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鷹
夢4
艹!
突然如其來的噩夢, 差一點閃了老子的腰!
她正在邁前的腿,差點一崴。
“怎麽還不走?再不快點,市場就要收攤了。”前面一個梳着短發, 頭發好似很久沒保養過,有些焦黃,身上穿着土黃色短款呢衣的女人, 回頭正詫異地看着她, 她手臂上還挎着一個竹編的籃子。
“你是在跟我說話?”虞濃輕聲問, 不得不多想,周圍來來往往很多人。
好像是在一個市場一樣的地方。
“廢話, 不說你, 還能誰?”
“哦, 走着呢。”她含糊應了一聲,咬咬牙, 剛進入夢裏, 什麽都不清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個該死的夢,應該是冬天。
虞濃第一感覺是冷, 又潮濕,又冷, 感覺到臉皮要被凍僵了。
幸好沒有穿着瑜伽服進入夢境, 露着肚皮,那豈不是要凍成狗?
悲憤之下,她居然還能笑出聲來, 還是不夠冷!
匆忙看了眼自己, 一身又寬又大的棉衣, 裏面是件高領毛衫, 下面穿了條灰色的褲子,腳上是雙棉鞋。
很好,又土又嗨!
不過,她并不在意衣着,臉越來越美後,她反而在衣着上随便了,因為就算穿個軍大衣,她都是人群裏讓人驚豔的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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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最在意的是!危險,到底在哪兒?
“還不快走!”
“哦。”虞濃猶豫了下,跟了上去。
想到穿越前,學員那句,我要追他!
好家夥!付錢的都tm是玉帝!
關鍵是玉帝她想追楚瑜!她是瑜伽教練!她不是戀愛專家,跟她說個雞毛啊?
想追就去追呗!告訴她,她還能幫她還是怎樣?
虞濃心情不太美妙。
不過,現在不是想現實事的時候。
而是這魔鬼的噩夢,又來了,有完沒完了?
折磨人沒有這樣折磨的!企圖讓她反複去世!一刻都不讓人停歇……
要命!
“濃濃。”等她快步走過去時,提着籃子的女人開口了。
“……咱家裏你爸不在了,我一個人要拉扯你和你哥兩個人,能把你供到高中畢業,也乍對得起你,你要再讀書,你哥哥嫂子會有意見的……”
“……你哥嫂已經張羅着給你找工作了,現在工作可不好找,要以前,你能進城裏找份正式體面的工作,可現在政策變了,很多工廠單位都不行了,有的下崗,有的幹脆發不出工資……”
虞濃“嗯”地應付一聲。
這裏應該是個小縣城,兩旁都是低矮的建築。
早上應該剛下過雨,地上還有水窪,踩一腳透心涼。
周圍的人,都穿着差不多的呢子衣服,要麽和她一樣是寬大的棉衣。
虞濃走到一家賣錄像帶的店鋪前,她掃了一眼,錄像帶?
只見窗上面貼着大大的一張紙,用黑筆寫上了今年最流行的新片兒。
武俠片?
虞濃只看了眼,心中就呻嗯吟起來,時間又往前了。
這狗屁的噩夢,是想讓她退回到公元前嗎?過野人的生活嗎?
地上不知道誰扔的一塊吃完的果皮,虞濃看着來氣!誰這麽沒有公德心?差點罵上一句傻逼東西,直接一jio……
“……你侄子都五歲了,你嫂子又懷孕了,家裏現在哪哪都要錢……”
要錢關我什麽事?要錢你自己賺啊!
虞濃心裏mmp,見女人看過來,她立即眯眼露出表層微笑。
說着話,兩個人就走進了那個散發着各種味道的市場。
剛一進去。
“嫂子,來買菜呢。”有人看到她們,笑盈盈打了招呼。
一個穿着鮮亮時尚的女孩,她染着黃色的頭發,穿着雪白的毛衣,紅色的褲子,小皮鞋。
在一堆大棉衣,呢大衣的人堆裏,格外的時尚俊俏。
“呀,是雪兒啊,長得可真俊,這次回來要在家裏住幾天?”
