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總踢屁股不好吧
扛着不省人事的醉鬼走到淩家門口,沒等敲門喊人,佟虎順着矮牆瞧見屋內燭影相擁。
寒春無蟲鳴,巷尾靜的落針可聞,更何況是淩杜那些個被興奮放大的,“真的?”、“辛苦了柔柔”、“加倍對你們娘倆好”……
淩杜抱起佘柔一連轉了好幾圈,佘柔咯咯咯笑個不停。
窗棂後頭的二人像極了在演恩愛的皮影戲,佘柔落地後用指尖戳着淩杜腦門,嬌嗔道:“看我不給你生個大胖小子的!”
佟虎放下了欲叫門的手,瞥了眼睡過去的屁/股,腳尖調轉方向,往自家回。
佘柔嫁給淩杜好些年了,身體底子差,一直沒要上自己的孩子,對淩吱并不惡毒,只能說普通。
但淩吱依然是在戰戰兢兢中長大的,街坊四鄰茶餘飯後都在議論淩杜心狠,死老婆不到三年就續弦,還說等佘柔日後懷有身孕,淩吱就是徹頭徹尾的外人了。
有大人說,就有孩子學舌,一來二去淩吱被“有後娘就有後爹”的說法洗了腦,為了不讓淩杜與佘柔嫌他礙事,淩吱早早學會了看眼色、裝乖巧。
淩吱近乎讨好的乖順,勾起了鄰居佟三的憐愛,于是佟虎就被佟三按頭和淩吱交朋友,同時巷子裏有了淩吱歸佟虎管的說法。
說來佟三也是死老婆的鳏夫,只不過與淩杜截然相反,他為了佟虎毅然決然地打起了光棍,這些年父子倆相依為命過來也不容易。
淩吱羨慕死佟虎有這麽好的爹,所以沒事就來佟虎家蹭“父愛”。可佟虎心裏并不願與淩吱分爹,又不敢忤逆佟三不管淩吱,只能在背地裏“修理”賴皮纏。
俗話說“不打不長記性”,但在淩吱身上不奏效,一天打八遍鬼用沒有,淩吱照舊隔三差五來家裏蹭飯。
後來淩吱吃上了六扇門的官糧,時不常拎些個點心、臘肉、野貨之類的吃食上門,佟三就更稀罕淩吱了,天天與佟虎念叨,說淩吱這孩子有心。
兩家中間只隔了三戶,街坊鄰居處着,加上佟虎和淩吱從小“玩”到大,淩吱夜不歸宿,淩杜會默認淩吱在佟虎家。
反之,亦然。
扛着淩吱進院後,佟虎單手插上門闩,見佟三房間亮着,喊了聲,“爹,我回來了。”
Advertisement
佟三聞聲将長襖披在身上,一出屋就見佟虎肩上醉過去的淩吱,重重嘆了口氣:“吱吱喝酒了?老淩這心是真大,十七歲的娃娃被那群大老爺們帶着喝酒,他這當爹的也不管管。”
“以後估計這心會更大,忙着給別人當爹呢。”佟虎扛着淩吱往小屋走,與佟三說起無意間聽來的消息。
“剛才我送小耗崽子回家,淩伯伯正和佘柔在屋裏抱着轉圈呢。佘柔現下懷了身孕,淩伯伯就差拿板給她供起來了,哪還會記得有個沒回家的兒子。”
佟虎不自覺地操着別人家的閑心,甚至想到淩吱那副裝出來的無所謂就一肚子火,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對佘柔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的,潛意識裏早早開始向着淩吱了。
“哎,懷都懷了,還能怎麽辦。等天擦亮我和吱吱說,老淩給他攢不出老婆本,他自己可得多個心眼,月月上交工食銀不行咯。”佟三扯了扯肩膀上的長襖,朝佟虎擺手,“趕緊回屋吧,外頭涼,再給吱吱吹受風了。”
“那我先進屋了爹,您也早些歇息吧。”佟虎颔首,阖上房門。
将醉鬼暫時安置在木桌上,佟虎點燃老舊油燈,屋內悠然亮起一抹靜谧的暖來。
淩吱保持着嬰兒式的蜷縮卧姿,頸下無枕,腦袋瓜空空地歪着,臉頰白嫩的軟肉溢出紅撲撲的醉色,睫毛安靜貼合,看來人畜無害。
整日與面粉打交道,佟虎越瞧淩吱的臉蛋兒,越像剛出蒸籠的炊餅,他彎下腰湊近嗅了嗅,聞不到麥香,只有一股臭烘烘的酒氣。嫌棄地撇了撇嘴,佟虎端着銅盆出門打水。
擔心淩吱翻身會從木桌滾落,佟虎動作比往日麻利得多,片刻工夫便回到屋內。
将臉帕浸過水擰幹,佟虎在淩吱臉上不輕不重地擦拭。
淩吱被寒涼井水激得微微轉醒,伸手扒拉耽誤他睡覺的手,嘴裏先是罵了句“王八羔子”,不一會兒又蹦出個“臭牛犢子奶奶個腿兒”……
雖說淩吱沒指名道姓,佟虎還是咂摸出了怪味兒,扒掉淩吱外面的髒衣裳,将人扔到了木床。
淩吱被摔得直幹哕都沒醒,還鬼精靈得很,拉着被子往肚肚上蓋。
半盞茶後,佟虎吹滅油燈。
抓起淩吱小腿搭在腰上,重量是令人踏實的重量,心裏卻怎麽都踏實不起來。
假使封午在牢中自戕是偶然,那麽即将問斬的藍袍男子又怎麽解釋?
