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晏恒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

紀時安吹完頭發下樓, 紀教授和林主任剛吃完飯,正在客廳邊看電視邊聊天。

紀時安本來打算接杯水順便到廚房洗點水果吃,但在樓梯口突然聽到了顧晏恒的名字, 她稍頓了下, 腳步停了下來。

“...不太好,上星期我給瓊音通電話的時候,她說沒同意離婚,我勸也沒用,他們的關系本來就不正常,不知道兩個人怎麽忍受過來的。”

瓊音就是周阿姨,顧晏恒的媽媽。

紀教授:“可能也有他們的道理, 家裏生意這麽大,再加上那時候小晏還小, 不好分開的。”

“不好分開?這有什麽不好分開的, 這日子過得跟沒過有什麽區別,對小晏就好了?”

林主任一直很喜歡顧晏恒,他們上學那幾年, 顧家兩個家長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面是常事,這麽多年下來, 林主任早把顧晏恒當半個兒子看待了。

所以說到這裏挺不好受的, 自顧嘆了口氣。

“就是可憐晏恒這孩子, 看不見也就算了, 這幾年在國外指不定身邊怎麽不清淨。”

“......”

紀時安一時愣在了原地。

從小到大, 她只知道顧晏恒家裏生意忙,兩個人大人滿世界為事業奔走, 所以經常只有顧晏恒在家, 倒是有做飯和打掃衛生的阿姨, 但顧晏恒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同住,晚上阿姨收拾完畢之後離開,別墅就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紀時安能感覺得到顧晏恒跟家裏人關系并不親密,偶爾她問起他父母的事情,顧晏恒的回答都很敷衍,明顯對此不欲多聊,他父母在他身邊的時間本來就少,感情不深也正常,紀時安後來便沒再多問過。

還是從林主任那裏聽說,周阿姨和顧叔叔早在幾年前就定居在英國,當初還想讓顧晏恒一起走,但顧晏恒最後選擇留在國內讀書。

所以三年前顧晏恒突然決定去英國的時候,紀時安才會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Advertisement

所以。

他這些年在國外......或許過得并不好嗎?

林主任和紀教授已經換了個話題,紀時安還有出神地愣在原地,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手裏的毛巾不知道什麽掉到了地上。

紀時安彎腰撿起,抿了抿唇,轉身悄無聲息地回了房間。

睡前,紀時安打開平板,打算把前兩天攢下來的文獻看了。

只是十分鐘後,屏幕上的文字還停留在第一頁的位置。

紀教授和林主任的對話不斷見縫插針地在腦子裏回想,紀時安不得不承認,剛才無意中聽到的那番話,讓她沒辦法再淡定。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找出林子昂的會話框。

紀時安:問個事。

林子昂回得飛快:您請說。

紀時安:那個...

指尖在屏幕上停住,話在嘴邊糾結地裹成一團。

該什麽說。

顧晏恒,在國外做什麽呢,繼續深造還是工作?

他跟你們通電話的時候狀态怎麽樣?累嗎?

他在那邊自己住嗎,有沒有交到其他朋友?

這三年裏,有沒有瞞着她回來過?

他......

這幾年在英國過得好嗎?

紀時安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又想到,以顧晏恒的性格,除了他自己願意透露的時候,大概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算了。

紀時安在床上翻了個身,打字。

紀時安:沒什麽,就是想問你睡了沒。

林子昂:?

紀時安:早點睡,晚安我的昂。

她從微信退出來,想了想又截了張上門打掃預約成功的界面,然後給顧晏恒發了過去。

紀時安:不用謝,記住我的美。

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到消息,顧晏恒沒回複,紀時安對着空白聊天框裏新多出來的那條綠色的對話條發了會兒呆。

上學那會兒剛用上微信,“我睡不着”這種屁大點事她都要給顧晏恒發一條過去,兩個人一個月的聊天記錄都根本翻不到盡頭似的。

不像現在。

去年她手機進水開不了機之後不得已換了新的,舊手機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沒能保存下來,換了手機之後她習慣性地把紅楓巷這幾個人的聊天框和群聊置頂,這一年下來每個人聯系記錄都恢複得幾乎忘了有斷過的痕跡。

除了顧晏恒的,空空蕩蕩,沒什麽也沒多出來。

到現在,她都忘了上次單獨跟這個人聊微信是什麽時候。

一直到将近睡覺,紀時安也沒等到他的回複。

紀時安沒繼續等,總歸是一句沒什麽營養的口水話,或許他看到之後也懶得理她也不一定。

撐着困意把文獻的最後部分看完,已經将近十二點,紀時安準備睡覺,剛關上燈,手機振動響起。

她連忙從床上彈起來,一邊抓起手機一邊伸手打開床頭燈。

不是微信。是一通電話。

趙硯打來的。

紀時安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很意外,還以為這個人早把他忘了。

按下接聽。

她接通之後沒說話,對面也沒開口,聽筒裏就這麽安靜了幾秒。

“時安,明天有時間嗎?”

