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何家便是韓瑜得罪的那個發出高級追殺令的二流世家,比起蘇澄當初在洛城遇到的齊家要稍微弱一些。

韓瑜沒問蘇澄缺不缺何家的那幾萬兩賞銀,因為蘇澄身上穿的是頂尖貨色的天蠶絲綢所制作的衣服,他曾經有幸見過這樣的布料,多看了幾眼才确定,穿這樣一尺幾萬兩白銀布料所制衣服的人,怎麽可能缺那些賞銀?!

蘇澄詫異韓瑜現在的模樣雖然狼狽,卻有幾分莫名的惑人,但她可沒興趣跟自己的獵物談心講道理,何況韓瑜做的那些事情都讓蘇澄十分不齒,根本不願意跟韓瑜多說什麽。

韓瑜在輕功方面下的功夫是最多的,輕功功法也是他所習練的所有功法中最好的,輕功自然厲害,內功也不錯,遇上同階層的人打不過,逃跑卻沒任何問題,可他現在遇到的是比他高一個階層的蘇澄。

蘇澄如今習練的內功和招數都是青山派給頂尖武者配備的專層次功法,遠不是一流武者所用功法能比拟的。

內力耗竭,輕功無用,韓瑜在蘇澄手底下甚至撐不過十招,便被斬殺。

想了想,蘇澄搜走了韓瑜身上的銀兩,又割下了韓瑜的頭顱,反正白扔也是扔,不如讓鐘越找個渠道交給何家,又是一筆小財。

收拾完正準備走的蘇澄,忽然聽到一些很微弱又有些錯亂的呼吸。

剛才與韓瑜打鬥時,她沒注意到這周邊還會有人,此時凝神細聽,時隐時現。

追尋聲源,蘇澄在一片厚厚的落葉底下找到了一個狼狽不堪、渾身是傷的清瘦男子,翻過男子的身體,不由得詫異:“顏煜?!”

顏煜是頂尖武者,蘇澄完全确定,可這樣的存在,如今身上多處大傷,三四條傷口都露出了連着筋肉的白骨,鮮血正在往外流着,但傷口邊沿卻有一些血痂,怕是在這裏躺了至少有一個時辰左右了,所有傷口的大致切割面比較相似,應該是被一個人用一種武器所傷,其衣服破爛不堪,呼吸比較微弱,這是重傷不愈、随時喪命的預兆,由不得蘇澄不驚訝。

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能救則救,不能救就算了,湮城地段少有真正的普通人,多半都是些犯了事躲不過仇家的惡人,死了沒什麽好可惜的。

但是這人是顏煜,蘇澄覺得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觀了,一來和顏煜算是熟人,二來要知道頂尖武者放到這世間絕不算弱者,至少她自從進階到頂尖武者層次後就再也沒有受過什麽比較嚴重的傷,連輕傷都鮮少,她還記得第一次跟顏煜見面時,顏煜就用了一個尋尋常常的小石子就逼退了她身為一流高手的殺招,那時的顏煜和現在的她的戰鬥力差不了多少,能将顏煜傷成這樣,自然也有能力把她傷得這般凄慘。

蘇澄沒亂動顏煜的身體,思索片刻從挂包裏拿出了一個青玉瓶子,裏面只有一枚碧綠的藥丸。“便宜你了,這可是百愈丸吶。”

百愈丸,在武林中又稱救命丹,藥如其名,能在人重傷不治、只剩一口氣的情況,救下一個人,當然,這個救下也有條件限制,如果是中的劇毒,百愈丸只能延遲劇毒的發作,并不能救下,如果純粹是物理傷勢,就比較簡單了。

被武林中人認為是江湖三大聖藥之一,蘇澄也只有這一枚,還是她進行完進階禮後,掌門師叔慎而又慎送給她的,告訴她這種藥在手,等于多了一條命,讓她在關鍵時刻用。

顏煜雖然傷勢吓人,但身上并沒有中毒的跡象,蘇澄喂完顏煜藥丸,又拿出一瓶金玉瓶子裝的藥粉,灑在顏煜的傷口上,那些藥粉遇血便溶解,不多時就在他傷口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血痂,止住了顏煜傷口的鮮血外流。

血痂太薄,一動就破,若拎着顏煜去城裏,蘇澄也不确定顏煜這口微弱的氣能不能堅持到她找到醫生并且給其灌下藥,所以将顏煜身邊的落葉之類的都清理幹淨後,她便一直守在顏煜身邊,等待着顏煜至少清醒過來,中間遇到一條花斑蛇,被蘇澄擊斃,準備當晚飯用。

