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景予想抽喬以山。

忍了兩秒,路景予想,算了,不和金手指狗男人作對,糊弄過去得了。

于是路景予直接往床上一倒,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低聲嘀咕:“算了算了,你是男主你說了算。”

喬以山默默地看了路景予一會兒。

路景予沒有見過他,但其實路景予剛來喬家的時候,他遠遠地看過路景予一眼。當時并沒有留下什麽印象。但在模糊的記憶裏,路景予似乎并沒有這麽……神神叨叨。

想着的時候,路景予人已經翻了身窩在床角拿被對着他了,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樣。

喬以山覺得有點怪,但他沒興趣深究,最後打量了路景予一眼,确定他不會死在自己家裏,便利落地轉身離開。

屋裏恢複安靜以後,路景予閉着眼睛,腦子卻沒休息,還在想着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

路景予在原來的世界是一個挺出名的野路子機械設計師,主攻武器設計、修理、改裝。他一直夢想自己開個機械學校,可錢還沒攢夠,就這樣穿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如今這個無親無故寄人籬下的十七歲少年。

不過,路景予倒是不怕從頭開始。他是個沒人管的棄嬰,在孤兒院生活了幾年,十來歲就出來自己混了。吃過的苦比飯還多,他向來很樂觀積極,适應能力極強。所以穿過來之後,他很快就接受了現實,他沒掙紮于現在這個尴尬的身份和以後凄慘的結局,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

反正腦子帶過來了,技術帶過來了,他很有自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依然能活得很好。

而且這個世界以機甲作為主要的作戰武器,路景予從前就一直想研發機甲,只是一直沒什麽機會,現在反倒是誤打誤撞。

想到這裏,路景予稍微有了些精神,他爬起來去浴室洗了一把臉,而後雙手撐着鏡面,看着鏡子裏的人。

膚色很白,唇色也淺,顯得一雙鳳眼尤其瑩亮,宛如平湖映月,水珠順着細嫩的臉蛋往下滑,像淚珠子似的。這好看又可憐的小模樣,其實并不讨人嫌,也不知道怎麽就被喬以山嫌棄成那樣。

路景予輕輕笑了一下。故事裏這個可憐的少年,和他有一模一樣的名字,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年紀比他小一些。

最讓路景予産生共鳴的,就是原身在孤兒院長大和打零工養活自己的經歷。所以路景予還挺心疼原身的,他從未做過壞事,只是一直過得太苦了,卑微地想要逃離那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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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是不是還活着。”路景予對着鏡子裏那張年輕的臉輕聲說,“你放心吧,反正我在自己的世界也是個孤家寡人,沒什麽牽挂。既然來了你的世界,占了你的身體,就會幫你好好活出個人樣來。”

花了好幾天時間,路景予總算是調整好了自己的身體狀态。劇情的力量依舊很可怕,偶爾還是會突然跳出來限制路景予的行動,但大部分情況路景予都能很快控制住,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

這幾天裏,路景予沒見過喬家父子,也不知道這二人在忙什麽。趁着清靜,他想清楚了自己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機械設計的原理在每個世界都是相通,他的專業知識很強,設計機甲不是大問題。只不過這個世界機甲是以精神力操縱,這就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他肯定得進行更專業的學習才行。

而目前,機甲設計專業最好的學校就是帝國第一軍校,能進入這所軍校的,得是萬裏挑一的人才。

比如喬以山這種逆天金手指人物,甚至都不用等到高考結束,第一軍校早就把他給特招進去了,只等着九月就入學。

而路景予嘛……他現在這身子,實在是柔弱不能自理,哪怕是不需要什麽精神力加持的設計學院他都沒有報考資格。

不過日子還長着,路景予也不着急,總能想到辦法。

路景予還是去醫院随便檢查了一下身體,拿着個不痛不癢的小病為由,給班主任發了郵件去,請了長假。

高中課程對他來說沒有學的必要,有這時間還不如想辦法學點專業知識。

原身挺有自尊心的,雖然喬英上校幫他還了欠的債,但他自己一直在打零工攢錢準備還給喬家。路景予辭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零工,準備應聘修理廠做學徒打雜。

修理廠很好,一是為了完成原身還錢的心願,二是修理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路景予滿懷着希望,但到了這家叫做“趙師修理廠”的廠門口,路景予頓時感覺到了一碰涼水潑下來。

