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暮落

姜笙直到坐上了去遠郊的馬車,都有幾分恍恍惚惚,王媽媽沒說旁的,只是說老夫人點頭應下的,說她身子已然大好,出門透透氣也是好事。

不過這個消息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孔靈喬目光深深的看着姜笙上了馬車,咬了咬嘴角,募自放下了車簾。

賀秋濃卻是欣喜異樣,下了長公主的馬車直奔姜笙的車廂,環抱着她的臂膀道:“你竟不告訴我,我還為你去不了的事兒,難過了好一陣呢。”

姜笙無奈笑了笑道:“說了怕你不信我,我也是昨夜才知曉的。”

賀秋濃詫異的看向她。

謝婉将湯婆子順手遞給了姜笙,笑着解圍道:“确實是昨夜她才知道的,我忙着收拾,忘記着人去通知她一聲,昨兒不是王媽媽問了一聲,怕是直到上馬車她都不知要去哪。”

賀秋濃砸了砸嘴巴道:“那好吧,既然情有可原,便原諒你了。”看了眼謝婉,又靠近姜笙小心翼翼道:“索性你來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姜笙聞聲只無奈的笑了笑,不禁想起太子,憑着太子的心性,但凡他想要的,她哪裏攔得住。

馬車軸軸滾動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到了皇家園林圍獵場,女子的帷帳與男子分開,且皇家的在最中央,四周有重兵把守,尤其皇家帳篷處,兩周都有人守着。

因着長公主的緣故,賀家的帳篷離皇帝的帳篷極近。

兩個小姑娘都是初來乍到,下了馬車後便相攜着四處探看,尤其賀秋濃膽子更大些,拉着姜笙便要跑開去前頭的長坡跑去。

還未走幾步,姜笙便覺得頭被抵住,一擡頭,身子便不住一僵,尤其是少年黝黑的瞳孔,讓她有幾分生怵,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喊了句:“世子安好。”

賀嶼安幾不可微的看了她一眼,算起來有一月未見,肉也未長一兩,還是一副瘦弱的樣子,挑了挑眉頭道:“胡亂跑什麽。”

這話是問賀秋濃的。

賀秋濃道:“趁着現在人不多,我跟小笙兒四處看看逛逛。”

“回去,這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前頭野獸遍地,別被狼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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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秋濃有些發憷,撅了撅嘴道:“我們既來,難不成就整日呆在帳篷裏嗎,不如....”她忽然靈光一閃,眼睛發亮的看向賀嶼安道:“三哥哥,這裏你每年都來,肯定比我們了解,不然你帶我們逛逛?總比我們自己瞎貓似的亂走好些。”

賀嶼安卻是直接道:“你當我閑得很?”

賀秋濃聞聲哪裏肯應,忙拽着他的衣袖撒野似的懇求,但賀嶼安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對着武陌道:“送她們回去,看緊了!”

武陌低頭應是,上來便帶着兩人往帷帳去。

姜笙聞言只是乖巧的垂下腦袋,擡步跟在了賀秋濃身後,再看不見她的明眸,她的眸子本就生的晶亮,單只平靜的看着人的時候都覺得光輝帶着期寄,忽然垂下的腦袋,落在賀嶼安眼裏就是帶了那麽幾分失落。

賀嶼安摩挲這手一頓,嘴角微微勾起:“小病秧子,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賀秋濃一聽便知這是再喊姜笙,頓下腳步叉腰跺腳道:“三哥哥,你還說我是怎麽學的規矩,她有名字,叫姜笙,你就是不喊她表妹,你,你也不能那麽喊她!”

姜笙臉募的變得通紅,袖子的柔荑不禁攥成了拳頭,皺了皺眉頭道:“姜笙要說些什麽?世子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賀嶼安見她确然沒有要謝他的意思,心不禁冷了一般,輕啧了一聲,意味不明道:“果真是個小沒良心。”

“三哥哥!”見賀嶼安未改半分,還變本加厲,說着便又加高了聲音提醒道。

賀嶼安卻是理都未理,只是挑眉看向了他們一眼,轉身甩袖便走了,臨走還不忘對着武陌道:“盯緊了,哪也不準去!”

姜笙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發懵,這好端端的,生什麽氣?她哪裏招惹到他了?

她垂眸細細思索,賀秋濃忙安慰道:“你莫理他,也不知是撞了什麽邪,往後咱離他遠些。”

姜笙咬了咬唇道:“可是我哪裏無狀,得罪了世子?”

賀秋濃因着生賀嶼安的氣,連帶着沒給武陌好臉色,拉着姜笙安慰道:“誰知道呢,你都多少日沒見他了,哪能招惹到他,就是他挑事!”

