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開
聽到他直白的拒絕, 時雯以為自己會落淚，但她并沒有，她只是怔怔的, 茫然地看着沈禪。
大概是因為她确實已經不抱什麽期待了吧。
是她賭輸了。
她總覺得沈禪對自己這麽好, 還總是拒絕她，拒絕她之後還能繼續對她，只是因為他沒有意識到他的感情。
她總想着她能熬到沈禪弄清楚他內心的時候, 總想着, 等到沈禪想清楚了，她就苦盡甘來了。
她為什麽會這麽蠢呢？
沈禪是什麽人？
沈禪從十幾歲起就是一個對任何事情都看得很通透的人，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弄不清自己的感情。
伊月澄的出現，先給了她危機，卻又因為及時解決又給了她希望，讓她發現自己在沈禪心裏好像确實是特殊的。
想來, 他就算不喜歡劇情中的女主, 也不會喜歡她。
劇情跟現實那麽多地方存在出入，在他不喜歡她這點上面, 竟然是一致的。
沈禪看她不哭不鬧, 就只是靜靜地怔住了，也擔心自己話是不是說重了, 把人給說懵了。
他正打算道歉，卻聽到時雯很淡然地說：“……嗯，我知道了。”
“雯雯, 我并沒有覺得你不好，我……”沈禪覺得她态度反常, 還想多解釋。
時雯卻已經聽夠了, “不用再多說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現在有點不是很想繼續跟你說話，抱歉……希望你可以稍微安靜一點。”
他究竟是怎麽能做到剛拒絕了她，又能擺出這種關心她的态度來安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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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那種作為‘哥哥’一樣的安慰好嗎？
望着一桌的好菜，時雯就嘗試着吃了幾口，沒想到吃着吃着還真來胃口了。
果然吃飯能讓人的心情好一點。
時雯沉默地吃着，不知所措的人反而成了沈禪。
沈禪不想走，也不敢擅自給她夾菜，心裏莫名生出了幾分煩躁，最後只能撐着下巴看她吃。
她吃的也很安靜，但看起來似乎吃的還挺享受。
不理解她為什麽要在生日這一天說這種事情。
不知道她是否又在心裏做了什麽決定。
沈禪發現自己好像越發煩躁了。
“我吃飽了。”時雯放下筷子，她知道沈禪一直在看她，她也不介意。
她該放下了，就從被他正式拒絕後開始。
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裏陪你了。”時雯想了想，又說，“很感謝你今天給我過生日。我挺喜歡的。”
沈禪看到她這樣也早就沒有胃口吃飯了，他更在意時雯現在的異常：“你要忙什麽？我幫你？”
時雯禮貌的拒絕了：“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你都沒怎麽吃飯，你先吃飽吧。”
說完，時雯就上樓去了。
沈禪并沒有動筷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他的視線存在感強烈，時雯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但時雯還真就能夠當作沒注意到那樣，全程無視他強烈的視線。
她應該是生氣了。
沈禪想，剛被他拒絕了，她會生氣也很正常，他現在或許不應該再去找她，剛拒絕了人家，又跑過去安慰因為被自己拒絕而難過的她……怎麽想都有些不太對。
時雯回房就是收拾東西，她老早就已經做好決定了，沈禪如果在這次仍舊拒絕了她，那麽她也該搬出去自己住，真正過起自己的人生。
她打算回到老家去住了，就是她爸媽留給她的房子。
租客的租期也剛好到期後就不會再續租，她這個時候搬回家去住也剛剛好，還能經常回到老家去照應奶奶。
奶奶現在身體是硬朗，但家裏如果沒有人經常回去看看，奶奶出了什麽事情，那就難辦了。
東西先收拾好，之後讓搬家公司的來把東西運過去，明天就去辭職，之後回到老家了再找工作。
她把衣櫃裏的衣服拿出來，正疊了一半，聽到房門外傳來沈禪輕咳一聲的聲音。
