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喲,這不是五皇弟嗎?許久不見怎麽連招呼也不打個?本殿倒是十分牽挂五皇弟啊!”來人十二三歲,一身華貴的皇子裝束,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帶着不屑譏諷,還有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臣弟見過大皇兄!”司徒戾壓下眼裏的厭惡與殺意,頗為順服的道。雖然兩年不見,但這大皇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看自己不順眼。司徒戾不禁在心裏冷笑一聲,自己早就不是當年愚鈍的癡兒,又怎會再讓人欺辱至此?
咦?大皇子司徒祺驚詫的看着眼前恭敬行禮的人,心裏十分好奇。怎麽這妖怪消失了一段時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再畏畏縮縮的,還流利的接了自己的話?有趣!“不知五皇弟來此處作甚?這裏可是太學院,教育皇子的地方,可不是什麽随随便便的蠢貨該來的地方……”
“皇兄說的是,太學院是用來教育像皇兄這般如此優秀的人才的地方。臣弟愚鈍,蒙父皇開恩,特許臣弟來太學院學習,好讓臣弟沾染下諸位皇兄的靈氣,即使不能開竅,也不至于丢盡了皇家的臉面……”司徒戾努力擺出一副憨傻樣。
果然,這話取悅了司徒祺,“哈哈哈……這倒是,不過,本殿的靈氣又豈是爾等蠢貨随随便便就能沾染的?本是愚蠢之人,就是泡到靈丹妙藥的罐子裏頭,也還是愚蠢之至!”說完鄙夷的看了眼司徒戾就帶着侍讀徑直走入太學院內。
“喲,這不是前幾天本殿才讓人送回道場的奴才嗎?”還沒等大皇子走遠,一個陰陽怪氣的嘲諷聲就傳進司徒戾耳裏。“怎麽現在跟着個蠢貨在一起?難不成是物以類聚?”
“……見過三皇子。”王熙奇對來人行禮,臉色非常難看。
“臣弟見過三皇兄。”司徒戾拱手道,擡頭直視着面色不善的司徒覃。
“原來是五皇弟啊,一段時間不見,倒是愈發俊俏了,啊哈哈哈……”司徒覃盯着他異于常人的容貌大笑道:“怎麽,你也來太學院啊?”
“臣弟自知愚鈍,故特地帶了這不長眼的奴才一起,來聆聽諸位兄弟的教導……”司徒戾陪笑道,轉身對王熙奇冷喝一聲,“還不跪下給三皇兄磕頭!”
王熙奇神色一僵,臉色發黑。不等他有所反應,司徒戾就一腳踹過去,“不知好歹奴才,主子的話也聽不懂嗎?還不趕快跪下給三皇兄磕頭!還是你想被送回武道場!本殿真是瞎了眼,怎會挑了個你這樣不長眼的東西!”
面對司徒戾的拳打腳踢,王熙奇剛開始還是無動于衷,但一對上司徒戾那雙散發着戾氣的詭異紅瞳,心下一震,猛地想起那日司徒戾的話,連忙趴跪在地上,“奴才知錯,求殿下不要把奴才送回武道場!”
上次若不是司徒戾把他要了過來,那麽他必死無疑!被遣回的奴才,就意味着被主子抛棄的無用之物,既是無用,留着又有何用?
他不是愚蠢之人,現在既然明白司徒戾的話,他自是會配合。同時,也清楚了一件事,這五皇子,不簡單。
“殿下開恩!殿下開恩!”王熙奇朝三皇子磕頭道。
“哼!”三皇子看着不斷求饒的人,有些不耐的皺眉。先前之所以會挑這人做侍讀,是因為看中了他的倔性子,以為這人不會像其他奴才那樣奴顏媚骨,可以玩上一陣子,才讓人把他遣回武道場……誰知道……果然奴才就是奴才!再有傲氣的奴才還不是像狗一樣跪在他面前求饒!
