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催債進度+6
是夜，時光躺在床上，用手機上搜索白天從穆執那裏看來的熱帖。
說實話，她還挺好奇別人是怎麽描述他們家的。
帖子發在一個著名的八卦論壇，時光不一會就搜索到了那個熱帖，指尖猶豫片刻，點了進去。
發帖人自稱是江城上流社會內部人士，從時國旭出車禍開始，沿着時間線捋清了時間房産的崩塌過程。
時國旭出事後，和他一起打拼事業的老員工積極推舉時光擔任董事長，當時為了讓時間房産穩住形勢，董事會不得已答應了段氏資本的注入。
段氏早年也是房産起家，但段家眼界廣，格局大，幾年前就開始和政府合作開發建築、電商、配送等多個項目，如今已經是江城乃至全國知名的投資建設公司。
段氏入股掌控時間房産後，出面與政府達成協議，由時間房産建設一年後的城北重點綠島生态項目，哪想到禍不單行，這邊合同剛簽，代理董事長時光就因為私生活混亂、公然在酒店亂搞的醜聞深陷風波。
政府合作向來重視企業作風，并且合同中也明确表明如果在建設期間，由于建設方失誤導致項目擱淺，要由建設方承擔全部責任。
一時間，時光被推到風口浪尖，數個時國旭的老部下擔保都擋不住衆人的口誅筆伐。
數日後，段氏拿出時光簽署的責任狀，責任狀上清晰寫着「代理董事需要對公司虧損付全部責任」，根據要求，時光必須承擔起此次損失。
于是時光賣房賣車賣包，加上父親幾位老朋友的幫助，終于勉強填平了損失。
而後，綠島項目由段氏派人接手，時間房産形同虛設。
帖子下方不少人跟帖：“有一說一，時間房産的房子還是不錯的，而且這遭遇，小公主有點可憐了哦。”
【對啊，那責任狀上的條款明顯是霸王條約吧。】
【據說這責任狀是小公主自己簽的，她簽之前沒有法務部把個關嗎？】
【樓上的，豪門争鬥，你覺得裏面沒有貓膩？時間房産是快肥肉，段氏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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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好像當初這個責任狀，是段公子親自拿給小公主簽的。】
【據說小公主還追求過段氏的公子。】
【卧槽，美男計，小公主掉坑裏了。】
【可悲可嘆，有錢人的愛情也不美好，我還是做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吧。】
【富二代、負二代，一切随緣。】
【小公主還完債之後就消失了，哎，希望她不要出事。】
【在這裏遙祝小公主以後安好吧。】
時光默默看完全部內容，指尖輕顫地關掉了app。
那些想要遺忘的記憶又像潮水般奔湧而來，她躺在床上，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在最初還債的那一個月裏，她幾乎天天哭。
也是經過那段時間，她才知道，原來眼睛真的能哭成核桃，原來眼淚可以永遠都流不完，原來人心是那麽冷漠。
時光翻了個身，緩緩合上眼。
她用被角按住眼睛，不想讓那不争氣的眼淚再次流下來。
但是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
只要想到父親一生的心血是被她毀掉的，她就沒辦法不後悔、不自責。
她好想有個金手指，像爽文女主一樣點石成金，華麗歸來，拿回父親的公司。
但是事實好殘酷。
時光深深吸氣，努力緩解着胸口的沉悶。
突然，手機響起提示音。
時光費力睜開眼，劃開微信界面，給她發消息的，是穆執。
【明早想吃什麽？】
好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人關心她的。
她想笑，可看着看着，又哭了。
她哽咽着敲字：“想吃小馄饨。”
穆執回了一個OK給她，而後添了一句：“睡吧。”
【睡得晚，會變醜。】
時光回他一個「打你」的表情，将手機捂在胸口。
其實她更想說一句謝謝。
謝謝他打亂了她的思緒，及時地把她從悲傷之中，拽了出來。
——
接下來幾天，時光在百事通商店裏，過着飯來張口的惬意生活。
小城市有小城市的好處，生活壓力沒有那麽大，道路雖然不寬，但汽車不多，錢賺的雖然少，但幸福感強。
整個商業街都處在悠閑自在的生活狀态中。
由于時光功力不足，穆執很自覺地接下和顧凱聊天這一任務。
整個商業街由縱橫兩條長街組成，分別有2公裏左右長度，百事通位于東西街的西側，「一剪美」位于南北街的北側，為了避免被同在商業街開店的顧凱發現，時光深居簡出，活動範圍幾乎就在百事通裏，還好她人生地不熟，也沒有外出逛街的興趣。
反正想吃什麽，想要什麽，她張張嘴，穆執都會給她買回來。
這天，時光送走一位客人，忍無可忍地對穆執說：“你猜我剛剛給顧客拿飲料的時候，碰到了什麽？”
穆執半躺在櫃臺後的椅子裏，昏昏欲睡，“什麽？”
“灰塵。”
“呃……”
“那排貨架上，都是灰！”
“呃……”
“不光是那排貨架，還有這兩個也全是！就這樣，誰看到了還願意買？回頭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店裏的客流量還能提升嗎？”
時光越說越生氣，“客流量少了，收入就會減少，直接影響我催債的進度！”
“呃……”
“所以，作為你的債權人，這個商鋪房産證的所有人，百事通的實際控股人，我要求你立刻馬上，打掃衛生！”
“我聾了，什麽都聽不見。”穆執閉眼裝死。
時光沖過去敲啊打啊，終于把穆執逼得站起身，不情不願地去找掃帚和拖把。
時光目不轉睛地監工，手上拿着抹布，間歇性幫忙擦拭貨架。
忙碌了一下午，兩人終于将店鋪打掃幹淨。
傍晚，白熾燈大亮，燈光下貨架一塵不染，各式商品零食整齊地碼放着，連門口的收銀機都亮上了幾分。
看着煥然一新的百事通，時光頗有成就感，“這才像個樣子嘛。”
穆執摸着下巴，“原來地磚是米色的，我一直以為是灰色的。”
