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他已經知道如何讓江禦心軟， 知道怎樣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看似一切都很好，可方衍卻不太喜歡。
他不清楚自己對江禦是什麽感情， 也不清楚江禦對自己是什麽感情，他就如同一只飛鳥， 看着海底的游魚，好奇着它為何和自己不一樣，想要親近那神秘的存在。
卻忘了如果自己一頭紮入海水中， 迎接的可能只是死亡。
方衍修長高挑的身影站得筆直，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望着那發亮的路燈發起了呆， 那燈光看似昏黃，直視起來卻分外耀眼。
為了方衍的眼睛， 江禦忍不住打擾了一下，“你在看什麽？”
“看飛蛾撲火哦。”
“嗯？”
“江禦啊， 你說天上的飛鳥和海底的游魚能否在一起呢？”
“當然是不能。”江禦沒什麽浪漫細胞，面對這樣的問題他的回答很切實考慮。
方衍眼眸低垂，他想他剛剛是在期待什麽。期待江禦說飛鳥與游魚能在一起嗎？或許是的，但現在期望落空， 失望的情緒彌漫開來， 從不會隐藏自己心情的方衍低落起來。
“江禦，什麽是喜歡一個人呢？”
方衍問題跳躍太快， 江禦一時沒反應過來，飛鳥與喜歡是怎麽扯上關系的，但他依舊順着方衍的話題道：“喜歡， 我也不太清楚其他人喜歡一個人該是怎樣， 不過我覺得喜歡一個人你首先會為她怦然心動， 會總想要見她和她說話，只是呆在她身邊就會很高興，她能夠輕易左右你的心情。”
仔細想想，江禦曾經是真的很喜歡白君怡，但多年感情也只孕育出一個求而不得。
“所以，方衍，你是喜歡上誰了嗎？”江禦聲音沙啞起來，輕聲低語。
方衍的成長太快了，從一開始見面話都說不清，還要翻垃圾桶的小可憐，到現在的情感充沛，甚至已經能夠去喜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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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禦感覺自己就像養了個小朋友在身邊，小朋友變化太大，他甚至有些跟不上對方成長的速度。
“我感覺我很喜歡江禦，我喜歡和江禦呆一起，也會在看不到你時想你。”甚至連他的心跳都會不聽自己使喚，對江禦怦然心動，這是喜歡嗎，方衍不太清楚，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把自己的喜愛分享給了江禦。
江禦有在腦子裏想過方衍喜歡的人是誰，靠譜的，不靠譜的，男男女女他都過濾了一遍，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個答案。
“我？”這個答案着實把江禦驚了下，在一開始的驚愕之後，江禦反而快速冷靜下來，“為什麽會覺得自己喜歡我？”
“因為我的情況很像江禦你說的喜歡。”方衍把橘貓抱緊了一點，低下頭小聲道，他現在告白好像不太好，據說告白要天時地利結合才更容易成功，他太貿然了。
江禦摸摸少年的後頸，用最大的耐心安撫着他，“別擔心，你只是把依賴當做了喜歡。”這種情感也可以歸屬于雛鳥情節，畢竟他是方衍看見的第一個人。
才不是！方衍露出一雙幹淨得跟清溪似的眼，控訴着他。
這表情太過于可愛，江禦嘴角毫無自知地勾起一個微笑，眼眸中也漾出笑意，話語帶着些許寵溺，“你怎麽還生氣了？方大少爺你這可是犯規。”
方衍抱貓貓，憋住自己的眼淚花花，他第一次告白這是被人拒絕了嗎？QAQ
江禦從不覺得自己是多麽溫柔的人，但他這個時候卻願意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引導方衍，他摸了摸方衍的頭，“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是喜歡我，只因為你想和我親近嗎？這樣并不是喜歡，你有和我親吻的想法嗎？你會想要跟我發生親密關系嗎？”
方衍歪歪頭，好像，好像真沒有！
