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

變美了!

又是一場噩夢。

她好像被困在了夢裏。

虞濃額角汗珠滴落,一直找不到出口。

無論怎麽逃,身後總有東西追逐着她,好像她是一盤香噴噴的神仙肉……

虞濃很想大喊一句:你別過來啊!

可她跑的喘不上氣,只能磨着牙。

如果不是兩個月前,她撿到的那本變美筆記……

一想到筆記,她就想臭罵,但她快沒力氣了,想到什麽,她突然将纖細的食指與中指并攏,按筆記上面的方法運氣,真的凝出一根無形冰針,在那片陰影追上來時,趁其不意,回頭狠狠一刺!

去死吧!

陰影不見了,一個四方盒子的東西掉落,砸在她身上……

……

“啊!”虞濃喘着氣,從噩夢中醒來。

她正坐在更衣室的瑜伽墊上。

額頭還有晶瑩的汗珠,更衣室裏沒人,只能聽到她的喘息聲。

虞濃環顧四周,松了口氣,又活着回到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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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完一節瑜伽課,沖完涼後,她随意在更衣室的瑜伽蒲團上盤坐下來,準備冥想休息一下。

沒想到又一次進入夢境。

虞濃心情沉重。

這些古怪的噩夢,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

那時候她剛從學校畢業,答辯、畢業照、散夥飯……離校後,她回了趟老家。自從父親離世,她很久沒回去了,順便收拾下房子。

在一個要扔掉的雜物箱裏,她拾到了一本長了黴斑的筆記本。

很普通的筆記本,虞濃注意到它,是因為她在筆記本封面看到手寫的四個字。

變美筆記。

對于從小就是校花,日常很愛美的虞濃來說,變美這兩個字,深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好奇地翻開了筆記。

第一頁寫着一段呼吸法,看着雲裏霧繞,但也很有逼格的樣子。

別的人可能看不懂,但虞濃很懂,她大學寒暑假,在瑜伽館做過兼職的瑜伽助理。瑜伽是一種要配合呼吸方法的運動,再加上虞濃的父親生前是開按摩館的,老房子這邊牆上還有完整的人體經絡圖,這些虞濃都很熟悉。

……她,就是好奇,練了一下。

沒想到,竟然真的變美了!這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雨過天晴雲覓處,諸般顏色作将來……

她就像是,毛胚上了釉,畫師點绛唇,整個人一下子變得顧盼生姿,光彩照人。

一個月後,望着鏡子裏令人眩暈的美人,虞濃覺得……好他媽離譜!

然而,緊接着,噩夢就開始了。

一開始的夢,她沒有在意,畢竟這只是個夢而已。直到它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真實。

追她的東西,由一開始離得較遠,變得離她越來越近,這一次竟然就出現在她的身後。

這種距離拉近感,才真正的讓人恐懼。

她不知道下一次夢裏,會遭遇到什麽,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虞濃?”更衣室的門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原來你在這裏啊?要回去了嗎?”

進來的人是駐館助教艾青青,她和虞濃幾個月前一起進的這家瑜伽館,比較熟悉。

“哦,馬上就走。”虞濃回神。

“還是兼職好啊,上完課就可以回去了,時間比較自由。”駐店就要麻煩多了,每天,朝九晚九,有時候還要加個班。

艾青青邊說,邊望向坐在蒲團上,有些精疲力竭的虞濃。

臉頰上明顯的汗意,有幾根頭發黏在了額頭上,不過并不顯狼狽,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同事有這種神顏,說不羨慕是假的,連她冥想的姿勢,都跟別人不一樣,坐那兒好似有仙氣缭繞,特別有氛圍感。

艾青青打開衣櫃,裝作不經意地笑問:“啊,對了,虞濃,上次你掉的那張卡片,我看上面寫着呼吸方法,你正在練嗎?”

虞濃臉色微微一變,看向她:“……嗯,練過。”

一個月前,她把筆記裏呼吸方法抄在卡片紙上,筆記上面有黴斑,她沒有帶在身上。

有一次換衣服卡片掉了,被艾青青揀到,物歸原主,後來虞濃将筆記內容都背下來,就再也沒有帶過卡片。

“我覺得那個呼吸方法看着挺有趣,就練了下,你不會介意吧?”艾青青眼晴緊盯着虞濃。

“你練了?”虞濃看着她,半天,眼睛一眯,唇角微微勾起,笑了:“怎麽會呢?”