“呃……”勞動了一下午，穆執也沒了做飯的力氣，“晚上，我們出去吃吧。”
“不好吧，萬一遇見顧凱怎麽辦？”
“商業街這只是他的分店，他怎麽可能天天來？”穆執拿起鑰匙和手機，自信道，“況且，我的運氣一向很好，不會這麽背，恰好被他碰上的。”
時光猶豫不決，但肚子适時響了一聲。
穆執誘惑她，“可以去吃千層餅，鐵板鱿魚，烤冷面，花甲粉絲，還有……”
“好了好了。”時光咽了口口水，“趕緊去吧，我餓死了。”
兩人高高興興地往商業街攤販集聚區走。
照例點了一堆垃圾食品後，在等待的空隙中，時光找了個小桌子坐下，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千層餅往嘴裏送。
穆執坐在她對面，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擦擦嘴，有油渣。”
“哦。”
時光擦了擦嘴角，又咬了一大口餅。
穆執好笑地說：“不是那裏，在你右邊。”
說完，他擡手，想幫時光取下。
“穆子？”
忽然一道喊聲傳來，穆執和時光僵住動作，兩人對視片刻，不敢置信地看向聲源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顧凱那張圓潤的笑臉。
說好的運氣佳、點不背的呢！
六目相對，鴉雀無聲。
顧凱看了眼穆執，又看向時光，見兩人動作親昵，笑意漸漸斂去，“這位是……”
時光大腦飛速運轉，在顧凱目露懷疑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中還剩一半的千層餅砸到穆執臉上。
油膩的千層餅順着臉頰緩緩落下。
“嗚嗚嗚，凱哥，還好遇見你了。”時光躲到顧凱身後，“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他突然跑過來搭讪，還想要摸我的臉。”
時光捂住臉，擋住根本沒辦法擠出眼淚的雙眼。
“凱哥，你快幫我趕走他，我好害怕。”
顧凱一聽，當即兇神惡煞地瞪向穆執，“大庭廣衆的，你想幹什麽？色膽包天了你！”
他撸起袖子，作勢要打，“看我不替天行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穆執連忙求饒，抄起手機和鑰匙就跑了出去。
攤販集聚區裏鬧哄哄的，沒人在意這一小出鬧劇。
見穆執順利逃開，時光松了口氣，還未緩過神，手就被顧凱牢牢握住，“穆子，你沒事吧？”
時光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幹笑着抽回手，“沒、沒事，謝謝凱哥。”
顧凱看了眼桌上還剩下的幾塊千層餅，心疼道：“你就吃這個？”
時光順勢賣慘，“嗯，月底了，身上沒什麽錢，就吃點便宜的。”
說着，她故作輕松的粲然一笑，“沒關系的凱哥，雖然很便宜，但對我來說，能吃飽已經很好了。”
顧凱看到她這一笑，心都揪起來了，“小可憐。”
“呃……”
“走，凱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時光含淚點頭。
出了美食集聚區，兩人來到一家湘菜館坐下，顧凱為了安撫時光受傷的心靈，點了一桌子菜。
平心而論，菜色不錯，口味很好。
時光扭捏道：“凱哥，你點這麽多菜，太破費了。”
顧凱揚揚手，“別這麽見外，來，吃吧，我早就想請你吃一頓飯了，可你總是忙着學習，我也不好打擾你。對了，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
時光幹笑一聲，努力圓謊，“我陪學姐來逛街的，但是剛剛她和她男朋友先走了，我正好餓了，就想去買個餅吃，哪想到……”
提到傷心事，時光泫然欲泣。
顧凱一拍桌子，“媽的，再讓我遇見那個人，看我不揍死他！”
時光裝作很感動的樣子，“謝謝你，凱哥，你是這個城市裏最關心我的人了。”
在顧凱面前，時光的人設是大學二年級學生，被迷戀多年的男友無情抛棄，更慘的是父母在不久前去世，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求學。
這遭遇半真半假，催人淚下。
一下子就喚醒了顧凱的同情心。
男人總是有救世主心理，在弱小的女性面前，喜歡展現自己的偉岸和大義，穆執深知顧凱的脾性，因此制定如此計劃。
吃完飯，顧凱對時光說：“時間不早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時光搖頭拒絕。
這哪行，她又不住在大學城裏，讓他送過去不就穿幫了嗎？
可顧凱過分堅持，時光推托不掉，只好點頭答應。
顧凱高興地去店裏取車，不一會，就将車開到路口，請時光上車。
時光坐上車，一邊敷衍地和顧凱聊天，一邊給穆執發消息。
【他要送我回「宿舍」，怎麽辦？】
她其實有些怕。
怕顧凱對她不懷好意，趁機在無人的小路上對她上下其手。
穆執很快就回複過來。
【沒關系，讓他送，你這模樣肯定進得去學校。】
“呃……”這個人，聽不懂她的話外音啊。
時光低咒一聲，又看到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
【我就在你們車後。】
時光詫異地回頭，透過轎車後窗，看到了路邊的穆執。
他單手抱着頭盔，跨坐在一臺電摩上，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兩人對視片刻，他對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轉過頭去，別被顧凱看出端倪。
時光忙轉過身，不安的心放了下來。
她垂下眼，屏幕上是穆執剛剛又發來的消息。
【別怕。】
【不會讓你出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穆老板很貼心滴——
至于他的天然卷。也很有特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