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給你(一萬字) (1)
“阿竹!”
一聲輕喊将陷入沉思的兩人驚醒。
阮竹立即轉身坐到蘇笙身邊, 解釋道:“阿笙就是太擔心了,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害怕打雷的。”
他努力想讓自己不顯得那麽尴尬,可老天爺卻不配合, 一道閃電落下引的他下意識渾身一抖, 讓人很難不被誤會。
蘇笙一副我懂的表情,伸出手拍了拍阮竹的手,哄道:“好好好, 是我太擔心你了!”
阮竹知道自己再怎麽解釋都顯得有些蒼白,只好沉默的坐在原地。
而蘇厭卿則是深深看了阮竹一眼後, 低聲開口道:“外面下着雨, 晚上用飯也不必等我, 如果夜裏還下雨就讓人送到雁靈房裏,今天就在房間背書就行。”
他專門走這一趟并不僅僅只是為了囑咐,只是這時他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微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嘆息後朝着阮竹道:“好好照顧自己。”
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阮竹下意識覺得這話是說的自己, 可他沒有勇氣擡頭去看蘇厭卿, 只是輕輕的點着頭。
蘇厭卿見人點頭,知道這是聽進去了,這才放心轉身離開。
聽見離開的腳步聲, 阮竹這才擡起頭朝着蘇厭卿望去,卻只來得及見到幾秒的背影。
“好了, 哥哥已經走了, 你不用裝不害怕了。”蘇笙軟乎乎的說着這話,拉着阮竹的手想讓對方靠進自己懷裏, 結果因為身高的原因沒成功, 氣的直接将自己埋進阮竹的懷裏。
他的腦袋正好放在阮竹的肩膀上, 悶聲道:“唉, 等我長大後估計你也不怕打雷了。”
阮竹被他這句話說的面紅耳赤,試圖解釋,“我真的不害怕打雷,看見閃電後的反應那是很正常的反應!”
“好,你不怕。”此時的蘇笙心裏早已認定,帶着十足的敷衍,喃喃道:“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哦,我有點困了怎麽辦?”
他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不足五分鐘阮竹就感覺這人的整個人都靠在了自己身上,讓他有些難以支撐,只能朝着不遠處的阿四求救。
阿四得了眼神示意,毫不客氣的上前一把将蘇笙扒拉出來,沉聲道:“小少爺,該背書了,剛才大少爺的話你也聽見了吧?早點背熟了早點休息。”
然而蘇笙卻是老油條了,反駁道:“反正哥哥今天回的晚,我現在就開始背,萬一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忘記了怎麽辦?”
阮竹差點笑出聲,蘇笙簡直就跟所有不愛學習的孩子一樣,為了拖延時間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口。
阿四也被蘇笙弄的很是無奈,竟是朝着阮竹投去目光,想着剛才阿四對自己的幫助。
阮竹想了想,勸說道:“阿笙可聽說過,一日之計在于晨,早晨的記憶是最好的,外面的雷聲抵不過阿笙的讀書聲!”
蘇笙擡頭微眯着眼看着阮竹,那神态和蘇厭卿有七八分像,“真的?”
阮竹眨了眨眼掩去心虛,肯定道:“當然了,我是你的朋友,是不會欺騙你的。”
“諒你也不敢騙我,那你要陪着我背書,聽着我念書你就不會再害怕打雷了。”蘇笙沒有忘記阮竹害怕打雷的事情,不想讓阮竹一個人待着。
對于這個要求,阮竹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對于他來說死記硬背并不算什麽難事,更何況外面下着雨,除了陪着蘇笙他也找不到別的事情做。
兩人相互陪伴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的雨停了下來。
讀書聲一直持續到午時,稍作休息後就開始練字,畢竟上次蘇厭卿讓罰抄的內容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
阮竹還留着蘇厭卿寫的字,小心翼翼的鋪在桌面上,就只寫那麽一個字。
不知何時蘇笙站在了他面前,見到他就只練習這一個字不由好笑,自告奮勇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欣賞道:“這樣一看,我寫的字還是挺不錯的。”
他又在旁邊寫上阮竹二字,品道:“以前都沒有發現,還是哥哥說我才想起,我的笙正好比你的竹多了一個生。”
阮竹看着那個生字有些愣神,還未想明白什麽就見蘇笙又在一旁寫上了蘇厭卿三個字。
厭卿,為什麽會是這兩個字呢?
