前洋洋灑灑五六條這樣的船樓。

此為一大奇觀!

如同寬博的大海一樣,震撼到了呦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樣的船!

船樓吃水深,要先乘坐小船,再才能再換大船。

這南息領海,果真是與衆不同。

她與南息的皇族共乘。

待一切坐穩後,那便賀嘉佑便開始了首釣。

所有人都在旁邊念什麽國泰民安之類的誓詞,祈求國運。

呦呦這才知道為什麽春日獵這般隆重,原來不是簡單的“獵”,而是刻意出海求國運的。

這個時間段,突然有個小太監找過來,還不等他貼近,向笙先是攔住。

目光狠盯着那個小太監。

那太監與向笙說了句話,便匆匆離去,消失在人群裏。

呦呦見向笙臉色有些變,不等向笙過來,她就知道有事。

待向笙走進,附在她耳邊說。

“二殿下請你過去。”

呦呦眉間一挑,看了看賀嘉佑此時威震八方的坐在那裏釣魚,周圍宮人們朝臣們都跪在那裏念着。

她偷偷起身撤離。

賀拂明腿斷了,且也采集日,沒好全,沒返回都不錯了,這樣的大事雖然大,身體也重要,故而他應該在船艙。

而呦呦是東唐人,跪在那裏祈求南息國泰民安誰信,所以她只是湊近看熱鬧罷了。

走不走別人也不知道,誰敢起身呢。

當他走進賀拂明的房間,還不錯,一個大窗正開着,微微的海風吹過,帶着鹹鹹的味道。

賀拂明面前正跪着剛才的那名太監。

膽子是真大,這要那個的場合他居然能在賀拂明這裏,看看,賀拂明的貼身侍從阿阮都不在,乖乖地跪在外面。

呦呦看着這個小太監在醫藥箱裏取着東西,擺放在賀拂明的床頭。

賀拂明正依着床坐着,雙腿被錦被蓋着。

他見呦呦來了,便說道:“你來了,坐吧……”

語氣不見外,倒是十分親昵信任。

這話一出,倒是那個太監突然看過來,瞟了一眼呦呦,便又回頭,将藥箱裏的東西一一擺放出來。

呦呦蹙了眉頭,看這些,是要醫治他的腿。

那這個太監是禦醫?

賀拂明看着呦呦這樣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知道要做什麽了。

也不打算瞞着。

“煩請辰王賜一顆藥,之前止痛很是管用……”呦呦一愣,朝着屋子裏頭走進去。

倒是上道,桌子上還準備了她愛吃的魚粥,還有兩張餅。

呦呦摸了摸碗沿,指尖還勾了勾餅,都是熱的,看來是準備好請她來。

看着這個餅,聞着奶香奶香的,熟悉的味道,這是東唐的那個小商販。

她的視線就多停頓在餅上一息,賀拂明就說到。

“蔣木說你愛吃,我專門去東唐給你請來的,以後想吃了,你就來找我……”

倒是用心。

東唐可是人家紮根的地兒,六年前她來南息的時候人家可是近五十來歲,現在五十有餘,能離家異常不容易。

不用威逼手段請過來,那很是不易。

這番誠意與用心,一般人,無人能及。

她稍稍擡眼看了一眼他,床邊小案桌上擺滿了各種刀具,寒光刺骨,看着頭皮發麻的緊。

但是他就跟看不見一樣,心穩,氣和。面上随和溫潤,口吻清淡親近。

随着賀拂明接着說到。

“蔣木說,讓你在人前少食,宮裏不比外頭,被人留心了,你可就要當心。”

呦呦撕了一塊餅,張嘴咬了一口。

之前她被國安那只灰兔子咬了塊餅,後來她喂養起來,發現那兔子與她一致,也愛吃這個餅。

只是可惜她在小廚房沒找到這師傅。

原來是在賀拂明處。

呦呦在腰間的一出挂飾上,翻出來,在背面凹槽處取下一丸藥,淩空抛過去。

“服下,半刻起效,一個時辰藥效散去。”

