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這麽說……已經确定那個人了?”周慧一邊整理着書架上的書一問。
“恩,她姐姐是這麽告訴我的,想來想去只有她有理由做這種事情了。”白藥靠着書架坐在地方,漫不經心地翻着《山海經》。
周慧整理完書,也席地坐在了白藥身旁“哎,覺得挺可惜……如果當初那個人勇敢一點就好了,說不定現在你們已經領證了。”本來讓覺得非常浪漫的一件事,沒想到确實這樣令人唏噓的結局,這讓小姑娘情緒有點低落。
“那到不可能,就算她告白了我也不會答應她的。”白藥把頭枕在曲起的膝蓋上“哎,怎麽說呢……感情這件事不是堅持啊勇敢啊這樣就能成功的。”
“恩?”
“兩個人在一起,總要考慮家人的看法,別人的眼光,恩還有家境啊後代啊很多很多的因素,并不是只要互相喜歡就好了。何況只是單相思呢。”
“誰說的,我就是主動追的我男朋友,追了一個多學期,最後還是成功了啊!”小姑娘不爽的皺起了眉頭“你們大人事情就是多,喜歡一個人還思前想後的,怪不得現在還單身着呢!”
白藥忍不住笑了“誰說我單身的,我屋子裏可是有二房的!”
“誰信啊!哎……不對!學長你怎麽對感情這麽悲觀,你有什麽悲傷的往事嗎,說出來我幫你分析分析原因!”
“……”混蛋分析原因你一臉‘好開心求八卦’是想幹嘛!
“沒有,老子無數美女倒追看都看不過來呢!”白藥轉了個頭,憤憤道。
之後周慧被樓下老師大着嗓門給喊了下去。白藥便一個人留在二樓,漫無目的地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趴在桌子上提不起勁來。
四點多的太陽不似中午那麽明亮了,從窗口看去,綠茵茵的操場邊幾棵年代久遠的樹在和風裏微微抖動,微黃的陽光在樹冠上洋洋灑灑地落了一大片碎金。樓下似乎是體育課剛解散,一群男生抱着籃球從操場跑過,女生們則手牽手三三兩兩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白藥記得他高中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體育課了,當時生活并不寬裕,為了生計還找了份兼職,再加他讀書刻苦,一直睡眠不足。而體育課每次都是集合五六分鐘就解散,之後的時間可以用來補眠。天氣好的話,白藥就會去操場邊的合歡樹下睡一會。也不用擔心睡過頭,等快下課了,杜康就會過來還籃球,順便把自己捎回去。
有一回體育課上忽然下了大雨,學生都躲回了教室,唯獨沒有白藥。杜康怕白藥還在睡覺,借了雨傘就跑過來找。結果白藥因為坐在樹下,到沒怎麽淋濕,來不及撐傘就跑過來的杜康卻全身濕透了。
那天傾盆大雨,整個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兩人撐着傘并肩站在樹下等雨小些,也不談天,一人一只耳機聽着杜康MP3裏的鋼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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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藥到現在還記得那天那把畫着彩虹的女式傘和杜康濕漉漉的T恤的顏色。
那年的白藥還倔強的像顆仙人球,他固執的守着自己的秘密,覺得自己對杜康的無法說出口的感情會随着時間慢慢消退。
卻沒想到那場年少的大雨一直下到了今天還是停不下來。
“白……白藥?”
白藥擡起頭來,來人居然是自己高二的班主任,綽號“老頭”當年教他們的時候已經快五十了,估計做完今年也快退休了。
“張老師,好久不見啊!”
老頭笑眯眯地擺擺手“不是上個禮拜剛見過嗎,不過你是在這裏借書嗎?”
“是啊,這邊的環境我很喜歡,感覺很有當年讀書的感覺。”
“哎,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連我的學生都開始回憶往事了。”老頭話鋒一轉“對了,我正好在寄點東西給你們那一屆的學生,你要不要跟我去教室拿,正好省了我一張郵票!”
