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喬以山和路景予都沒有說話, 因為只是看喬英上校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事情可能相當嚴重。
喬英沉默地打開投影儀,很快二人的眼前便現實了全息投影。
是蘭克在醫院的景象。
蘭克已經醒了,但又不像是徹底醒了過來, 他雙眼微眯, 眼神十分呆滞, 最怪異的是,他的肚子凸起來了。
路景予驚奇地說:“蘭克懷孕了?他不是alpha嗎?”
喬英答道:“這不是懷孕, 這是寄生。”
“寄生?”路景予和喬以山同時出聲。
喬英讓視頻裏繼續放着,然後拿着資料給他們看。
視頻裏的蘭克動作非常溫柔,走路的時候會小心地托着自己的肚子, 一直護着,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母親,在保護腹中的胎兒。
資料上顯示,蘭克被一種叫做人奴的蟲族寄生了。
看了幾眼,喬以山就皺眉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喬英道:“我也沒有聽說過, 這是一種研究人員在蘭克的身體裏發現的新型寄生蟲族,目前暫時給它命名為人奴。這段時間, 蟲族研究所所有的科研究人員都在研究人奴,但時間太過緊迫, 我們也只是對它有了一些粗淺的了解。”
路景予的眉頭也皺起來了,他很少有害怕的情緒, 但這會兒真的有點害怕。
他擁有上帝視角, 卻根本不知道這種蟲族。
文裏從來沒有寫到過。
視頻繼續播放, 畫面裏出現了被放在玻璃培養皿裏的一只人奴,它的身體呈現淡黃色半透明狀态,有幾只觸腳,整體看上去有點像水母。這一只人奴有拳頭大小, 在水裏游來游去像是個柔軟的玩具,似乎一點兒威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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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研究人員打開了培養皿的蓋子,将手靠近水面時,它便在一瞬間變得相當兇惡,幾乎是猛撲了上來,四條觸腳迅速纏繞上科研人員的手指,淡黃色的觸腳蠕動着,相當惡心。
研究人員用鑷子将這只人奴從手指上拽下,說:“人奴在試圖找到皮膚上的孔洞,從而進入人體。從三名研究樣本來看,這種寄生生物一般通過肚臍進入人體,進入之後,人奴的觸腳會生出枝狀細管慢慢的占據宿主的身體。這些細管不僅是可以吸收人體營養供其發育,更可以影響人體激素分泌,逐漸控制宿主。宿主受到激素控制和神經控制,性情會變得暴戾易怒好鬥。在經歷過好鬥的階段之後,人奴會繼續發育,宿主的腹部就會逐漸隆起,和懷孕非常相似,并且出現護崽行為。到了這個階段,宿主會徹底失去意識被人奴控制。這名樣本可以判定完全失去意識。”
鏡頭再次轉向蘭克,他還活着,但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曾經的模樣,他只知道不停地進食給腹中的怪物供給營養,并且不顧一切保護他肚子裏的這個玩意兒,他的行走坐卧,都是肚子中的這玩意兒發出的指令。
從他的檢查報告但來看,人奴的觸腳已經将他的全身都填滿了,從腹部為中心延展開,肌肉骨骼全都被纏得密密實實,最可怕的是大腦,每一條大腦皮層的褶皺裏都是細管。
科研人員解釋道:“人奴相當聰明,在得知遇到危險之後,就直接控制宿主的大腦讓他沉睡,只吸收他身體的營養進行自身發育。我們采用了電擊等多種特殊方式,才将三名被寄生者喚醒。很可惜,此時的被寄生者一號體內的人奴已經徹底發育成熟,被寄生者一號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二號體內人奴已經進入發育中期,三號體內人奴尚在發育早期。”
二人恍然,難怪蘭克當時冒着那麽大的風險也要在賽場上将路景予給弄死,原來不是真的失了智,而是因為被人奴所控制性情大變。
路景予看着視頻裏蘭克那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只覺得心裏難受,到底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這樣也是無妄之災。所以,雖然知道結果,但路景予還是問了一句:“還有救嗎?”