賀拂明手臂一擡,只見衣訣飄飛,一丸藥就已經在掌心。

往嘴裏一送,就着又重新靠在床,腰後墊放了兩個軟枕,他從床單裏側取出一本書來,開始翻看。

那小太監夠着想看呦呦的藥,賀拂明心裏知道,替呦呦護着方子,沒給自己人看一口便服下。

呦呦坐在這裏吃餅,給自己舀起魚粥,溫吞吞喝起來。

那邊已然開始準備治療。

被子掀開,一雙光潔的腿,至大腿往下便是沒有褲子的。

腿骨畸形的不太正常,一看就是沒有好好治療。

果真禦醫都聽着命,把賀拂明準備弄廢,終身有疾。

今日要重接斷骨,必要将之前敷的藥給刮下來,打斷部分輕微愈合的骨頭,再重新好好接起來。

這可是一番大罪。

呦呦覺得,藥效一過,怕是受的不是罪,這樣止疼的藥可是不能一直長期服用,終歸需要他自己扛過去。

呦呦看了一眼,那邊等個時間,小太監在檢查着傷口,而賀拂明正悠閑地翻着書頁。

像是等會斷骨剮藥的不是他一樣,一點心裏負擔都沒有,平靜的很。

呦呦此時也是悠哉悠哉的吃着。

賀拂明準備好的吃食,是讓她替他擋人的,并不是單純的求藥。

再一眼掃過去,那邊開始用手了。

這個小太監神情專注,手上拿着器具,開始了治療。

賀拂明眉毛都沒動一下,翻着書。

呦呦翻個白眼。

到底有多好看?也是要學蔣木手不離書嗎?

賀拂明突然說話,問着呦呦。

“今日父皇與你可有提及一個人?”

呦呦眼皮子擡了一下,咽了口中的粥,回到道。

“封思銳?”

賀拂明手突然僵了一下,眼神從書裏擡起來。

“看來,他是要性命不保了。這是我的一個疏漏……”

呦呦神情漠然,撕着餅,在指尖轉了一下,腦袋歪了一下。

“中間可是有什麽事兒?”

賀拂明略微有些凝重:“是,之間有點事兒沒做好,讓陛下沒順着牽到施幼南身上。”

呦呦将那一小塊餅丢入嘴裏,嚼着,有些淺思。

“他你怕是不好引,不過以後常見,少不了出手,總有機會,急什麽。”

賀拂明點點頭,翻了一頁書,一邊看一邊說。

“現在機會好,封思銳引到他身上,那動機勢必就要牽引到李侍郎頭上。

死了七位侍郎,還帶上了東唐的辰王,怕是陛下要暗地裏重新摸摸。

屆時将太子的賣官鬻爵頂上去,怕是他喘息不了,再打擊他手下的人,不是更好嗎?翻身後,朝堂清了些,以後不是更順手嘛。”

這些話說的吓人。

但是他的口吻确實平淡,跟說今日天氣不錯,适合出去垂釣一般。

一點政局起伏也沒有。

呦呦聽着,咬着餅,知道利害關系。

确實覺得賀拂明這一路子也厲害,幾乎沒給賀秉修喘息的機會。

可是有施幼南在太子前面擋着,賀拂明計劃在周祥,在他面前都要打個折扣,怕是沒那麽容易。

呦呦說。

“先對付施幼南吧,他不在了,賀秉修也就不是太子了。”

賀拂明翻着書,這一頁不知道為什麽,停頓在這裏,不動了。

見賀拂明在想些事情,呦呦便老實的吃起來,沒有打斷。

只是眼睛朝着小太監那裏瞟上去一眼。

賀拂明的腿已經被刀劃開,看得見歪曲的腿骨,那人正認真的清撿裏頭,血糊糊的一片,呦呦反正看不懂他在做什麽。

一個人,怕是有些累吧……

賀拂明都放心,她也沒什麽波動。

呦呦視線剛轉回來,就聽見那人說。

“殿下,臣需要畢生來幫臣……”

