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白傷心事
謝铮把姜白糊弄過去,連忙轉移話題,對姜白說自己已經一兩年都沒買過新衣服了,唉,小時候都是媽媽給買,後來就剩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也沒時間,也沒心情,再說男人嘛,也不擅長逛街,所以啊,老是等到要出席重要場合才去商場讓售貨員幫忙挑一兩套衣服,老是被同事們笑話沒品位呢。
姜白雖然不覺得謝铮沒品位,卻十分同情謝铮小小年紀就一個人在這個大都市打拼,對謝铮說男人不擅長逛街買衣服也表示深有同感,還說身上的衣服都是來的時候自己的媽給買的。
謝铮抿住嘴唇不說話。
姜白立刻就發現自己提到媽媽讓謝铮傷心了,想辦法逗謝铮笑,挖空心思講了幾個自己上大學時候同寝室哥們的笑話,謝铮這才有了點笑臉。
謝铮帶姜白到南國商場,直奔男裝部挑衣服。其實謝铮很想帶姜白去他常去訂做衣服的專賣店,那是個法國設計師在國內的定點,那家夥叫凱瑞,謝铮曾經幫他打過官司,幫了個大忙,所以那人對謝铮是有求必應。不過謝铮倒是從來不白拿,每次都一分錢不少的給。朋友嘛,關系也是要經營的。唯一有點煩惱的是凱瑞這家夥也是個同,明示暗示地想要和謝铮談一把戀愛,可惜謝铮看他不對眼,娘C不是他的菜。
謝铮想給姜白訂做衣服,卻擔心姜白會不自在,保險起見,還是買幾件普通的衣服算了,以後兩情相悅了,愛怎麽打扮姜白,就随心所欲了。
謝铮慢慢向前走着想着,回頭一看,發現姜白不見了,連忙回頭往回找,就在五六米遠的地方,一個西服專櫃裏,姜白周圍圍着幾個小售貨員,七嘴八舌熱情推銷。雖然聲音不響,但是在這個相對封閉的小空間卻圍成了一圈,讓姜白無法脫身,臉都白了。
謝铮忍着笑過來問他:“阿白,要不要買套西裝?”
一個圓圓臉的小售貨員眼睛一亮,立刻笑眯眯地接嘴:“先生,您真有眼光,這個品牌是香港的,最适合像您兩位這樣有氣質的先生。這次正趕上搞活動,打八折,您喜歡哪套我給您拿。”
姜白連忙攔住,扯着謝铮就走。
謝铮忍笑,任他拖着大步向前走。
然後這次姜白可不敢離開謝铮一步了,謝铮雖然也很受歡迎,但是身上自帶一種隔離氣質,沒人敢真圍着他不放,于是姜白才松了口氣。
最後謝铮給自己買了兩件襯衫,給姜白買了一件休閑襯衫兩件短袖T恤衫一條褲子,又在二樓買了兩雙鞋,一雙皮鞋一雙涼鞋。姜白不想買,謝铮就唉聲嘆氣地說,我一個人沒有親人在身邊,想跟你親近一下,你也不領情。
姜白也只好收下。
姜白挑的都是很老很便宜的款式,謝铮硬做主買的時尚款式,姜白拽都拽不住。
謝铮不是姜媽,姜白怎麽堅持都沒用,最後還是聽謝铮的。
姜白就小聲地和謝铮争執着,謝铮也和他并着頭小聲反駁,眼睛餘光看着旁邊的售貨員小姑娘偷偷抿嘴朝他們笑。
時間就在這樣溫馨又甜蜜的吵吵鬧鬧中過去了。
謝铮顧念姜白的自尊,并沒有買特別貴的東西,兩個人各自提着幾個大袋子出了商場,正好11點半了,決定去吃飯。