“年都過了,嫂子,我明天就要回g省了。”她笑笑說。
“你現在不得了,在外面發財了啊。”
“哪有,沒有發財。”她伸手将一縷頭發掖至耳後。
“就在外面混口飯吃,那嫂子我們回頭見。”江雪說完,她看了眼劉嫂子旁邊的女孩,黑色從沒染過的頭發,如緞子一樣,一絲不茍地紮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穿得雖土氣,但絲毫蓋不過那張清純絕美的臉,襯得這身土氣的衣服都無比順眼,十分有年代特色。
兩人視線對在了一起,江雪熟稔地對她笑笑。
然後提着蔬菜排骨和香腸回家了。
“……老江家生了個好女兒,他家的江雪現在出息了,跟你一樣也是高中畢業,她們家當初比我們家還困難,家裏七八口人擠在小房子裏,睡得都是上下鋪,咱家你爸要是在,條件可比現在好多了,你爸活着的時候,可是食品廠的小領導,可惜,這死鬼命短,死得早。”
說着女人就指着一個攤位:“這個蔥多少錢啊?”
“喲,是劉雲啊,三分錢一斤。”
“貴了貴了。”
“你買別的菜,我送你兩根,老熟人了,還能坑你嗎。”
女人劉雲買了幾樣菜,揀了幾根蔥讓攤主送,然後對虞濃說:“人家江雪畢業就出去找工作了,這才兩年,每月往家裏郵五百塊,現在的江家,可比咱家強多了,聽說江雪在一個有錢老板手做會計,現在都是個小領導了,每個月賺八百塊……”
說完付了錢後,将菜拿了,又去了旁邊的肉攤:“肉多少錢。”
“劉姐,兩塊六,便宜着呢。”
劉雲割了很小的一塊,提着,又買了一大塊豆腐,放到了籃子裏。
然後帶着虞濃,從菜市場出來。
出來後,就看到江雪和另外兩個人,在遠處說話。
“看到沒,那兩個就在巴結她呢,想讓她帶着一起出去打工,現在鎮上小年輕,都往外跑,留在鎮上,一個月最多賺兩百塊。”
劉雲念叨着:“都想多賺點,離家遠點賺得多,你嫂子就想跟江雪父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你帶上,聽江雪說,那老板很大方,手下的工人,一個月最少也能賺三百塊呢。”
虞濃聽着心道,不管時空怎麽變換,衣食住行錢錢錢,在哪個年代,都是躲也躲不開的煩心事。
從這些話裏,她大概知道了她眼下的狀況,父親亡故,和父母兄嫂住一起,高中畢業,即将打工。
“啧啧,昨天夜裏那個雷聲啊,看看,這棵老樹都被雷劈斷了,怎麽也沒有人收拾一下。”
路過一家破爛的房子,門口有棵老楊柳,估計是昨天雷雨被劈了。
女人路過時,說了一嘴。
虞濃沒在意。
正想着事。
突一股熟悉的陽氣傳來。
女人提着菜籃絮絮叨叨地在前面走。
虞濃立即前後左右看了一眼,沒有人,有人也離得很遠。
是楚瑜的陽氣!
現在她對楚瑜的陽氣非常敏感。
這個夢,他也出現了嗎?
可是人呢?
雖然沒看見人,但虞濃能感覺到陽氣在哪。
她循着陽氣跑過去,竟然在那棵被雷劈了的楊樹下。
虞濃已預感不好。
這棵被雷劈的楊樹,也不夠掩擋一個一米八七的成年人啊!
那,有沒有種可能,他……不是在樹下,而且是在土下面……
虞濃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到了。
她抖了下手,輕輕掀開樹枝。
雜亂的樹枝下,卧着一只灰色的鷹,正合攏翅膀,有半人那麽大。
見到有人掀開了樹枝,它極度不安的翅膀掙動了下,緊緊盯着來人。
虞濃震驚了!
她的目光逐漸下移,表情慢慢變态……
楚……瑜?
這只大鷹蜷在那裏,兩只黑豆黝黑的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
倒沒有瘋狂掙紮。
虞濃試探地伸手。
先用手輕輕地碰了它一下。
鷹兒的小豆眼,嗖地看向她碰它羽毛的地方。
但沒有什麽反應。
看到鷹的時候,虞濃覺得自己判斷錯了。
大概老喝一個牌子的奶,再喝別的,覺得像,就誤以為是第一種。
可是碰觸後,她又驚疑不定。
這絕對是楚瑜的陽氣!
