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不成仙,師父就會殺了我

☆、我不成仙,師父就會殺了我

往南數百米外,涼傘坐在白馬上,指尖玩弄着細針,一旦察覺妖魔的行蹤,瞬間射出細針。

細針看似殺傷力不大,卻招招斃命。煙溪看得嘆為觀止,原來這便是上仙的風範。

他就在涼傘身後不遠,用弓箭作為武器,但這一路上他完全沒有動手的機會。在他看來,眼前的涼傘像是遠征的将軍,給他的王朝留下了一個潇灑的背影。在浴血奮戰的生存之戰裏,他既冷漠,又裝滿整顆保家衛國的心。

但頗多傳聞都說涼傘早已不想再為天庭效命,卻不知究竟為何。不由問:“上仙,你心裏還裝有天下蒼生嗎?”

涼傘停止指尖的動作,月光下,他的背影孤寂。

“為什麽這麽說?”

他疑惑。

若不是為了仙人口口聲聲中的天下蒼生,他怎麽淪落至此?

煙溪冷笑:“還需我多說嗎?”

涼傘低眸,他手中的細針散發着寒光:“我的心裏,裝的只有我。”

天下太大,他的心,裝不完。

尤其是在裝完自己的夢想後,再也沒有多餘的地方留給蒼生。

“那你為什麽要修仙?”

“師父說依我的命格,不成仙便成魔。”

“可你選擇了成仙。”

“我不成仙,師父便會殺了我。”

涼傘說得無可奈何,他收下了伏羲琴,就得為天庭做事。

他修煉成了仙,就得為蒼生效命。

可細數往日的時光,又有多少時刻是在為自己而活?

而未來,他終歸是要選擇自由的。

“這幾千年,怕是委屈你了!”煙溪嘆氣。

涼傘和煙溪的距離,只有一臂之隔。煙溪仰望着那個如畫一般的男子,那個男子卻在仰望一望無際的夜空:“玉帝只覺得我玩心大,衆仙只覺得我擺架子,就你說出了我的心聲。連崇仁都不知道我的難過,可盡管如此,待在他身邊,總是美好的。而你,真的很讨厭。”

“崇仁怎會不懂你?只是想教你明白,天下蒼生,是我們的使命。”

“我知道。他先前那番話,看起來掃了我的面子,但我明白,他想說的是不想連累我,要我去助研,跟随師父,再說伏羲琴離開了我,我終歸是要給師父一個交代的。”

煙溪默然,看着他的斷臂。

然後,看着涼傘低頭,感覺他的眼淚已經在臉頰上滑出了一段美好的線路。

他終歸是要給師父一個交代的。

猶如手掌上的紋路,命中注定。

你劃一刀,斷了所有的糾葛,便是血的代價。

夜幕下的森林,安靜得過分。

任何忽然而來的風吹草動,帶着無盡的詭異令人恐懼。

這枝子灣有三個地方可以栖身,第一是那片汪洋,第二是汪洋盡頭連接北國的南荊沙漠,第三便是這連接了菩提城的原始森林。

汪洋裏鬼魂很多,一般的妖怪根本抵擋不了水裏的陰氣。

那沙漠雖沒有太多妖魔,但是晚上幾乎冷得凍死人。而且風沙暴很多,成精的響尾蛇和毒蠍子更是潛藏在細沙下最危險的敵人。

那麽這片原始森林呢?

孩子就帶着錦兒送給自己的那塊玉,藏在樹洞裏,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都那麽小心翼翼。

這片森林,每兩步就會碰上一個冤魂,每三步就會碰上一個妖怪。

許多本地的妖怪,被外來的妖怪驅逐,鸠占鵲巢。

孩子一家就是這樣背井離鄉。

突然又回到這裏,他閉着眼都能走完周圍的每一處小路,可是這裏已經是別人的地盤。

這原始森林裏有很多妖魔,他知道。

只要一個不小心,被道行比自己高的妖魔碰到,就會被吸食自己所有功力橫屍荒野,他知道。

所以他就躲在這個小洞裏,四個爪子緊緊抱着血玉,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外面的動靜。他敏銳的嗅覺聞到了數十米外的妖氣,可是卻只是在數十米外。

他也許已經猜到,正是錦兒這塊血玉保護了他。

然而,這塊能夠驅魔的寶玉,又是否能帶着他去尋找家人呢?

