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醫院的VIP病房內,江景坐在折疊椅上,手裏捧着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了沈路安嘴邊。
沈路安頭上纏着繃帶,張開沒有什麽血色的唇乖乖吃下了粥。
坐在沙發上的褚呈看着這畫面,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十分不順眼沈路安:“傷的是頭,又不是手斷了,吃個東西還要人喂?”
江景勸道:“行了,他好歹是因為我受傷的,你先回去換身衣服洗個澡吧!”
因為來的路上,是褚呈騎車送沈路安去的醫院,上下樓也是他背着的,所以衣服上沾了不少血。
一旁的沈路安扶着頭皺了皺眉,江景見狀趕緊放下碗詢問道:“又疼了?要不要我去叫醫生來?”
“沒事,躺一會兒就好了。”
褚呈:……
“艹,真他媽膩歪。”看着江景扶着沈路安躺下,給他蓋被子,褚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還要去送貨,先走了。”
“行,去吧!”
剛打開病房門,阿航就風風火火的出現了:“呈哥,阿景……卧槽你身上怎麽都是血?”
褚呈臉上滿是不耐:“你來這兒幹什麽?”
“你還說呢!阿景出事也不叫上我,雖然我不能打,好歹多個人幫忙嘛!”阿航說完準備側身進病房:“阿景怎麽樣?受傷了嗎?”
褚呈卻伸手用臂彎勾住了他的脖子,夾着他往外走:“沒事,好着呢!”
“唉,你好歹讓我看一眼,喂!你帶我去哪兒?”
褚呈:“有批貨,這麽閑的話,就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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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聽着門口的動作也沒在意,很是擔心的看着沉沉睡去的沈路安。
之前把他送來醫院時,勒斯剛好在這家醫院,親自為他做的檢查,說是沈路安的傷很嚴重,需要好好休息,保持良好的心情,不然可能會有各種并發症。
再加上那時候沈路安為他擋的那一下,在他耳邊的那一聲慶幸,久久都讓江景沒能緩過勁來。
這個孩子有那麽重要嗎?就算沒了,也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再生一個吧?到底為什麽……
江景實在有些想不通,仿佛有千萬種情緒在心裏糾纏。
他煩躁的用雙手撓了撓頭,擡眸看了一眼沈路安忍不住罵道:“白癡。”
沈路安睡了多久,江景就這麽看了他多久。
病房牆上的挂鐘滴滴答答的走着,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江景起身去開門,只見門外的翁林依舊是那身黑色西裝,十分紳士,手裏提着兩個黑色紙袋:“江先生,我來送換洗衣物。”
“謝謝。”江景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打開看了一眼。
翁林見他衣服上沾滿了灰塵,肩上還沾染着血跡,又道:“司機在樓下等着,江先生先回去休息吧!接下來我會照顧沈先生的。”
江景回頭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人,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也不是很累,你回去吧!這有我就行。”
見江景堅持,翁林也沒再勸說。
夜晚的醫院漸漸安靜了下來,江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拿着毯子在沙發上睡下了。
就在江景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邊好像有個人,睜開眼就看到沈路安扶着輸液架站在他身側。
“你怎麽下床了?”
江景坐起身,只見沈路安舉了舉手裏的毯子:“怕你感冒。”
“醫生說你不能随便下床的,快回床上去。”
江景扯過他手中的毯子,扶着人到了床邊:“來,躺下我幫你把被子蓋上。”
面前的人就像是個生病了卻不聽話的孩子,剛坐下就抓住了他的手,江景低頭對上沈路安的視線,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道:“我知道,孕婦感冒會很麻煩,我待會兒把被子裹着睡行不行?能不能別老瞎操心,我這麽大個男人,還能……”
話還沒說完,沈路安就忽然抱住了他,額頭輕輕靠在他身上道:“一塊兒睡吧!”
???
江景盯着沈路安的頭頂看了一會,忽然推開他,皺着眉頭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事兒吧?這床這麽小,兩個人怎麽睡?”