趙硯問。

“見一面吧,我們聊一下。”

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很啞。

紀時安猝不及防聽到時還愣了兩秒。

在她印象裏趙硯一直是溫潤冷靜的,這會兒話音裏卻帶着明顯的疲倦甚至還有幾分不易察覺滄桑無力感,相比起來,他好像才是那個接連加班了好幾夜的人。

紀時安右邊眼皮很輕地跳動了幾下,心頭隐隐有了某種預感,她斂下眼皮,沒多說也沒多問,只還算冷靜地應了一聲“嗯”,回答:“行。”

這一晚上紀時安都沒怎麽睡好,做了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夢,一直到快天亮才稍微睡了會兒。

紀教授知道她難得休息,出門時也沒叫醒她,給她做了飯菜又留了張字條就去學校忙活了。

紀時安醒來時已經将近中午了。

快立秋了,午後的陽光好像也帶了絲絲涼意,紀時安懶洋洋地趴在窗臺發了會兒呆,才慢悠悠地進了衛生間。

吃過飯之後接到了家政阿姨的電話,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阿姨很準時,怕對方找不到具體位子,紀時安提前幾分鐘到巷子口接了她。

“哎呀,好漂亮的房子。”

進了院子,阿姨立即誇了一句,紀時安笑了笑,用鑰匙打開大門,領着阿姨進去。

阿姨進屋之後很熟練地把所有窗戶都打開通風,大概看到除了她之外沒其他人,掀開窗簾時轉頭問了一句:“就你一個人住呀,姑娘?”

陽光傾斜進來,漫到紀時安腳邊,她笑了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于是只好答:“不是的。”

“那好喲,”阿姨也沒多問,手腳麻利地開始動手:“這房子漂亮是漂亮,但是太大了,一個人住蠻寂寞的咯。”

紀時安很淺地笑了笑,沒接這話。她沒在別墅多待,領着阿姨樓上樓下看了一圈,顧晏恒的習慣她還是知道的,大概交代了阿姨幾句。

“那阿姨,麻煩您了啊。”

走之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家裏人有點潔癖,還麻煩您多注意一下角落的位置。”

“哎喲不麻煩,你放心,阿姨有經驗,很專業的,一定給你收拾幹幹淨淨的。”

紀時安笑了笑:“那先謝謝您了。”

剛到家,就接到了向瑤的電話。

上次喝酒之後她跟向瑤私底下沒時間見面,兩個人工作都是從早忙到晚的,昨天難得去一中一趟也沒見上面,知道紀時安今天休息,于是向瑤一起床就向她發出了逛街邀請。

要不是昨晚趙硯突然打來的電話,紀時安原計劃今天也是打算找向瑤的。

“我晚點要出去一趟,今天沒法陪你了,向老師。”

紀時安在玄關彎腰換鞋,走到沙發之後直接整個人躺了上去,她望着天花板,慢吞吞地說:“趙硯約我見面。”

向瑤一句“又是哪個小妖精”在嘴邊還沒來得及吼出來,就被紀時安後面小半句直接堵了回去。

她憋了小半秒,再開口時語氣不算客氣:“他媽的...這都快一個月了,你要不說我還真以為他是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呢,就他媽離譜。”

“他怎麽跟你說的?”

“沒說什麽,”紀時安把趙硯昨天的兩句話給她重複了遍,“說見面聊。”

向瑤雖然跟趙硯接觸不多,但其實對他印象還可以,長得不錯,斯斯文文的一個人,跟紀時安一樣也是學醫的,研究生時還是同門,畢業之後兩個人雖然不在一家醫院工作,但都在海市,連異地戀都算不上。

不過紀時安那種有事沒事就喜歡作一下的性格,跟趙硯談起戀愛來能走這種平平靜靜的風格,向瑤也是沒想到的。

向瑤曾經不太理解,只能歸結為戀愛讓人改變,但有時候看起來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兒。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紀時安也不是那種會傻乎乎被人欺負也不吭聲的人,所以感情方面她也不想過多的幹涉,

“那行吧,看看他怎麽說,要是你覺得不解氣,回頭咱找人揍他一頓。”

見面的地方在h市中心附近的餐廳,他們之前來過一次。

紀時安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進門往裏走,餐廳裏每個卡座用矮牆隔着,臨近餐位,紀時安一眼就看到了正對面位置上坐着的趙硯。

趙硯也看到了她,習慣性地從位置上先站了起來,到對面的位置拉開椅子,等紀時安坐下之後才回到了原位。

“兩位晚上好,這是菜單,您二位看一下。”

趙硯沒看,轉手将菜單直接遞給了紀時安,不錯眼地盯着她,柔聲問:“想吃什麽?”