她聲音異常溫和:“你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艾青青臉上立即露出釋然滿意的笑容。

虞濃也露出了意外的笑意,其實她心裏一直懷疑那本筆記有問題,否則怎麽會那麽巧?她練了之後,噩夢就開始了?

她一度懷疑這筆記是個詛咒,但她又無法證明這是個詛咒。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有人自己偷着練了,那她就不客氣了,正好驗證下這本筆記到底有沒有問題。

她加深了笑容:“呵呵,你是哪裏不明白?我幫你梳理下。”虞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随口問。

艾青青看着她的嬌顏,這兩個月她是親眼看着虞濃那些驚人的變化,根本不像她說的打了針。

直到那天虞濃丢了卡片,到處找,看着很緊張的樣子,她有種直覺,虞濃的變化,應該是跟那張卡片上面寫的東西有關,所以撿到後,她偷偷用手機拍了下來。

只是回去研究半天,日日冥想練習,一個多月了,仍然不得要領,根本沒有卡片上面所說的氣流,甚至她連氣在哪兒都感覺不到,思來想去,就不得不厚着臉皮來問虞濃了。

“……我記得上面寫着按照呼吸法,五十回,身體會産生氣流,氣流可滋養百脈,顏複如春。可我并沒有感覺到氣流,你看是不是我哪裏練的不對?”艾青青見虞濃答應了,高興地說出自己的疑惑。

虞濃很仔細地問了下她的練習過程。

問完,心裏産生了巨大的問號,艾青青練習過程雖然有些小問題,但大方向沒有錯,比她第一次練習要嚴謹多了。

可是,自己拿到筆記時,只是開玩笑地練了下,身體立馬就産生了氣流。

同事練了一個月,連氣都感受不到……

這道題,她就有點不會了。

但她面不改色地糾正了對方幾個小問題後,一臉溫和地笑問她:“你練完,感覺睡眠怎麽樣呢?”

艾青青收起手機,積極道:“睡眠還不錯,我以前老做噩夢,自從練習了你的這個呼吸法,我睡得好多了。”

虞濃:……謝謝,噎到了。

她垂眸,難道,真是自己懷疑錯了?她的噩夢并不是筆記的原因,筆記……真的沒有問題嗎?

“虞濃,你這兩個月變化好大啊,是跟練了這個有關嗎?”艾青青望着對方坐在那裏,寧靜如海,雪膚烏發的模樣,問出了心裏最想知道的問題。

“我做醫美了。”她笑了笑,別人問起她的變化,她都是這麽說的。

艾青青尴尬地笑,拿着東西走了。

如果以前,虞濃或許可能會勸她一句,不要再練了,盡管她現在也不清楚噩夢到底跟筆記有沒有關系。

可她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這一次她從夢裏出來,她害怕,下一次,她就再也出不來了。

她起身去了自己衣櫃那邊換衣服,包裏的手機響起。

虞濃取出來看了眼,沒有表情地接通了,聽了一會兒,“嗯?你去了印度泰冀塔?”是她媽媽的電話,她媽自從嫁入豪門,這麽多年已經放飛自我,徹底享受生活了。

虞濃聽了會,忍耐破功:“你給我訂什麽餐?我不吃啊!”自從練了筆記上的東西,很多菜她都吃不下了,口味完全變了。

但這不要緊,她不吃可以給同事吃,但她媽竟然讓楚瑜把餐盒給她送過來?楚瑜?有沒有搞錯啊!

