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飯後,桃夭将碗筷收拾幹淨,同時煮了一大鍋熱水。坐了三天的火車,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到青山村,再加上一下午的驚心動魄,實在需要好好的梳洗一下來舒緩神經。

沒想到剛出廚房,廉曜就給了桃夭一個驚喜。廉曜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個嶄新的木桶,正就着井水裏裏外外的将木桶擦拭個幹淨。

“我先把木桶放你房裏,等你洗好了喊我過來将水倒掉。”廉曜一邊搬着木桶朝桃夭的房間走,一邊對桃夭說道。

理智上桃夭知道不應該如此麻煩廉曜,但想要泡澡的欲望還是占了上分,桃夭脆啵啵地答了一聲好。

看着桃夭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廉曜的眼中也劃過笑意。他就知道桃夭會喜歡,因此領完野豬肉從大隊長家分別的時候特意叮囑了杜羲,看看能不能從哪裏淘一個新木桶過來,沒想到真被他淘到了。

桃夭洗完澡後,用毛巾将頭發絞到半幹,又收拾了一遍屋子,才敲響隔壁廉曜的門。

幾乎是桃夭的食指剛扣到廉曜的門上,廉曜就打開了門。待看清桃夭的模樣,廉曜的眼神不着痕跡的變得幽深。

桃夭現在的模樣與白日裏的十分顏色相比,竟然更加皎皎,就像明珠擦拭了微塵,光澤更加溫潤,更顯動人。

半幹的頭發自然的散落在肩頭,額發上有微微的潮氣。未語先笑時眉眼彎彎,就像是剛出水的美麗海妖。

廉曜只能一遍遍的在心中默念,子不語怪力亂神,來确保自己在桃夭面前不算太失态。

【我感覺這個眼神在do i】

【樓上穿件衣服吧,好歹是個體面人。】

【大哥說的對!二哥說的也對!!】

桃夭休息了幾天,養好了腳傷,也正式需要投入青山村的建設大軍。

上工第1天的早上5點,公雞叫了好幾遍,桃夭依然酣然入夢。徐大娘先下田了,廉曜敲了好幾次門,發現叫不醒桃夭後也去上工了,而桃夭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桃夭醒來發現日頭不早,簡單的梳洗一下以後就火急火燎的往田裏跑。現在不是農忙的時候,大隊長正組織大家挖水渠,每人負責一段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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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到田裏的時候,因為大家都站在溝裏,溝兩邊又堆着土,很難找到誰是誰。恰巧杜羲正在偷懶,一眼就看到了桃夭,他嗓門極大的朝着廉曜吼道:“曜哥,你對象來了。”

桃夭大窘,廉曜聞言,單手撐着溝渠一側的土壁,翻身到土路上面,快速的走到桃夭的面前。

“怎麽沒穿我給你準備的靴子?”

“哈,什麽靴子?”

桃夭狀況外的看向廉曜,整個人懵懵的,顯得有些呆。

廉曜有些無奈:“你是不是也沒有吃早飯,我在正屋給你留了飯。”

桃夭眼神閃爍了一下,面帶尴尬的說道:“沒來得及。”

“你先回去吃飯,吃完飯再來,要不然身體吃不消。”

“啊?”桃夭能夠感覺到不少村民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打轉,雖然村民隔得遠,但桃夭還是下意識的小聲對着廉曜說道,“不好吧,來都來了。況且我這一來一回,怕是整個上午的工都耽擱了,肯定會落人口舌的。”

廉曜知曉桃夭父母的成分不好,也多少明白桃夭想要掙個好表現的心思,但對桃夭沒吃早飯的這件事情仍心有挂念,因此和桃夭商量道:“那你先挖溝渠,11點的時候提前回去做飯。”

“行。”

桃夭在屋子裏養腳傷的那段時間,經常看到左鄰右舍有人提前回來做飯。只不過徐大娘和廉曜一般早上帶着野菜團子上工,中午就着熱水将野菜團子泡着吃,一鼓作氣将溝渠挖完才回來。

商量完這件事,廉曜将腳上的靴子脫了下來:“穿我的靴子吧,那邊的泥陷得深,不要将衣服弄髒。”

桃夭乖巧的準備将自己的鞋子脫掉,鞋剛褪了一點,只露出了瑩白的腳腕,就被廉曜及時開口阻止了:“直接穿靴子吧,靴子大,能塞得下。”

“會把靴子內部弄髒吧,你待會怎麽穿?”