蘇笙見阮竹看的認真,還以為是被自己打擊到了,安慰道:“阿竹很有天賦,只要好好練習,日後定然能跟我一樣的。”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只是蘇笙分明就是學着蘇厭卿說話,惹人發笑。
黃昏後,天色漸暗。
蘇厭卿讓人傳來消息,用飯時來不及回來。
蘇笙并未在意,只是讓人去詢問嚴雁靈的意思,如果不出來的話,他們也不必去飯廳,直接在這院子裏用飯就好。
嚴雁靈對蘇厭卿的在意顯而易見,就連阮竹都以為對方會不願意出門,誰知那邊傳來的消息出乎意料。
“她這是心情好呢?還是心情不好呢?”蘇笙暗自嘀咕,有些煩躁的起身,這人還真不按套路來,“阿竹,我們現在就過去吧,要是讓她久等染上風寒,就該要被罰了。”
阮竹點着頭跟在身後,腦海裏不由出現淩春的面容。
已經過去一整天,他也沒有洩露半分消息,淩春應該明白自己是不會暴露她的了吧?
都說女子笑起來百樣好看,如今卻成了他的心頭大石,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落下砸了他的腳。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路過之前那處拱橋,亭子已經修葺的差不多,幾個下人正圍在那裏說着話,見蘇笙兩人路過立即息了聲。
阮竹下意識朝着幾人望去,幾乎是一樣就尋到了裏面的阿權,那日和淩春一起的人……
“阿竹?”蘇笙的喊聲在耳邊炸開,阮竹猛的回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對方,“怎麽了?”
“你一直瞧着那人做什麽?難不成那人是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話音剛落就見那幾人面上陸續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都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惹到了府上的客人。
阿權也在其中,可他的眼神卻銳利的多,落在阮竹的身上,如同一根刺,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見。
阮竹被他看的心慌,連忙解釋道:“阿笙這是說的什麽話,只是上次在山林意外撞見蘇大哥被困,當時那個人就在裏面,身手不錯,我就把他給記住了。”
蘇笙來了興趣,喊道:“你們誰是上次的人啊?”
阿權上前一步略顯局促的開口,“回小少爺的話,是小的。”
熟悉的聲音讓阮竹心中更是篤定,他是不會記錯的,雖然之前是可以壓低了一些,但音色沒有變化,這就是同一個人。
蘇笙上下将人打量,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難怪阿竹對你印象深刻,聽說你身手不錯,為何還在這裏修葺涼亭,是蘇仨讓你在這裏的嗎?”
“是。”阿權顯得有些悶,不管是什麽問題只管回答是與不是,有些呆愣了。
很快蘇笙就覺得沒了意思,拉着阮竹繼續往前走,将這人抛之腦後。
阮竹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後,這人明明是蘇笙口中的叛徒,可他和淩春兩人暗度陳倉,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只是簡單的男女之事嗎?
到達目的地後,阮竹竟然差點撞上門框,吓的蘇笙連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你可千萬別再出事了,你這要是撞上去,又不知幾天才會好。”
他不敢再放手,就這樣帶着阮竹進門,如同對待一個不足三歲的孩童。
阮竹也是自作自受,只能任由對方這樣做。
進門後才發現嚴雁靈還是早來了一步,多半是因為兩人在涼亭處耽擱了一點時間,惹的蘇笙喃喃道:“早知道就不去看什麽身手矯健的下人了。”
嚴雁靈聽着聲擡眸,一雙明眸清澈柔軟,她似乎想要說什麽,可到最後都憋了回去。
蘇笙可不是蘇厭卿,他也不知如何與嚴雁靈相處,只是坐下後就讓人上菜,一副神游的模樣。
對于阮竹來說,察言觀色并不困難,畢竟看人臉色行事的日子不在少數,他看着嚴雁靈那副模樣就知道是有話要說,想了想對方在意的事情,多半是和蘇厭卿有關。
有這樣一個人挂念着,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伸出手戳了戳蘇笙想讓他主動開口,可蘇笙卻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回應道:“不着急,很快就有吃的了。”
這話說的阮竹很是尴尬,難道自己在蘇笙的眼裏就是個只知道吃的人啊!
他尴尬的笑了笑,只得自己開口,“阿笙,方才見阿柳提着食盒離開,蘇大哥應該很快就能吃上飯了吧?”
