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只有我才能跟你陪你白頭到老

次日一早,蘇和從房間裏出來,當即對上了岑珂與平常有些不同的神情,那是一種層層掩飾後的小心翼翼。

蘇和跟岑珂從小到大幾乎沒有發生過什麽矛盾,冷戰更是從沒有過,記憶裏唯一一次争吵就是那次岑珂執意的離去。

蘇和經過一晚上,早已經不生氣了,見到岑珂站在原地,用一種比平常輕的口吻喚他小名,忽然就垮了臉,繃不住地快步跑過去撞進了他懷裏。

岑珂雖然意外,但回抱住蘇和的速度絲毫不慢,将人接了個滿懷,輕輕又喚了他一聲,問他睡得好不好。

蘇和點了下頭,悶聲說“好”,無法将自己別扭的心思剖白說清,便幹脆撒嬌地抱着他不放手。

岑珂也再說不出醉酒時那般直接的話,便也不言不語擁着他,借此傳達着內心的歉意。

兩人的親密相擁不出意外地再次被蕭木打斷,他只是報了時間,之後說來不及了,問走不走。

岑珂便放開了手,哄蘇和動身去估分。

跟着蕭木下樓去到了學校,蕭木再次如之前一般說結束後來接他。

蘇和道:“結束了我會給你發信息,你別急着過來。”

蕭木靜了靜,偏過頭看他,黑眸凝在了他臉上,緩緩吐了三個字,“為什麽?”

蘇和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翻了臉,“怕你幹等啊!你說為什麽!你不是要考試了嗎,好好上你的課啊,我這哪知道什麽時候結束,再說我跟林肖不早就黃了嗎,我八輩子沒跟他說過話了,你能不能別天天跟看犯人一樣,煩不煩啊!”

蕭木單薄的眼皮垂落而下,聲音輕了些,“對不起,別生氣,那我等你信息。”

蘇和重重出了口氣,下車摔上了車門。

一進教室蘇和就感受到了跟往常截然不同的氣氛,老師還沒來,大家都聚成一簇一簇地在笑鬧聊天,對答案的也到處都是,氣氛輕松得跟高考前是仿佛是兩個不同的班級。見大家都沒有乖乖待在自己座位上,他便也沒去自己位置,坐在了楚楠旁邊的桌子上。

林肖就坐在他餘光中,明明心跳已經開始加速,他卻沒有露出任何端倪,目不斜視地看着楚楠跟他聊天,好像完全看不見林肖這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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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地跟楚楠打趣對答,但自己心裏清楚這一溜回答都沒過腦子。

楚楠說着說着忽然問他報哪個大學,他笑了下,“那不得先估分嗎,應該考本地的吧,能上x大我全家就滿足了。”

上一世他上的就是x大,跟蕭木同一所大學,學的化學系,後來進了制藥公司。重來一回他也并未萌生出對其他職業的興趣,也許是懶,也許是沒有勇氣,但确實不願意再去努力學習新知識了。如果再重讀一樣的專業,估計整個大學生涯會很輕松吧,有個好成績也利于他将來的規劃。

他又問楚楠打算考哪裏。

楚楠給出了跟上一世一樣的答案,要學經濟,報考國內有名的那幾所財經大學。蘇和知道他會得償所願,聞言笑着點了頭。

說話間老師進了教室,大家嬉笑聲頓時收斂,紛紛回了座位,蘇和也從桌上跳下,回座位前卻還是沒忍住瞄了眼林肖。

好巧不巧地這一下又跟對方對上了視線,也許是知道以後再難有多少見面的機會,蘇和沒有再逃避,沖他彎唇笑了下,像面對普通好友一般。笑容很快僵在臉上,因為沒得到回應,沒讓尴尬持續太久,他找補地點了下頭,趕緊回過身走了。

估分的過程要說驚心動魄也是有點的,但大部分都在蘇和預料之中,估完分他便坦然地坐在了位置上。雖然不記得x大化學系那年的分數線是多少了,但他記得上一世自己的高考成績是605,這一回他估了613,肯定穩了。