紀時安其實中午就沒吃多少,出門時候就感到餓了,但這會兒看了眼菜單,沒什麽心情,也沒胃口。

“你看着點吧。”

“好。”

趙硯看了看她,他大概也沒什麽點菜的心情,順着紀時安之前的口味點了幾個菜,就将菜單還給了服務員。

他們坐的位置臨窗,隔着窗戶能看見餐廳旁邊的咖啡廳偶爾有人推門進出。

服務員記下菜單離開,紀時安收回視線,看向對面的趙硯。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整個人看起來規矩幹淨,但面容不似以往往在學校實驗室時意氣風發,多了幾分倦意和難得在他臉上看到的煩躁,大概工作也忙,眼下有一層淡淡的烏青。

“昨晚休息得好嗎?”

趙硯将倒好的溫水推到她面前,擡頭,對上紀時安的視線,眼尾浮現一點很淡的笑意,将眼裏的煩躁驅散了幾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兩個人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話趙硯好像都是從這個問題開始。

放在以前,雖然只是這麽一句平淡普通的話,紀時安覺得挺甜的,是他關心的方式。

但現在,聽到這句話時那天在商場看到的畫面一股腦跟着湧現出來,這種優柔寡斷又廉價的溫柔,紀時安只覺得惡心。

她不懂他現在的态度是什麽意思。

“你說要聊聊,我以為你是指那天你放我鴿子轉頭陪其他女生逛街的事情。”

紀時安也不想問了,索性直奔主題:“要是對此你沒什麽要說的話,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再聊其他的了。”

趙硯臉上那點笑意消失了,換成了沉默。

紀時安沒料到他一句解釋都不打算給,皺了皺眉:“所以事情就是我看到的那樣嗎?”

過了兩秒,趙硯才從沉默中開口:“我沒出軌。”

他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敲出煙後仿佛反應過來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地方,動作頓了一下,又把煙放了回去。

紀時安沒說話。

“她父親是醫院副院長,又是我入院以後一直跟的老師,幫了我很多,我不是沒試過拒絕,但我沒辦法。”趙硯說:“但我跟她什麽都沒發生,時安,不管你信不信,我心裏一直都只有你。”

“...你沒辦法,”紀時安感到荒謬,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很不理解:“怎麽了,他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

似乎是猜到了她會這麽說,趙硯笑了下,笑容很苦:“這就是我有時候會羨慕你的原因,時安,你不明白,有些人的出身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沒有說不的權利。

紀時安皺眉:“冠冕堂皇的話留着給你自己聽,你要說服的不是我。我今天也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我就問一句——”

說到這她停了一下,然後才接着道:“所以這就是你花了一個月對我的解釋,是嗎?”

趙硯雙唇微動,目光像是定在了她身上,但只是看着她最後什麽都沒說。

紀時安明白了,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二話不說抓起身側的包,從位置上站起來。

轉身離開前,紀時安想了想,轉頭看了他一眼。

“其實你要一早跟我說,我不會攔你,我不是那種會拖泥帶水的人——我一直以為你還算了解我的,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我耽誤不起,只是沒想到你會把我架到這麽難堪的位置,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事實,就算我……看錯人了。

以後沒事就不要聯系了,當然,有事就更不要了。”

“後悔嗎?”

她轉身要走,聽到身後傳來一句。

“什麽?”皺着眉回頭,紀時安愣了一下。

對面,趙硯雙肘撐在桌面上,微微仰頭看她,嘴邊帶着苦澀的笑意,眼眶很紅。

“那時候答應跟我在一起,後悔了嗎?”

他像是要把藏在心裏深處的問題說出來,艱難得嗓音發啞。

紀時安嘴唇微動,兩個人曾經一起走過的畫面在腦子裏飛速而過,最後落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她收回視線,沒回答,轉身就走。

身後的男人盯着她的離開的背影,一直到從門口消失,他才垂下眼,發紅的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意痛苦,低聲喃道:“我怎麽會不知道你是多果斷的人呢......”

從餐廳出來,紀時安一時不知道要做什麽,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

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的點,街道汽車鳴笛接連四起,路上行人摩肩擦踵,市中心這一片很明顯地熱鬧了起來。

紀時安拎着包跟着人群走了大半圈,等回過神來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商場的廣場外邊。

涼風驅散了白日的熱氣,霞光溫柔,像個慈祥的老人,溫溫和和地潑灑了一大片金黃。

紀時安走了大半,這會兒又累又餓,沒形象地幹脆在旁邊的階梯坐了下來。

雖然她剛才挺灑脫的,但面對這種事情她沒辦法做到一點感覺沒有。

說不清是難過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有種連她自己都沒法搞清楚的情緒裹成黑乎乎的一團堵在胸口,堵得慌。

包裏的手機在振動。

紀時安打開手機,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是家政阿姨打來的。

她這才想起出門前忘了去別墅看一眼。

正要回撥,向瑤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進來。

“給你發微信一直沒回。”電話那頭向瑤的聲音傳來:“聊得怎麽樣了?要我準備搖人嗎?”