沈路安表情仿佛有些低落,微微擡眸看着他:“我做噩夢了。”
“你是女人嗎?”江景說完又嘆了口氣:“進去一點。”
因為床比較小,所以兩個人睡難免離得很近,沈路安下意識想去抱他,江景卻拿開了他的手:“病號就老老實實待着。”
真是個娘們兒。
房間裏的光線很暗,兩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都像失了眠。
江景閉了好幾次眼,翻了好幾次身,但當他每次看向沈路安時,這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你不是自己睡怕做噩夢嗎?我都躺這兒了,你怎麽還不睡?”
“嗯,就睡。”
江景看着沈路安有些納悶,忽然狐疑的眯了眯眼:“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不是。”
“那你做了什麽夢?”江景挑了挑眉,有點不太相信。
只見沈路安突然對他伸出手,輕撫着他的臉道:“夢裏的我……沒有保護好你。”
江景愣了愣,很快的扭過頭:“嘁。”
這種事有什麽好可怕的。
氣氛有些尴尬,沈路安依然還是側躺着盯着他,江景只好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哪兒的?”
“剛好看見你被他們帶上了車。”
“這麽湊巧?”
“嗯。”
看他說的認真,江景也沒有懷疑,但事實上沈路安從一開始就在他手機裏偷偷裝上了定位器,但是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會生氣,所以就随口編了一個。
江景又問:“那我聽見吳陵說你是什麽首富……也是真的?”
“事實上……首富不是我,是我媽媽。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留下來的。”
“留下來?”江景有些疑惑,但卻又仿佛聽懂了沈路安的意思。
只見沈路安輕聲道:“她不在了。”
江景只感覺自己的心跟着沈路安的那一句話咯噔一下:“……抱歉。”
說完又覺得好像應該說點別的安慰他:“那什麽……你媽媽以前一定很厲害吧!一個女孩子……能成為首富。”
沈路安聽他這麽說忍不住笑了一下,江景奇怪道:“你笑什麽?”
只聽沈路安說:“她一點都不厲害,是個迷糊的笨蛋,公司好幾次都差點破産,就連我就讀的學校都經常搞錯。”
江景聽的都驚了:“那她是怎麽?”
然而沈路安卻突然不說了,伸手摸着江景耳側的碎發:“我說了點關于我的事,你也該說說你的,總不能光我一個人說。”
江景十分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拍開了沈路安不安分的手:“我有什麽好說的?”
真不愧是生意人,連這種事情上都要講究個不吃虧。
那時候正是旅游産業的旺季,沈路安的媽媽投下了一塊地,打算把那裏開發成度假村,只是她在項目啓動前就去世了,公司輾轉到了父親的名下,雖然挂着父親的名字,卻是繼母在經營着,在沈路安成年的那一年,他才使了點手段,将媽媽的公司奪了回來。
這個故事不是個美好的結局,他不希望江景知道。
夜深人靜的時候,人們似乎多會相對變得比較感性,江景雖然嘴上沒好氣,但是沈路安問他為什麽會借高利貸,他還是回答了。
江景枕着一只手,看着天花板道:“那是挺多年前的事兒了,當時褚呈的外婆去世了,但卻連辦葬禮的錢都拿不出來,當時我跟他都沒成年,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吳陵。
當時是我太心急,沒看出來他是個兩面三刀的人,他假裝好心,主動借了些錢給我,說我以後可以慢慢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簽的借條變成了高利貸。”
江景無奈的笑了笑:“後面的事,不用說你也該知道了吧?那時候我才知道,世界上有那麽一種人,他們在你快要掉入懸崖時,伸出手将你拽上來,然後在一腳把你踹下去。”
從頭到尾,沈路安都沒有說過一個字,靜靜的聽他說着,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凝重,江景見他這麽沉默,扭頭看了看他,笑着說:“怎麽這個表情?是不是聽着我這些破爛事兒,突然特後悔,覺得自己剛才就不應該問?”
“不是。”沈路安認真道:“我只是在想,我應該早點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