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時光荏苒,轉眼間已迎來天啓王朝元歷貳佰五十年,今年亦是慶元三十五年,秉着五十年一小慶百年一大慶的原則,禮部借此為慶帝三十五歲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辰壽宴。
文武百官、後宮妃嫔、皇子皇女都為此精心準備了禮物,邊疆與天啓交好的小國也派遣使者攜禮來朝。
朝承殿內熱鬧非凡,絲竹喑啞,舞女水袖如流雲,衆人笑語宴宴。慶帝坐于皇位之上,左邊是皇後,其下是諸位有品級的妃嫔及其子女,因未立下太子,故右邊的是一幹大臣及別國使者。
酒過三巡,舞過幾場後,壽宴的重頭戲也開始了。首先是各位妃子的獻禮,接着是皇子皇女,然後是朝臣,最後是別國使者。
當然,做為賀壽,其實也只是皇子公主們與幾位重臣做做樣子而已。想當然,這朝庭衆臣沒個一千也有個百八十的,要是挨個來這禮都不知要送到什麽時候。所以基本上,這皇帝的壽宴也可以說是皇帝與衆皇子公主,後宮嫔妃及重臣之間的表演。
不說其他,就說幾位皇子公主的禮物。
簡誠王司徒祺命人擡了個用紅布裹着的東西上來,朝慶帝一拜,“此乃我朝雕刻大師吳默的得意之作【仙人賀壽】,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語畢,紅布一拉,露出個兩尺來高,栩栩如生,通體翠綠,手執壽桃的南山仙翁來。
慶帝讓人呈上來,這仙翁應是用一塊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仙翁神态慈祥,雙目炯炯有神,唇角含笑,眼角眉梢的皺紋極其生動,仿若活人般。慶帝也沒多喜歡,淡淡的道了句:“皇兒有心了,賞。”
得了句不鹹不淡的賞,司徒祺臉色有些難看,但也只是轉瞬間即逝,拱手謝禮,“謝父皇。”便退下。
二公主司徒孜媛接着上前,行了個極其标準的宮禮後,朱唇輕啓,“兒臣為父皇準備一支【水生蓮】,祝父皇長命百歲。”
配樂響起,一抹雪色身影蹁跹而出,一步一生蓮間,羅裙擺動,搖曳生姿。輕紗飛舞間,柔軟的肢體舞出一個個美妙的弧度……衆人都被這優美的身影吸引住了,眼珠子随着那倩影轉動着。
“不錯,賞。”慶帝微微颔首。
待司徒孜媛退下,安亦王司徒覃手捧着個華美的錦盒上前,“此乃栖海明珠”,說着便打開錦盒,霎時光華動人。衆人只見錦盒裏躺着顆半個拳手大小珍珠,這珍珠圓潤飽滿,色澤明媚,不由驚嘆一番。
“這栖海明珠據說是天上仙人留下的的珠子,有定心養神之功效且可做藥引解百毒,還具有美容之功效……”司徒覃朝慶帝一拜,“願父皇青春永駐!”
衆人又是一番驚嘆,司徒覃有些得意的彎彎嘴角。這栖海珍珠一個姆指大小的就已經價值連城了,這半個拳頭大小,自是極品。那司徒祺的【仙人賀壽】雖是吳默的得意之作,但還是比自己的差了一截。
“好,賞!”慶帝微微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作為一個帝王自是希望可以青春永駐。
“謝父皇!”司徒覃退下前不忘得意的瞟了眼司徒祺,霎時司徒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而司徒覃的母妃德妃娘娘則是優雅的捏了顆葡萄放進嘴裏,掃了眼上座神色不大好的皇後,輕輕的揚起朱唇,眼裏有着不屑與得意。
坐她身邊的錦妃嘆道:“看來皇上很喜歡信陵王的這份賀禮呢。妹妹聽說,這栖海珍珠可是難得的寶物,信陵王想來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才得了這顆珠子,真真是有心了。不知四公主又準備了什麽賀禮呢?四公主才貌雙絕,不知會帶來什麽驚喜呢?真令人期待啊。”
這麽番恭維的話,聽得德妃不禁擴大了笑容,“妹妹想知道,接着看不就好了”。
“這倒是。”錦妃笑道:“四公主自是不會讓人失望的,姐姐的這雙兒女如此出色真真是羨煞旁人,哪像妹妹的那個不成材的東西,成天就只會耍刀弄槍,不思進取!”說完頗為恨鐵不成鋼的哼了聲。
德妃微微垂眉,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屑的光芒,擡眼間笑道:“妹妹莫氣,五皇子天賦禀異,武藝非凡,說不定日後會成為我天啓第一高手,這不也值得慶賀?”
天賦禀異?第一高手?本宮要這些來做什麽?!錦妃在心裏冷哼道,她怎會聽不出這裏面的嘲諷之意,但形勢比人強,如今德妃正受寵,她不得不去巴結!
認命的嘆了句,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嘆道:“罷了罷了,爛泥扶不上牆,妹妹也不打算讓那蠢東西做什麽,只要日後妹妹能保有今日的地位,柳家一切無恙就好……!”
哦?德妃手一頓,直望着她,“妹妹你這話何意?”不是她懷疑,錦妃這女人野心不下于自己,她又怎會如此輕易站在自己這邊?
“姐姐你懂的。”錦妃無奈的道。
這時四公主司徒慕瑤已準備妥當,正要開始彈奏,兩人見狀不便交談,于是都禁了聲,只是德妃的心思并不在女兒身上,而是考慮着錦妃話中的真僞。
司徒慕瑤姿态優雅的坐于琴前,一曲《天洛水》從纖纖玉指中滑出。
琴聲淙淙,細如流水。宛如高山間蜿蜒的清澗,清明澄澈。衆人仿佛看到溪底的鵝卵石在水中閃閃發亮,魚兒歡快的游玩……
琴聲突然拔高,正暢游的魚兒突然一躍而起,破水而出,鱗片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衆人聽得如癡如醉,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好像墜入一個如詩的幻境中。
“啧啧,這琴彈得真不錯呢……嗯,這人也不錯……呵呵……”
無人注意的殿內橫梁上,一句衆人聽不到的話出自一只鬼口中。
蕭坐在橫梁上看着底下千姿百态的衆人。目光掃過妃嫔那邊,想到剛才錦妃與德妃兩人間的互動及司徒祺和司徒覃之間的較量,不由冷笑。
歌舞升平也掩飾不了那底下的肮髒陰謀,不過這就是政治,不管低下如何的暗潮洶湧,表面上都還是一片喜慶祥樂。
這不過是人們的一種自我纾解吧?
也可以說這不過是人們隐藏自身的最好方法,什麽事如果沒有擺在明面上,都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在政治上這一刻的敵人,下一刻就可以為了利益而成為朋友,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