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去的路上,花蓮和裴玄并排走着,一路上花蓮沉默不語。

想到她在大殿之上的異樣,裴玄的眸色深邃起來:“花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花蓮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語氣不冷不熱:“你想說什麽?”

這還是這麽多年來,花蓮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裴玄微微蹙起眉頭,雖然他也有些害怕知道答案,但是他還是問出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

花蓮轉過身盯着他,紫色的眼眸充滿了怨怼和不滿:“你是誰?你不就是裴玄嗎?你不就是三百多年前人族的皇太子嗎?你不就是我的夫君嗎?你還想是誰?你以為你是誰?”

花蓮扯住他的衣襟:“裴玄,說來說去你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你不過是比別人多活了幾年,比別人聰明,學會了別人學不會的東西罷了,你還能是誰?”

“你為什麽要答應?你為什麽不能為我和繡兒考慮一下?”花蓮第一次如同一個潑婦一般捶打撕扯着他,哭喊着,“你死了我怎麽辦?我也很需要你啊~”

裴玄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花蓮有些手足無措,急忙去抓她的手:“花蓮,夫人,冷靜一點……”

“你有幾條命你就想着往前沖,”花蓮掙紮着,裴玄根本攔不住她,“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說着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裴玄也不阻止,只是看着她,直到感受到手腕處的咬合力逐漸放松,裴玄才柔聲問她:“消氣了嗎?”

花蓮頹然的蹲下身,埋頭悶聲道:“要是沒遇上你就好了!”

裴玄有些失望:“後悔嗎?”

花蓮氣的道:“後悔後悔後悔死了!”

這次裴玄倒是聽出她在說氣話了:“來,上來!我背你回去!”

花蓮這才趴到了他背上,裴玄托着她問道:“後悔什麽呢?”

“後悔為什麽我和你不一樣!”花蓮埋頭在他頸間,“要是我們一樣就好了!”

裴玄輕笑:“要是我們是一樣的,那我可能不會喜歡你的。”

花蓮趴在他背上不願再說話了,許久才說:“我剛剛的樣子不好看,你忘記吧!”

“我覺得挺好的,”裴玄溫聲回她,“花蓮,你我之間在一起,本來就沒有想過一生一世的不是嗎?我會比你先死,這不是我們在一起那天你就知道的嗎?”

花蓮埋頭在他背上蹭着,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是一只小地獄鳥的時候,在冥王的手中蹭來蹭去那樣:是的!人類的壽命哪怕有三百年,但是對于神鳥一族來講,都太短了。

“再說了,我今年已經四百多歲了,我們光是在一起就有三百年了!”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這樣子陪她走下去,以前他覺得不欠任何人,可是越是和花蓮相處,他就越是覺得虧欠,“別擔心,說不定這次不會有太壞的結果呢?”

花蓮依舊埋着頭不說話,裴玄明顯感受到背上濡濕了一片,他知道她在哭,可是他一點也不希望她難過,不希望她哭泣:“我答應你,不到萬不得已的那一刻,我不會出手,好不好?”

花蓮點了點頭:自己同意他求婚的那天,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真的在一起之後她每天都在患得患失。

最後她只能緊緊地纏住他的脖子,裴玄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臀:“別淘氣!”

“才沒有!”花蓮悶哼着。

那邊大家走了之後,金羽單獨留了鳥面:“今日之事,你有什麽見解?”

“屬下與域主看法一致!”鳥面回道,“只是屬下有一個疑問想向域主請教。”

“你是想說沈凝的傀儡術是不是和他搶的靈脈有關?”金羽問道,随後他搖了搖頭,“靈脈就算可以孕育靈氣,可終究是死物,但是沈凝的傀儡術沒有讓我感受到死物的氣息。”

因為他的姐姐一個是女娲一個是冥王的原因,金羽對萬物的生死之氣很敏感,也正是如此,這麽多年他才一直篤定司凰已經死了。

鳥面卻從中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如果沈凝的傀儡術身上存在了死氣,那沈凝可能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有人利用術法做了一個替身為了遮掩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如今他的傀儡術卻有活氣,不只能說明沈凝是真實存在的,更能說明這個人的法力已經超出常人了。

只是他究竟是神、冥、巫、惡、靈和人界哪一界的?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金羽看出了他的擔憂,随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死有命,操這個心做什麽?要我說,你們就是有英雄情結,這個世界沒了誰都能繼續運轉,何必把自己逼的這麽厲害?等到頭來你們要是發現天地早就有了毀滅的心思豈不是得去自殺?”

鳥面不解的看着他:“域主,天地既然孕育了萬物,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毀了?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想最先去自殺的肯定不是我們,而是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一切的古神族。”

金羽揣着手懶懶的看着他:“這話說的不錯!”

鳥面被他一臉贊同的表情搞的有些無語:“域主,屬下不知道當年您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去跳了不周山火海,但是既然您能完好的從火海中出來,那是不是意味着您還有需要做的事情?”

金羽卻是不贊同:“我能再出來只能說明是我厲害,扛燒罷了!不過如果當年我知道出來會遇上你們夫妻,我就在火海裏再待個百八十年好了。”

當年他神情恍惚了幾百年,以前見過他的都覺得他那段時間瘋瘋癫癫的,甚至遇見他就繞道走。

他在火海中呆了十幾年卻只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他就覺得腦子清醒了很多,也是那個時候他清晰的意識到司凰死了,因為他沒有伸手,司凰在他所處的火海中化作了飛灰。

他略有些麻木的爬出了不周山,雖然腦子清醒了,可是依舊懶的打理自己,穿着破爛的羽衣,頂着燒的長長短短的頭發在初成的六界四處游蕩。

直到等着一副破爛身體的鳥面抱着一把劍跪倒在自己腳下,他才真正的回過神來。

鳥面祈求他:“求求您,請庇佑我們吧!”

金羽那時呆呆地看着他,就在他感覺又要産生幻覺時候,金羽開口了:“好!”

古神一族,向來是有求必應!

只是那一聲好之後,金羽就如同被抽了骨頭一般,卻又如同獲得了新生一樣,悔恨、喜悅、痛苦的情緒拉扯着他,撕扯着他。

原來做回自己就是這麽簡單,可是他沒有救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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