之後老師發了志願表,說兩周時間回去填,之後來學校交表。交志願表那天應該就是最後一次來學校了,有些同學是外地的,到時來不來、什麽時候來都說不準,估計不會再湊這麽齊了。雖然大家已經可以離開了,但似乎都有些複雜的不舍情緒,少數幾個人走了後,大部分人都留在了班裏互相拍照留念。

蘇和也沒急着給蕭木發信息,笑呵呵地跟每一個找他來拍照的人拍下照片,最後班長呼籲全班一起拍一張,後來便又開始跟老師留影,在校服上簽字留言,一直鬧到了接近中午。

蘇和的校服也被人簽滿了字,他不記得上一世他有沒有留下這樣一件充滿回憶的校服了,說實話後來的他根本不記得高中的這些同學了,但此刻看着上面各種字體的留言,心裏難免生出了幾分觸動。

全班除了一些實在不熟的女生,基本都給他簽了字,當然還有一個人沒簽,就是林肖。

蘇和坐在座位上猶豫了一會,将寫滿字的校服外套穿在了身上,決定去找林肖簽一下字,留個紀念,畢竟坐了好些天前後座,就算買賣不成仁義也在啊,林肖……不會拒絕的吧?

蘇和站了起來,轉過身準備朝林肖那裏走,卻見班花正挨得很近地在跟他說話。蘇和腳步頓住了,不确定是不是應該等一會再過去。他也沒能等很久,因為之後班花便跟林肖一前一後離開了教室。

蘇和的心情複雜地難以形容,但至少有當頭棒喝的愕然感——班花什麽時候跟林肖這麽親密了?

他其實可以去問楚楠,作為班花的同桌,楚楠一定知道一些細節,但他沒有理由這麽做,難道要去将林肖追回來嗎,人家根本沒這意思,以後志願報去哪個城市更是未知數。

最後他只是在原地靜靜站了會,默然回了座位。

忽然間沒了跟同學們玩鬧的心情,他掏出手機給蕭木發了信息,讓他來接自己。

蕭木很快回複道:“這節課會記考勤,等我二十分鐘可以嗎?”

蘇和回道:“你別逃課,我不急。”

蕭木的信息很快又來了,“估分怎麽樣?”

蘇和回他,“613,還是報x大化學系,放心了嗎。”

輸入中的字樣出現了好一會,對方才回了簡短的一句話,“等你來,老婆。”之後又發了一個很沙雕的熊貓頭比心表情包。

蘇和很難将這個表情包跟蕭木本人對應上,只覺得辣眼又別扭,看見“老婆”二字更是心梗,不想再刺激蕭木,但更怕蕭木覺得他妥協了,猶豫了幾秒還是回道:“夠了吧蕭木,給我點喘息的空間可以嗎?以後別這麽叫我,你心裏清楚,我們根本沒結婚。”

也許是蘇和久違地緩和了态度,做出了商量和退讓的舉動,蕭木也沒再步步緊逼,很快答應了,“好,不叫。”

只是一會又來了一條,反駁了他後一句,“蘇和,我們結了婚的。”

蘇和無言地看着這句話,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句名言——“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思考了十幾秒後,他順應着自己的內心,默默回複了六個點。

二十分鐘後蘇和收到了蕭木的信息,說到校門口了。

走出教室的時候,蘇和又看了眼林肖的位置,空空蕩蕩,他還沒回來,班花亦然。

他抿了抿唇,加快腳步離開了教學樓,上車後蕭木似乎被他拿在手裏的外套吸引了注意力,靜靜看了一會,說道:“簽了這麽多?”

“是啊,都在亂簽,一個一個簽過來,其實很多人我也不熟。”

蕭木點了下頭,問道:“能讓我看看嗎?”