蘇笙一臉詫異的看着阮竹,他們什麽時候見到阿柳了,而且他哥是不會在外面吃的,多半是晚些時候回來吃廚房留的東西。
但他并沒有在嚴雁靈面前無情揭穿阮竹,而是點了點頭算是應和。
嚴雁靈一聽這話才松了口氣,她就擔心着蘇厭卿餓着。
蘇笙見狀也明白過來,拉着阮竹自己的方向偏了偏,低聲道:“你幹什麽這麽好心,用膝蓋想也知道我哥不會挨餓的啊!”
她怎麽會這麽笨!
“阿笙,你還不小。”阮竹說完這話,雖然想到蘇笙長大的一些直男行為,默默加了句,“等有空我再根本慢慢說。”
他可不想等蘇笙長大後在這方面就輸給男二,明明這張臉有優勢,怎麽能因為直男行為而輸掉呢!
蘇笙不太明白阮竹在想些什麽,正好菜被端上,注意力全都被吃的吸引了,暫時忘卻一切煩惱。
用飯時,阮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裏作用,總覺得淩春盯着自己的。
但每次自己擡頭望去的時候見到的淩春都是低着頭,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來回幾次後,他就選擇了放棄,只當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畢竟上次那一笑讓他印象太深刻了。
飯後,蘇笙差人送嚴雁靈回去,自個兒則是拉着阮竹往回走。
阮竹被拉着往前走,轉身朝着嚴雁靈的位置望去,昏暗的光影下四個人的人影擺動,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與淩春兩人的交集也算是告一段落,想着之前的事情應該算是過了,他不會輕易開口毀了姑娘的清白,但那人是阿權,他又開始擔憂。
蘇笙見他心不在焉只當是累了,也沒有留人太久,讓阿四送人回了客房。
一進門就見阿秋已經在門口等待着,望着他們的眼神有些怯怯的,讓人看着難免多了幾分無力感。
阿四見狀,開口詢問道:“阮少爺,阿秋最近家裏不太平,要不要重新換個人陪着您?”
阮竹身邊一直跟着的就只有阿秋一人,原本是還有一人的,可當時阮竹表現比較怕生,也就只留了一個人在房內,現在阿秋這樣時不時不見人影,有些不妥。
“這……”阮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沒事,我本來就喜歡清淨,更何況我每日都在阿笙那裏,不是還有你們在嗎?”
他這說的倒是實話,除了每晚回客房外,他幾乎都和蘇笙在一起,而蘇笙身邊可不止阿四一人。
阿四自然是遵從阮竹的意願,只是臨走前不忘吩咐外院守夜的人機警一點。
而不遠處的阿秋自然是将阿四的話聽在了耳中,小臉煞白,就算阮竹沒有說換到她,她也一時半會兒沒緩過勁,目光更加瑟瑟的望着阮竹。
阮竹感覺到阿秋的害怕,安撫道:“沒事的,蘇大哥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不會有事的。”
這話本是安慰阿秋的,卻不料落入阿秋耳中卻有了別的意思。
蘇厭卿是什麽樣的人,府裏的下人當然都是知曉的,他的眼裏容不下沙子。
洗漱後,阮竹換上柔軟的寝衣,剛準備躺下就見阿秋端着什麽上前,連忙道:“阿秋,我已經洗漱過了。”言下之意不願喝什麽東西。
可這回阿秋卻執着的上前,解釋道:“阮少爺,喝了這個能讓你睡的好些。”
阮竹聽了這話難免有幾分心軟,自己昨晚失眠的時候雖然極力克制,但恐怕還是無意間驚擾了對方,這才想着端着這湯來讓自己安神。
“好吧,謝謝阿秋。”他端着碗看了看,倒是沒什麽味道,喝下後還有一點甜味,讓人心情都愉悅了不少,将碗還了回去,笑道:“味道還不錯。”
阿秋接過碗,從始至終都低着頭沒開口,轉身離開了。
阮竹覺得有些奇怪,雖然平時阿秋不怎麽喜歡說話,但今天好像顯得格外沉默。
不過想着可能是因為阿四的話加上最近家裏的事情煩惱,也就沒有多想,爬上床榻後就閉上了雙眼。
天色陰沉,燈籠的光略顯朦胧。
阿柳走在前提着燈籠,瞧着一旁的影子腳步不由加快了許多,邊走邊開口,“小少爺和阮少爺此時應該睡下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蘇厭卿就停下了腳步,阿柳便知自己說錯了話。
蘇厭卿站在原地望着不遠處的院牆,微眯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匆忙趕回蘇府後,第一時間想着的就是阮竹,聽了阿柳這話後才回過神。
阿柳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不過,最近阮少爺似乎睡不太好,今日氣的很早,許是哪裏不舒服也說不定。”
“說來也是,阿竹他身子弱。”蘇厭卿半是呢喃的說着這話,随後繼續往阮竹所在的客房走,身後的阿柳連忙跟上去,由跟前到跟後。
房間內有着微弱燈光,阮竹卻覺得有些刺眼。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是睡着了,朦胧間覺得自己仿佛在太陽底下曬着,又好像是在滿是熱水的房間受着熱氣蒸騰,心裏熬着一股熱勁,燒的他不知所措。
突然,屏風外傳來一聲響動,他努力的睜開眼卻也只能瞧見些許畫面。
“阿秋?”一聲呢喃過後,外面的人走了進來,邊走邊褪去了身上衣衫,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可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側躺着看着阿秋一步步靠近。
他應該不是在做夢吧?不然怎麽對方是阿秋不是蘇厭卿呢?