他想父母,想兄弟了。

“還有十七天,我還是很期待,他的結局呢!”

妖冶的男聲,酥麻入骨。

妖冶的女聲,如百靈鳥鳴叫般好聽的聲音,餘韻繞梁:“他的結局無疑死路一條。”

“他很聰明。”

“我只喜歡他的身體,你也很喜歡是不是?”

男聲沉默,女聲長嘆。

孩子放慢了呼吸,透過樹洞去看那兩個人。

可夜色中,只有一個服侍怪異的男子。那個人,墨黑色的廣袖長袍,大半截融入夜色中。紅藍雙色的眼眸,低頭看着手中供奉的人頭,很是虔誠。

他的身型小巧玲珑,尖尖的下巴,櫻桃小嘴。尤其是那秀發長長飄逸,孩子不禁心跳加速,這夜色莫不全都是他的頭發?

而那個人頭,只是一個人頭。看似普普通通,但若仔細觀察,一股不祥的感覺就會令人絕望到窒息。現在他閉着眼,嘴角裂開了一個弧度。像是封閉的嘴,被刀子劃開了一個口。

“是個孩子。”

猶如夜色的頭發,抓住了孩子。

孩子掙紮,憤怒的眼神,死死瞪着那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放開我,你們這些妖孽。”

他笑了:“果真是個孩子。”

“小小狐妖,居然有這麽好的命格。半江,你說這是天生的,還是被高人改的呢?”人頭睜開了眼睛,只有眼皮,沒有眼睛。透過那兩個漆黑的洞,幾乎能看到裏面打坐的小人。

又是一種陷入海底,被壓力壓到窒息的絕望。

孩子張大了眼睛身子劇烈顫抖,想立刻死亡,來逃避這種絕望。

而半江走到孩子身邊,捏住了他的下颚,長吻他的眸:“不是狐妖,是天地孕育的一塊寶玉,将來定是比締代王還要厲害的人物。影子離,我們發現了好東西。”

“別老直呼我名字,叫聲姐姐會死嗎?”

“影子離,影子離,影子離……”半江耍流氓,往人頭裏吹了一口氣。

影子離冷哼:“幾天不打,上房揭瓦,日後教你嘗嘗姐姐的厲害。”

半江無所謂,倒是看上了孩子的唇:“我喜歡他的嘴唇。”

孩子惡心的扭動身體,早就聽母親說越好看的人越邪惡,如今他不招惹別人,總是有別人去招惹他。

“我喜歡他的人頭。”

說完,人頭伸長了舌頭,在半江臉上添了添,然後惡心的吐了一大口血水,沾滿了半江的指尖:“惡心,一股狐臊味。”

半江仰頭大笑。

“影子離,素來你就喜歡和我搶,但這次,你肯定搶不走。”

影子離疑問,笑問為何。

半江冷眼一撇:“他是錦兒的棋子。”

錦兒?

影子離啧啧贊嘆:“怪不得有這麽好的命格。”

在辰溪和低妝裏,錦兒的年紀最大,道行也最高,兩人素來都叫他哥哥。

辰溪作為右使者以來,在管理好魔界大小事務上,又對錦兒下一個又一個的連環計,結果都被錦兒游刃有餘的迎刃而解。

雖心知肚明對方想要守護的和想要得到的,雙方卻又安于現狀,鬥了幾萬年都沒個勝負。

如今錦兒和低妝下臺,但一向心思缜密的錦兒,又怎會輕易放過辰溪?現在估摸着,錦兒知道低妝被辰溪控制,想方設法來個魚死網破。

影子離一向喜歡看戲:“這孩子,怕是天下最幸運的妖。”

他與半江對視一笑。

孩子看着他們,忍耐到了極限,咬斷了舌頭竟已經自殺。半江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具慢慢變涼的屍體,吞入腹中。

臨死一刻,孩子既愧疚,又怨恨。連血玉都對付不了的妖怪,究竟有多厲害?

就算有一天,他找到了師父,面對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的他,又會有多喜歡?不禁黯然,對錦兒的期望,也只有以死謝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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