“行了,在太學院前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滾開,別礙着本殿的路!”司徒覃皺着眉把地上的人踢開,不悅的走進太學院。
此時另一撥人也來了,六皇子司徒睿和七皇子司徒逸正朝這邊走來,剛才那一幕也落入兩人眼裏。
“六皇弟,七皇弟!”司徒戾憨笑着對兩人打招呼。
司徒睿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司徒逸則是奇怪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見司徒睿什麽表示也沒有,亦緊跟着進了太學院。
時候不早了,太傅已經來了,司徒戾看了眼王熙奇,也走進太學院。
太傅已經開始講課,司徒戾鎮定自若的道:“學生來遲,請太傅責罰!”
進了太學院,不論你是什麽身份,必須以太學院太傅為尊。今日是太傅付嚴上課,衆人皆知,付嚴是個老學究,十分厭惡上課遲到和課堂上開小差之人。又加之付嚴曾是慶帝司徒闵的老師,衆人就是不喜歡付嚴,明面上還是做足了尊師重道的樣子。可司徒戾第一天上課就如此,擺明了是不給付嚴面子。底下有些人不禁咧開了嘴,等着看司徒戾的笑話。
付嚴板着臉,見他雖然遲到,但神情态度無不得體,面上雖不悅,但心裏并沒有太氣憤,遂呵責道:“還不去你的位置上坐好!第一次來太學院便遲到,罰你抄寫書訣。”說着拿起一本說厚不厚,說薄卻也不薄的書冊,放在他面前。
司徒戾接過書冊,掃了眼在座之人。估計是按照身份排列,他的座位正在六皇子身旁,前排正中坐的是司徒祺,然後是司徒覃。
司徒戾對司徒睿傻笑了下,就在他旁邊的座位坐好。司徒睿無動于衷的看着手裏的書,完全把司徒戾當做空氣。司徒戾也不惱,坐好翻開所謂的書訣。原來這是一本學字寫文的口訣,看來是入門必讀,和他開始學習那會的內容不同,用字也更多,如果不是蕭教會了他識字寫字,讓一個雖然八歲,但未曾識字更談不上會寫字的孩子抄寫這個,肯定會出醜。看來付嚴是有意刁難。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不喜五皇子,都八歲了才進太學院,許多人是第一次見他,後面坐的都是些皇親貴戚的孩子,也有幾個是特別請奏,獲得許可後進入學習的王侯将相的子孫。他們對司徒戾早有耳聞,見到傳聞中的妖怪,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有不屑的,就差沒有冷嘲熱諷了。
司徒戾則視若無睹,別人怎麽看與他何幹?他只需要在乎他所重視之人就好。他們想看笑話就看好了。于是拿筆抄寫書訣,還故意把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聽見付嚴在那裏搖頭晃腦的誦讀書文,不由有些不耐。聲音沒有蕭的好聽,所講的內容對他又沒有用,還不如讓蕭來教他!
蕭。偷偷瞄了眼四周,确定林蕭真的不在,司徒戾嘆了口氣。不知為何,他是越來越喜歡粘着蕭了,想要看到那人,無論做什麽都好,只要能看到他,就覺得特別安心。
那人的聲音清雅悅耳,有說不出的魅力,微翹的唇角,帶着一絲淡漠一絲邪氣,一雙黑眸專注的看着你時,眼裏便只有你,就是萬千星辰在其中閃爍也不會淹沒了你的身影……
搖搖頭,把思緒拉回來,司徒戾有些懊惱。早就告誡自己,不能那樣粘着蕭的,他要學會獨立自強,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奶娃娃成天粘着蕭,那樣即使蕭不在意,他也會看不起自己,更何況,蕭肯定是不喜歡的。
想着,又憶起出門前蕭叮囑的話,不禁微微揚起嘴角。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衆必非之。
那麽他做一個衆人眼中聰慧不足憨厚有餘,沉醉武藝不擅權術之人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