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好想你啊,晏恒哥哥。◎
顧晏恒說完之後, 紀時安只覺得身體下相觸到的那點反應頓時都被感官放大,連那點模糊的熱度都變得清晰起來。
男人呼吸裏有掩飾不住的沉重,聽起來似乎很難忍耐, 紀時安被那份觸感激得心跳又重又快, 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就不敢再動了。
她兩條手臂摟着顧晏恒的脖頸,安安分分地坐在他懷裏。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顧晏恒還埋在紀時安脖子裏,抱着她的腰,安靜了好一會兒,他那兒也沒有要恢複下去的意思, 周圍安靜,車內只聽得到兩道一深一淺的呼吸, 氣氛炙熱又暧昧, 紀時安一張小臉被臊得越來越紅,幾乎發燙起來,又默了片刻, 忍不住支支吾吾地小聲問:“你...好了沒有啊?”
顧晏恒腦袋動了動,低低應了聲:“嗯”, 又說:“再一會兒。”
他的聲線一如既往, 除了比平時更低和明顯有些啞之外, 聽不出什麽特別異常的地方。
紀時安也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再一會兒是多久, 她被抵得不太舒服, 這樣幹坐着也不是辦法,紀時安低頭試圖去看了下他的臉色, 小聲提議:“要不你松手, 我坐到旁邊?”
兩個人先分開對目前的情況來說顯然是最有用的, 顧晏恒不會不知道,聞言他圈在紀時安腰上的手動了動,卻沒松開,反而更緊了兩分,看得出來不怎麽樂意松手,最後也只是低着嗓音說:“不用。”
“...行吧。”
顧晏恒這麽說,紀時安便也不再多說。
抱着就抱着吧。
雖然兩個人現在是戀愛關系,發生點什麽也都是正常,但紀時安和顧晏恒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是沒想過這些的。紀時安知道顧晏恒的喜好和習慣,熟悉顧晏恒的脾氣,掌握哄好顧晏恒的方法。
但她并不知道該怎麽和顧晏恒談戀愛。
所以剛說了在一起的時候,紀時安想得還挺單純。
只是沒想到,這人一上來就直接跳了好幾個步驟,而紀時安就這麽被他帶着走,她竟然接受得也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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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此刻兩個人以這樣的狀态待在一起,雖然知道在這樣的的環境下應該不會真的做點什麽,但紀時安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周圍,是不是...真的沒有別人。
紀時安突然産生了一種,她和顧晏恒這會兒像是早戀害怕被家長發現的高中生一樣的感覺。
聯想到這兒,紀時安沒忍住笑了笑,她把下巴抵着顧晏恒肩上,戲谑似的小聲道:“你這麽容易就激動,會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有魅力。”
顧晏恒對這話不置可否。
過了會兒,紀時安以為他不打算接話的時候,顧晏恒才像是忽然想到什麽,男人從她頸窩裏擡起頭,掀開眼皮用那雙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試圖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來。
紀時安被他看得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臂,還沒開口,顧晏恒突然出聲問了一句:“那我在你那兒有魅力嗎?你好像,特別冷靜。”
他臉上沒什麽明顯的表情,聲音也平緩,陳述事實的語氣,但後面幾個字音調有些重,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緊盯着紀時安的臉,似乎要捕捉紀時安所有細微的表情。
所以紀時安剛因為他這句話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顧晏恒就笑了。
他笑得淺,只看得出來唇角多了一點很淡的弧度,但眼尾往後揚,幽深的黑眸裏像是盛着一汪溫水,他很少這樣笑,連眼神都是溫柔的,又帶着幾分難得外露的得意,似乎很高興,明知故問地繼續纏着人問:“怎麽不說話?”
紀時安被他盯得沒辦法,被說破之後也沒有底氣,只好坐在他懷裏小聲承認:“也...沒那麽冷靜。”
兩個人又在車裏接了會兒吻,等分開的時候,紀時安的下嘴唇紅得都有些腫。
回到家,林主任和紀教授已經休息了。
紀時安回房之後先坐在椅子上平複了下心情,然後才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洗完澡之後,想到什麽,紀時安對着鏡子偏了偏頭,看見脖子右側白皙皮膚上淺粉色的痕跡時松了口氣。
——大概明天就能消。
好在這次顧晏恒還算有分寸。
臨近過年,醫院裏的工作總算輕松了些,紀時安要一直上班到年三十,這兩天顧晏恒不需要再去公司,便每天送紀時安上下班。
這天下班之後,紀時安和李池一起離開醫院。到門口的時候,李池的男朋友還沒到,她和紀時安剛好聊到住院部一個病人的情況,紀時安停在原地聽李池說完話,正要道別,顧晏恒已經打開駕駛座車門走了下來。
看見男人走過來,李池很明顯地愣了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提醒了還沒注意到身後的紀時安一聲:“時安。”
熟悉的氣息靠近,紀時安下意識回頭,顧晏恒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身側。
“朋友?”
