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桃夭頭也不回的往來時路走,只是這一片區的早期區域規劃沒有做好,七拐八拐的巷子不少,她很快就迷了路。
桃夭走過一條巷子,突然覺得身後有人跟着,因為下雨再加上天色有些晚了,本來人就很少,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沒想到後面的腳步聲也緊跟着加快,桃夭明白不是自己多疑,她在經過一個巷子的時候快速右拐,前進,再右拐,再前進,幾次三番,竟也在盡頭處看到了大路。
就在桃夭快要沖到路口的時候,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桃夭忍不住害怕的大叫:“救命…”
話沒說完,在背後被人捂住嘴,短促的嗚咽一聲,傘掉在了地下。一陣大風刮過,地上的傘被高高吹起,很快不知去向。
因為害怕,桃夭掙紮的厲害。身後的人一手捂着桃夭的嘴,一手拽着桃夭的書包,拖行了一段距離,然後桃夭被連人帶包的摔在地上。
雨滴徑直打在桃夭的頭發和臉上,桃夭看到對方一身便裝加個黑口罩,聲音發顫的說道:“你要多少星幣,我都給你,放過我。”
“可以,但以防你不老實,我要拍點東西。”
星幣需要通過終端轉移,而終端號會留下交易雙方痕跡,因此需要留幾張“豔照”讓受害者閉嘴。
桃夭緊緊的抱着書包,惶恐的往後退:“我不會說出去的,相信我,放過我好不好。”
男子本意是想搶點星幣,但也沒想到今日撞上的肥羊長相竟然驚人的漂亮,再加上此時此刻桃夭梨花帶雨的苦苦哀求,男子一時之間起了淩虐的心思。
察覺到男子眼中的光芒幾閃,桃夭知道不妙,本來因為驚吓而發軟的雙腿雙腳,突然積蓄了一點力量。在男子上來拉扯她衣服之前,猛地将包砸在了他的臉上,趁着男子反應的當口,拼了命的往大路上跑。
“MD。”
男子啐了一口,立刻去追,桃夭感覺到男子就快追上了,眼淚在眼眶裏面一層層疊加,但她不敢放松,咬牙悶頭向前跑。就在男子快要扣住桃夭的肩膀,就在桃夭心如死灰的當口,街道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寬肩窄腰,身姿挺拔。
是廉曜。
桃夭的狀況很狼狽,身上濕漉漉的,因為被拖行,衣服上全都是雨後的泥漿。廉曜一向有潔癖,可當他看到桃夭奔向他的時候,卻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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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在廉曜出現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廉曜一邊将桃夭攏在懷裏,一邊放出了自己的卡牌技能:烈火騰雲。驚慌失措的戲碼再次上演,只不過這次換了一個人物角色。
炙熱的烈火如燎原的火舌很快從男子的衣角上竄了上去,男子吓的原地打滾,哭天搶地的求饒。廉曜眼神如冰,火焰吞噬了男子的胳膊,正是該男子想要拉扯桃夭的那只手。
桃夭的身子依舊在發抖,她還沒有從剛剛的那種極度恐慌中緩過勁來。她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強烈的意識到,如果廉曜沒有出現她可能面對的是什麽。
廉曜感受到了桃夭的顫抖,他将雙手按在桃夭的肩膀上,将桃夭與他拉開一定的距離,輕聲問桃夭怎麽樣,受沒受傷?
緊繃着的心弦在熟悉的人的面前得到放松,桃夭強忍着的淚水瞬間決堤,先是眼裏的淚珠不受控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接着桃夭單手抓住廉曜的胳膊,微低着頭,放聲大哭:“腿疼,我腿好疼。”
其實負面情緒的疊加早已超過了身體的疼痛,但此時情緒崩潰的桃夭,翻來覆去的都只有一句話,腿疼,我腿好疼。
因為桃夭穿的是花朵半裙,上身有校服遮擋,在拖拽的時候還沒有那麽明顯,沒有校服褲包裹的白淨的腿,直接在街巷裏被拖曳了一段距離。
街道裏面布滿了小石子,也有雨後的泥濘,污濁與血痕此時在桃夭的腿上混濁在一起,整個看上去觸目驚心。
廉曜的眼睛裏瞬間湧起暴戾,剛剛他想廢那男子一雙手,現在他想要那個人一條命。
他沒有将情緒外溢,面對桃夭依舊聲音柔和的說道:“別怕,我帶你回去處理傷口。”
廉曜一只手托住桃夭的後背,一只手扣住桃夭的腿彎,抱着她向外走。
而此時循着男子哭爹喊娘的聲音找到巷口的蘇炎正好看到了桃夭被廉曜托着的受傷的腿,瞳孔霎時緊縮,他的雙手在發顫,可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和鹿田田回家的路上,蘇炎有些神思不屬,天空的顏色就像被打翻的藍黑墨水,想到居民區錯綜複雜的布局,蘇炎忍不住對鹿田田說道:“你先回家,我馬上回來。”
望着蘇炎轉身離去的背影,鹿田田神情落寞又傷感。她的猜測果然沒有錯,這些日子蘇炎回來得一天比一天晚,四下無人時,會不自覺的露出溫柔的笑意。
