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很長一段時間喬以山的腦子都是懵的,  一直沒能轉過彎來。

他送給路景予的巨鱷裝甲外殼出現在了甜心小受的身上……喬以山的第一反應是:路景予是不是在追星?路景予是不是拿他送的東西去養別的男人的?!

等反應了一下,喬以山才想出了另一個可能:路景予就是甜心小受。

仔細想想,這個可能那麽荒誕,  那麽不切實際,  卻又在詭異之中透着一絲絲的真實感。

好像,  如果路景予真的就是甜心小受……其實也……很有可能?

喬以山就那麽僵在原地,直到要退場的觀衆請他讓一讓,  他才猛地起身。

旁邊的人以為他瘋了,趕緊離他遠遠的。

喬以山腦子裏還一團亂。

這時候,甜心小受的粉絲們正在一窩蜂地沖出格鬥場,  往後門的方向去,準備圍堵甜心小受。

喬以山隐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圍堵,一下反應了過來,起身就跟着人群去。

其實喬以山都不是走到後門的,進入人群之後他就失去了主動權,  完全是被擠過去的。他的周圍全是熱情的粉絲,差點要把他給擠變形。

喬以山要知道是這情況他根本不跟着來,  他從來沒有這樣和人近距離接觸過,心裏窩起了火,  還沒發出來,門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機甲腦袋。

甜心小受探出個頭往外看了看,  瞧見這麽多人,  又縮了回去。

然而這一探頭就不得了了,  粉絲們就和瘋了一樣拼命尖叫,叫老公老婆爸爸媽媽哥哥兒子的都有,仿佛是一群親戚在這兒準備吃席。

這突如其來的瘋狂尖叫把夾在中間的喬以山給整懵了。

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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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山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憋屈,  他本來頭腦就很亂,現在被擠得火大,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然而後面的人還是繼續尖叫着往前擠。

“別擠了!”喬以山氣得怒吼,但沒人搭理他,他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了尖叫之中。

喬以山都想直接開機甲了,可這密集的人群根本沒有一絲空隙,他要是這會兒開機甲,肯定有人受傷,只能徒勞地陷在人群之中,毫無意義地發怒。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喊了一句:“小甜心跑了!”

喬以山順着那人的目光看了去,只見甜心小受抱着他的寶貝發動機從二樓從窗戶上一躍而下,直接跳到了對面樓的圍牆上,他就像是逃命一樣在圍牆上狂奔,頭也不回地跑。

粉絲們又是一陣尖叫往那邊沖,快要被擠得發瘋的喬以山身邊頃刻間又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們全都在朝着甜心小受的方向跑。

但人腿到底是比不過機甲,根本追不上。追了一陣的衆人發出遺憾的感慨,三三兩兩迅速散去。

喬以山因為缺氧在原地緩了緩,想穿上機甲追卻也來不及,他腦子裏還是不停地閃着那個“歷”字,一直沒有正常運轉。

一陣冷風吹過,喬以山的腦子好像突然清醒了,快速拿出光腦撥通了路景予的電話。

另一邊,路景予正在玩命狂奔,跑到了沒人注意的公園角落他才停下。

剛才那才比賽已經夠累了,沒想到結束了以後還要跑,他身心俱疲地将機甲折疊成手表,癱在了長椅上大口喘氣。

安靜的公園突兀地傳來電話鈴聲,路景予無力地擡起手,看到了喬以山的電話。

他現在連話都不想說,喬以山非得這個時候來電嗎?

路景予等了好半天對方也沒有挂電話,看來非常執着。

于是,路景予接起電話,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喬以山聽到這聲音先是一怔,而後才說:“你在哪裏?”

路景予感覺自己好像從這語氣之中聽到了一絲的焦躁。

但路景予無心細想,應付地說:“還在瞎晃悠。”

喬以山又問:“具體位置在哪,我馬上過來找你。”

路景予不滿地說:“不是約好了七點見嗎?到底有什麽事兒啊,這麽重要非得現在說。”

喬以山不說話,低低地喘息着。這高科技通訊設備的條件太好,聽得太清晰了,讓路景予沒由來地更加煩,暴躁地說:“行行行,你是大哥聽你的,過一個小時在校門口見。就這樣,告辭。”

路景予根本不想等喬以山回複,直接挂了電話然後繼續癱在長椅上,等自己回過神以後才快速回了宿舍,先把發動機藏好,然後換衣服洗澡,趕緊往校門口沖。

路景予想着喬以山着急,速度已經非常快了,但喬以山不知道今天發的什麽瘋,一直在給他打電話催促他,本來自己覺得沒錯的路景予,被這幾通電話都給催出了罪惡感,好像他一直不回電話是多大罪過似的。

于是路景予到了學校門口的奶茶店順便買了一杯奶茶,打算給喬以山作為賠罪。

喬以山挂下電話就去了校門口等着吹冷風,他腦子一直在回憶從他第一次見到路景予的種種,每一幕都印象深刻。

他想起路景予在他面前飛快地拆裝火焰槍,想起路景予拿到第一軍校推薦信時的興奮,想起路景予研究着巨鱷徹夜不眠……這些模樣終于和比賽場上那個總是出其不意的甜心小受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好像非常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樣,又覺得一切有跡可循。

就在喬以山胡思亂想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路景予的聲音:“喂!喬以山!”