這個夢裏的楚瑜,變成了一只鳥?
虞濃真是兩眼一黑。
看着卧在冰冷的樹枝下,受傷的大鷹,她輕輕地順了順它的翅膀,然後慢慢掀開看了一眼。
大概雷擊時,它就在這棵樹上,被雷刮到了,翅膀有撕裂,爪子上面有羽毛的地方,星星點點的血跡。
地上還有幾根灰色的羽。
自從遇到楚瑜,每個夢裏都有他,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有一天,在她夢裏出現時,竟然是一只無法交流,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的鳥。
那一刻,虞濃覺得自己的悲慘有時候。
也得到了一點安慰。
畢竟還有人比她更慘!
前面的女人終于發現身後沒人了,一回頭,就見人正在十米遠的斷樹下蹲着,專注地不知道在看什麽。
“虞濃!在幹什麽呢。”
虞濃聽到聲音,回過神,然後解開身上的外套,二話不說伸手将鷹抱了起來。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把楚瑜給丢在這裏。
灰色大鷹只有一開始,虞濃抓它時,掙紮了一下。
之後它都很乖乖的,只是一雙黑色小豆豆眼睛,一直盯着虞濃看,很是有靈氣。
當然有靈氣了,它可是個人呢。
楚瑜啊楚瑜,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這樣狼狽的時候,死對頭還是死對頭,但他落到這一步,可憐,還是可憐的。
一時間,虞濃柔軟的心腸,生出憐憫之情。
虞濃把它放進自己的懷裏,用外套包上,還好棉衣夠大。
這只大鷹看着不小,但三分之一是蓬松羽毛。
“天啊,你抱着什麽東西?”
劉雲看着女兒蹲着從樹那裏抱出個東西,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小心冀冀的抱了只鷹出來,那只鷹長得還不小,而且看起來有淩人氣勢,天空霸主的氣概。
不過此時正乖乖地被女兒抱在懷裏。
可是。
再怎麽說,這畢竟是一只野鷹啊!翅膀張開兩米長的野鷹!
這女兒膽子太大了!
什麽都敢上手,什麽都敢抱,一旦這只鷹伸個爪子,嘴巴叨一下,不死就殘啊!
“趕緊扔掉!不許把這東西帶回去!”
虞濃緊緊抱着它,扔舊是肯定不會扔掉的:“它受傷了,回去給它擦點藥,天氣好了就放了……”
“你帶它回去,你嫂子看見了,又得摔摔打打,這麽大個的鷹,你以為它吃素啊,它是吃肉的!天上飛來飛去捉肉吃,比你生活還好呢,咱家哪有東西喂它?”肉自己吃都不夠呢。
“我把我吃的喂它,我少吃點就行了。”虞濃抱得緊,平靜地道:“我也不養久,兩三天它傷好就放走。”
如果不讓她帶回去,虞濃就抱着它離開,放手是肯定不會放的。
雖然是楚瑜,但它是夢裏的楚瑜,哪怕變成了一只鷹,她一定會救。
劉雲看着她一臉熱着不放手,氣得直拍胸脯道:“你就氣我吧!回去你嫂子說你,我可不幫你,到時候就關你自己屋裏,吃喝拉撒不要放出來。”說完就狠狠地剜了她和懷裏的鷹一眼。
身後傳來不少自行車叮鈴鈴的聲音。
很多人下班了。
虞濃抱着楚瑜,身上熟悉的陽氣,包圍着她。
女人這一關,她過了。
跟着劉雲七扭八拐地進了一個胡同裏。
虞濃以為劉雲一家應該是住在筒子樓福利房之類的地方。
沒想到,竟然是胡同人家,這個路走起來,就像一個倒過來的勺子,狹窄的路,拐進去裏面是個四合院,四家人住。
