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張幕陽楞了下，便見這人一手握起了他的左手來，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目光裏閃動着他看不懂的東西，他只是覺得這人在月光下，漂亮得驚人，那眼神，像是會醉人般。

“你——”

他心裏莫名驚慌，想要退開，卻被他握緊。

耳邊是秦江南帶着金屬質感的冰冷聲音：“好歹也是同學一場，教你跳跳舞，是同學的責任。”他說着，将手機音樂打開，輕柔舒緩的鋼琴曲響起。

張幕陽腦子亂了，是這樣嗎。

“跟着我。”秦江南說着，一手握着他手，一手搭在他腰上。

聲音低迷，帶着些誘惑味道，張幕陽被動的跟着他的腳步，随着這人一起旋轉，舞動，兩人的手越握越緊，秦江南身子越貼越近。

張幕陽分明沒有喝酒，他卻覺得自己已經醉了，這人的氣息擾亂了他的心。

放在秦江南腰間的手，慢慢的收緊，兩人貼合得沒有半點縫隙。音樂一畢，張幕陽陡然從那場不真實又華麗的绮夢裏清醒了過來。

他覺得有些東西正在變化，這種變化，讓他措手不及。

“我該下去了。”張幕陽說着，面色有些狼狽。

待要轉身，手腕卻被緊緊握住，轉頭看向這人。

秦江南清亮明媚的桃花眼看着他，深幽莫測，張幕陽看得心頭一跳，正欲開口，這人身子微傾，握着他手便壓了下來。

唇上的觸感火熱而溫軟，過分的真實，讓他半晌失了反應。那淺淺的酥麻感，卻是電擊般的滲進了全身每一處。

張幕陽瞪大眼，看着這人輕笑着退開。

在他怔忡間，已經轉身而去。

他腦中空白了片刻，慢慢回了神，撫着唇瓣，還殘留着那人的餘溫，張幕陽握緊了拳，神色有些恍惚，這人，剛剛的行為，是什麽意思？他不敢深想。

到了樓下宴會廳裏，俞妍正四處尋他，看見他下來，連忙上去，卻見他神色怪異至極，心裏擔心的道，“阿陽，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張幕陽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緊緊看向正神色自如和許簡說着話的人，他怎麽能如此平靜，怎麽能如此平靜呢？

“難道又是他惹你生氣了？”俞妍随他目光看去，秦江南正和一個女生跳着舞，舞技純熟，身段如豹子般優雅而狂野，惹得無數女生尖叫着，湊了上去，貼身舞動着，姿勢暧昧熱情。

笑了起來，“秦同學真是魅力不減，今天過後，怕是有不少學妹們傷心了。”

張幕陽目光利箭般的看向那渾身散發着荷爾蒙氣息的人，心裏煩悶又生着隐隐的怒氣，剛剛那個吻，雖是清淺，卻在他心裏投下了巨石，激起了千層浪來，偏偏那個始作俑者卻又如此的淡定，仿佛剛剛只是他的一個錯覺。

這人親了他，轉身又招蜂引蝶的去撩 逗着女生，張幕陽看得心裏煩悶不已。

陰沉着臉，走向那個擾亂他心的人。他只想知道，這人剛剛的行為，是在幹什麽。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江南正醉心于舞裏，享受着學妹們的尖叫和崇拜的眼神，哪知突地竄進一人，抓着他手就往外拖去。

看清了來人後，他眯起了眼，沒有說話，任他将自己抓到了空無一人的花園外面。

一雙眼睛狠狠的盯着他，聲音有些咬牙切齒：“剛剛，你為什麽那麽做？”

張幕陽直覺自己不該問這人，可他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秦江南爬了爬額前垂下的發，因為跳舞的劇烈運動，發上滴下汗珠來，順着面龐滾落而下，直隐入頸間裏面。

他低笑一聲，卻并不準備讓這人好過，這人這些天拼命的躲着自己，是想要撇開關系吧，他怎麽會，如他所願呢？就算游戲不玩了，也該是由他來提出的。他秦大少爺，從來是任性，又執拗的。

“沒有為什麽，不就是一個吻麽，你就當成一個禮節得了。”他漫不經心的樣子，看得張幕陽拳頭發癢，想要揍這人一頓。

去他媽的禮節！老子又不是外國人！張幕陽心裏頭咆哮着，這人把自己弄處心煩意亂後，又告訴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事，當真是惱人至極。

秦江南看他生氣的模樣，微微勾唇，靠了過來：“只不過是酒精下的意亂精迷，你，不會以為爺對你有什麽吧？別說爺不喜歡男人，就算喜歡，也不是你這樣的，何況，你還有女朋友，你要甩了她來追我嗎？”