事實證明了蘇澄的英明的,一直到天黑透,蘇澄收拾了不小的一片空地,先以顏煜為中心點燃了四個火堆,之後又在顏煜身邊點燃了一個火堆,顏煜都沒有醒。

森林裏的動物一般都怕火,而蘇澄在守護顏煜過去的兩三個時辰內也收集了足夠多的柴火,至少五個火堆燒到天明沒有問題,顏煜的氣息漸漸地穩定下來,血痂也越結越厚,蘇澄琢磨着,等天亮了若是顏煜還沒有醒過來,她差不多就可以将顏煜帶到城裏了。

至于将顏煜打傷的人,蘇澄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對方會不會追過來,把腰間挂包裏層的鐵球特地放到了随手可觸的外口袋裏,随時準備着将對方炸成渣滓,可過去了這麽長時間對方都沒有找過來,蘇澄稍微放心了些。

那鐵球和當初炸死血冥子的鐵球是一種武器,名叫震天雷,有些類似于手榴彈,但是手榴彈是拉環爆炸,這個東西則是用強勁的內力啓動,制作繁複,也不是蘇澄想出來的,而是這個世界獨有的,數量和百愈丸差不多,都少得可憐。

蘇澄之前用的那一枚是她突破一流武者層次要離開青山城闖蕩時,青英殿的三大太上長老之一蘇長老送與她防身所用的,并且告訴過蘇澄,這個世界上能擁有震天雷的人,絕對不超過三十個,蘇太上長老他自己作為頂尖武者一輩子也只有那一枚,還是曾經為青山派立過絕大功勞後才得到的,讓蘇琳一定要慎重用,一流門派的掌門和少掌門到是有,其餘的人就不要想了,包括各大世家的族長都沒有。

這次蘇澄突破頂尖武者後特地找了那位太上長老,本來那位太少長老是不願意從倉庫給蘇澄拿的,蘇澄還沒資格拿呀!但是不給蘇澄哪甘心?既然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她的武功無法力敵、只能靠這種東西保命的強大存在,蘇澄是無論如何都要弄到這種武器的。

之後嘛,找父親商量、找掌門申請、找蘇家有份量的其他長老,幾乎将青山派高層鬧得雞犬不寧……還是一位劉姓的太上長老看不過去了,将他自己的震天雷送給了蘇澄,這位太上長老是掌門師叔的親爹,也是就青山派上一任的掌門。

可見震天雷的珍貴。

也是從劉姓太上長老手中接過震天雷後,蘇澄對青山派的歸屬感明晰起來,對那位劉姓太上長老的心境的佩服也讓她本就有些薄弱的要逍遙江湖闖蕩天下的心思幾乎熄滅,對今後接管蘇家、為青山派的壯大穩強而努力也徹底沒有了抗拒心理,即便她清楚地知道蘇家權勢背後的麻煩。

只因為那位劉姓太上長老完全可以把震天雷給劉家的後代子弟防身用,也可以交到門派珍稀倉庫中獲取劉家子弟修煉所需的大量物資,可就因為蘇澄是青山派這一代資質最好、心性在他們那些長老看來也不錯的子弟,所以即便蘇澄姓蘇,這位太上長老也給足了愛護。

要知道門派的穩定進步固然十分重要,尤其是一流門派之間表面和諧暗地裏弟子鬥争極其嚴重,每一代各門派弟子大範圍集合試煉途中的死傷都不輕,像蘇澄和趙子昀的親密關系,在江湖中不說絕無僅有卻是十分少,門派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與實力必然要大力培養門派內的弟子,但這不代表門派內各大世家的鬥争就會少了,相反,各世家的鬥争不僅沒少,不同姓氏的弟子之間的比拼反而更激烈,不過各大世家在大勢上到底站在統一戰線,所以世家子弟的拼比大多都控制不傷性命的範圍內,且當一個勢力的實力超越了另一個勢力,需要低頭的世家基本上都會承認自己的失敗,且将高位讓給更強的勢力,就像曾經的蘇家長房與蘇澄這一系一樣。

這種世道和情況下,培養同姓弟子是正常,不打壓外姓弟子就已經頗有氣度,一視同仁地培養門下各種姓氏的弟子毫無疑問是一種胸襟,劉姓太上長老這樣越過青山派掌門劉家弟子大力培養蘇澄,在蘇澄看來,就是心境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或許劉姓太上長老是為了門派,也或許覺得劉家弟子沒有能要的,可能是想進一步拉攏蘇家與劉家的合作關系等等,但所有的原因借口猜測都否認不了他給了蘇澄一個毫無問題、讓能蘇澄在絕境中殺出一線生機的保命東西。