她抱着衣服回頭看，果然看到沈禪就站在門外，冷眼看着她收拾的東西。
“你要做什麽？”他的語氣裏帶怒意。
時雯對他這奇怪的怒火感到有些莫名，“收拾東西啊。”
“我們最近沒有出差的安排吧？”沈禪說。
“嗯。”時雯漫不經心，又開始疊衣服了，就順便把自己的安排跟沈禪說了一聲，“是我打算要搬出去了，我明天也會辭職的。”
沈禪怔住，沒想過她竟然還有這種計劃。
“為什麽？”沈禪聽到自己這樣問。
“什麽為什麽？”時雯不理解，她現在背對着沈禪，沒能看到沈禪的臉瞬間就沉下來了。
“因為被我拒絕了，所以就要搬出去，就要辭職，跟我一刀兩斷了是嗎？”沈禪的語氣裏多了幾分質問的意思。
時雯更加莫名了，不懂他這生的哪門子氣，她像個傻子一樣喜歡他這麽久，被他拒絕這麽多次，都還沒生氣呢。
“我沒有要跟你一刀兩斷啊。”她慢悠悠地說，“就是辭職然後搬出去而已，這跟一刀兩斷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再也不跟你聯系了。”
再說了，他又何必在乎呢？
難不成都這樣了，他還想着她能跟他扮演搞笑的‘哥哥’、‘妹妹’？
把疊好的衣服到箱子裏，時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對她來說也太煎熬了吧。
“時雯，不要賭氣。”沈禪聽着她就覺得她像是在跟他賭氣，“如果是因為我拒絕了你，你很生氣，我可以道歉。”
時雯暗中翻了個白眼，涼涼地道：“你可別道歉了。”
“而且我也不沒有什麽賭氣不賭氣的啊。你那麽激動幹嘛？”時雯無語，“你的道歉，我已經聽夠了。所以你不用再道歉了。其實你原本也沒做錯什麽，你确實一邊拒絕我還一邊對我好，可也怪我貪戀你的好，就算你拒絕我，還死皮賴臉地跟着你。”
沈禪不喜歡她這種說法，說的好像她很……很低賤一樣。
“不要這樣說自己。”他沉聲說。
“這是事實啊。”時雯無所謂地說，“你拒絕了我，我識相的走了。你不挽留，這其實就挺好的。但是你挽留我，還想讓我繼續跟你待在一起，像什麽？像親人一樣？其實你對我的距離也不像是對待親人一樣啊。”
“你不能為了滿足你自己的情感需求，就讓我克制對你的感情，非要給你當一個妹妹好嗎？那這樣，你不覺得對于我來說，很殘忍嗎？”時雯又疊好了幾件衣服，“其實這些話，我很久以前就想說了。但我又覺得這些話說出來，我一定會跟你徹底鬧翻。”
“沈禪，抱歉。我真的已經很累了。你是滿足了，可我一直在煎熬着。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沈禪被她一翻話說的啞口無言。
很想反駁，卻發現她說的都是事實。
“其實讓我走，搬出去，讓我過我自己的生活，反而會是更加健康的親人關系吧？”時雯忽然轉了一個輕快的調子，“你見過有哪個家人會非要天天待在一起，還不讓搬出去住的嗎？是吧？其實正常親人的距離，本來就不應該這麽近。”
沈禪快被她說服了。
最後他壓心中那股莫名的躁意，對時雯說：“那我幫你收拾。”
“不用不用，我東西又不是很多。我自己收拾就行。”時雯連連拒絕，“你也挺忙的吧，你忙的工作吧，我走了之後，你還得招個新的助理吧。我這邊都會安排好的，你都不用操心。”
時雯發現确定要放下了之後，她面對沈禪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沒有再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胡思亂想，不會再因為他的一句話心情就上上下下。
挺好的。
沈禪現在哪裏有心情去忙什麽工作，他現在快被那股莫名的煩躁弄的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向來不喜歡勉強她的習慣讓他最終順了她的意思，“好，如果需要我幫忙，随時都可以叫我。我就在書房裏，書房的門也不會鎖上。”
時雯笑着回他：“好。”
剛被拒絕了，她就能這麽快恢複心情嗎？
她這次是真的要放棄了嗎？
如果她是真的要放棄了，他應該感到……高興嗎？
沈禪發現，他似乎并不高興。
終于把沈禪支開，時雯也松了一口氣，也能更專心地收拾起東西了。
她還在收拾累了的時候，去陽臺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奶奶知道她要回去了，也特別高興。