倦意湧上心頭,眼皮子越來越重,讓他撐不住的閉上了雙眸,心裏想着如果是夢的話,那這應該算的上是個噩夢,喜歡男人的人夢見一個女人投懷送抱,真是荒謬。
然而熱意沒有消退,這場夢也沒有停下,只是當他再次奮力睜眼的時候,面前的人卻從阿秋變成了蘇厭卿的身影,他就坐在床邊的位置,朝着他伸出手。
微涼的位置落在額頭上,讓他下意識蹭了蹭想要留住這份涼意。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手指并未立即離開,而是順着額頭往下,落在眉頭再順着眉形往下,依依不舍的蹭着他眉尾的位置。
恍惚間阮竹想到蘇厭卿曾經說過的話,他的那處好像有一顆紅痣。
所以他潛意識裏覺得蘇厭卿會喜歡那顆痣嗎?
“睡吧。”
輕聲的呢喃含帶春風般的柔軟漫入耳畔,原本的堅持瞬間煙消雲散,片刻後陷入了沉睡。
見人睡着後,蘇厭卿并未立即起身,而是手指磨蹭着阮竹眼尾處的紅痣,他很喜歡這一抹紅色。
不過當他的視線從小巧的鼻子往下落在略顯豐滿的下唇後眸色一暗。
也許還有更為豔麗的顏色,只是他從未多想。
阿柳上前一步,默不作聲的看着蘇厭卿的動作,連忙低垂下頭不敢多看。
擡起的手最終還是沒有放下,而是克制的握為拳,起身低垂着眼眸看着阿柳輕聲問道:“人已經拖出去了嗎?”
“拖出去了。”動手的是蘇仨,眼疾手快的沒有讓阿秋發出一聲響動。
蘇厭卿偏着頭,深邃的眼眸裏滿是阮竹的面容,可最後還是起身朝着屏風外走。
阿柳并未跟上,而是留在原地,方便能随時照顧阮竹。
阿四就在外面候着,見蘇厭卿出來之後連忙上前禀報,“人已經被帶出了這院子,路上也詢問了一番,但就只知道哭,什麽話都沒有說。”
“哭?”蘇厭卿輕聲呢喃着,他最厭煩的就是聽見這話,“那就讓我親自問問好了。”
“是……”阿四臉色有些難看,蘇府自從在潛名鎮安定下來就從未發生這種事,如今卻是被阿秋給破了規矩,當初就不應該見人可憐将她留下,這回可是惹了大禍。
因着怕吵醒阮竹,整個過程幾乎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唯有蘇厭卿的院子多了幾分熱鬧,底下跪着人佝偻着什麽話都不說,就只是不斷哭着。
蘇仨上前為蘇厭卿上了新茶,“大少爺,嚴小姐那邊沒什麽動靜,不過今日阿秋好像出了蘇府,沒回自個兒的家。”
阿秋一聽這話瞬間停下了哭泣,怯怯的擡頭望着蘇厭卿,她知道自己這是被查了個遍,別的事情也該是查了個明明白白,頓時心如死灰。
她原本以為能成功,就算沒有真的有什麽,就憑着阮少爺的心軟也能跟着回阮家,誰知正好碰上蘇厭卿。
“說說吧,阿竹是哪裏對不住你?還是說我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
賞了一口飯吃,到最後還結出仇來了。
阿秋知道自己沒了出路,愣愣道:“阮少爺沒有錯,大少爺也沒有錯,錯的是阿秋自己,聽信了別人的讒言,可阿秋只是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給隔壁的屠夫。”
“不想嫁人,所以就想着嫁進阮家?”蘇厭卿猛地将杯子擲與桌面,怒聲道:“你可知就算你真和阮家少爺有什麽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阮家與蘇家的關系因為阮竹的原因比起之前親近了很多,但如果蘇家丫鬟爬上阮家少爺的床這事一出,先不說外人怎麽看蘇家,就是阮家也不會再願意和蘇家有任何來往。
更何況他怎能容忍有人和阮竹發生什麽關系!