紀時安點了點頭,難得碰上,便煞有其事地給兩人介紹。
轉向李池的時候,紀時安又忽然想起來之前還讓李池給她分析的事兒,笑了笑,對她道:“這是顧晏恒——上次在辦公室門口你們的碰過面的,有印象嗎?”
李池看了顧晏恒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過很快作罷了,笑着點頭:“還記得。”
顧晏恒略微點頭示意過後,看了紀時安一眼,沒多說什麽。
顧晏恒讓人送了晚飯到別墅,兩人便直接回了家。
吃完飯之後,窗外天色暗下來。
紀時安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她明早還上班,花了二十分鐘慢吞吞地把一杯水喝完,又用半小時磨磨蹭蹭地吃了個蘋果,最後才從沙發上起身:“那我回去了?”
顧晏恒看了她一會兒,也沒勉強她,只是跟着從沙發上站起來,靠在玄關的牆邊,沉默地看紀時安穿好外套。
紀時安換好鞋之後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顧晏恒長腿往前邁了兩步,來到她面前,男人低頭牽起她的手腕,在她指尖捏了捏,靜了幾秒,低頭看着她,突然問:“你男朋友可是明天就要走了,要想我嗎?”
顧晏恒今年剛回國,過年期間要去拜訪長輩,明天飛首都的機票,會在那邊待兩天,陪老人過完除夕才回來。
不過也才兩天而已啊。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黏糊了。”
紀時安笑起來,思考了會兒,索性擡手捧住他的臉,然後踮起腳湊近,在他鼻尖的位置親了親。
年三十一早,紀時安下午開始休息,上午的手術結束之後,回到家換了身衣服便和林主任紀教授一起開車出發去外婆家。
外婆家在海市另一個區,從家裏過去一個小時車程,不算太遠。家裏親戚多,小輩平時也都工作忙,所以每年過年的時候都一起過。紀時安和父母到的時候,幾個叔伯和姑姑家都已經到了,正在準備年夜飯,院子裏外鬧成一片。
到下午五點的時候就開始吃飯了,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結束。
客廳裏電視開着看春晚,一群人覺得無聊,又另外開了麻将和飛行棋,紀時安兩樣都不會,只好坐在沙發裏邊看電視邊啃蘋果吃。
外婆在她旁邊小聲說了一句:“年年都是小軟陪外婆看春晚,等會兒外婆給包大紅包。”
紀時安還沒點頭,在打麻将的大姨聽見了,大概想到了之前紀時安學了好久的麻将每次打着打着就莫名少牌,到最後也沒學會的事兒,就笑着接了一句:“媽,不然您也來學學呗,等您學會了,明年就小軟一個人看春晚了。”
一群人都開始笑,紀時安也有些忍俊不禁。
紀時安一邊看電視,一邊在微信裏和向瑤聊天,随手點開朋友圈,習慣性地點贊。
過了會兒,李池發了條祝福的微信過來,兩人閑聊了兩句,對面李池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似乎猶豫了下的,接着突然說:【時安,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辦公室門口碰到你朋友的那天,我跟你說過,覺得他很眼熟。】
紀時安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麽回事兒。
她還沒回複。
對面李池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後我才突然想起來,我确實是見過他的。】
【很多年前了,我們到心慈的第一年...那個結腸癌病人手術失敗的第二天晚上,他匆忙趕到醫院找你,當時我正準備下班離開,在辦公室門口碰見他。】
【其實那時候我以為他是你男朋友,但那天晚上我從醫院出來之後,看到了來接你的你男朋友和你在馬路對面。】
看到這兒,紀時安整個人都滞了一瞬,像是意識到什麽,心髒忽然壓不住地猛地跳了一下。
下一條信息接着從聊天框裏彈出來。
【他也看到了。】
【你那時候有男朋友,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猶豫很久之後忘記了...那天在醫院門口看到你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知道。】
【你們兩個...現在在一起了吧?】
紀時安盯着這幾條消息反複看了幾遍,整個人都愣在原地,過了好久,才意識到有人在叫她。
“嗯?”紀時安下意識關掉屏幕,擡頭看過去:“怎麽了?”
“怎麽看個電視還發起呆來了。”紀教授把平板上劇本殺的角色卡遞給她:“你來陪他們玩吧,這玩意兒我是真玩不過來。”
顧晏恒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劇本殺正進行到第二輪投票,周圍說話聲鬧哄哄的,紀時安心不在焉,實際上也沒什麽玩游戲的心情,全程被推着走,連自己是什麽故事線都沒記下來,最後被無辜當成兇手投死了也沒什麽波動。
直到看到手機亮起來的屏幕上出現的名字,短暫地愣了小半秒,心跳突然快得像是要胸口裏蹦出來。
紀時安從椅子上站起來,出門來到院子裏,熱鬧被留在身後,隔着扇門,院子頓時安靜不少。
紀時安接起電話,張了張嘴,卻意外地沒能發出什麽聲音,還是電話那頭的顧晏恒先出聲問:“在做什麽?”