門口的招牌特別破舊,綠化帶裏全是老高的雜草,門衛看了他一眼,問都沒問一句就放他進去了。很顯然,這家修理廠技術不是很好,經營也不是很好。

但四下瞄了一圈,路景予還發現了這家修理廠的優點——廠房大,人員簡單,各種修理設備機床十分完善。

于是路景予很快安慰了自己,他現在的身份本來就特殊,在這樣低調的地方待着也行。

想着,路景予進了大門,往最大的一間廠房走去,剛到就看到修理車間有一堆人圍着一臺機甲。

路景予趕緊湊上去,把腦袋從人群裏塞進去。

這剛好是這幾天新聞裏說的最新款重量型機甲,全鋼設計,據說是目前市面上防禦力最強的機甲。這個大家夥看上去好像很笨重,但其實每一個零件的設計都非常精妙,有一種冰冷的機械美。

這時候,這個大家夥被拆開了外蓋,五髒六腑各種複雜的零件全都裸-露了出來,正等着它的良醫。

路景予好久沒有摸到機械零件了,看得眼冒綠光,忍不住伸手就想碰。

結果還沒有碰到,那雙白嫩的爪子就被人給拍了下來,修理師們全轉頭看到路景予,繼而都開始怪叫。

七八雙眼睛奇怪地盯着路景予,然後炸開了鍋,紛亂的問題抛了過來。

“你誰?”“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你想幹什麽?”

路景予乖巧地笑了一下,道:“我是約好要面試的學徒,叫我小路就行。”

一群人更奇怪了,上下打量路景予,驚詫過後,又紛紛帶上了嘲弄的笑意。

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揮揮手說:“你開什麽玩笑?我招學徒的條件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哪家的小少爺來我們這兒找樂子?回去回去,別鬧。”

路景予說:“我真的是來面試學徒的,我有機械基礎,我……”

“小少爺,您去別的地方玩吧,我們忙着呢。”那人嫌棄又不耐煩地打斷了路景予的話,而後招呼着一群修理師轉頭繼續看這那機甲,說,“別管他了,趕緊看這兒,這兒重要1

說着那人就上了駕駛艙,開着長門啓動了機甲。發動機剛啓動,機身就開始不停抖,發動機轉速立刻失控。

修理師們又緊張了起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機甲上。

“我還是覺得噴油泵調速器有問題,不然怎麽會發動機一啓動轉速就失去控制。”

“把調速器拆下來檢查下。”

“等等,要不是我哥拿性命擔保咱們怎麽可能接到單子?要是給人修壞了我哥就沒命了。”

“是啊,沒把握就不要随意下手。”

“我說了我之前已經換過調速器了,可故障還是沒有排除。”

“得給人修好啊,這單子再黃了,咱們廠子都要倒閉了1

……

一群人說得七嘴八舌,馬上就吵起來了。

路景予不動聲色地在一邊看,又歪頭聽了聽發動機的轟鳴聲,等他們吵得最激烈的時候,悠悠然說了一句:“不是調速器的問題。”

這聲音其實不大,但這清冽的嗓音在一群激奮的争吵中顯得有點突出,衆人突然停了下來,回頭一看路景予還在,頓時又都炸開了。

坐在駕駛艙內的修理師很是不滿地大聲說:“你怎麽還沒走?”

路景予依然是氣定神閑,淡笑一聲,說:“說兩句就走。”

或許是因為人好看,這笑意盈盈的樣子讓人不忍拒絕,衆人沒有再兇他,讓他說完了接下來的話。

“把發動機第二缸柱塞拆下來,調整墊圈,發動時的卡滞現象就會消失。”

說完,路景予也不管這些人聽不聽,又對衆人禮貌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出了車間。

幾位修理師面面相觑,都覺得剛才那個少年很奇怪,他的語氣,實在是太篤定了,就好像他已經經手過無數的發動機似的。

半晌,終于有人吭聲,試探地說:“要不、按照他說的試試看?”

坐在駕駛艙裏的修理師想了想,反正調整墊圈很簡單,就算故障不在這兒也不會弄得更糟,他一咬牙,從駕駛艙裏出來,對衆人道:“行!反正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幾個修理師松了口氣,立刻行動起來,飛快地按照路景予說的換下了零件調整好。

接着,為首的修理師又再進入駕駛艙發動機甲。

發動機的轟鳴聲嘹亮地響起,機身也不停止了不正常的抖動。

幾人先是歡呼一聲,又突然集體停滞,腦子裏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念頭:那個小孩兒,明明就只遠遠地看了兩眼,甚至都沒有上手,是怎麽确定問題究竟出在哪兒的呢?

空氣凝滞了半分鐘,坐在駕駛艙的修理師一個激靈,指着門口說:“快,快把剛才那個小孩兒給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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