賀拂明愣的沒有說話,直到他又喊了一聲“殿下”,賀拂明才有反應。

“怎麽了。”

那太監說:“臣需要畢生助我一臂之力。”

賀拂明眼睛眨了眨,就這樣說了句:“去請來――”

呦呦此時一愣,看向賀拂明。

他依舊溫潤如玉,斜斜依靠在軟枕上,看着書。

呦呦張口問道:“你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賀拂明搖着頭。

“沒有,只是有一位暗衛,耳朵好使,兩丈之內,我說的話他都聽得見。”

呦呦“奧”了一聲。

繼續喝粥。

向笙與之相比也差不多,他經常在隔壁保護她。

只是許久不曾帶在身邊了……

賀拂明問:“要不我送你一人?”

呦呦笑着婉拒。

這樣的高手稀少難得,忠心耿耿。

送給她,又是一個細作挂在身邊。

她覺得向笙和水含已經足夠了,再來,豈不是要一直分神。

累人。

帶着武功的,還這般高超的,她更不敢要!

不一會兒,門口有響動。

呦呦不動,賀拂明也不動,就是翻看着手上的書,看的也是快,這才多久時間,都已經翻開了小半本。

門口出來一位也是太監服飾的人,脖子上一顆小小的赤色痣,整個人有些偏黑,瘦弱無力的樣子,個子也不高。

面色有些疲憊,眼下有片烏青,像是沒有休息好一樣。

整個人長的反正就是不怎麽顯眼,丢進人群裏都找不到的那一種。

他進門,在門口都已經跪下行禮。

“主子萬福,畢生來晚了。”

賀拂明書放下,擱在腹部,笑起來,說道。

“畢生先生能來拂明感激不盡,屆下要勞累先生了。”

呦呦看了看二人,這個畢生看着也不好大,什麽才能這般貴重,當得賀拂明一聲‘先生’。

但那人行的禮又不小,互相都客氣至此,關系怕是不一般。

那畢生的起身,一個醫藥箱子也沒有背,不是每個醫者都有特定的習慣用具嗎?他怎麽沒有。

呦呦一邊吃,一邊安靜的看着這屋子裏的三人,像是都了不得的樣子。

聚能招賢,這是一位明主需要做的事情。

這樣的腿能治好,幾個國加起來怕是也沒幾人,所以來的必定是能人異士,賀拂明卻都請的動,還能行如此大禮……

呦呦不禁側目看了看那個依在床邊的公子,就這樣溫和的面孔上,她是真的看不出太多東西。

溫潤厚實的模樣,以為就只他了。

怎能料到他背後卻有這些助力……

這樣的城府……

怕,這些只是冰山一角――

突然,她才覺得,南息裏正兒八經深藏不露的人,還真是挺多……

施幼南她知道難搞,卻究竟有多深的手段她沒交手過,不知道底線。

現在觀賀拂明,心頭有些嗡嗡震響,也不知道能怎樣。

而脾氣有些爆怒,心眼不大的賀淳君也不簡單,不然憑什麽六部裏,有三部尚書聽命與他,而不是陛下……

看來,南息的政權真是複雜……

應該這樣說,只要沾染皇室的,就沒一位人簡單!

這樣的日子,才是過的頂累!