紀時安想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在做什麽;“在看電視...還有玩游戲。”
顧晏恒輕笑了聲:“你還會玩游戲?”
紀時安從上學那會兒就是個游戲黑洞的屬性,要麽是點背要麽是單純的菜,總之基本上所有兩個人以上的游戲都能被她玩輸。
顧晏恒跟她相反,幾乎每次都是最大的贏家。
所以那時候每次一群人湊到一起玩游戲,紀時安都被自動分配給顧晏恒,說是讓她感受一下贏是什麽感覺,實則主要是想讓她拖顧晏恒的後腿。
紀時安那會兒還沒看出來他們真實的目的,小姑娘對這個說法還挺不服氣的,說得好像她和顧晏恒的水平差很多一樣,就誇張地皺着鼻子說“我才不需要好吧。”
直到後邊跟着顧晏恒完全躺贏了幾次,紀時安立刻一句屁話都沒有了,顧晏恒讓她往東她絕不看西,特別聽話特別乖,但少年明顯不太爽她之前嫌棄的态度,所以贏一次就歪着頭面無表情地問她一次:“是誰說不需要我? ”
紀時安一開始厚着臉皮裝聽不見,後來被他這樣記仇地陰陽怪氣多了,就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裝傻地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然後面不改色地說:“誰呀誰呀,不知道啊——反正我最需要顧晏恒,你不會不知道吧?”
所以這會兒紀時安也不是聽不出來男人話裏戲谑的成分。
換做平時,紀時安肯定要跟他閉着眼瞎吹就算他不在,她也贏了很多。
但這會兒她有點不太說得出口。
屋子裏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紀時安漫無目的地看着院子圍牆外邊昏黃的路燈,腦子裏想到微信裏的那幾句沉甸甸的話,恍惚不太分得清,這是哪一年的冬夜。
那年的冬天好像比今年冷很多,挂掉任庭的電話之後,紀時安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在機場從天亮坐到天黑,一句話都沒力氣說。
那之後将近一個月,她每天都在顧晏恒肯定很生氣,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接她的電話。她怕他接電話,也想不到要用什麽理由才能讓他回來,便連試着聯系他也不敢。
直到顧晏恒出國的第二十八天,紀時安第一次直面手術失敗之後的死亡,還沒等堅持到家,在醫院的更衣室就不管不顧地撥通了顧晏恒的電話。
不是終于找到了給他打電話的借口,也不是想要故意示弱地讓他心軟回來。
她只是,當時腦子裏就只想到他了。
她需要顧晏恒。
但在電話裏的顧晏恒只是一言不發地聽她說完,在挂斷電話之前說了一句“知道了,不要哭了。”
跟哭得崩潰的紀時安比起來,他的聲音有種聽不出情緒的冷靜,好像在無聲表明,出國之後的顧晏恒和紀時安已經割裂開了。
回不到原處。
顧晏恒沒告訴她,紀時安也沒想過電話裏很冷靜的顧晏恒,會真的因為她的眼淚心軟回來。
紀時安不敢去想李池話裏的那天晚上在醫院門口看見她和趙硯站在一起的顧晏恒,稍微想一想胸口像是圍繞着一團飄不散的冷空氣,空蕩又冰冷地悶得慌。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天在醫院門口突然鬧情緒的顧晏恒,和他那晚那句莫名其妙的“為什麽看不見我”不是在吃醋。
顧晏恒會冷臉會生氣,很容易吃醋 。
但是不擅長、也負氣地從來不承認自己也會難過這件事。
紀時安盯着那盞路燈,昏黃的燈光下冰冷透明的霧氣萦萦不散,腦袋裏很空,又似乎是滿的,滿當當地塞着一個若有似無的念頭。
“以為我現在還需要你才能贏嗎?”
紀時安彎唇笑了一下,然而這個笑容沒能撐過兩秒,唇角的弧度就耷了下來。
不等顧晏恒說話,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無奈又有些難過地嘆了口氣,隔着電話很慢地小聲說:“我好想你啊,晏恒哥哥。”
話音落地,電話裏靜了靜。
過了幾秒,院子裏的圍牆外傳來一聲汽車喇叭的聲響。
滴滴——
同時也從手機裏傳出來。
紀時安愣了愣,下意識走到大門邊,看出去。
幾米外,黑色的車輛沉默地停在路燈下的陰影處,車燈閃了閃。
駕駛座的男人電話舉在耳邊,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想我?”
低沉的嗓音裏帶着一點掩不住的笑意。
“那怎麽還不過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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