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白否?
褚上聽完再也笑不出來了,他豁然從餐椅起身,甩給攝像師一句不用跟了,而後拖着支織一步兩個臺階往二樓宿舍去。
他有疑問,關于咬人他有疑問。
他眼前的畫面不是咬嘴,是血和眼淚,是掙紮後的求饒,是有人喊他虎子哥,他這一次聽得很清……
接連兩道合門聲後,褚上把支織按在了馬桶蓋上,再次将那個問了數遍的問題抛給支織,“你到底是誰?”
支織垂首低笑了須臾,随即挽發于頭頂,擡眼直盯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正色道:“六扇門捕快淩吱。”
褚上瞳孔倏地一震——
「淩吱」兩個字如熊熊烈火燒在他心窩,剎那的頭重腳輕令他接連後退兩步,胸腔內的絞痛掐斷了他的呼吸。
他單手捂住胸口筆直的背微微駝着,仿佛冠心病再一次複發般,但這次他沒有找藥,沒來得及找藥,支織上前抱住了他。
“虎子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支織以為褚上的反常與強行喚醒記憶有關,随即安撫地輕拍褚上的背,“不想了不想了,沒關系的……”
褚上感受後背有節奏地拍動,被記憶的漩渦裏卷得更深,木桌碎裂的響聲穿透耳膜,洗手間的燈光倏地滅掉了。
月色透過窗棂的光灑在少年臉上,少年脖頸潺潺流血,嘴唇因恐懼抖得厲害,他看到一雙手掄起少年砸向木桌上,木桌轟地四分五裂。
少年的手碰了一下桌腿又松開了,一直往後退,退到無路可逃,認命地合上了眼睛……
後腦勺一陣鑽心的疼,褚上蓄淚的眼睛猛然圓睜,他一把将支織摟進懷裏,嗓子竟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的吱寶寶來找他了……
眼淚噼啪砸在支織肩上,褚上鼻腔發酸,渾身上下無不在小幅度發抖,他認真地親吻支織被他咬過的地方,他始終欠支織一個正式且真誠的道歉。
支織穿着小圓領T恤,褚上的吻其實是落在衣服上的,可他的心軟得不行,最後化成了一汪水,他抱褚上更緊了,忐忑道:“虎子哥可是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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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上用力點了點頭。
“虎子哥還記得湯餅店的趙萬福嗎?”支織心跳得厲害,他現在不想錄什麽狗屁節目,他想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趙萬福就是老趙,咱們能不能先把這頭的事放一放,弄清楚晟都城究竟發生了什麽……”
褚上鼻腔發出一聲悶悶地“嗯”。
約莫二十分鐘後,路洺接起褚上的電話,褚上說要罷錄,不僅罷錄,還要把支織罷錄的違約金一起付了……
褚上與支織平複完情緒全副武裝來到清真菜館,剛巧撞上下班的趙萬福,不等趙萬福辨認棒球帽和口罩下的臉,支織與佟虎架着趙萬福就往電梯間走。
待趙萬福回過神來,已被帶到了市區五星級酒店,三個大老爺們開了一間房,身份證都沒出示,因為這家酒店是褚上未來要繼承的財産之一。
踩在厚實的走廊地毯進到V306房,支織和佟虎将趙萬福生生按在了沙發上——
支織用手背拍了拍褚上胳膊,介紹說,“他佟虎,我淩吱,你趙萬裏,明白否?”
“我明白什麽啊,你有病吧?”
趙萬福頭回見這陣仗,大受震撼,法治社會竟還有明目張膽拐賣成年人的事發生?!
他也不清楚自己被下了什麽蒙汗藥,絲毫沒有反抗就乖乖被帶到了酒店,不是賣腎吧……
趙萬福警惕地看向支織,“你認錯人了,我不叫趙萬裏,我叫趙萬福。”
“不,你叫趙萬裏。”支織與褚上合力按住欲起身的趙萬福,嚴肅道,“你絕對是趙萬裏,老趙你好好想想咱們在六扇門共事的那些年,還有我師父宋德保……”
“現在這騙子演技都這麽高嗎?你少給我洗腦,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趙萬福打斷支織的話,要不是忌憚身形高大的褚上,他早把支織這只小幹巴雞撂倒了。
“啧,你怎麽這麽軸呢?”支織氣得一拳砸在趙萬福肩頭上,同時遞話給褚上,“虎子哥你趕緊把他弄醒,我跟他說話太費勁了。”
“我跟你說話還費勁呢。”趙萬福無語。
褚上與支織對視後,沉了一口氣,轉而問趙萬福,“趙先生你會不會頻繁做一個夢?”
“我做不做夢幹你什麽事?”趙萬福被褚上一語中的,但新型騙局太多了,他害怕被繞進去,就沒接話茬。
“那你夢裏會不會出現火,或是被滅了火的火場?地上有很多屍體,空氣中彌漫着難聞的怪味,類似尿的騷味……”
褚上并未因趙萬福的不配合氣餒,他自顧自地分解趙萬福可能會做的夢,還原那日私宅內趙萬裏可能看到的畫面。
支織察覺到趙萬福的神色變了,脖子上起了很多雞皮疙瘩,他乘勝追擊道:“你醒來之後,會不會難過,想哭?”
趙萬福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