蘇和無語了一秒,将衣服丢給了他,在他翻看前先撂了句話,“沒有林肖的簽名,真的很久沒說過話了,你知道那種連對上視線都會尴尬的關系嗎,我跟他現在就是這種關系,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蕭木沒應聲,沉默着仔細檢查了一遍,過了好幾分鐘才将外套還給蘇和,似乎心情不錯,換了話題問他想去哪吃。

蘇和說了個海鮮自助的店。前往飯店的路上,卸去高考這個沉重負擔的蘇和開始将精力集中回岑珂身上,他自昨晚起便表現得有些異樣……

蘇和看了眼平靜開車的蕭木,抛出話題道:“小珂哥哥昨天怎麽回事啊,他當時親我親得有點怪怪的,還叫我寶貝,他從來沒這麽叫過我......後來你把他拉到一邊說什麽了?”

蕭木看了眼後視鏡,似乎在專心于開車,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他有個暗戀的人,估計認錯了,你不要誤會,不是你。”

蘇和倒不是完全沒想過這個猜測,但怎麽想也不可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麽一號人物,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立馬坐直了,震驚道:“真的假的?!他有暗戀的人?!我怎麽不知道,你不要胡說八道啊!”

蕭木平靜道:“一直有的,上一世就有,但你我一直不知道,他心思重,不會跟人分享這些。你還記得我去參加他的葬禮吧,他父母當時挺不住進醫院了,我去整理的遺物,在他錢包夾層裏看見了那個人的照片,他的上級跟我說他本來想調回來跟對方表白結婚的,只是……沒能成行。”

這應該是蕭木心裏的結,他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化為了氣音。蘇和也沒好到哪去,從來聽不得岑珂的死,一聽眼睛便發了酸,靜了會才道:“是誰啊,如果他這麽喜歡,我們該幫他實現願望啊。”

蕭木緩緩眨了下眼,不含情緒道:“不認識的人,從沒見過,幫不了。”

蘇和怔怔倒回椅背上許久沒有說話。快到飯店時,他低低道:“我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上一世我還天天口口聲聲說喜歡他,連他心裏重要的人和事都不知道,他只把我弟弟也是情理之中,我根本不配做他的戀人。”

蕭木停好車,手按在方向盤上,靜默了幾秒,看向蘇和道:“不是配不配,是不合适。”他伸出了一只手,曲起指節,輕輕蹭過了蘇和的側臉,“你身體不好,有致病基因,跟beta在一起會得病的。”他聲音放得很緩和,帶着少見的哄人口吻,“寶寶……你和我信息素完美匹配,只有我才能跟你在一起,陪你白頭到老。”

蘇和從來沒想過病的事,聞言一時間怔住了,轉過身看向蕭木,連他奇怪的稱呼都忘了糾正,駁斥道:“那是因為你标記了我,發情期又晾着我,所以我才會生病的,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病,我才沒有什麽致病基因。”

蕭木輕出了口氣,似乎無意于說服蘇和,退讓道:“等分化後去醫院查一下基因吧,我會陪着你,有問題解決問題,不用擔心。”

這件事似乎一下變得嚴肅了,需要妥帖認真的對待。蘇和已經懵住了,腦中浮現出了諸多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有什麽致病突變,最壞的情況也許是得把腺體切了。

可是……切腺體會引發各種激素失調的問題,體重失調和定期打針都能克服,最怕的是會引發其他身體問題,需要大量金錢支撐進行常年調養和複查。

眼看着蘇和臉色越來越白,蕭木拉開安全帶,越過中央扶手箱扣住了蘇和的手。他握得很緊,聲音卻很輕,“早發現就能早處理,你沒有病,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會做你想做的事,一直幸福到老,我保證。”

這話聽着很動人,卻沒能打動蘇和,他不是傻子,也不想再被當成傻子了。手輕微向後縮了下,他垂着頭低喃道:“……我不信,你不會對我好,我不會信你了,我會自己照看好自己。”

簡單的一句話卻令蕭木眼底泛起了紅,他凝望着蘇和,聲音染上了啞意,話語卻輕柔得像他們曾經最好的時候一樣,“……對不起,再信我一次好嗎?如果再讓你失望,我就跪在你面前讓你打,不反抗,還幫你找趁手的棍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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