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阿秋知錯了,阿秋只希望這件事不要讓阮少爺知道。”阿秋苦苦哀求着,事已至此她只希望阮少爺不會知道她這髒亂的心思。
蘇厭卿冷笑着,一旁的蘇仨立即上前将人給拖了出去,交給外面的阿四處理掉。
“大少爺,那淩春和阿權兩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那阿權,虧他之前還想着這人身手不錯,為人重情重義,合着就是為了個女人才想着辦法混進蘇府。
聽着這兩人的名字蘇厭卿就只覺頭疼,留下阿權不過是為了想看對方究竟想做什麽,怎能想到竟是私通丫鬟,思來想去後蘇厭卿還是決定先将人留下。
“派個機警的丫鬟去照顧表小姐。”嚴雁靈心思單純,太容易被騙。
處理好這事後,蘇厭卿就選擇了洗漱,一整天的疲憊讓他有些倦了,可躺下後的畫面卻是阮竹,是極好的眉形下的紅痣,也是微微張開的唇。
翌日。
睡的極沉的阮竹朦胧的睜開雙眸,刺目的光闖入眼裏,眼眶酸澀的瞬間眼裏充滿淚光,只需要輕輕眨眼就能順着眼尾落下。
他昨夜應該是睡的很熟,以至于都已經睡到了這個時辰。
“阮少爺,您醒了啊?”阿柳的聲音突然從側面傳來,阮竹猛的挺直了身軀,往一旁望去,滿臉詫異,“阿柳?你怎麽會在這裏?阿秋呢?”
阿柳起身小聲解釋道:“今早阿秋家裏人就來了,說是有要事找阿秋回去,大少爺怕沒人伺候您,所以就讓我留下了。”
“回家了嗎?”阮家有些遲疑,腦海裏突然閃過昨晚的畫面,那些全都只是一場夢嗎?
“那,昨晚蘇大哥有沒有來找我啊?”
阿柳搖了搖頭,反問道:“阮少爺找大少爺是有什麽事嗎?昨晚大少爺回來的晚,您和小少爺都已經睡下了,您要是尋大少爺有事的話,讓阿四去問問好了。”
一聽要讓人去問,阮竹瞬間急了,沒想到阿柳還是個行動派,忙道:“不必!我就是随口一問而已。”
要真請了蘇厭卿來他能說什麽,問他是不是昨晚出現在自己夢裏了嗎?
沒想到上次的夢還不夠完整,昨晚居然還出現了阿秋,這是要發展更多劇情的意思嗎?
阿柳見阮竹沒有再問,松了口氣,“阮少爺現在是要起了嗎?”
阮竹點了點頭,想到第一次阿秋做的事情,連忙表示自己不用幫忙,只需要将洗漱用的水放在外面就行。
阿柳得了吩咐轉身就走,與阿秋截然不同。
看來的确只有阿秋一人才會那樣,阮竹心裏還是不太放心,昨晚的夢實在是太過真實,讓他一時半會兒難以忘卻。
更何況阿秋上次不就是被婚事纏繞,如今突然叫了人回去,莫不是……
他正想着,門外卻傳來了蘇笙的聲音。
阮竹想着蘇笙來了,洗漱的動作不由加快了許多,然而等他出去的時候外間站着的卻不是蘇笙,而是蘇厭卿。
見着阮竹出來後蘇厭卿立即眉眼彎彎的笑着,可阮竹卻覺得今天的蘇厭卿好像與平日裏的有些不太一樣,就連這笑都有些變了味似的。
“蘇大哥?阿笙呢?”他剛才明明聽見的是蘇笙的聲音,怎麽出來就變成了蘇厭卿了呢?
