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催債進度-1
何笑宇重病，接下來幾天，時光偶爾會和穆執去醫院探望，提起近一個月來的委托費用，時光嚴肅表示堅決不要。
何笑宇無奈，“這哪裏行？搞得我好像很無恥。”
“你就當我日行一善好了。”時光滿不在乎地說，“我雖然窮，但還不至于賺你的錢。”
話是這麽說，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光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肉痛。
原本光禿禿的銀行卡上，經過這兩個月的辛勤勞動，已經有了3萬出頭的金額。
如果加上百事通6月份的利潤分紅，還會再多一點。
希望再來些單子，讓她狠狠賺一筆吧。
擔心寧萌懷疑，何笑宇對單位隐瞞了生病的消息，住院一周後，确定病情平穩，就強行出了院。
黃醫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開了藥，叮囑他按時吃藥，不能勞累過度，等身體調整好後立刻開始化療。
何笑宇回到居委會工作的第一天，時光照例來送午飯，出門時遇到寧萌等人從外面回來，兩人視線相遇，對視幾秒，默契地移開。
通過居委會其他大叔大嬸的八卦，寧萌的調離申請已經通過，只要把手上工作交接完，就可以回到江城。
寧萌回江城這天，天氣異常悶熱。
沈文星開着車來到派出所門口，準備和寧萌一同驅車離開。
何笑宇收到消息，來到派出所門口送行，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躲在派出所不遠處的大槐樹下，靜等車子離開。
衆人寒暄，寧萌感激，而後在衆人的祝福中坐上了沈文星的車。
黑色車體緩緩前行，寧萌坐在後排，面無表情地向外張望，不期然在樹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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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他瘦了很多，笑容仍舊燦爛。
好像傷害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何笑宇知道她看見了他，便舉起手沖她揮了揮。
“一路順風。”他無聲地說，“祝你幸福。”
所有的怨恨好似在那一瞬間，不争氣地消散了。
寧萌眼眶發燙，按下車窗，瞬也不瞬地與他對視，直到視線中再也看不見他，才在沈文星心疼的提示下靠回椅背。
她到現在還是想不通他怎麽會說不愛就不愛了，但她知道，這次一別，是她的青春，結束了。
“時光啊，不聽話，總催着人長大……就慢慢的，忘了吧，因為回不去啊……”
百事通裏，時光蔫蔫地伏在櫃臺上，無所事事。
穆執躺在藤椅上，偶爾搖搖蒲扇，嘴裏哼着支離破碎的憂傷小歌。
現下已經是七月底，盛大而熱烈的太陽好像要把所有人體內的水分蒸發幹淨才肯罷休，每天盡職盡責地綻放光芒。
雲州的氣溫一度達到40度，創歷史新高。
高溫逼得人們減少了外出的頻次，近半個月來，百事通除了冷飲還有些銷量，其他幾乎無人問津。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小破店就要倒閉了。”時光有氣無力地說。
店內空空曠曠，穆執卻很樂觀，“不會的，這個年都開了10年了，遇到金融危機都挺了過來，哪會這麽容易倒閉？再說，我的運氣向來很好，生意會蒸蒸日上的。”
時光眼角微抽，善意地提示他，“你上次跟我說你運氣好，好像是出去吃飯，好死不死被顧凱撞個正着。”
“呃……”
“你确定不要賣個涼皮拓展業務？”
穆執沉思，似乎是在考慮賣涼皮賺錢的可能性。
時光嘆了口氣。
門口傳來移門拉開的聲音，時光眼睛一亮，激動地站起身，“歡迎光臨，想買點什麽？”
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留着齊肩的黑色中長發，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幾乎遮住半張臉，天氣這麽熱還穿着長袖襯衣加牛仔褲，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
對方來到收銀臺前站定，寡淡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時光，嘴裏喃喃，“何笑宇那小子，還真沒騙我。”
時光笑意微僵，“你說什麽？”
女孩子扶了扶鏡框，“時光小姐？”
“是我。”
女孩從背包裏拿出一份宣傳單頁，“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您加入我們老年護理中心。”
“什麽？”
——
一樓會客室內，時光和女孩分別坐在沙發一角。
穆執端來一盤子切好的西瓜，“蘇小妹，來吃點西瓜，天這麽熱，還麻煩你從服務中心特地跑一趟。”
“沒事。”蘇小妹淡淡道，“我開車來的，不太熱。”
時光瞥了眼停在百事通門口的粉色五菱，不知該如何接話。
蘇小妹作為社區養老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來意很簡單，是想請時光去中心搭把手，幫助他們豐富社區老年人的業餘生活，做好老年人的日常需求維護。
