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難得真心(上)
尤溫早上一醒來,就見自己徒兒在把玩那把匕首。
桌上還放着清粥小菜。
尤安見他醒來,彎眼一笑:“師父趕緊洗漱,不然這早飯可就涼了。”
自己怎麽醉的糊裏糊塗的把東西送了出去了?尤溫眼裏閃過糾結,飛速起床,邊洗漱邊道:“我先去拜見一下你師祖。”
“師祖那我去過了,他說你宿醉難醒,叫你今兒個不用過去了。”
“……”尤溫正正經經的坐回了桌邊道:“這禮物你可喜歡?”他直盯着白粥,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尤安也不說喜歡與否,直接問道:“師父從哪弄來的?”
“珍寶閣。”
“珍寶閣的好東西倒多,這是哪月圖鑒上的?這匕首又有何來歷?”
尤溫貫徹着食言的準則胡扯:“好像是幾個月前的……我聽說是位什麽秦尚書之物,後來被山賊掠了去,珍寶閣閣主費了點心思才找到。”
尤安挑眉,手指拂過那幾顆寶石:“那這匕首倒是個不祥之物。”
“啊!”尤溫被提醒才想到這點,不由有些懊惱:“徒弟你也知道那秦尚書之事?”
他這句話本就是念叨,沒指望尤安回答,尤安也是不語。
尤溫自顧自的憂桑起來:“那你把匕首給我吧,我下次再給你找個寶貝。”
尤安一樂:“師父,你這送出來的東西怎麽還想收回去?”
“……”尤溫郁悶,不是你嫌棄不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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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碰一下嫌棄,連送個匕首也嫌棄。
尤溫再看徒弟一眼,心道不能跟小孩子這麽計較,以前他爸出差回來他不知道怎麽折騰呢:“你要是喜歡就拿着,不喜歡我下次給你帶個別的。”那副純金打造的鎖子甲其實不錯。
尤安頓了片刻,才小聲的答道:“喜歡。”
尤溫火氣終于稍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了:“喜歡就好。”
兩人還在說話,左風便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師兄!你終于起來了!昨晚咱師兄弟還沒喝夠,今天我們下山繼續。”
尤溫心道你是沒喝夠,我可被你們灌夠了,嘴上道:“我做師父的,回來當然要先檢查下尤安的功課。”
“……”尤安默。
左風表示:“小師侄根基紮實,舞起劍來特別好看。”
尤溫被這前後兩句的聯系點弄懵了:“師弟,這根基紮實跟舞劍姿态有什麽關系?”雖然華山派劍術以飄逸靈動聞名,但是年少時還是講究穩打穩紮,刺、劈、撩、挂、壓等等,一個一個動作慢慢練。
左風讪笑。
不過尤溫也沒指望自己徒弟劍術能多好,主要是強身健體,必要的時候能自衛一下便可,于是叫了左風一起,帶着尤安到了院子裏。
這時,李秋揚也起來了,連已經搬出了院子的程思秦都來湊份熱鬧。
而這四師兄弟圍着院子而坐,已然是三年前的事情,尤溫不禁有些感嘆。
尤安拿着一柄輕鐵劍,開始舞劍。
尤溫表示,真的很好看。
翩翩少年,本就賞心悅目,而尤安劍勢柔和,每一招每一式動作都娴熟到位,如行雲流水一般。
尤溫忍不住嘆了口氣,叫尤安收了劍:“你內功心法修的怎麽樣?”
尤安道:“師祖說我體質極寒,不能修煉華山的心法,只能晨昏定省練練招式,以作強身健體之用。”
尤溫想起了當日在林府院子裏那神秘兮兮的道人所述,不由皺眉。
尤安卻一副不怎麽在乎的樣子:“而且我天生不喜歡這些東西,更喜歡看書。”
尤溫還是皺眉。
他原本就知道自己徒弟不是練武的料,卻沒想到真如那道士所說,心中不禁有些煩悶,眼光下意識的瞟向自己房間。
自己帶回來的包袱裏,還裝着那顆靈藥,是他先保管着,還是直接交給徒弟?