蘇厭卿也沒有隐瞞,直言道:“我告訴阿笙,你父親派人來催促你回家,他一聽你要離開蘇府後轉身就跑了回去,想來應該是給你準備送別的禮物。”
回家?
這麽一大段話裏,阮竹只聽見了回家,他要走了?怎麽連他自己都不知曉。
他面帶茫然,幼圓的杏眼裏帶着幾分驚慌失措,下意識望向信賴的蘇厭卿,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蘇厭卿眉頭輕蹙,被這樣的眼神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昨日的事情已然發生,加上他也并未說謊,阮家那邊的确是傳了消息,不過傳的是阮家大小姐的消息。
昨晚回來之前還想着如何回複,現在倒好,正好成了讓阮竹回去的理由。
“阿竹這是舍不得離開蘇家了?”蘇厭卿輕聲笑着,擡手打發了阿柳出門去準備早飯,房間內就只剩下兩人,“來,先坐下。”
阮竹如同牽線木偶,蘇厭卿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原本的詫異和茫然漸漸被莫名的委屈漫過,難道他就這麽想自己離開嗎?
對于阮竹的清晰,蘇厭卿也不是沒有察覺,以前是覺得這阮家小少爺逗起來很是有趣。
但自從昨晚過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阮竹的每一個眼神在他眼裏都有了新的诠釋。
不再僅僅只是有趣。
“消息是你長姐傳來的,說是你父親近日食欲不佳想讓你早些回去看看,既是你長姐的要求,蘇家豈有不放人的道理。”他一邊說着一邊瞧着阮竹的神色,“等日後阮老爺好些了,你再來小住幾日也是可行的。”
蘇厭卿的話讓阮竹想起自己為何會留在蘇家,不過是兩家的一個借口罷了,如今長姐傳了消息來,他若是不回去的話,怕是不太妥當。
“蘇大哥說的是,是阮竹想岔了。”他輕聲回着話,想着自己就要離去,大着膽子道:“其實上次我見到的并非是一條蛇……”
“阿竹!”
阮竹即将出口的話被蘇笙打斷,有些愣神的朝着門口望去。
而手指已經觸碰到茶杯的蘇厭卿動作飛快的收回了手,面色如常的擡頭朝着進門的蘇笙望去,低斥道:“咋咋呼呼像什麽話!”
蘇笙懷裏抱着一個小禮盒,顯然是準備送給阮竹的,被兄長呵斥後喃喃道:“知道了,我下次肯定不會這樣的。”
他見蘇厭卿不是真的生氣後走到阮竹面前,将禮盒放在對方懷裏,大方道:“這是我送給你的送別禮物,知道你是客人來的匆忙,你就不必想着回禮了。”
面對蘇笙的真摯的眼神,阮竹心裏很是感動,他不過與蘇笙接觸了幾日,對方就已經真心實意的把自己當做是朋友,甚至能這麽短的時間內準備好送別的禮物。
“阿笙,你真好。”他聲音悶悶的回着話,保證道:“等下次見面,我也要送你一份禮物。”
蘇笙聽了連連點頭,“好,等下次見面你也送我禮物,那你現在可不要感動的哭鼻子了。”
兩人關系的感情深度一目了然,一旁的蘇厭卿一言不發的看着,目光落在阮竹的面容上,仿佛這次過後想要見到就不知何年何月。
早飯過後,蘇家兩兄弟将阮竹送到了門口,親眼看着人離去。
阮竹心中不舍,始終都低着頭不言語,他怕自己多說一句話都會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原本還想着該如何将淩春與阿權的是告知蘇厭卿,卻沒想臨走之前,蘇厭卿的一句話讓他打消了念頭。
他說,“淩春與阿秋都到了出嫁的年紀,蘇府都會為她們操辦的。”
當時阮竹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想似乎蘇厭卿什麽都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他。
——
阮府內。
回了阮府的阮竹悶悶不樂的趴在桌面上,面前的甜點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整個人都出于神游的狀态。
已經回家好幾天,可他的狀态還沒回來。
原本是讓人回來激發阮老爺的食欲,沒想到一回來自個兒的食欲都沒了。
阮老爺看的也是心煩,顯得他阮家比起蘇家有多差似的,氣的差點直接克扣阮竹的餐食,還是阮清闕及時阻攔,并且保證自己有辦法讓阮竹重新鮮活起來。
接了這任務,阮清闕當即就朝着阮竹房裏去,一進門就見阮竹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暗自搖頭。
若不是蘇家只聽說有兩位少爺,她都要以為是被什麽美人迷去了心神。
“阿竹。”一聲響動驚擾了阮竹,可他卻也只是擡眸看了看後,喃喃道:“阿姐,你怎麽來了?”