謝铮一邊開車門一邊想到哪裏去吃,忽然姜白的手機鈴聲響了。謝铮支起耳朵聽,就怕是張金隅那個不長眼的小子打來的。
可是姜白放下手機才為難地說是他同學,S市本地人,畢業好幾年沒見了,約姜白去見面吃個飯。姜白覺得半道扔下謝铮赴約很抱歉,但是讓謝铮跟着又怕謝铮不自在也怕他同學不自在。
謝铮自然不能說不讓去,那樣顯得他太小氣了,于是故作大度地說:“在哪裏見面?我送你過去,回頭我再接你。”
姜白說在煙雨巷那邊,謝铮點頭啓動車子滑進主道。
煙雨巷所在城區是本城相對貧窮的地區,都是普通住宅樓。相對謝铮所在的高檔社區,髒亂差就是最好寫照,不過頗有市井氛圍,各種老舊的住宅樓、菜市場和小門臉,還有道路兩邊的攤位,行人和各種自行車電動車三輪車亂走亂停,弄的謝铮的車子寸步難行。無奈只好找個地方停下。
姜白打電話給他同學,說車過不去了,讓他過來,那邊興高采烈地說:“我就在你左拐的巷子裏呢,我看到你了,你等我哈!”左拐就是煙雨巷,可惜謝铮的車子是過不去了,姜白就下車等着,謝铮也下來靠在車邊抽煙,
五分鐘後,就見一輛髒兮兮的白色小奧拓嗖地竄了出來,吓了姜白一跳。那奧拓一停就見一個寸頭黑T恤灰色大褲衩、夾腳拖鞋的年輕男人跳了出來,沖着姜白就撲了過來,攬着姜白的脖子大笑:“哈哈!小白鼠!沒想到在這能見到你。好幾年了你都不給我打個電話,你的手機號還是我打你家電話你媽告訴我的。你說怎麽罰你?”
姜白看了看謝铮,無奈地笑:“表哥,這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一個寝室的。宋小琛。”又轉頭對宋小琛介紹,“這是我表哥謝铮。”
宋小琛嬉皮笑臉地貼着姜白的臉蹭了兩下,才伸出手跟謝铮握手:“謝表哥好。”
謝铮不動聲色地淡淡笑了笑點點頭,對姜白說:“吃完飯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姜白只來得及點點頭說了句好,就被宋小琛給塞到了奧拓車裏。宋小琛揚聲對謝铮喊了句:“表哥,今天我們哥倆有點私房話說,借你的人倆小時啊,回頭我請你吃飯。”
姜白鑿了宋小琛一拳:“你瞎說什麽呢?”
宋小琛一邊發動車子往巷子更深的地方去,一邊擠眉弄眼地對着姜白笑:“我說——那真是你表哥?可不像咱們這階層的人啊。那氣派,那車,啧啧,賣了你都買不起。”
姜白和這個猥瑣不要臉的人同學4年,知道他的嘴沒個把門的,也不在意,只是稍微解釋了一下和謝铮的關系。
宋小琛眨巴眨巴眼,摸着下巴奸笑:“有這麽好的資源,幹嘛浪費?你咋不讓咱表哥給找個工作?窩在你山溝溝裏什麽時候是個頭兒?”
姜白不語。
宋小琛又不要臉地說:“哎?你不稀罕那就幫我介紹介紹吧?我現在饑渴着呢,哥們溫飽都成問題了。”
姜白這才想起來問:“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你奶奶的病好點了嗎?”