喬英搖搖頭,又指了指視頻。
科研人員還在說着:“實驗所用的這只人奴是通過手術方式從被寄生者三號體內摘除。因其未發育成熟所以與宿主之間的連接還并未太過緊密,手術方式非常成功。但很可惜,二號被寄生者體內的人奴已經發育至中期,如果采用手術方式直接摘除腹部人奴,那麽人奴的觸腳将會直接留在宿主體內,宿主将因感染病毒死亡。因而,手術方式只能用于早期被寄生者。”
說到這裏,視頻了所有科研人員的表情都相當沉重,緩了緩,為首的老教授又說:“但過研究,我們發現,發育中期及發育成熟期的人奴可以主動移除宿主體內觸腳和細管。推測人奴可以随時主動抛棄宿主,并推測蟲後可以用特殊方式控制人奴,讓其離開宿主體內。”
聽到這裏,幾人的表情都相當嚴肅。
這種完全不知道是什麽的新蟲子,不僅聰明,還能控制人體,而它們的蟲後躲在哪個暗處發號施令都不知道。
“對于精神力強悍、或者心性堅定的人,人奴較難控制。”科研人員疲憊的雙眼之中透露出了些許惶恐,“但這算不得好消息,因為從目前的研究來看,即使困難,人奴也會更傾向于冒險尋找強者寄生,想盡辦法将其操控,它們非常清楚更強的宿主意味着更大的生存幾率和破壞力。綜上,這是一種相當聰明的蟲子,是帝國目前為止面臨的最可怕、最未知的敵人。我代表蟲族研究所全體成員,懇請女王殿下與軍部,将人奴問題作為帝國的重中之重。”
最後幾句話,這位老教授說得熱淚盈眶。
視頻到這裏已經結束了,三人沉默了許久。
根據目前的資料來看,這種新蟲族已經早就混入了人類之中,還一直沒有被發覺。蟲後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産下了多少的卵。不知道它們的目的,不知道它們的數量,也不知道它們究竟身在何處,宇宙這麽大,誰知道究竟上哪裏去找這樣一個隐藏在人類之中的蟲子?
路景予和喬以山很難消化這個壞消息,等好不容易暫時平穩了心情,喬英又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在人奴這個壞消息宣布後,喬英上校的臉色又差了些,看來,又是一個更壞的消息。
二人同時呼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等着喬英說。
喬英面無表情地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對勁。”
話音落下的一刻,喬以山和路景予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喬英繼續說:“從我妻子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很不對勁。”
喬以山有些顫抖地問道:“您……是怎麽感受到的?”
喬英陷入了有些悲傷的情緒裏:“帝國保衛戰結束以後,我進行了全面的複盤。在我離開首都星的時候——不誇張地說,我對喬家的安保做了萬全的安排。并且,以當時首都星的防衛水平,不可能造成那麽嚴重的後果。可她……還是遭遇了不測。”
路景予忙道:“不是您的原因。”
喬英依然很悲傷,繼續說:“我無論如何推演,當時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那麽糟糕,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讓所有的巧合都彙聚到了一起,偏偏要在那個時候,逼着她離開。”
聽到這裏,喬以山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父子二人的情緒都有些難以控制,就像是把巨大的傷疤揭開來看,猛然發現,再次傷口變得血淋淋的。
然而他們發現,劃下這道傷痕的人,那麽不随意,那麽不合理。
“當時……”喬以山非常艱難地讓那些他永遠不願意想起的噩夢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當時,我親眼看着母親死在我的面前。本來……我也應該死的,那只蟲子……莫名其妙地放過了我。”
路景予輕輕握住了喬以山的手,讓他在這一刻能正常地說出這句話來。
喬英點點頭,道:“這也是奇怪的地方之一,你活下來,太像是被安排的了。當然,這些年來,我感覺不止這一次,很多事情都會讓我有這種感覺,被安排、被設計,被命運推着強行往前。”
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原本有很多的話想說,卻又同時閉了嘴。這種感覺無法言說,卻又彼此都懂。
那種被命運裹挾的感覺,原來不是自己發瘋了。
路景予默默地想,竟然不是男主最先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異常。
喬英上校,不愧是一個能以一己之力改變帝國戰局的人物,他的智慧已經超越了作者的書寫,作者創造了這樣一個優秀的人物,卻完全控制不住他。
這是第一次,路景予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個世界徹底脫離了原作者的構架,成為了一個全新的位面。無論是劇情還是人物,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
這不是基于某個人創作的虛拟世界,而是一個真正真實的世界。
片刻的沉默之後,喬英父子的目光同時轉向了路景予。
路景予正了正臉色,等着喬英的提問。
喬英道:“當初将你帶到喬家,是那個命運的安排,不過,其實我從未想過要勉強以山的婚事。”
這倒不會讓路景予驚訝。
最開始他的确是以為他和喬以山的基因匹配度高,喬英才逼着他們結婚的。後來他清楚地知道喬英話其實非常講道理,而且他和他的妻子一直很相愛,必然是明白沒有感情的婚姻只會讓人一輩子受折磨。
但他還是強硬地給喬以山定下了這門回事,是有別的原因。
喬英又說:“因為,我感覺到,你是那個變數。”
“變數?”路景予皺眉。
“嗯。将你帶回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只是想着順手照顧一下你就行了,并沒有太在意這門婚事。”喬英直直地看着路景予,說,“直到你給我提出你要上第一軍校。”
路景予想,當時喬英上校真的完全看不出一點兒異常,竟然那時候就知道了自己身份的不同尋常,也可能那時候就已經開始運籌帷幄地盤算起了以後破局的計劃……
喬英說:“我以為你人格分裂了。”
路景予:……
說好的運籌帷幄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人奴參考蟹奴這種生物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