“之前的大姐已經确定月底離職，時小姐如果能八月一日正常入職的話，社區這邊可以立刻和您簽合同，工資扣除五險一金後是4000元出頭。”
蘇雲一板一眼地解釋。
時光有些不解，“工作是可以做，但是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會特地找我去？”
相信整個商業街中，願意做這份工作的人不在少數。
雖然是個傳說中背鍋的編外，但能在社區工作，享受的福利待遇還是很正規的。
蘇雲也不隐瞞，“是何笑宇向我們推薦你的。”
時光記起來，前段時間何父向居委會領導打了招呼，說明了他的病情，領導不忍心何笑宇受苦，特地幫他調了崗位，讓他去養老條線挂了閑職，便于他治病。
蘇雲平靜地與時光對視，“何笑宇說你很有責任心，多才多藝，長相甜美，一定很受老年人喜愛。”
穆執沒忍住噗嗤一笑，“的确，她是中老年婦男最愛。”
時光一記眼刀甩過去，“要麽還錢，要麽閉嘴。”
“呃……”又向時光講解了一些具體工作內容後，蘇雲起身離開。
在門邊目視她駕駛着粉色面包車絕塵而去，時光啧了聲，“還真是表裏不一。”
明明看起來很嚴肅，開起車子來卻那麽狂野。
眼下已經是傍晚，穆執習慣性地上樓準備晚餐。
時光跟着鑽進廚房，見穆執準備做涼面，默契地翻出兩根黃瓜清洗。
“你說……養老中心那邊，我去不去？”
時光征求穆執的意見。
穆執專心煮面，鍋內氣泡翻滾，熱氣騰騰。
“如果你覺得在店裏待着無聊的話，可以去玩一玩。”他拿将堿水面下入鍋中，“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掙點錢。”
“這倒是。”
見時光準備切黃瓜，穆執取下菜刀，把下面的筷子遞給她。
潛臺詞是讓她煮面。
時光聽話地與穆執換了位置，男人利落地将黃瓜一剖兩半。
他刀工一流，不一會，黃瓜就在他手下變成了勻稱的黃瓜絲。
煮好的面過涼白開，加入醬汁調味，拌入黃瓜絲、胡蘿蔔絲，一份簡單的晚餐就完成了。
時光坐在桌旁，涼面一上桌就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那我明天去養老中心看看吧？”
“好的。”
“具體地址在哪裏？”
“就在居委會樓裏，放心，明天我送你去。”
時光心頭滑過一道暖流，随後想起，“那百事通不開了？”
穆執不甚在意道：“沒事，都是街坊鄰居的，開着門他們買東西會自助掃碼。”
“呃……”還真是民風淳樸呢。
因為收入即将增加，時光心情不錯，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從為數不多的衣服裏找到一件還算正式的襯衫裙，在穆執的陪伴下來到了社區養老中心。
近年來，随着老年人口比重增加，國家越發重視養老工作，先鋒社區相應號召，在繁華的商業街內設立了社區養老服務中心，幫助老年人解決各類生活問題。
服務中心就在何笑宇原先辦公的居委會大院中，遠離鬧市區，辦公室寬敞明亮，一樓的大講堂被設計成老年人活動中心，用于舉辦書畫比賽、文化彙演。
二樓有五間教室，分別用作老年才藝學習。
時光跟在蘇小妹身後大致參觀了下，聽從指揮，暫時留下實習一天了解情況。
穆執聞言，“那我先回去做飯。”
“好吧。”
時光趴在二樓陽臺，目視穆執下了樓，在院子裏對她揮手後離開，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她不是沒有獨自一人求過學、上過班，過去念國際高中時，學校經常組織他們出國夏令營，她都興高采烈的，從來不會覺得離開父親有多麽不舍，但現下要離開百事通，在居委會上班了，卻覺得尤為不安。
好像被人抛棄了一樣。
在不知不覺中，她好像過分依賴穆執了。
是他無條件的縱容，讓她沒辦法離開他了嗎？
時光無精打采地靠在陽臺上，聽到身後傳來調侃聲，“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麽？”
時光轉過身，從隔壁辦公室走出來的，是臉色蒼白的何笑宇。
“兩個小時而已，中午下班你就能回去看到穆老板了。”
“呃……”
“別整得跟望夫石似的。”
“呃……”
“這你侬我侬的，刺激誰呢？”
“你可閉嘴吧。”
生病了還那麽能說，簡直令人發指。
之後在何笑宇和蘇雲的指導下，時光整理文件，翻閱過往活動資料，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
時光迫不及待地往百事通跑。
推開門，聞見空氣中讓人食指大動的飯菜香味，她歡呼一聲，爬上了樓。
二樓餐廳，穆執正端着最後一道湯往餐桌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頭也不擡地說：“時間正正好，洗個手吃飯。”
他背着光，身材高大，語氣溫柔。
時光不由得停下腳步。
細細回想，他們之間讨論得最多的除了如何更快發家致富，就是下一頓該吃什麽。
就算偶爾拌嘴，也是他讓着她。
日常且安心。
“都是你愛吃的，三菜一湯，還滿意嗎？”見她停在中央，穆執伸出手，“怎麽了，過來吃飯啊？”
男人的手修長有力，好像被他握住，就能穩穩地陪伴她一生。
時光緩緩擡頭，看到穆執與往常并無二致的含笑目光，心髒奇異地漏跳了一拍。
是怦然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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