宋小琛臉色這才變得正常,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呼嚕一下頭發,望着前方淡淡笑了笑:“去世兩年了,我現在是徹底的孤兒了。”姜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有些唏噓。宋小琛的父母早忘,只有奶奶一個親人,可是老人家病了很多年,支撐着讓孫子上學,可惜天不假年,還是支撐不住撒手西去了。姜白心裏酸酸楚楚,想安慰宋小琛卻無從說起。兩個人竟沉默下來。
在巷子深處居民區門口找了個實惠的小飯店,進去點了菜,又要了幾瓶啤酒。
姜白勸宋小琛不要喝酒,宋小琛搖搖頭道:“我就住煙雨巷旁邊的那個樓,幾步路,又喝不醉。”姜白還是不放心,自己喝了一大半,喝的有點頭暈了。
兩個人各自談了談畢業之後的動向,畢業之後兩個人只打過一次電話,那時候姜白還沒有手機,心情也不好懶得聯系,宋小琛也忙,這一晃就兩年過去了。幸好這次聯系竟然趕上姜白來了S市,兩個人還能見個面,不然恐怕一輩子都難見到了。
宋小琛本來就是S市的人,回到這個城市後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換了好幾個工作,在這個大的不得了的城市裏,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生存也是非常艱難的,最後宋小琛找了個雜志社當記者。
姜白詫異道:“記者?不錯啊?”
宋小琛嗤了一聲:“娛記,通俗地說,就是狗仔,這你理解了吧?”
姜白看他瘦的跟難民一樣,曬的跟非洲人似的臉,臉上還有一塊傷,擔心地問他是不是很辛苦,這麽瘦了,怎麽臉上還有傷。
宋小琛不在意地往嘴裏塞肉,咕哝咕哝地說:“沒事沒事,前幾天在門上踫的,啊——我知道娛樂圈好多八卦,你要不要聽?”
姜白搖頭說不感興趣,離他的生活太遠了。
宋小琛拍了拍他肩膀說:“你就是太封閉了,外面的世界是多麽精彩,你要從你的龜殼裏時常探頭出來看看,否則這輩子白活了。你看看我,活的多精彩。”
姜白看着他臉上那塊青痕,說,是很精彩,臉都挂彩了。
宋小琛呸了他一聲:“有長進啊,學會挖苦人了?跟你律師表哥學的?”
姜白不理他。
宋小琛吃了幾口菜喝了口啤酒,忽然停住,湊過來說:“你跟顏楓還有聯系嗎?”
姜白心裏劃過一絲痛楚,呆住。顏楓就是那個畢業甩了他的女朋友。兩年了,從來沒聯系過,宋小琛提他幹什麽?
宋小琛看他那呆樣,嘆了口氣說:“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但是不想你被甩的不明不白,跟你說了,你就不會再傷心了。”
姜白呆了好一會才回神,抿了抿嘴唇問:“她怎麽了?”
“唉,你以為憑你這個呆樣人家怎麽會愛上你?她早就跟一個已婚富豪勾搭着,做人家的小三。後來人家甩了她,她才找的你,誰讓你長了張好看的臉?但是她一直沒斷了跟那富豪聯系,結果等你們畢業,人家舊情複燃,富豪離婚,官司打了兩年,現在要結婚了。怎麽樣,不傷心了吧?這種女人你還放在心上那不是傻嗎?”宋小琛看了看姜白的表情,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唉,你以前沒這麽呆的,都是讓那壞女人給折騰的,我知道她傷你傷的狠了,可是一個大男人因為女人就變成這個樣子,不是太沒出息了嗎?打起精神來,不然她會笑話你!”
姜白點點頭,鼻子酸楚,等能說話了才問:“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可我現在是狗仔啊,那富豪以前包過明星,男女都有,現在結婚是個大新聞,我們當然要去挖內|幕,結果就挖出來了。”宋小琛抽了口煙,把煙圈吐到空氣裏,勸姜白:“人就那麽回事,別太當真,否則傷着的是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你還有爸媽和妹妹呢,你過不好,他們會傷心。”
姜白點點頭,看着宋小琛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還有我,還有很多朋友,你過的不好,我也很傷心。”
宋小琛撚滅了煙頭,低吼了一聲:“艹,別他媽這麽煽情好不好,你又不是老子的女朋友,這麽說你僭越了!艹!老子想哭腫麽辦?”拿起姜白的手捂在自己臉上,姜白覺得手心濕了。兩個在塵世中打滾的小人物就這樣互相安慰着。心情似乎真的不是那麽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