奶奶說她在鄉下種了很多蔬菜水果，都很好吃，還問她什麽時候回到家裏，她要好好準備。
時雯大概計算了一下時間，怕奶奶空歡喜，就沒有給确切的日子。
給奶奶打完電話，時雯就繼續忙活收拾東西了。
回到書房的沈禪卻完全沒有心情打開文件，他剛敲了兩個字，就下意識往門口看去。
就算不想承認，他的行為也已經說明了他一直在期待着時雯過來叫他過去幫忙。
明明是他希望她能夠多獨立，現在卻總想她為什麽不找他幫忙。
雖然他也一點都不想幫她收拾東西好讓她快點搬出去。
就這麽等了一晚上，連時雯的人影都沒見到。
他借由洗澡出來晃悠的時間，路過了她的房間，發現她的房門沒關，房間裏擺了好幾個已經裝好的箱子，裏面東西擺得很整齊。
房間裏的東西基本都空了，說明她收拾的已經七七八八，沒有太多需要幫忙的。
她确實……沒有他也可以做的很好。
這個認知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他本應該感到非常欣慰才對。
衛生間裏有水聲，想來是她收拾完就去洗澡了。
沈禪默默地路過又默默地回房了。
他把自己內心的那種莫名的情緒當作是對孩子馬上就要離家的那種擔憂。
這就是孩子剛上學，家長還不習慣的那種心理。
他相信，過幾天，他就能習慣了。
反正這些年來，他也不是一直都跟時雯過着像這段時間這樣的生活，時雯上一份工作的時候他們聚少離多，不也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來了？
而且現在時雯在助理這個崗位上也做了這麽一段時間了，休息也算休息得差不多，是該去找個适合她的工作繼續奮鬥了。
沈禪就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他把自己給說服了，第二天時雯提交了辭職申請的時候，他也沒有過多為難，收拾好了心情，也不再像昨天那樣犯傻，一直挽留她。
反倒是這段時間跟時雯關系不錯的苗菱聽說她要辭職了，非常的不舍，都難得地在工作時間跟時雯搭話：“時雯，你這是怎麽了嗎？突然之間就要辭職了。唉，這也沒做多久啊，以後我又得自己一個人去吃飯了。”
“想回我老家那邊發展了。”時雯找了個理由，“你瞎說，你明明還有其他同事一起吃飯。”
苗菱還是很不舍，“那不一樣啊，你那麽好看，看着你吃飯特別香。”
時雯：……
“好啦，不開玩笑，是跟沈總是不是鬧了什麽矛盾啊？”苗菱今天就覺得老板好像心情不太好。
“沒有啊。”時雯一臉沒事人的樣子，“我奶奶在老家，沒人照看不行。”
“啊！是這樣的嗎？”時雯這麽一說，苗菱也不知道腦補什麽，馬上就表示理解了。
“那你辭職後，我們還是能常聯系的吧？”苗菱期待地問。
“你要是不想聯系我也行。”時雯沒好氣的說。
“那我天天有空就會找你說話的！”苗菱還想拉着時雯多說幾句，但時雯就算辭職了還是會好好工作，就沒讓苗菱繼續摸魚了，讓她抓緊工作。
也有其他同事表達了對時雯離職的不舍，雖然時雯剛到這邊的時候，大家都挺不看好的，但現在他們已經完全認可了時雯的能力，也對時雯抱有好感，畢竟時雯真的是那種能力強，長的好看，又沒有架子的大佬。
甚至都還有好幾個同事提議說要一起聚餐歡送時雯，時雯非常态度非常堅決地拒絕了。
知道他們有這樣的好意就行了，但真的不需要付諸行動。
沈禪沒有過多挽留，走正常流程，不到一周，時雯的離職手續就都辦完了。
只等辦完了手續，時雯就馬上能聯系搬家公司到沈禪那邊把她的行李都運走。
時雯這些天都沒怎麽正兒八經上班，所以就沒有再蹭沈禪的車了。
沈禪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就自己一個人開車，自己一個人上下班，就像時雯還沒有自作主張去當助理之前的那樣。
就連時雯要叫來搬家公司把東西搬走的這天下午，他也都還在公司裏好好工作，沒有回來。
行李都搬走後，時雯也打算坐火車去了。
她沒坐飛機，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絕對不會乘坐飛機的，她更喜歡乘坐火車高鐵。
等到沈禪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時雯乘坐的火車都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