他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很有可能喜歡的就是剛才那個漂亮又驕縱,委屈又倔強的女生。應該是自幼被嬌寵着長大的姑娘,喜歡一個人才可以這麽有底氣,這麽坦坦蕩蕩。
她不行,她能失去的東西不多,蘇炎是其中最珍貴的那個。
蘇炎從他帶着桃夭過來的那條路一路往回走,一直找到大路上都沒有發現桃夭,從剛剛開始一直持續不斷焦灼的心情微微有些平複,桃夭應該是已經走了。
不期然的,他聽到了金屬落地的聲音,蘇炎轉頭望去,一把傘重重的落在了地下,藍底白花,是桃夭剛剛撐着的那把傘。
蘇炎心髒狂跳,拾起那把傘後,一個街道一個街道的找,直到他聽到一道痛苦到扭曲哭爹喊娘的聲音,他立刻朝那邊急奔過去。
男子的身體已經布滿了血泡和焦黑,看到又有人經過,他求救的朝蘇炎伸出手:“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蘇炎的目光卻直直的落在桃夭身上,他還記得早上檢查儀容儀表的時候桃夭的模樣,她乖巧的坐在那裏,看着自己給她拉拉鏈,兩只腿有些緊張的并在一起,看着自己離開,羞澀的沖他笑了笑,用口型和他說:“今晚一起回家。”
他記得,自己那時也是微微笑着的。
哪有人能拒絕桃夭,感情炙熱飽滿,笑起來的時候比鮮花還美好。
蘇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下一秒卻被人告知,自己是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大小姐對他只是玩玩而已。
他不該信的,可是他為什麽不信?望着照片上的那個人,他不知道桃夭對自己另眼相看的理由,他有些憤怒,可在憤怒之下隐藏的很深很深的是害怕與惶恐。
他跟自己說,不要陷入那麽被動的局面,不要再讓害怕與惶恐将自己捆綁,與其被別人牽着鼻子走,還不如趁早切斷一切。
他帶着鹿田田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做到了。可他看到桃夭一身的狼狽,看到桃夭紅腫着眼側過頭望向他的時候,他內心深處蔓延出一種更深更深的害怕與惶恐。
“桃夭。”蘇炎聲音和雙手都在發顫。
桃夭定定地望着他,眼睛裏有留戀,有遺憾,更多的是告別與放下。
“蘇炎。”桃夭剛剛才哭過,聲音很是沙啞。她蒼白着臉,平心靜氣地和蘇炎說:“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害怕與惶恐落到了實處,蘇炎的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以至于他差點站立不穩。原來比被當做別人的替身更可怕的事情是,得到過桃夭的喜歡又失去。
蘇炎張張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如何挽留。當然廉曜也不會給他解釋與挽留的機會,幾乎是桃夭話音剛落,就抱着桃夭大步走出這個巷子。
廉曜當然不會給蘇炎這樣的機會,他還記得剛剛來找桃夭之前,自己是怎麽樣的生氣與憤怒。
作為廉家繼承人剛剛卡牌覺醒,他就被超負荷訓練6個月;訓練結束,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就被扔進了危險區域執行任務,從差點遇險到嶄露頭角,廉曜用了一年的時間。
他緊趕慢趕趕在桃夭畢業之前結束任務,從危險區域出來的第1件事情,廉曜就是打開通訊器,收到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白家小公主喜歡別人喜歡的轟轟烈烈的消息。
廉曜笑着按碎了通訊器,明明離開之前還答應過自己不會早戀,小混蛋。
廉曜告訴了杜羲宋城自己要回帝星的消息,他相信以這兩個人的能力,必定能搞得衆人皆知。果然,各種恭喜道賀邀約的消息紛至沓來,廉曜強忍着內心的燥意,一次次點開通訊器,最關心的那個人的通訊號碼卻像死一樣的沉寂。
杜羲宋城攢了一個局,為他接風洗塵,他卡着點推開包廂的門,全是熟面孔,卻沒有他最想見的人。
“瞧瞧太子爺這排面。”宋城笑着調侃,“平時組局,人總是到不齊。今個聽說太子爺回來,能來的可都來了。”
“能來的都來了?”廉曜重複了一遍宋城的話,他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是啊。”杜羲傻乎乎的接腔,“就屬桃夭沒良心,跟她說給你組了局,問她來不來,她回了一句再說吧。聽說最近喜歡上一個人,正是熱乎的時候。”
廉曜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可不是沒良心。
酒過三巡,廉曜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心情,直接循着通訊器定位來捉人。司機越往這個方向開,廉曜目光越冷。廉曜已經想好不管桃夭什麽态度,都要直接将桃夭拎回家,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目眦欲裂。
他藏在箱子裏的瑰寶,被人偷走了,卻沒有好好珍惜。
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