她求了這些年只為離開這樣的境地,但是天下卻有無數人想擠破頭進來這樣的地方……

真是蠢透了。

那個叫畢生的走近,看了看他的腿,整個背部有些發硬,也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估計是很凝重。

只聽他說,“我連着騎馬騎了三日三夜,還好趕上今日上船。”

賀拂明坐直,淺淺行鞠一禮。

“辛苦先生了。”

那人從懷裏摸出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支很奇怪的雙刃窄刀,巴掌長短。

這是什麽東西……

呦呦看過去,一頭是一把窄刀,一頭卻是一柄尖銳扁平小鈎,鈎背卻也是鋒利的滲着寒光,像是一個指甲殼那麽大小的刀一樣。

這麽小的刀用來做什麽呢。

那人對着窗,看了一眼,然後二人在賀拂明腿哪裏商量着治療方案。

呦呦本想提醒,這藥效有時間……卻看了一眼賀拂明,他已經又開始看書了。

便閉上口,沒有說話,只是開始大口咬着餅。

這個病熱着酥軟,氣味奶香撲鼻卻不如涼了硬着酥脆好吃。

現在一碗粥喝完了,這餅才涼了,捏着略微發硬,正是這個餅可以吃的時候了。

賀拂明突然說。

“蔣木讓你吃熱的,說是涼了發硬,雖然酥脆,香,卻對你的胃不太好,你常年不按時吃飯,以後肯定會胃疼的。”

呦呦看過去,賀拂明依舊看着書,眼皮子都沒擡,剛才那句話像是幻聽一樣。

呦呦才不理,繼續咬着。

嘴裏還含糊不清的問。

“你讓我替你擋誰?”

賀拂明又自顧自說,“倒杯熱茶。”

呦呦沒帶有反應,一杯茶從門口飛進來,直接停在她的手邊。

……

茶蓋都沒發出聲響,悄無聲息的就飛到她手邊了。

呦呦心裏一陣不悅。

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你喊我怎麽不如用他們……”

其實她正經的是想說:她怕死在南息。

但是這句話有些軟性子,不知如何開口,便從嗓子裏壓了下去。

賀拂明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他們怎麽見光,不如殿下身份大。”

話裏頭帶着一些賀嘉佑對她偏寵的感覺。

突然外頭有些嘈雜,船板上有許多人走動的聲音。

這是賀嘉佑首釣,釣到了?

活動散了?

呦呦四處打量了一下。

賀拂明說:“喝點熱水,緩一下胃。現在大家都要釣自己的第一條,然後放生,才能離去……

這是為了告訴海龍王,此行并無惡意,祈求無海嘯,保證此次春日獵的行程。”

船突然開始晃動,呦呦只覺胃裏突然翻騰的一絞,頭緩慢的開始發暈。

但是她還沒覺得真正有什麽。

突然想到什麽?,笑問起來。

“如果有人在整個行程裏都釣不起來,自己的第一條魚該怎麽辦?”

賀拂明像是知道他要這麽問一樣,答案脫口而出,也跟着笑起來。

“反正我是沒有見過,只是聽說要釣完全程,不釣上來不許回廣陵……”

嘴角勾的弧度,笑得極其純淨。

像極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笑容。

無勾心鬥角,無算計謀劃。

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少年郎,遇到一件開心的事情,由心底發出的笑意。

呦呦從未見過這樣的笑,像是那種身處淤泥,卻不被淤泥所染的笑。

心頭突然爬出一種怪異的感覺,讓其挪不開眼。

她小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你會殺我嗎?”

這話來得好奇怪,讓賀拂明覺得換話題拐彎拐的太快,他都反應不過來。

突然想到她身邊的侍衛那樣串通殺手傷她的那一幕。

想着她這樣一位小女子,腳尖踩血的一路走來,突然這樣直白的将自己的生死交付出來,詢問着他。

他不吃前路,并不想騙她。

将書放下,認認真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清清楚楚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她。

“不會。因為蔣木不會,我便不會。”

其實,他覺得,沒有蔣木,他可能也不會。

這世界上到底能有多大的事情,需要他殺她?畢竟還在同一條船上,不是嗎。

同盟者,不可殺。

但是賀拂明眼光卻寒光一轉。

“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腳只要不勾第二條繩子。”

這句話說的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只要不背叛他,不會。

一定不會。

呦呦手上的餅明明是硬的,卻突然軟得很,突然被她捏了個粉碎……

門外突然響起一位老者的聲音。

“殿下,臣看給您複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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