如果徒弟遭遇危難之時,自己恰不在他身邊怎麽辦?徒弟這般武功,真遭遇到了危難可有機會留給他自己服藥?
尤溫思慮糾結,尤安看他模樣,倒是寬慰起來:“師父,你不必為我煩惱。”
他這個徒弟一向自有主張,并且主張大的很。
程思秦見氣氛凝重,開始勸慰起來:“師兄,這身體體質也不是師侄能控制的,只能慢慢調養。”
尤溫點了點頭嘆息道:“他這個樣子,以後只能仰仗着你們各位師叔以後多幫幫了。”
尤安聞言挑眉不已,卻沒說話。
三位師弟自然應承,程思秦道:“師兄,你終于游歷歸來,再過一個月便是你二十的生辰,按理是要舉行弱冠之禮的。”
尤溫還沒接上話,倒是被尤安先搶了過去:“師父過生辰啊?”
當然是要過的,而且,他倆生辰日子還極近,尤溫面上帶了笑容:“師父不用你送什麽禮物,只要你乖乖聽話便是。”
尤安冷哼一聲:“我幾時不聽師父教誨了?”然後持劍一拱手道:“我去找無涯師叔玩一會,師父跟三位師叔慢聊。”說罷轉身就跑了。
尤溫還沒見過他這急切模樣,心道當初他腦洞果然跑偏了,尤安這樣子明顯在華山過的很好,跟個小師叔都比跟他親了。
他郁悶不已,把三人看得是悶笑不已,連李秋揚都打趣起來:“師兄,兒大不由爹,你就放寬心吧。”
“這無涯師叔是誰?”他怎麽不認識。
“是令小師叔的弟子啊,只不過年歲跟我們有差別,所以師兄你不記得了吧?”左風道:“不過這也正常,這些個師弟們我有時也分不清,不過尤安與他關系甚好,他常來院子裏找小師侄玩。”
小夥伴?尤溫聞言放心了些,自己師父的寶座還是沒被撼動,不過有些好奇:“他倆在一起玩什麽?”捏泥巴?躲貓貓?
“小師侄喜歡念書。”李秋揚明顯了解的更多,于是接過了解釋權:“那無涯師弟也喜歡看些志怪的劄記,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好奇,兩人常在一起讨論。”
尤溫恍然大悟,原來是搞學術研究。
說是去玩一會,尤安卻玩得吃過了晚飯才回來。
尤溫練了一天的劍,這會在屋子裏已經等的直冒火了。
自從程思秦搬了出去,尤安就搬了進來,所以他也是住的這院子,回來的時候更是大大方方,沒一會就點起了燈。
他開門後便沒再關門,在對門的尤溫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小徒弟先是在屋裏繞了一圈,順便随手解下綁頭發的發帶扔到了桌上,然後從櫃子裏抽了本書出來,坐在桌上點上燈,以手撐額開始品讀起來。
尤溫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
走近了,他才發現這滿屋子都堆的是書,收拾的自然算不上井井有條,尤溫想象了下自己徒兒如何在華山還能搜羅到這麽多書本,不禁黑線了下。
長得好看就是得便宜。
他踱步進去,也沒刻意放輕腳步聲,尤安果然擡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師父來了。”
尤溫點頭,坐了下去:“我過來是想問問,你這兩年過的如何?”
尤安放下了書,一本正經的道:“聽師父教誨,我對華山每位都很尊敬,也不亂使性子,除了偶爾要受點氣之外,一切還好。”
受氣?被師姐捏兩下臉蛋的氣?尤溫有些好笑,但他心下不快,自然面上依舊冷峻:“過的還好就行。”
尤安卻突的起身去關了門,尤溫一愣,不知道自家徒兒想幹什麽,有些一疑惑的道:“有蚊子?”
尤安沉默片刻,正正經經的道:“師父下山之前與我有約,師父叫我不能由着性子來,我做到了,我叫師父要照顧好自己,這會當然要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帶傷。”
“……”尤溫徹底斯巴達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