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人,我可以愛你嗎

☆、主人,我可以愛你嗎

慢慢走回住所,天已經烏雲密布。

眼看一場傾盆大雨就要來臨,錦兒不慌不及的走進了廢宅。然後天空‘嘭’的一聲巨響,大雨随即而下。

他把握得正是時候。

可這對于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他無論做什麽事情,總是這般心平氣和,波瀾不驚。不會覺得是自己運氣好暗自得意,也不會覺得上天是在眷顧他而感激。

想來,這廢宅破爛是破爛了點,但是風景不錯。三面環山,空氣新鮮,遠離城鎮的喧嘩,倒有些像文人雅士筆墨中的世外桃源。

廢宅旁邊還有一條源遠流長的小溪,清澈見底。魔界的小溪流的水,都是黑色的,錦兒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如此清澈幹淨的水了。

錦兒一向随遇而安,卻住不慣俗氣太重的客棧,從而選擇暫時住在了這裏。

他走到一處不漏雨的地方躺下,伸手抹去臉上的人皮面具。幾乎是瞬間,他背後的稻草變成了厚厚的絨毛,很暖和。對于這初春的雨季,是極有用的。就算大雨嘩啦,寒風凜冽。

錦兒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弱了。

來到菩提城,這已經是第七次下雨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枝子灣的影響,卻還好大雨來得快去得快。

他放慢了呼吸,眼睛很沉。

“站住,別逃。”

廢宅的視野很是開闊,擡頭能看到天,坐着能看到外面。

也不知是緣分的牽引,還是命運的安排,錦兒拿着木簪一個恍惚,又看見了那個孩子。

一大群黑衣蒙面男子拿着長劍,在追殺他。

這個孩子法力還好,但明顯力不從心,許是累極了,時而跑時而腳尖點地而飛。

十歲左右的年紀,模樣清秀。

他後面的那群男子卻明顯不會法力,用輕功也飛不了多遠。從他們眼裏的恨意,怕是逮到這個孩子,就是碎屍萬段的下場。

跑到廢宅前,孩子停下,用力喘息着。怕是覺得已經無路可退,只能硬拼了。

那些人大聲的笑着,怕是以為米已成炊,他必死無疑。

“咳咳……咳咳……”

大雨滑進孩子的喉嚨,他用力咳着。那些蒙面男子已經将他團團圍住,刀劍無情。

“妖孽,看你還怎麽逃。”

為首的男人眼睛裏閃着寒光,語氣不善。

孩子聲音哽咽,搖着頭:“我不是,我不是,咳咳……”

沒說幾句,孩子清脆好聽的聲音,都被咳嗽所代替。

“你不是妖孽,怎麽會妖術?”又一個男子質問。

還有男子怒喝:“你們這些妖魔,把枝子灣變成一片汪洋,又想來禍害菩提城嗎?”

“菩提城有菩提仙庇佑,你們就算是削尖腦袋,也別想吞并菩提城。”

數不清的罵聲傳來,孩子直捂着耳朵。

他眼睛迷離,怕是現在極其痛苦。被逼成這樣,再善良的人也會崩潰。

“受死吧……”

為首的男子已經不想廢話,擡起刀就準備砍下,那孩子本能的徒手接住。他穿得淡薄,也沒有什麽武器。

男子一劍砍不中,用勁抽回了劍。

鮮血像花一樣蔓延在雨水裏,卻不溶于水。

那男子看着血滑過他的手臂,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眯了眯眼,狠狠一瞪:“還說不是妖孽。”

十幾把劍齊刷刷的朝他砍去,孩子捏緊了雙手,那些不溶于水的血突然變成一根根血紅色的長針,刺入每個人的心髒。

劍再也落不下去了,其他男子扭曲了臉,斷了呼吸。

獨有為首的那個男子,咬了咬牙,顫抖着手準備再次砍下。可孩子的指甲快速變長,早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摳出了他的心髒。

看着他們全部都倒在地上,這孩子也跪在了地上,想把心髒送入口中,又丢得老遠,哭了起來。

所有的妖魔都噬血,可全在個人的控制和欲望的轉念之間。他們說自己是妖孽,可是他從來沒有害過人啊。枝子灣大水,波及了太多妖怪,他一生潛心修煉,只為成仙,卻不知為什麽還會受到牽連。

“都是你們逼我的。”

他哭得很傷心,上氣不接下氣。

錦兒就看着他,很平靜的看着他哭,看着他在雨中洗淨雙手。

他現在一定很難受吧。

可不管怎樣,錦兒都無權幹涉別人的自由。以前或許會收留這個孩子,為己所用,但是現在他已經累了。

身體上的累,他可以休息。

但心靈上的累,再怎麽休息也是于事無補。

勾心鬥角久了,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接下來便是安度晚年。

錦兒笑了笑,翻了個身便睡着了。

夢裏。

被一片銀裝素裹包圍。

低妝打開塵封已久的瓊漿,裏面忙不疊的鑽出一股醉香。

他只是吸了吸鼻子,便抱着酒壇子睡着了。

這種姿勢很不雅,比街上的乞丐還要邋遢幾分,卻睡得悠然自得,好不安詳。

錦兒坐在一邊,不禁笑了起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低妝的孩子氣依然不變。

看見這個樣子的低妝,錦兒也不禁也像個孩子似得。偷偷的靠近了低妝,再一個吻悄悄的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觸電一般的感覺,讓他又像是被衆神追殺一般,迫不及待的飛出破廟,連門都來不及打開,直接撞破窗戶。

他好怕低妝此刻醒來,怕他看見自己做壞事後,窘迫的模樣。

同時,一股暴風暴雨般的負罪感席卷了他的心靈,質問他在做什麽?

他們都是男人,低妝還是自己的主人,可瞧瞧自己現在都做了什麽?竟然對主人有那種想法,實在是罪大惡極。

蹲在屋頂上的錦兒,心跳猛的加快,硬是脫光了上身在滿屋頂的雪花上翻來覆去的,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可他潛意識裏知道,那個吻幾乎費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

他也知道,低妝睡得很熟。

低妝睡得一向很毫無顧忌,以前剛認識他的時候就曾說他像豬一樣。在沒睡醒之前,就算敲鑼打鼓也休想吵醒他。

錦兒不禁喟嘆。

他落魄的走進了破廟裏,在那個忙不疊的吻之後,故作正兒八經的樣子,添了些柴火。又迫不及待的去看低妝現在的樣子。

他還是輕閉着雙眼,被精心雕刻的五官在月色裏朦胧。

錦兒繼而苦笑,略顯失望。

靠近低妝身邊,他堆了幾堆稻草,雙手交叉的扶着腦後勺,躺在了稻草上。看着低妝自在的睡相,不禁自嘲起來:“主人,我可以愛你嗎?”

此刻,錦兒多麽希望低妝能發現些什麽,可低妝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無所謂的性子卻又讓錦兒失望之極。

外面,已是寒冬。

冰天雪地,北風呼呼。

這一年,他們只是兩個小魔頭。

這一夜,他不懂自己的一個小舉動,或許會讓某人開心,或難過,或激動,或傷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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