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探
☆、試探
淨明吃驚地瞪大眼睛，他倒是沒有想過事情會那麽巧。原本少林寺派他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方丈告訴淨明，納蘭明珠現在是內務府總管，而淨明回家後通過他阿瑪的關系，應該能很快搜查到海大富在宮中的職位和住所。
但淨明陰差陽錯被抓進宮後，聽到那個陰森森的公公說，自己阿瑪早就不是內務府總管時，他便覺得，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尋找那海大富，已經有如海底撈針一樣困難了。卻不成想，昨日那個陰森森的公公便是海大富！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知道這個消息後，淨明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冒着危險去找海大富一趟。但當這二人蹑手蹑腳來到海大富的住所時，卻左右等不來小桂子。待到日上三竿，小寶才确信，小桂子實在是太聽話了，一大早便已經溜了個沒影了。
由小桂子引見的計劃破産了，小寶不得不再想個法子來确保淨明的安全。這個時候，淨明也将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四十年前，那海大富與少林寺慧聰比武，以一本皇室的《四十二章經》作為賭注。後來海大富輸了，便進宮做了太監，約好四十年後将經書奉上。如今，慧聰成了少林寺方丈，便派淨明過來取經書。
聽了這一套理論，韋小寶的第一感覺就是——驢頭不對馬嘴。
海大富或者慧聰要《四十二章經》做什麽？單不說對俗世無欲無求的慧聰不需要這象征權力和金錢的經書，只說功夫了得的海大富好了，他用四十年還未取到一本經書，那也太慫了吧。要知道，原版小寶将八部書收齊，用的時間也不過八年！況且，誰相信海大富就因為這個破賭注，便狠心把自己閹了？那也太不科學了吧......
這個理由一聽就是假的，這方丈的智商也就這個程度了，編假話編的漏洞百出，可笑淨明這個未來的大才子居然相信了。這是太單純了還是太單純了？？？
小寶無語了一陣，根據他自己的猜測，少林寺方丈畢竟不是神龍教的洪教主，他打聽《四十二章經》，很可能是為了服務皇權，也就是為滿足如今還在五臺山上修行的順治帝的需要。
這樣一來，淨明便相當于先皇派來的使者。而海大富一向很是忠心，若是知道了淨明此行的目的，想來不會對他多加為難。
至于順治帝為何要四十二章經，小寶卻是不需要考慮到了。
不過......韋小寶的目光不由變得幽深了許多，根據海老公所說，納蘭明珠做內務府總管時康熙還未親政，而納蘭明珠從內務府總管的位置上被撤退時，康熙也未親政。所以這很有可能是順治帝在出家前，給出了之後幾年的內務府總管名單。很有可能一開始顧命大臣還都按照這名單上的人名來認命官員，但後來由于鳌拜獨攬大權，這名單便被廢弛掉。可順治自己還以為是納蘭明珠做總管，這才安排方丈派遣明珠的長子納蘭性德去調查海大富的工作狀況。
也許，這才是明珠為什麽要他的寶貝兒子那麽小便跑去少林寺的原因？也許，這一切都是順治帝在出家前做好的準備？
小寶不由暗自佩服順治的這種“運籌帷幄”的本領，雖然那些計劃到了現在已經與最初的預想有所偏差，但總體上還是可以被把握住的。
想明白了這些，韋小寶也不再擔心，咳了兩聲，便帶着淨明大模大樣地推開了海老公的房門。
Advertisement
那海大富聽到門響，便問道：“小桂子，今天按照我的吩咐贏錢了嗎？”
韋小寶知道小桂子的賭術差得很，于是操着一口京腔，僞裝出支支吾吾的樣子：“公公，我......我又都輸光了......”
海老監嘆氣連連，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你旁邊的那個是誰？”
這海老監的聽力好得緊，韋小寶未踏進門前，他就聽出來這次回來的是兩個人。
韋小寶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聲音發顫道：“公......公公，這，這人是昨天的那個......我......我......我......”
海老公沒有聽小寶的支支吾吾，打斷道：“是那個小和尚還是另一個小鬼頭？”
韋小寶立刻回答：“是......是小和尚，他讓我帶路，不然就要揍我......哎——”
這邊淨明很配合地揚手打了韋小寶一圈，呵斥道：“你夠了，出去！”
小寶杵在原地不動，海老公也不說話，淨明又道：“公公，是少林方丈讓我來找你的，小輩無知，如今才知道您便是海大富海公公......”
聽聞這話，海老公才給出一點反應：“哦，昨天跟你一起來的小鬼呢？”
淨明微怔，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韋小寶則跳出來道：“公公，他就在外面！剛剛和......”
韋小寶一邊說一邊朝淨明比劃，淨明會意，急慌慌踏前一步捂住了小寶的嘴，而後又頗為無奈地抹了一把汗，對海大富說道：“昨日是我朋友多有得罪，望公公海涵，待完成方丈交代的事情後，我會讓我阿瑪為公公尋找最好的大夫.......”
那海老公臉龐隐沒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默然許久後他才咳嗽了兩聲，沉聲道：“橫豎也沒幾日的活頭了，這眼睛不治也罷.....老頭兒我有小桂子照顧就夠了，是吧？小桂子......”
韋小寶不敢托大，畢竟原着裏海老公是個從容設局，連環使計，一步一個坑兒的妖精。方才，他不陰不陽地喊的那聲“小桂子”，着實滲得韋小寶汗毛倒立。是以，小寶連口應着：“公公，小桂子肯定會好好照顧您的，只是這大夫也要看吶，多吃幾服藥，便是不能痊愈，也會有所好轉......”
那海老公貌似很感動地點頭道：“你這孩子......今日倒變得很會說話......”
韋小寶吓得一結巴：“啊......這個......公公.......”
他本以為自己說話露了餡兒，不禁有些懊喪，再怎麽滴自己也是個知道劇情生活經歷有遠勝韋小寶的存在吧，但布置得那麽周密的情況下，居然沒出場一分鐘，就被這老狐貍發現了貓膩，實在是......太失敗了。
但接下來，那海老公卻又語氣溫柔道：“行了，這裏沒你的事兒了，先出去吧。問清楚門口那小子叫什麽名字，回來告訴我......”
韋小寶退下去了，在門外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臂膀，這海老公說話的口氣也太詭異了，真難為小桂子那麽點的孩子了，天天被這老變态荼毒，心裏不畸形真是太不容易啊......
不過，不得不說，小寶這次确實是多想了。
事實上，海老公對韋小寶今日完全只是試探。他自己目不能視，自然疑神疑鬼了些，韋小寶的腔調雖然和小桂子很像，但聲音上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海老公單憑聲音不敢确定小桂子是不是被掉包了，也就只好從小桂子的日常秉性入手。
若是真的小桂子聽到這句“你今日倒變得很會說話”，定然要誠惶誠恐地認錯；可若是假的小桂子聽了這話，大約就要洋洋得意，自以為自己的“體貼”用對了地方，得到了誇獎。
而韋小寶今日的驚慌失措卻明顯取悅了海老公，讓海大富放了心。
怎麽說呢，這個陰差陽錯的世界往往就是那麽美妙~~~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