姜笙也是因此,更覺得莫名其妙,算起來,他們已有一個多月未見了,好端端的,這又是怎麽了,果真是個脾氣怪異的人。

一旁聽着的武陌卻是幾番無奈,他自然知道自家世子是在氣些什麽,辛苦白費一場,偏旁人不領情不說謝,還一副沒有那件事的樣子,換誰誰不氣,白操了心,可主子不提,他自然也不能點破,只能在心下嘆氣,竟有幾分可憐世子了。

因着這樁事,賀秋濃整日的心情都不好,每每想偷摸着跑出去,可掀開簾幕,就見武陌那張硬邦邦的臉擋在跟前,沒好氣的又瞪了一眼回去,才放下簾幕又退了回去,明知道出不去,還仍舊樂此不疲。

姜笙只端着杯清茶,窩做在軟塌上,時不時看着她,時不時看會書,悠閑自在的很。

帳篷外忽傳來武陌的聲音:“四姑娘,喬姑娘好似來了,你可要見?”

賀秋濃本就氣不順,張口便拒絕:“不見,說我今日太累,正睡着。”

姜笙只擡眸看了一眼,對于賀秋濃的态度并無半分驚訝,而後又垂下腦袋看書。

武陌領命,果不其然,簾幕外很快想起孔靈喬的聲音,說什麽來邀她出去踏踏青的,賀秋濃癟了癟嘴,雖說她想出去,可若是跟她一起,那大可不必,還不如呆在屋子裏與姜笙攀花繩來舒服,省的聽她陰一句陽一句的埋汰人。

武陌三言兩語便打發了孔靈喬。

賀秋濃看了看天色,便知今日是出不去了,妥協似的半躺在床榻上,帳篷外忽又響起了腳步聲,姜笙不禁皺了皺眉頭,喬姑娘這是又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正等着武陌說話打發人,卻聽武陌許久都未出聲,兩人正詫異間,就聽武陌道:“姑娘,出來吧,世子在前頭等着你們。”

姜笙有些詫異,擱下手上的書看向帳門;“是讓咱兩出去?”

賀秋濃雖也有些奇怪,但點了點頭道:“走,去瞧瞧,看他還要作什麽怪!”

賀秋濃掀開帳篷還有些不确信問向武陌:“是不是聽錯了?三哥哥說找我們?”

武陌點了點頭,帶着兩人邊往前頭走邊道:“是,就在前頭平坡處,姑娘再走兩步,便能看到了。”說着幾人便穿過了十幾頂帳篷,武陌忽指向遠處道:“吶,就在那裏。”

兩人側目看去,果見不遠處,正站着一人,姜笙眯了眯眼,背影看确實是賀嶼安,她腳步頓了頓,有些卻步,不是很想再看到他。

兩人到底走到跟前,賀秋濃仍舊鬧着別扭,翻了個白眼問道:“什麽話,非要在外頭說?”

賀嶼安卻是未應,轉身便翻身上馬,下巴微微擡了擡道:“你們兩人共乘一匹。“而後對着武陌道:“牽好缰繩。”

而後話落下,便“駕”了一聲,身下追暮輕籲了一聲,便擡起馬蹄朝着夕陽方向緩步踏去。

看着一人一馬漸走漸遠的背影,兩個小丫頭還有些發呆,尤其是賀秋濃,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咂傻在原地。

武陌眺望了下遠處,不禁提醒道:“姑娘,你們快上馬吧,世子都走遠了,咱快趕不上了!”

“哦,嗷嗷!好!這便上,這便上!” 賀秋濃最先反應過來,忙欣喜的踏步上前,她這才發現,賀嶼安将她的琉璃牽了過來,翻身便上了馬,還拍了拍馬脖子介紹道:“小笙兒,這是我的馬,是父親自我六歲時便領到我身邊的,叫琉璃,性子很潤順,你莫要怕她。”

自上一回那事,姜笙再見馬匹都有些發憷,即便賀秋濃如此說,仍舊有些心尖兒顫動,咬了咬唇便想告辭回去,可見賀秋濃一臉的興奮,到底是将話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好,我不怕。”

武陌見她身板柔弱,擔心她上不了馬,體貼道:“表小姐踩着我肩頭上馬吧。”說着便蹲了下來。

姜笙無法,只得将腳輕輕搭在他肩頭,武陌稍一用力,賀秋濃亦牽着她的手,一用力便翻身上了馬,坐在了賀秋濃懷裏。

許久未騎馬,姜笙還有幾分陌生,忽坐在馬上,往下看去才覺得這高度有些瘆人,不禁幾分恍然,那顆心咣當咣當幾乎要跳出了胸口,緊緊的牽着馬繩咬牙才漸漸放平了心。

兩人一坐定,武陌便拉着琉璃朝着賀嶼安追去,夕陽下,陽光似金子一般灑落而下,西邊猶如沒入閃閃金河之中,漸漸入春了,風不似冬日凜冽了,迎來的風和着陽光,竟還帶了幾分暖意盈盈,才冒出新草嫩芽便進了追暮的嘴,賀嶼安等在原地,眼見着兩人的馬追了上來,才輕“駕”了一聲,追暮不忿似的噴了一聲,又不情不願的擡蹄往更西邊去。

寧遠國公府內,青書正垂首無措,看着面前有些陰沉的公子,後背都濕了一片。

硬着頭皮道:“夫人怕打擾公子準備春闱,便沒讓我們通傳,夫人與表小姐今日一早便去圍獵了。”

作者有話說:

咳,來了,錯別字別一章章抓成不,給我留條底褲吧,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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