喬以山回頭,看到路景予在遠處神采飛揚地朝着他揮手。

喬以山又是一愣。

路景予快步跑了過來,從比賽場下來到現在,路景予都沒有歇過一下,但這會兒看到喬以山表情不太正常,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來。站定的時候,路景予感覺自己累得半死,不停地喘着粗氣。

喬以山低頭,剛好看到了路景予白皙的皮膚上泛起的紅暈,額頭上顆顆晶瑩的汗珠,還有那揮之不去的伏特加濃烈的味道。

路景予氣還沒有喘勻,一把就将手裏的奶茶塞進了喬以山的懷裏。

喬以山感覺手裏一熱,看着手裏那杯奶茶淡粉色的瓶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好像都變成了溫柔的粉色。

他沒有談過戀愛,從未細想過心動的感覺,但他想,這就是了,在初春的時候,有個人笑着向你跑來,大口喘着氣,給你一杯奶茶。

路景予完全沒有感覺到此刻的旖旎氣氛,好不容易緩了過來,立刻開始煞風景,說:“你最好是有大事告訴我,我已經累得要死了!”

喬以山張張嘴,他想問的只有一句話:你是不是甜心小受。

但現在還有問的必要嗎?喬以山想,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天賦出衆、驚才絕豔的人,那必然是路景予。

而且,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現在眼前站着的人是路景予還是甜心小受,都無所謂,反正是他喜歡的人。

那天對着父親沒能夠答出來的話,此刻面對着自己,終于能夠回答了。

是啊,路景予是他喜歡的人,他喜歡路景予。

這句簡單的話在喬以山的心裏略過的時候,他豁然開朗,那粉紅色的溫柔感覺,似乎彌漫得更開了,他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起來,從未感覺如此開心。

路景予窒息看着喬以山的表情,越看越心慌,只能繼續追問:“到底什麽事兒啊?”

喬以山為了平複自己澎湃的心情,喝了一口奶茶。他看着路景予還在輕輕起伏的胸膛,突然想逗逗他,于是說:“你怎麽沒有戴巨鱷?”

路景予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手指,心虛地把手藏在身後,然後面不改色地撒謊說:“哦,忘了,放宿舍裏呢。”

喬以山看着他的臉,突然發覺,路景予對自己就沒有一句實話。以前他就這麽認真地和自己撒了無數的謊,而自己還都天真地信了。

喬以山覺得很好笑,又問:“哦,你覺得巨鱷好用嗎?”

路景予繼續撒謊,說:“嗯,試了一下,挺好的。”

喬以山想,是挺好的,好得你都給拆成廢鐵了。

路景予總覺得喬以山今天奇怪得過分,而且在這個問題上路景予怕越說越露餡兒,趕緊岔開話題說:“你到底說不說什麽事情,是銀河系要毀滅了嗎你這麽無法開口?”

喬以山沉默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直接攤牌說他知道了。

他這人不體貼,也很少去揣測旁人的心思,對這個問題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猶豫再三,最終的決定是閉嘴。

路景予心裏主意大着呢,不願意說他也不想勉強,就這樣繼續裝也挺好的。他很想路景予能夠信任他,親口對他說實話,不再對他撒謊。

一直沒有等到回答的路景予越發不高興,陰沉着臉把奶茶搶回來,說:“你這人真的好煩!奶茶還我。”

喬以山:“我喝過了。”

路景予滿臉嫌棄,立刻将奶茶又塞回了喬以山懷裏。

喬以山只覺得自己的心髒正在被瘋狂暴擊,他覺得路景予實在是太可愛了,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不,以前應該也發現了,但是自己沒有開竅,抓不住這具體的感覺。他現在意識到了,才發現從前的很多細節裏,路景予都那麽可愛。

路景予被喬以山這樣盯着,渾身發毛,他氣惱地轉身就走,邊走邊說:“我真是多餘理你!”

喬以山連忙跟上去,說:“确實是有些事情想說,但剛才想了一下,又覺得這個時間,這個場合,都不太合适。”

喬以山心裏想,他打算接受路景予對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要先開口,而且一定不要太草率,不能讓路景予覺得他接受得很勉強。

路景予完全和喬以山想得不是一條線,還在氣:“我看你就是想訛我一杯奶茶!雞賊!”

喬以山真是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

路景予聽到這笑頓時僵住。

夭壽啦,銀河系真的要毀滅啦!喬以山竟然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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