劉雲打開了西面淺藍色的門,走了進去。
虞濃抱着鷹,大鷹在她懷裏也一動不動,好暖和,陽氣好足,把虞濃烤得暖哄哄,一點也不冷。
她猶豫了下,也跟着走了進去。
“小麗,我菜買回來了。”
一個長相秀麗的年輕女人,從屋子裏迎出來。
看起來還挺熱情,見到她們就笑了:“回來了,媽,這下好了,虞濃的工作有着落了。”
說完看了虞濃一眼,見她懷裏抱着東西時,臉色一怔。
“這只鷹被雷打到了,是小濃在路上撿的,非要帶回來,說養好了傷就放掉,我看着這麽大一只,死了怪可憐的,就讓她養她自己屋裏,救了它的小命,也給我的未出世的小孫兒積積福氣。”劉雲一臉笑地說着,并看向了劉雲的肚子。
被叫小麗的女人臉一拉,一臉想發火的樣子。
這東西養家裏,是想上天啊!還是想入地!半夜亂飛怎麽辦?叫喚還能睡覺嗎?但不知道想到什麽,她又把火氣壓了下去,勉強笑了下:“那行,阿濃就養你自己屋裏吧,不過,可就只能養一晚了。”
說着她笑道:“濃濃的工作找到了,明天就走。”
“這麽快?”劉雲吃驚。
虞濃正抱着鷹,看了下屋子的格局,上了漆的黃色家具,窗戶多,光線明亮,櫃子上有茶水壺,旁邊還有個小小的電視機。
主卧的位置,應該不是她住的,東面的那間,門是開着的,她看到了裏面紅色的裝飾,應該是夫妻的房間,最後她看向西邊的房間,然後朝那邊走。
果然那兩個人,忙着說話,沒有異樣。
“你剛才說,虞濃的工作找到了?”劉雲把菜放到了竈臺。
“可不是,累死我了,我下午去江雪家裏,沒想到江雪在家,她一口答應了,說明天後去g市,就帶着阿濃去。”
虞濃将鷹抱進屋子裏,江雪,g省,工作?明天……
危險是在今天晚上,還是明天呢?
她環顧四周,房間不大,單人床,藍色的窗簾,木色衣櫃,洗漱架。
灰鷹在她懷裏,安安靜靜的,虞濃走過去,将它一放到床上,它就突然張了下翅膀。
它的翅膀縮起來的時候,還不明顯,可一張開,好大!能覆蓋半個房間。
小豆眼盯着她,嘴巴無聲地張了下。
呀,竟然還會威脅我?
虞濃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她也不會跟一只變成了鳥的楚瑜計較了。
溫和地道:“別怕,我給你洗洗傷口,上點藥,咱們瑜瑜乖乖哦。”說完她自己樂了。
邊樂邊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找了一條幹淨的毛巾,将它身上的毛輕輕擦了一遍,傷口沒有傷到骨頭,都是皮外傷,沒有生理鹽水,她只好用幹淨的溫水清洗了下。
洗的時候,它的翅膀又張開了,似乎疼了,想扇開她,但是也只是在空中威脅一番的樣子,在虞濃專心清洗,塗上了紫藥水的時間裏,它也沒有扇到虞濃身上。
只感覺一陣風在身旁邊扇來扇去,不疼,就是有點冷。
羽毛有時候會蹭到她身上和臉上,暖暖的。
“塗上藥藥就不會感染了,傷口好的快。”說完她找到紗布将它傷口纏了幾圈,打了結。
等全部弄完,鷹飛速把翅膀收回去了,單腳站在單人床旁邊的桌子上,居高臨下看着她。
很大很威武的一只。
可虞濃心裏很難過,誰願意變成一只鳥呢,他又沒有記憶。
只希望這個夢,快快結束,他還是現實裏的楚瑜。
她伸手扯了扯它沒受傷的翅膀。
“楚瑜啊楚瑜,你到底與噩夢有什麽聯系?為什麽遇到你後,我每次都能在夢裏見到你,而你為什麽在夢裏哪怕變成一只鳥,還會和我相遇呢?”