電話裏傳來她媽的聲音:“……那家餐廳太火爆了,訂餐單排了半個月,我是半月前訂好的,打算開車帶你去嘗嘗,誰知道臨時出國玩,只好讓楚瑜跑一趟,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不要沒禮貌!好了不跟你說了,玩去了,88……”

虞濃氣得夠嗆,把手機扔進了包裏。

父母離異,她一直跟着爸爸生活,媽媽再婚了,再婚的那個人雖然是頭婚,但也帶着一個小孩子,是他的親侄子,父母雙亡,雖名義是侄子但關系勝似兒子,他們楚家很有錢。

且大半的錢都是那個侄子的。

高中的時候,虞濃爸爸意外去世,看她一個人孤伶伶,寒暑假她媽會接她去那邊住一段時間。

楚瑜就是那個暴發戶的親侄子。

一開始她去楚家,看到她媽對着楚家人各種笑臉相迎,裝溫柔賢惠讨好那對楚家大小兩人,虞濃嘴上不說,心裏很酸,她媽媽從來沒有對她和父親這麽好過。

那個楚叔叔就罷了,那個楚瑜,矜傲極了,她媽媽跟他說十句話,他未必回應一句。

她媽媽讨好的笑臉,對當時的虞濃來說,沖擊是很大的。

沒多久楚瑜在社區露天籃球場打球,把球打到了虞濃後腦勺。

他跑過來,撿起球跟她道歉。

只是,他的對不起,在虞濃眼裏,那是屈高就下,沒有一點誠意。

一米八七的高個子,站在她面前,那是高高在上!在跟她擺譜兒。

看着她眼睛一瞬間特別亮,那是對她幸災樂禍!在嘲笑她。

抱着球一直不離開,那就是想看她的笑話!想看她哭。

她一時怒從心頭起,壓低聲兒說了一句:“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暴發戶嗎?”說完她就跑了。

她想着,反正她又不靠楚家吃飯,大不了以後不來就是了,她學費不夠,還有爸爸給她的房子和財産,雖然不多也夠她用了。

只是她沒想到,楚瑜沒有報複她,卻報複在了她媽媽身上。

她媽再讨好他,誇他擊劍拿了冠軍,為他驕傲。

他唇角一翹,回一句:“有什麽可驕傲,暴發戶的孩子罷了。”邊說邊垂下眼睫看她一眼。

吃飯的時候,她媽媽飯桌上誇他成績好,拿了全校第一。

他眉毛一挑,冷冷回一句:“沒什麽得意,暴發戶而已。”說暴發戶三個字時,邊說邊不疾不徐地看着虞濃,說完還揚起嘴角笑了下,虞濃簡直氣炸了。

這是挑釁啊!賤不賤吶!

……

虞濃一想起來,就撫了撫胸口,拿了包,出了更衣室。

前臺辦卡的客人,見到快步走出來的美人,一時驚為天人,看呆好一會兒,問前臺:“她是你們這裏的教練還是會員啊?”

前臺習以為常:“是我們這裏的瑜伽教練哦,氣質很好的,瑜伽對提升氣質很有幫助,顧客,我們這裏有年卡,季卡,月卡,您看,您辦理哪……”

“年卡!”客人毫不猶豫。

分館那邊待了兩個月才回來的副主管,疑惑地問旁邊員工:“我們館,什麽時候來了個這麽漂亮的?”

員工愣了下,笑道:“劉主管,你不認識了,她是今年才畢業應聘過來小虞啊,虞濃……”

“啊!”劉主管想起來,盯着她背影足足半分鐘,說了句:“不錯不錯,我們館裏就需要這樣形象好的年輕人。”

虞濃踩着腳上舒适的米色平底涼拖,出了會館大門。

外面烈陽高挂。

她媽說楚瑜開了一輛低調的邁巴赫S級。

說起來好笑,兩人連聯系方式都沒有,她現在變化這麽大,就算站在他面前,估計他都不認識。

虞濃一眼就看到了那臺車,陽光下,黑得五彩斑斓,怎麽可能低調。

想着一會心裏mmp,臉上還要綻放笑容跟對方寒暄“嗨,好久不見。”她就覺得臉酸。

走過去,她伸手敲上了楚瑜的車窗,就在她漫不經心地将手碰到車窗的那一刻。

一個讓她頭皮發麻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滋……嗡……”

那是每次進入噩夢時的聲音。

虞濃心裏一緊,眼前黑暗過去,視線裏出現了一片光。

有風吹過她的臉頰,涼涼的。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家小飯館裏,周圍有人。

夢境裏,第一次出現了人?

夢,竟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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