白藥自然不會拒絕,便起身跟張老頭去了。
張老頭今年教的還是高二,教室也和當年一樣,高二一班。
白藥進去的時候已經放學了,教室裏還有四五個女生聚在一起,看到張老頭來了,都笑着問好。
張老頭把白藥引到幾個女生那邊,從桌上拿了個信封遞給白藥“喏,這個你還記得嗎?”
白藥接過看了,上面是當年班上一個女生的地址:“這是……成績單?”
“年紀輕輕記性怎麽這麽差!”張老頭白了白藥一眼“還記得那時候你們剛升高二的時候我讓你們寫的夢想嗎?”
白藥失笑:“抱歉老師,我還真沒想起來。”記憶裏似乎是有這麽一件事,但是時隔太久,白藥完全忘記了當年寫了什麽了。
“虧我個老人家還給你們記着,今天差不多就是十年了,寄還給你們看看,當年的夢想,實現了沒有。”
“……”張老頭你要不要這樣浪漫啊喂!
不過白藥确實被勾起了好奇心,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想象當年那個刺猬一樣的少年會寫下什麽樣的願望。
不得不說時間是把鈍刀,它緩慢又偷摸着切掉你的記憶,總是要等到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才讓人覺得疼。
“你自己找找你的吧,沒寄出的都在桌上了。”張老頭在旁邊坐了下來,喝着茶慢悠悠地說。
白藥也在她們身邊坐下,幫着女同學們一起往信封上貼郵票。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們湊在一起,一邊動手一邊叽叽喳喳地談笑着,讓人覺得就像樹梢明黃色的小鳥,聲音再大也不覺得煩人。
“聽說你現在在XX大學教書?”張老頭看着白藥貼了會郵票,突然問道。
“是啊,那時候去抱着僥幸去應聘,沒想到還真進了。”
張老頭滿足的喝了一大口茶“好啊,真是後浪推前浪,我們做老師的,最願意聽到這樣的消息了!”
白藥見他茶杯快見底了,起身拿了茶杯去教室後面的飲水機替他接水“怎麽說呢,其實大學老師不怎麽和學生親近,我讀大學那會也是。這麽多年了,最挂念的還是高中老師。”
“聽你這麽說我就滿足了,教完這個班我也差不多該回家享福了,哎,歲月不饒人啊!”
白藥将被子雙手遞給張老頭“老師辛苦了那麽多年了,也該享享福了,倒是養兩只鳥,種些花,或者和師母去旅游也好啊!”
“哎,教書這麽多年,還是你們那一級最貼心。杜康,你,還有張未也就你們年年過年記得發條短信給我。”
白藥挺到杜康的名字心裏一動,後又聽張老頭這麽說,心裏很不是滋味。張老頭大半被子奉獻給了學生,到頭來連條過年短信竟也難得求到,确實令人心寒。
“老師你放心,到時候我們也會給您發的!”旁邊做事的女學生們偷聽了好一會了,這時終于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就是!”
“老師放心啦!”
張老頭慢悠悠喝了口茶,笑。
“那個……學長,能幫我們貼下獎狀嗎?”白藥和張老頭正聊着,旁邊一女生說道:“太高了我夠不到。”
教室還沿襲着當年的習慣,獎狀都是且在黑板上面的白牆那裏的,對女生來說确實夠嗆。白藥便接過了那張‘優秀班級’獎狀,笑道:“沒問題。”
“謝謝!我幫你看着位置!”
“好。”
白藥踩上凳子,看着黑板上面貼得滿滿當當的獎狀,低頭問張老頭“把之前的撕掉可以嗎?”
張老頭擺擺手道“你看着辦,不是這個班的都撕了吧。”
白藥便照做了,他把之前的獎狀都撕了下來,遞給下面的女學生,“中間幾張是上個學期的獎狀不撕了,貼旁邊可以嗎?”
“可以!”
白藥依言去做,正要貼上去時,卻看到了牆壁上刻着幾個小字,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字刻得很深,即使時間已經過得很久了,它還是清晰地留在牆上。
‘白藥’兩字寫得很工整,後面跟着的那顆小小的愛心卻有些微的模糊了。
白藥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撫摸。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了,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