玩了一會它的翅膀。
虞濃想到什麽,随手從魔方裏取了個黃金火腿,找到一柄水果刀。
然後用刀給它削火腿吃。
“很香哦。”她把肉用手捏着,放到正高高在上,一只爪子抓在桌子邊,低頭看她的鷹兒。
它腦袋看了看虞濃,又看了看她手裏的肉。
看了會,嘴巴一張,将肉叼在了嘴裏,然後一口吞,吞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咕咕”的聲音。
這聲音虞濃是知道的,鷹的叫聲叫“鷹唳”,那聲音是可以用“驚空遏雲”來形容的。
如天上霸主,鷹唳長空。
但是它在溫順愉悅的時候叫聲是“咕咕”
像撒嬌的聲音。
虞濃喜歡,她忍不住用手輕點了點它的小爪子,只見它立即低頭看她的手指點自己一下。
然後擡起頭對着虞濃:“咕。”
于是在她一點一點喂食的時候,它的單爪也輕輕往前竄一點,然後再往前竄一點,一點一點靠近了虞濃。
如果虞濃能伸出手臂,它能站在她手臂上。
整個一大塊黃金火腿,都喂給了它。
它的小眼睛盯着,見到肉沒有了,又發出“咕咕咕”的一聲叫,伸長了脖子放在了她拿肉的手上。
虞濃感覺到手背一陣溫暖火熱,體溫很高,陽氣也很足。
可惜,它是什麽記憶都沒有的楚瑜。
以前覺得,可以看楚瑜的笑話,她能笑出聲,可現在看到了,卻一陣心酸,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忍不住一把将它抱起,這次它一點都不掙紮,翅膀也一動不動,只是小黑豆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一眨也不眨。
虞濃親昵地抱着它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尋了杯子,往裏面倒了幹淨的水,把它又放回到桌子上,親手喂它水喝。
“喝水水,乖哦。”
它黑黑的小豆眼,有神極了,長相在鷹裏,也是英俊的少年。
緊緊盯着虞濃看,然後極有靈性地低頭,喝了一口又擡起頭,看看虞濃又喝了一口,它願意喝虞濃喂的水,就已經表示它的親昵。
虞濃邊細心喂着它,邊給它順着羽毛。
大鷹喝完了水,腦袋靠着虞濃,一會左看看,一會右看看,精神十足,仿佛在勘察敵情。
然後又退後看看虞濃。
喉嚨裏發出“咕咕”溫和的聲音,很是舒服的聲響。
虞濃抱着鷹玩了一會。
像在擺弄芭比娃娃一樣。
門外傳來了劉雲的聲音,“阿濃,吃飯了!”
接着是一聲小麗的嘀咕聲:“真是千金大小姐,連飯也不幫忙做,就等着出來吃現成的……”
虞濃将鷹放到了床上,悄聲跟它說:“你在這裏待着養傷,不要叫出聲,叫出來會被趕出去的,噓……”
大鷹鐵骨铮铮地單腳站在床上看着她。
虞濃又重複了一遍,大概覺得它能聽懂了,這才往外走,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看到它還在床上站着,小豆眼仍然盯着她。
很乖很乖。
…
桌子支在了客廳裏,一笸籮剛烙好的烙餅,一盆紫菜蛋花湯,鹹菜炒雞蛋,白菜絲粉絲涼菜,晚上買的肉沒有做。
劉雲的兒子已經回來了。
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長相有點老成。
虞濃出來的時候,他們三個已經開始吃了,劉雲抱着五歲的孫女在喂飯。
這個家裏,人口簡單,劉雲,兒子兒媳,女兒,還有個小孫女。
虞濃瞄了一眼,慢悠悠地拉開剩下的那個椅子坐了下來。
她只舀了點湯,做做樣子,為了避免麻煩和意外,噩夢裏的吃的,她統統不吃。
“濃濃,江雪答應帶你去g省,她說她們那兒正好廚房缺人,她會跟老板說說,讓你過去做,一個月三百二,包吃住。”
“工資還挺高的。”
小麗挾了塊雞蛋:“不少人托江雪找工作,江雪都沒答應,就答應帶着濃濃了。”她笑着看了虞濃一眼:“就咱家小姑這長相,誰看不中啊,興許出去了,比江雪還出息。”