紀時安很直接:“聊完了,分了。”

饒是能說如向瑤,也忍不住沉默了下。

“這個狗比男的,不靠譜。”向瑤啧了一聲:“所以就是上次我們看到的那樣,然後他提了分手?”

紀時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下,說完聳了聳肩:“就這樣,沒然後了。”

“我草...”向瑤沒想到還有這一層,聽完直接爆了髒話:“我他媽以前怎麽沒看出他有當鳳凰男的潛質呢?他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怎麽說的啊,我草,這人渣!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得找他說道說道。”

紀時安扯唇勉強笑了笑,攔住她:“你時間多得慌是吧,誰前兩天還跟我尋死覓活地說再不休息就辭職呢。”

“那你——”

“我沒事,”紀時安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褲子,走到路邊攔車,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真的,瑤瑤,雖然走到這一步是我沒想到的,但是既然都這樣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就是這會兒還沒緩過勁來,估計過不了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個道理向瑤懂,到這個年紀了不可能再為失戀這種情感的事情要死要活的,第二天還要洗洗上班,所以向瑤也沒再多說。

“那今晚要不要出來喝酒?”

“借酒消愁啊?不是我的風格。”紀時安跟司機報了地址,她這會兒是真的挺累的:“改天吧,明天還上班呢,等會兒想回去睡覺了。”

跟向瑤說完,紀時安重新給阿姨撥了回去,但對面一直沒接。她只好打開預約界面,把尾款結了,然後又給阿姨發了條短信道了謝。

路上堵了會兒,出租車到紅楓巷停下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這會兒巷子口還擺着幾個小吃攤,紀時安聞着味道頓時感覺更餓了,但怕紀教授念叨,也沒敢買回去。

她雙手交疊抱着腰往家走,她這會兒腦子裏空蕩蕩的,也沒怎麽注意周圍,只憑着潛意識的習慣往前走,快到家的時候腳下的小片視野裏多出了道身影,紀時安也沒多想,邁出的腳往旁邊挪了下避開。

只是下一秒錯身經過時被人握住了手腕。

紀時安頓了一下,愣愣擡頭。

顧晏恒目光在她臉上巡視了一圈,原本微微蹙着的眉頭松開了一些,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眼裏閃過些許意外,低聲問:“怎麽了?”

從和趙硯見面的時候到現在,紀時安都覺得自己挺冷靜的。

包括跟向瑤通電話複述這個事情的時候,雖然堵得慌,但還是能清醒地認清現實,然後接受。

但紀時安也不知道為什麽。

看到眼前男人的瞬間,心口那團裹得讓人難以呼吸的東西便不由分說地開始溶化,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轉眼間就變成一點一點的小氣泡,每個小泡泡都明明白白地裹挾着一股無比強烈的委屈,從心口橫沖直撞,飛快地往上蔓延,直沖鼻梁。

讓她甚至沒能堅持到他問完這句話,瞬間就直接紅了眼。

手腕上的力道緊了一下,紀時安沒有察覺,她仰頭看着顧晏恒,腦子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已經習慣性地先一步,像兩個人那些沒有秘密的很多年一樣,嘴角不受控制往下,悶聲跟他說:“我分手了。”

顧晏恒不動聲色的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時沒有開口。

短暫的安靜幾秒。

那股洶湧的情緒過後,紀時安後知後覺地開始回神,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和剛才說的話,心頭不由産生了幾分慌張,她慌措地垂下頭,避開了顧晏恒說不清情緒的視線。

只是沒等她空白出一秒,下一瞬下巴倏然多了道力。

顧晏恒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便迫使她重新擡頭。

目光再次對上。

男人不動聲色的看着她,面色微沉,雙眸深出一閃而過的凜意——确實是一閃就過去了,快到紀時安還沒來得及看清,下一秒手腕和下巴的力道同時一松,那股被控制的力道驀地消失。

顧晏恒松開手,他垂了下眼,再掀開眼簾看她的時候,面上又恢複了沒什麽表情的模樣,眼底的情緒也被收得幹幹淨淨,什麽心思都沒漏出來。

他單手插褲袋裏,雲淡風輕地望着小姑娘泛紅的眼底,眸色黯下去,低沉的嗓音微啞。

帶着點說不清的嘲意,看着她問。

“你就...這麽喜歡他麽?”

作者有話說:

下本《第九夜雪》追妻火葬場求個收藏,感謝各位老板=3=

明天上夾子,所以明天的更新放到晚上十一點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