“沒事,我光腳在地裏都能走,不介意的。”

村裏的小子眼睛和狼似的,廉曜不想讓桃夭被人看了去。而且鞋子脫了放在這邊,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人順走,一想到有人可能會拿走桃夭的鞋子,廉曜就覺得心裏隐隐的不舒服。

“那行。”

既然廉曜不在意,桃夭更不會多說什麽。

靴子很長,為防止桃夭重心不穩,廉曜将手上的白線手套脫掉,塞在了口袋裏,用幹淨的手托住桃夭的手肘,支撐着她的平衡。

廉曜這一番舉動看的人是又驚又嘆,唯有呂妙筠掩飾不住內心的酸意,小聲的罵了一句狐貍精。

桃夭穿好靴子後,廉曜利落的将自己的褲腳往上卷,随後帶着桃夭從田埂上往溝渠裏面去。溝渠深度将近一米,而且裏面坑坑窪窪,廉曜率先跳了下去,然後朝着桃夭伸出了一只手:“來。”

兩人手掌交握,桃夭借着廉曜的力道跳下了溝渠。

溝渠裏面有兩把鐵鍬,是廉曜從大隊長那裏幫桃夭領的。廉曜遞了一把鐵鍬給桃夭,桃夭接過後問他:“我和你負責的是同一段嗎?”

廉曜輕嗯了一聲,其實不是。每人負責一小段溝渠,廉曜特意将桃夭的和自己的安排在了前後相接的一段。

“會用嗎?”

廉曜看着桃夭左右手不斷在鐵鍬上變換位置,試圖尋找最佳使力點,一看就是個新手。

桃夭有些納罕,這還有會不會的說法?她一鐵鍬插到土裏,兩手往下使勁,将鐵鍬往深處推了推,鏟好一鐵鍬土後,将鐵鍬擡高,送到了溝渠旁邊的土堆上。

做完這些後,她轉頭看向廉曜,神情認真的問道:“你看這樣行嗎?”

話音剛落,那鐵鍬剛送上去的土就滑落下來幾個小土塊,正好砸在桃夭的頭頂和肩膀上。不疼,但是給桃夭整的有些懵。

廉曜唇角上揚,接着忍不住低笑出聲。他上前将桃夭頭頂的泥塊一個個撥弄下去,一邊撥弄一邊笑。直笑的桃夭面染桃花,神色微惱。

廉曜識趣的收斂了笑意,他清了清嗓音,含笑說道:“怕是有些不太行。”

廉曜從桃夭手裏拿過鐵鍬,給桃夭做示範,先用左腳在鐵鍬的左端踩一下,鏟好土後,再用巧勁将泥土抛上土堆,接着用鐵鍬的背面在土堆上将土壓實。

相比于桃夭剛剛小雞啄米似的鏟土方式,簡直是教科書式的示範。

桃夭雖然點頭表示明白,但在後續操作中她發現這着實是一門一看就會,一做就廢的技術活。

廉曜顯然也沒指望她能夠真的做多少農活,因此他很快就繼續如火如荼的繼續挖水渠,留桃夭一個人在後面像小媳婦繡花似的鏟土玩。

快到11點的時候,廉曜提醒桃夭可以先回去做飯了,雖然有些羞愧,但桃夭真的覺得松了一口氣。明明勞作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桃夭都覺得腰酸背疼,手掌心的位置也磨得格外的疼。

出溝渠的時候也是廉曜先翻上了土堆,伸手将桃夭拉了上去,一直将桃夭送到小路上,才讓桃夭将靴子換下來。

幾乎是廉曜與桃夭剛離開溝渠,吳燕就到徐大娘面前嚼舌根:“廉曜他娘,你瞅瞅這女同志的手段可不得了,将你家廉曜哄得迷迷瞪瞪的。過來要迎,出去要送,你可得當心了。小心白白養大的兒子,心都偏到別人身上去了。”

徐大娘經過這幾天沉浸式的體會廉曜對桃夭的一系列主動,包括但不限于洗豬大腸,送木桶,熏艾草,墊桌角等,從一開始的有些吃味到現在已經是處變不驚了。

徐大娘也想得開,從一開始想要給廉曜介紹對象,就是希望廉曜身邊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獻殷勤的明顯是自家兒子,但好歹廉曜身上多了一些人氣。

相比于剛回村的那段時間,廉曜低沉陰郁的模樣,徐大娘覺得廉曜這樣還不錯。雖然廉曜總是做出一些讓她大跌眼睛的事情,比如剛才讓人家小姑娘穿靴子,如果不是周圍有人盯着,怕是恨不得蹲下身子直接給小姑娘親自穿。

徐大娘有些牙酸,老廉家的人雖然都挺疼老婆的,但明顯廉曜更加青出于藍,實在是讓她這個親娘都沒眼看。

吳燕顯然還想再到徐大娘面前拱火,添油加醋的說道:“你兒子心疼對象,讓對象回去休息,你這個親娘他問都沒問一句,你就不吃味?”

“我有什麽好吃味的?”吳燕是村裏有名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徐大娘懶得搭理她,索性加快了自己挖土的節奏,“我徐彩霞從12歲起就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年年掙的都是滿工分,你什麽時候見我躲懶休息過?”

吳燕沒話說了,徐大娘确實身子強健,不弱于人,老廉去的早,徐大娘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将廉曜拉扯大的。看着徐大娘挖的溝渠已經甩她一大截了,而且态度也冷冰冰的,吳燕索然無味的退回去自己溝渠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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