短時間內接連死掉兩個穿越者,是不是在不久後的某天也會輪到他?不犯法會死于非命嗎?
佟虎絕非貪生,他是死過一次的人。可這會兒不想早死是因為有牽挂,他得給佟三養老送終,小耗崽子也還沒娶媳婦。
滿懷心事地翻了個身,佟虎盤算着得盡快攢些銀子出來,以防“萬一”突然降臨,活着的人措手不及。
或許他該提前寫好遺書,告訴佟三他不是佟虎,這樣佟三也就不那麽難過了。
會被忘記嗎?像從未存在過那樣?
胸口仿佛壓着塊大石板,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佟虎不希望再見到其他的穿越者死,他希望有人用極其不耐煩的語氣和他說,“你想多了。”
身後醉鬼不知何時拱到了後脖頸,腺體被泡泡機似的呼吸連續不斷地擊中,佟虎耐着性子往木床邊緣挪了挪,淩吱的小細胳膊又“啪嗒”砸在他大臂上。
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佟虎正要發飙,腺體忽地被什麽戳住了……
“你在幹什麽?”
佟虎僵得像個自帶引線的蠟人,稍微有點火星,都能将他燃至融化。
睡蒙圈的淩吱兩耳不聞“覺”外事,正做夢大把大把的吃瓜子仁,瓜子仁又大又香,怎麽都吃不完。
微翹的鼻尖在光滑腺體上蹭來蹭去,大鍋裏翻炒的熟瓜子香愈發濃郁,淩吱貪婪地張開嘴……下一秒,咬了上去。
原本絲絲癢意的心髒驟然一絞,佟虎雙眼倏黑猶墜深淵般失去了意識。
次日,天光漸亮,晨雀叽喳叫耳。
佟三醒來沒聽到十年如一日的劈柴聲,穿衣走去竈臺,籠屜也都還在。心裏納着悶之餘敲響了佟虎房門。
“虎子,你在房間嗎?”佟三試探道。
淩吱被叫門聲擾醒,揉着腫到睜不開的眼睛,擡手在佟虎臉上盲拍,“你爹叫你呢虎子哥。”
掌心與皮膚短暫接觸,冰涼的觸感霎時驅走未散的困意,淩吱撲棱坐起,雙指哆哆嗦嗦探到佟虎鼻下,好在氣息沒斷。
佟虎面色慘淡,嘴唇幹得翹起了死皮,整個人落湯雞似的倒在木床上,不知道還以為無子漏雨給淋成這樣的。
淩吱将手伸進被褥,發覺佟虎身上衣物吸飽了汗液,潮乎乎地貼着皮膚,當即用被子緊緊裹住佟虎,光着腳奔到門口。
淩吱邊抽門闩,邊與門外的佟三講道:“佟伯伯,虎子哥好像發燒了,出了好些汗,我給他把濕衣服換下來,您燒點熱水送過來吧。”
彼時順門鑽進的那束斜光,剛好打在佟虎病容上,碳色睫毛動了動,佟虎詐屍般迎着光坐起身來。
“爹,你別聽小耗崽子胡說八道。”佟虎聲音有些渴久了得啞,在淩吱的瞠目結舌中走到門口,“忘了跟您說,現在咱家炊餅供不應求,晚些出攤也跑不了空。”
這話半點水分都沒有,自從alpha身份曝光,滿城omega都在他家攤位等,有些拿着杌子天沒亮就已經在蹲了。
基本扁擔一落地,炊餅便被一搶而空,所以最近他收攤的時間早到讓人眼紅。
完全站進光裏,被咬破的腺體片刻恢複原樣,佟虎瞪了眼沒穿鞋的罪魁禍首,“趕緊穿鞋去,受了寒誰發燒還不一定呢。”
“真沒事?哪兒不舒服和爹說。”佟三仰臉端視着佟虎,想着前陣子發瘋那回,心裏多少有些後怕。
“放心吧爹,我這身體好着呢!您不是還有話要說嗎?趕緊做飯去吧,小耗崽子都餓了。”佟虎為了轉移佟三注意力,一把拎過正往回走的淩吱,以眼神威脅,“是吧?”
猝不及防被提溜回來,淩吱身形一個不穩,腳跟狠狠跺在了佟虎腳尖。
佟虎雖牙關緊咬沒哼出聲,臉卻誠實的疼變了色,眼底戾氣更是浩浩蕩蕩地翻騰。
意識到離胖揍不遠了,淩吱撓了撓即将挨踹的屁/股蛋,一本正經地往回找補:“是的佟伯伯,我餓了。”
佟三看着倆孩子一唱一和,着實是摸不着頭腦,不過看樣子問題不大,小病小災不吃藥也能好,索性松了那口氣,“成,我去弄吃的。”
戀戀不舍地目送走佟三,淩吱脖子僵硬地轉向佟虎,碎步靠後,屁/股轉向合攏的門板,緊張地直吞口水。
“我都十七了,總踢屁/股不好吧……”
--------------------
佟·alpha·虎的信息素是新炒的大瓜子味兒,是淩·倉鼠·吱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