阮清闕樂了,這也太懶了,居然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這是怎麽了?天氣熱的連點心也吃不下了嗎?”她明知故問的拿了個點心塞入口中,笑道:“姐姐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讓人食欲大增。”
“啊?”阮竹有些不明白阮清闕的話,支撐起腦袋懵懂的望去,“阿姐這是什麽意思?是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可爹說了不讓我到處亂走。”
就怕他不小心又闖了禍,可他真的好想見蘇厭卿啊。
阮清闕見人有了興趣,保證道:“沒關系,我已經跟爹說好了,到時候讓阿回跟着你,定時回府,不會有事的。”
跟着他啊。
阮竹心裏有些失落,阿回若是一直跟着他的話,他還怎麽想辦法去找蘇厭卿呢?
偷偷見一面都難。
“阿竹,你就去吧,你不是最喜歡熱鬧了嗎?那裏一天到晚都很熱鬧,而且還能見到不同的人。”阮清闕奮力推薦着,她也不願意見到阮竹天天這樣神色恹恹。
阮竹喜歡長相好看的人,這她是知道的,所以推薦的地方是戲院。
那在臺上唱着的人名角,哪一個不是長相好看的,而且還都是男人,也不用擔心阮竹弄個人回府。
“那好吧。”阮竹最終還是應下了,能出門總比一直待在阮府裏強,這緣分是說不清的,指不定就能遇到蘇厭卿也說不定!
帶着這樣的想法,阮竹換了身衣物随着阿回出了門,黃包車順着牆不斷往前,這才讓阮竹見到了不一樣的景色,街道上有軌道,四處都有摩登海報,還有賣報的喊聲,再遠一些是比較西方的建築物。
剎那間,阮竹有種自己又穿越了的感覺。
他就如同從一個時代邁向了另外一個時代,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何阮爹被評為老派商人了,不得不說的确挺老派的。
車停在了一處戲院前,阿回上前攙扶着阮竹下車,一同往裏面走。
一進門就是人聲鼎沸,叫好的聲音接連不斷。
門口的引路人見着人進門連忙上前,得了銀錢後帶着阮竹直接上了二樓,然後拿出了冊子。
“阮少爺好,這是今兒個的單子,您瞧瞧好。”
冊子上些好了哪個時間段是哪出戲,上面還有對應的人名和圖案,倒是樣樣俱全。
阮竹翻到往後一些,看着上面白素貞打扮的人眼裏閃過驚豔,順着往下看,望見了林蘇秋三個字。
那人見阮竹目光落在林蘇秋上習以為常道:“這是我們戲院新請來的臺柱子,是從天津的大城市來的,這裏好些都是為了這林先生呢!”
林蘇秋,名字倒是倒是很好聽。
阮竹這般想着,手指卻單單落在了中間的蘇字上面,被樓下的叫好聲驚醒後才匆忙的移開手指,将冊子還了回去,“那就這個白蛇傳好了。”
他也不懂戲院裏的規矩,反正一旁也有阿回在。
小二點着頭,專門為阮竹挂了個牌子,随後轉身離去。
對于這戲阮竹只是偶爾見過,但真正在現場看還是第一次,沒有專業的收音系統。
但這聲卻毫不遜色,聲聲入耳铿锵有力,臺上的人動作精準看起來毫不費勁,一旁的人敲打着手裏的東西相互呼應。
阿回見阮竹來了興趣,心下松了口氣,還是大小姐有辦法一些。
連瞧了兩場阮竹開始有些倦了,可下一場要出來的就是林蘇秋的白蛇斷橋,他抿着茶水偏頭用手掌支撐着腦袋,就連眼睛都半睜着。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白素貞出場,那人一張開嗓子就吸引了阮竹的注意力,目光也随之落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