趙姨現在輕松了，只用做一個人的飯，沈禪回來後，也看到只有他的飯菜，他下意識看向二樓時雯房間的方向。
“她呢？”
趙姨假裝驚訝：“你說小雯嗎？她下午剛走，搬家公司把她的行李運走，她就去坐火車了。她沒和你說嗎？”
沈禪幾乎有些狼狽的搖頭，“沒有。”
就連手機上也沒有任何新消息，短信沒發，消息也沒發。
就算知道她這些天就會搬出去，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她真的搬出去了。
家裏好像空了很多，他的心裏似乎也變得有些空。
突然間，他就沒了吃飯的想法，拿着手機想給她發消息，卻先看到了她新發的動态。
她出發前發了條動态，拍了一張應該是在車站的照片，文字內容是：[和過去說再見，就用這趟旅途開啓新的生活吧。]
發出的時間是在兩個小時前。
鬼使神差的，他還是敲下了幾個字，主動對她發出了消息：[到了那邊，記得回個消息，報平安。]
她沒有回複，或許是因為在車上休息。
沈禪發出消息後，心情似乎好了一點，這才有了吃飯的心情。
但他卻又了新的毛病，吃幾口就想看看新消息，想看看她回了沒有，回了什麽。
很遺憾，一直到晚上，他洗漱完畢，在書房裏心煩意亂，仍舊沒等到她的回複，她也沒有發一些新的動态。
不知道是擔心她出事，又或者是別的心思。
沈禪最終還是主動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很快，電話被接聽了。
時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軟，像是剛睡醒，還有些茫然地問：“嗯……是你啊？怎麽了？”
“怎麽沒回消息？”
“喔……上了車就一直在打游戲，打了游戲之後犯困，看到你消息的時候手機沒多少電了。就把手機放回包裏，睡了一會。有事情嗎？”時雯茫然地解釋着。
“你看到消息了，沒回我？”沈禪抓住重點。
時雯很是無辜地說：“不是到了那邊，給你報個平安嗎？我這不是還在車上嗎？我們之前都是這樣的啊。”
沈禪回憶了一下，沒錯，他們以前也确實是這樣做的。
他出遠門了，時雯讓他到地方回消息報平安，也是他落地後，他才回的。
時雯出遠門了，時雯也一樣是到了地方之後才會報平安，雖然很多時候時雯都會一直找他聊天，他會在忙完後才回她的消息。
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可為什麽今天就不習慣了？
“沈禪，你沒事吧？你怎麽怪怪的？”時雯好奇。
“沒事。”沈禪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以為你中途出事了而已。下次我給你發消息，如果看到了，記得回一下。”
時雯對此反應平淡，“哦。那你還有事嗎？”
“在火車上晚上睡覺注意安全。別跟陌生人搭話，別吃任何陌生人給你的東西……”沈禪不想這麽快挂斷電話，像個家長一樣叮囑着。
時雯聽着聽着開始打哈欠，“這些我都記着呢，你都說很多遍了。我知道的。嗯……你自己也多注意休息吧。工作別太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別總是做一些會讓我誤會的事情了。我正常了，你也正常一點，好吧？好了，我手機充電，再玩會游戲，晚上就直接不睡了，不會有什麽事的。”
時雯發現玩游戲能夠讓她忘記沈禪的事情，其實玩游戲也挺好的，還挺快樂的。
自己一個人坐火車也挺新奇的，雖然現在只是一個開始，但時雯已經能感覺到，或許，離開沈禪的生活，也并不會太壞。
時雯的話無懈可擊，沈禪也只得挂斷了電話，想不明白，什麽叫做他也正常一點？
他現在不是很正常嗎？
笑話，他正常的很。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29 15:07:54~2022-08-03 17:41: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沉溺玫瑰 5瓶；抹茶星冰樂～、夏目懷裏那只貓。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