純潔孩子壓根就沒有往這方面想，在他看來喜歡、在一起就是親親抱抱。
“我會有想要親親你的想法。”方衍弱弱道，為了證實自己的話，他探身上前在江禦的臉上親了一口。
很純情的一個吻，沒有情。欲，有的只是方衍對他的親密，這個吻比起親吻，更像一個純情的貼貼，但濕軟的觸感從臉頰流遍全身，直擊大腦，江禦忍不住後退一步，就這一步就已經是赤。裸。裸的拒絕。
方衍喜不喜歡江禦已經不重要，因為江禦并不喜歡方衍，方衍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自覺退開，還是該說點什麽緩解尴尬。
他如同一只飛鳥終于找到栖息之地，降落在了游魚的身上，多麽詩情畫意，可游魚終會潛入海底，飛鳥只能要麽起飛，要麽與其一起沉入海底，游魚在海裏是自由遨游，飛鳥在海中卻只能沉溺，最後溺死于海底。
方衍不懂這麽多道理，他只是感到心髒抽疼，一股難言的情緒從心底湧起，不知如何形容，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江禦。
“你是讨厭我了嗎？”方衍不确定地問。
他小心翼翼，如同害怕被丢棄，眼中是被拒絕的暗沉。有一句話說的就是朋友之間一旦戳破那層窗戶紙，就連朋友也沒得做，可方衍是舍不得自己朋友的。
“江禦，我們回去了吧！”方衍用自己最好的演技，試圖粉飾太平，讓江禦不要在意剛剛那小小的插曲，可他自己的眼裏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他對這個世界還懵懵懂懂，卻不得不提前品嘗着求而不得的苦澀滋味，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為這場無疾而終的心動而傷心。
江禦知道自己應該安慰一下方衍，但同樣深知他的一句安慰或許會讓方衍升起不該有的期望，如果要拒絕自然要拒絕得幹幹脆脆，對于方衍的這句喜歡，江禦是沒有信太多的，只當是小朋友的雛鳥情節，錯把依賴當喜歡。
江禦拍了拍方衍的肩，順着對方的話道：“好，我們回去。”
這世上人生百味，從來都得自己嘗，江禦不可能什麽都幫了方衍，他只能控制着這個度，甚至反思起是不是自己給了方衍錯誤的引導。
回到家，兩人也沒有怎麽交談，看似與以往沒什麽區別，實則又區別大發了，有點像冷戰。
方衍難得自己主動給橘貓喂貓糧，然後才不到九點就洗漱睡覺，回到自己的小窩，門“啪”得一聲緊緊閉合，這是一個有脾氣的關門，江禦如同聽到了方衍的暗示——關門關這麽大聲，當然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引起他的注意，當然是為了讓他去哄哄對方。
江禦摸了摸鼻子，一路走來，他縱容方衍縱容得多了，都快成習慣，方衍一直都是好脾氣，如同不會生氣的存在，沒想到被他養着養着反而把方衍養得脾氣漸長。
江禦只略一考慮，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熊孩子慣不得。
方衍豎起耳朵聽外面動靜，只要江禦來安慰他，他就勉強原諒對方好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嘛，他才不在意。
方衍等了半天，等到了對面房門關閉的聲音。
方衍：“！！！”
就很氣！
方衍抱住自己的小枕頭，忍耐許久的淚意上湧，眼淚汪汪，江禦果然是不喜歡他了。
方衍抱着枕頭呆坐了好一會了，他想到了許多東西，之前呆過的那個小鎮雨後抽芽的小草，随着暖陽生長的小花，然後在朦胧雨水中與他對視的江禦。
最後想來想去好像印象最深刻的全都是江禦一人，在他平淡的生活中畫出濃墨重彩。
方衍換了一個姿勢，從床上起來，坐窗臺上去了，抱着枕頭，晃悠着腿，小聲哼着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小調。
外面星月暗淡，濃雲籠罩，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幾點昏黃路燈，正是一個殺人放火的好時間。
夏夜的風吹得人燥熱不已，方衍一把把自己的枕頭丢了回去，也不發呆了，一躍而下，如同一只靈巧的貓兒輕輕落于地上，沒有驚動任何人。