說着她喝了口湯,又慢悠悠道:“你也知道咱們家沒什麽錢,既然你工作了,看看頭兩年,能不能幫襯幫襯家裏,等家裏條件好起來,也能反過來幫襯幫襯你,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虞濃沒作聲。
小麗就當默認了,還主動挾了一塊雞蛋給虞濃:“小姑,你就放心,好好在那邊工作,家裏也別惦記,有我和你哥呢。”
“晚上,你就把行李收拾收拾,明天早上江雪就來接你,我就是懷孕了,要不,我都想跟着去。”
一頓飯,就在虞濃工作敲定中,吃完了。
虞濃洗漱完,回到了卧室。
看到大鷹真的沒有動,還在原來位置,也不叫。
她估計也不會叫,因為楚瑜哪怕失去記憶,他也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
虞濃一進來,本來伏在床上的它就起來了,搖搖晃晃,撲騰了兩下翅膀,才單腿站穩。
它的翅膀張開非常美,一層一層的灰羽,流線形的弧度,相當漂亮。
一雙小豆眼看着她。
可愛得要死。
那一刻,虞濃心頭複雜,又愛又恨。
虞濃關上了門,用毛巾給它擦了擦羽毛和腳腳。
它的爪子,非常堅硬。
力道很大的樣子,正搖晃着摳在床板上。
劉雲過來幫她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大鷹還啧啧稱奇:“你哥說,野鷹可不好接近,都能把人眼睛啄瞎,我看着它挺老實,還挺黏你。”
虞濃忍不住道:“它很可愛呢。”
見屋子裏有外人進入,它不在床上了,而且站在桌子上,炯炯有神地單腿站着,像巡視一樣,盯着劉雲。
虞濃過去摸摸它,它會“咕咕咕”發出低叫。
但劉雲若靠近它,它立即就揚起了大翅膀。
吓得劉雲沒敢過去,生怕被這東西扇是一嘴巴。
走前她提醒了一句:“最多明天,就快點把它放了,你要走了,你嫂子絕對不會養,搞不好還會讓你哥殺了它炖肉。”
虞濃抱住了分開了一小會兒,就開始對她親昵,直往她懷裏鑽的大鷹。
久久不放。
晚上虞濃在床上打坐,也将大鷹抱過來,放在她腿邊。
它只要挨着虞濃,就很安靜,頭放在她的膝蓋上,小黑眼盯着她。
虞濃閉目,這個夜晚本來應該是很冷的,蓋被子也冷的那種,但因為身邊有只超大的羽絨鷹,陽氣足。
她如同泡了陽氣浴。
早上太陽升起時,她停止了雙修術,一夜過去,她的陰陽已平衡,哪怕他變成一只鷹,仍然幫她抵過了最難的缺陽氣一關。
估計能再支撐幾天了。
看着它。
虞濃好不舍啊。
可是沒辦法,馬上她就要走了,那裏可能兇險無比,不可能一路帶着它。
就像劉雲說的,留在家裏,它很可能被逮住。
她絕不能看着楚瑜被殺掉。
只有讓它飛走,熬過這幾天,離開楚境,應該就能回去了。
大鷹的傷不重,輕傷在腿上,它是能飛的。
走前,虞濃喂了它兩根黃金火腿。
大鷹看來是餓了,見到火腿比昨天吃得還急,幾口就咽下去。
她給它擦擦嘴後,就抱着它來到窗前,将窗打開,天剛蒙亮,院子裏的人不多。
虞濃将它遞出窗口,小聲道:“我就要離開這裏了,你也回家吧,要小心,不要被人捉住啊,我知道你能飛,飛吧,熬過這幾天,我們有緣再見。”盡管心中不舍,她還是摸摸它的頭。
大鷹盯着她,就是不動翅膀。
“走啊!”虞濃幾次将它往上空颠了颠。
“路上我不能帶着你的,去吧,飛起來。”她反複幾次後,它就是不走,她終于狠狠心,咬牙往上一抛,它終于張開了翅膀飛上了天空。
“天吶,那麽大一只鷹。”早上出來洗漱的第一個人,驚訝了一聲。
望着天空不斷盤旋的鷹兒,虞濃看了久久,才嘆了口氣,關上了窗戶,拒絕它飛回來。
在家人的送行下,虞濃和江雪很快上了車。
火車發出一聲鳴笛聲,開始緩慢前進。
在駛出很遠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小黑點越來越大,高空之上,一聲聲的鷹唳,響徹雲霄。
跟着這輛前行的火車後,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