其實蘇澄手裏還有顏煜送的靈符,顏煜演示時的威力相當不錯,可蘇澄并不清楚如何使用靈符,她的內力損壞不了靈符、也無法輸入到靈符中,為安全沒敢随意實驗,後來因種種考慮蘇澄沒有把靈符交給蘇翊嵘研究,現在自然也別指望能派的上用場。

燒好了火堆,蘇澄拿出她從洛城得到的黑剛玉小鐵劍,剝了蛇皮、取出蛇膽、切掉蛇頭開始燒烤。

吃完蛇肉,蘇澄開始從挂包裏拿出了一本薄溜溜的書籍,書頁極薄,幾乎是半透明的,古黃色,看上去似乎碰一下這紙張都能破碎、化為塵埃,但實際上這種紙張據說是修仙者傳承下來的,別說蹂躏,便是普通人使勁撕扯也別想傷害這書頁半分。

普通的紙張能放個數百年也就頂天了,不化為塵土也會薄脆不堪,這牛晶紙雖然看上去薄脆得很,卻能在用心打理下放個上萬年也不會損壞,甚至頂級的牛晶紙能夠放十幾萬年不腐不爛。

蘇澄便在青英殿見過兩本這樣的頂級牛晶紙的書本,可惜她就只見了一見,在太上長老的解說下明白了那兩本書的珍貴,卻是沒看過,更沒碰過。

如今她手中的書籍是蘇翊嵘在她離開青山城時,特地送給她的,是三房上一輩的一個長老在十幾年前從南蠻大山裏帶出來的一本修煉秘籍,名叫踏雲步,顧名思義,是一本輕功功法,不過這本功法并不是完整的功法,只有關于騰挪的一部分,沒有關于行走的一部分。

騰挪的那部分倒是十分精妙,練成之後人在方圓兩丈之內可以随意騰挪,練到極致更是能夠達到猶如瞬移的水準,打鬥之時若是能在一定方位內瞬移,那贏面要大上很多,雖然只有方圓兩丈。

這一夜蘇澄沒準備睡覺,就一直在看這本秘籍。

出乎蘇澄意料的是顏煜在半夜之際就醒了過來,本來她以為顏煜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或者明天下午才能醒過來,甚至過了四五天再醒過來都很正常,顏煜的那身傷太嚴重了。

如今看來顏煜修煉的秘法甚至煉體功夫都很不同凡響啊,百愈丸治療傷勢和恢複患者生機的藥效還沒這麽好。

顏煜睜開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火色光芒,過了好一會才适應過來,腦子也逐漸徹底清醒過來,只是身上疼得厲害,動一下都能冒一身汗,而且也動不了什麽。

蘇澄起身走到顏煜身邊蹲下,看着顏煜想擡胳膊擡不起、只能轉轉頭,既覺得好笑,又心底警惕,這人受了這麽重的傷看上去也沒多大妨礙,而且他那一身傷,蘇澄也沒特別處理,如今醒過來顏煜竟然只冒了冒汗,吭都沒吭一聲。

最初見到顏煜的時候,蘇澄還覺得顏煜是那種嬌生慣養連人情都不懂的人,如今看來顏煜只是在人情方面被嬌養了,其他方面的學習、鍛煉很可能比她所經歷的還要嚴苛、殘忍。

“蘇……澄……?”顏煜在昏過去之前确實很想見一面蘇澄,雖然他不明白那是為什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傷勢太重,根本趕不到洛城,自然也不可能見到蘇澄。

可現在,他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如今不是做夢,但面前長得和蘇澄一摸一樣的人又是怎麽回事呢?他疼得出現幻覺了還是被那人追上進入了迷陣?

“你怎麽能傷成這個樣子?”蘇澄不太習慣顏煜帶有夢幻感覺的眼神,不客氣地伸手戳了戳顏煜肩窩上的一個傷口。

顏煜雪白中有些瑰麗的面容皺了皺,一層細汗冒出,随即道:“我不是在做夢?”

“你做夢的時候會這麽疼?”蘇澄好笑。

顏煜眨眨清麗的眼睛,不解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地方?”

“你知道這是哪裏?”蘇澄反問道。

“……不知道。”太真實了,語氣、語調神态、舉止,都和那個大方、脾氣不太好,清秀又強悍的女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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