他問得漫不經心，心裏卻是緊張的提了起來。

看這人的态度，分明是對他有幾分在意的，只是這在意，究竟有幾分，敵得過那個女人麽？

張幕陽臉色變了又變，在他提到俞妍時，恍若一盆冰水潑了下來，将他的滿腔怒憤澆滅，清醒了過來。

是了，他為什麽要在意剛剛那個行為，只當是一個男生間的玩笑便是了。

自己，是要娶俞妍的。面色一冷，退了幾步，淡聲道，“你說的對，是我想多了。今晚過後，我們就徹底分道揚镳了。”

說着便轉身而去，只是心底，竟是升起了淡淡的不舍。張幕陽撫着心口，這種酸酸澀澀的陌生情緒，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做人，有時糊塗些才更幸福。

秦江南瞬間扭曲了臉，笑容也不再，盯着那人背影，大怒，吼了聲：“張幕陽，你是個膽小鬼！！你要是這樣走了，以後別後悔！！”

張幕陽身子一頓，差點就要回頭，卻是終沒有回頭，大步的離去。

“混蛋，我怎麽會喜歡上這樣的蠢蛋！！”

秦江南一拳打在牆上，面色憤然。高大的盆栽後面突地生起異響來，秦江南正在憤怒中，不悅的道，“誰在後面，滾出來！！”

梁偉從後面竄了出來，一臉見鬼的表情，瞪着他，結結巴巴道：“你，你是……”

在秦大少爺陰沉兇狠的眼神下，他楞是沒敢把同性戀三字說出來。他實在是受了大刺激了，聽見了不得了的事情，這事兒在別人身上也就算了，還和自己的好兄弟有關。

“是什麽是？”秦江南心情正不好，這人還撞到槍口上來，冷着臉道，“就是你聽見的那樣？害怕了？害怕了就給老子滾！！”

梁偉只是震驚了一下，就鎮定了下來，上前凝眉道，“陽子是個正常的男生，你不要害了他。”還未說完，便見秦江南一拳頭揮了過來，秦江南心頭大火，張幕陽要是個正常性向的，那為什麽要上自己？他看起來長得像是女人嗎，這些人都被那混蛋的外表給騙了！！

梁偉沒想到這人一句話就這麽沖的打他，也是心裏怒火直蹭，反正早就看這人不順眼，畢業會上了結一番也好。

不再客氣，兩人都是野蠻的打法，你一拳我一拳的毫無章法可言，兩人臉上都挂了彩，最後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秦江南看着月空中閃爍的星子，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張幕陽的态度，讓他有些心灰意冷，那個人或許對他有意，但卻是決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這種看不見未來的恐懼，讓他絕望。

“秦江南，你為什麽喜歡陽子？”

梁偉捂着青腫的臉，轉頭看向這人，明亮的眼裏，竟是含着淡淡的悲傷，這人本不是個會傷春悲秋的人，只是那一剎那間的悲傷，便震撼人心。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秦江南笑着，自己都不清楚，他一個大好男兒，莫名其妙的，變彎了，那人還不待見自己，還有比這更令人傷心的事兒麽。

梁偉怔了下，又細想着張幕陽的模樣來，心頭一震，陽子，他的确生得好看，和女生的美是不同的，他的漂亮是柔和的，不咄咄逼人，溫潤如玉，他身上那種寧靜淡泊的氣息，格外吸引人，但他知道，那只是那人的外表而已，骨子裏的張幕陽，誰也不曾了解過，那個人，只不過用了一張溫柔的面具作保護色而已。

畢業晚會的這天晚上，兩人竟是前所未有的聊得投機，很久以後，秦江南都記得梁偉對他說的那句話：“不要喜歡他，他本是個涼薄的人。”

畢業不過一個月，張幕陽就送走了俞妍。

他站在外面，看着俞妍的身影漸漸消失，這才轉身而去，他想着俞妍的話：張幕陽，如果兩年後你還願意娶我，那我們就結婚。

張幕陽想着，兩年時間而已，他二十年都等了，不在乎這點時間。

只是他沒想到，世上有很多事情，在時間裏，總是變化無常的。

張幕陽離開了榕城，回到了帝都。

張父張母遠遠便在外面張望等候着，他心頭一暖，抓着背包便跑了上前。張母笑盈盈的上前看着他，點頭道，“我兒又長高了。”

“母親。”張幕陽笑着上前。張母拿下了他背上的背包，拍着他肩膀道，“只是還不夠強壯！”說着又笑了起來，直道，“先進去吧！”

他們家是和許多帝都的四合院子一樣。面積不大，但很是溫馨，院子裏種了不少的東西，花草瓜藤的爬滿了牆，在夏季裏看見這樣的一片綠色，讓燥熱也減了三分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