上城區，一處幽靜別墅。
鄒冉冉今天在那個漂亮男人身上受到了極大的驚吓，過于害怕無心經營，以往她晚上都是寸步不離，守在李奕身邊甜言蜜語，哄那男人高興，可今晚她甚至都沒有和李奕在一起，而是獨自一人呆在自己的房間，門窗緊緊關着。
鄒冉冉有點失眠，夜不能寐，在輾轉反側多次之後，她長嘆一口氣。
就這麽一嘆息的功夫，她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給盯上了，猛然睜開了眼，看向視線投來的方向。
夜色中，白皙俊美的青年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房間，靠着窗臺，頗具興味地端詳着她，見她醒了還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
鄒冉冉第一次見到有人笑得這麽奇怪，對方唇角笑容溫柔，好似情人間最溫柔纏綿的笑容，可對方眼底卻是冷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直看得人心尖發冷。
鄒冉冉險些尖叫出聲，但她的理智讓她及時捂住了嘴，聲音可以傳播的很快，但對方殺她可以更快。
“您……您找我有事？”
方衍很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态度居然這麽好，他按照自己原本的計劃，道：“你那條項鏈我很喜歡。”
鄒冉冉臉色變了，不論方衍要她什麽東西，她都可以給對方，可偏偏方衍要了她用以生存的東西，沒了紅玉，她如何解釋自己不能使用精神力了。
許久沒等到答案，方衍歪頭，看向那個女人，“你，不願意？”
方衍只是很平淡地表示一句你不願意嗎？甚至在想要不要找點什麽好東西問對方願不願意換，殊不知在鄒冉冉看來方衍就是頗具危險地反問，威脅意味滿滿，大有不願意就要她命的意思。
鄒冉冉害怕到雙腿發軟，還存有一絲期望地道：“不知大人是看上項鏈的什麽地方了？”
“自然是紅色寶石。”
鄒冉冉幾番糾結，到底是把項鏈取了下來，雙手送到方衍的身前，“大人喜歡，那便拿去。”
“你很識趣。”方衍接過項鏈，取下寶石，能感覺到寶石與鄒冉冉已經有一定聯系，他握住寶石輕易切斷那些聯系，鄒冉冉直接精神海一蕩，險些口吐鮮血，暈死過去。
“為了等價交換，我送你一個你想要的東西如何？”
鄒冉冉想要的東西是什麽，當然是異能，還是精神異能，可異能這東西是說給就能給的嗎？方衍還真能給，在鄒冉冉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後，他便将自己身體內的某一小部分的力量凝聚了出來，讓對方看看是否滿意。
看着那股別樣的力量，鄒冉冉面色慘白。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東西？！
或許是異能者變強的同時，喪屍也越發的強大，鄒冉冉心中有一個恐怖想法冒出，對方能夠活動如常，絕不是死人，且她能讀到所有人的心，偏偏讀不到他的，那只有另一可能，那就是對方是喪屍，現在的高級喪屍已經進化到能夠與常人無異了嗎？
驚慌，恐懼，全都襲湧而來，鄒冉冉已經不想要好處，只希望對方快點離開，然後将自己的這一發現告訴李奕，基地裏面已經混入了高級喪屍！
方衍眯了眯眼，饒有興致地看着鄒冉冉變來變去的臉色，他身子下俯，好看的面孔直直逼視着鄒冉冉，“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
江禦來到了方衍的房門口，禮貌地敲了敲，等待回應。至于江禦為什麽會來這邊，還用說嗎？熊孩子慣不得，可又有誰能和自己的貓咪生氣，他應該适當地安撫貓貓的情緒，免得貓貓自閉，又或者怒極拆家。
江禦敲了敲門，但內裏沒有一點回應，江禦以後方衍已經睡着，正要打算離去，可仔細一聽，他根本就沒有聽到房門內方衍的呼吸聲。
江禦猛然推開房門，看着空無一人的床上，以及被冷風吹得飄起的窗簾，面色難看。
艹，他那麽大只方衍怎麽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