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直哉大人, 我們到了。”
仆人小心翼翼将車停穩,用最快的速度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後座上去給嫡子開門——這件事原本應當由數個家仆分工合作, 奈何自從年初禪院家連續虧了幾筆大生意之後不得不縮減傭人的數量, 如今即便是下一任家主, 身邊也只能跟着小貓三兩只。其他人都在後面開着其他車輛湊車隊撐面子呢,不然禪院家嫡子來去往返就這麽灰溜溜的一輛車?
實在丢不起那個人。
尤其今天需要解決的這件事還如此特殊。
內務省宗教管理科向總監處發文要求調用一名咒術師赴橫濱協助, 好死不死這個咒術師并非總監處下轄, 而是禦三家的世家子弟, 還是老牌咒術家族禪院的繼承人。
說到總監處,就不得不回顧一番咒術世界畸形的管理體系:以禦三家為首的傳統世家, 與世家分庭抗禮的總監處, 還有代表國家的宗教管理科。
理論上禦三家也好,總監處也好, 都必須接受宗教管理科的管理。然而這個科室從來都是養老聖地,又因為宗教在島國的特殊性,以至于平日裏就禦三家和總監處相愛相殺, 宗教管理科基本可以當成個擺設。
這一回擺設突然說話了, 還非常不給面子的通過總監處向禦三家下令, 不得不說宗教管理科新上任的長官相澤謙吉真是把攪合渾水的好手。
如果這命令下到五條家頭上,不用家主表示不滿,五條家的家老們就得跳起來抗議。好就好在被欺負的是禪院家, 正趕上其經濟出了問題,總監處稍稍做了些利益交換就把禪院直哉給從京都“借”了過來。
臨出發他才知道不得不跑這一趟的主要原因是前未婚妻把內務省和軍警一塊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頓,總不能讓代表國家的國會低頭和個人談高下, 所以便只好請些曾與她有舊的人登門斡旋。
就……那個野蠻粗魯的普通女人有這麽強的嗎?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風一指頭就能戳倒, 要不是有束縛在禪院家最弱的人都能把她掀翻在地。懷着橫豎都無法理解的矛盾心思, 禪院直哉換了出門見人的正式和服,應宗教管理科要求出發前往橫濱。
既然是由各方組合的隊伍,他們當然要先去內務省領取“任務”。宗教管理科長官相澤謙吉走出辦公室接見的行動讓禪院直哉心情好了些許,雖然這家夥也是個普通人,好歹他代表着國家的臉面,走到室外迎接也擺明了尊重的态度,總之尚可接受。
然後是另外幾個同樣被請來幫忙的人——異能力者。
對此禪院直哉有所耳聞,只不過所知不深。
異能力者出現時間較晚,傳承無明确規律,又不像咒術師絕大多數以“正面形象”出現,所以京都那邊也就只是知道,沒有過多了解。
迎面而來的幾個人裏,為首是個身穿西洋服飾的老者,青衫銀發的中年劍客落後半步走在他身側,其後又跟着兩個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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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京都的客人到了?歡迎歡迎。”
老者身上帶着股年長者獨特的寬和慈祥,見到被迫一大早就從京都趕來的少年,他向前走了兩步,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點點頭:“是禪院君吧,一路辛苦。”
這個老人……好像沒什麽特殊的地方,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力量。禪院直哉皺起眉:“異能力者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既然沒區別普通人的事叫我來幹嘛?”
說着他就要走:“等你們死了變成咒靈再派人去京都。”
就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咒術師不會說人話。
相澤謙吉把臉扭開,同行的種田山頭火臉色奇臭。
這小子一張嘴就把一圈人全都給得罪完了,等會兒到了Port Mafia還不知道捅出多少簍子,咒術世家都不教育子弟進退談吐的嗎!先不論夏目漱石對國家做出的貢獻,哪怕看在他的年紀上,人又沒做什麽失禮的事,多少也得尊敬下老人?
“相澤長官,宗教管理科怕是有點禦下不嚴之責。可別他日京都也出個不服管教的‘森氏’,到時候叫同僚們看笑話。”
不能抹下臉欺負小孩子,種田山頭火一句話就把相澤謙吉擠兌進下水道。後者冷着臉咳了一聲:“禪院君,內務省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不願意配合,就讓你父親過來。”
要不是聽說森由紀與未婚夫解除婚約前“感情甚篤”,他倒更願意把禪院直毘人叫來東京,至少一族之長總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仆人在背後輕輕扯了下嫡子的衣服讓他想想出門時族長的交代,禪院直哉不說話了。
眼看人數到齊,時間也差不多了,種田山頭火皮笑肉不笑的朝相澤謙吉點頭示意:“那麽,禪院君暫時交給我關照,還請相澤先生放心。”
這麽多人裏就禪院直哉一個未成年人,大家也是看在他還沒成年的份兒上才忍讓一二,不然光跟在福澤谕吉身後的兩個青年就夠把他吊起來收拾。
紅發那個看了好一會兒,沖黑發那個搖搖頭,黑發那個撇撇嘴:“蠢貨大多都不知道自己蠢在哪兒。”
慶幸太宰不在這兒吧,不然這位小朋友怕是得哭着跑回京都找媽媽。
“斡旋小組”換過內務省的統一車輛,由專門的随員開車護送,烏央烏央來到橫濱的港口區。
這邊沒有咒靈出沒,禪院家除了曾與森氏航運會社有過短暫的聯姻外對這個城市的印象還保留在“黑船來航”時期。車隊駛上高架,禪院直哉隔着車窗遠遠看着港口一派繁忙。各種顏色型號的集裝箱密密麻麻排列在海邊廣闊的平地上,道路平整,動線清晰,車輛來回往返有條不紊。
另一輛車上夏目漱石嘆了口氣,對福澤谕吉道:“Port Mafia海運事務這幾年都在林太郎的女兒手裏,這孩子做得真不錯。”
“……”福澤谕吉沒說話,他在想與社員交流過的話題。
森由紀,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太宰說她是個聰明人,織田說她是個好孩子。
他不太理解,但兩位社員都沒有說謊。
港口的基礎建設可不是小投入,國家都不願意往這個無底洞裏砸錢,一般人更沒有這種魄力,森由紀卻憑借一己之力拉起了整個港口的建設重擔。而且她提議興建的港口并不只有橫濱這一處,在俄羅斯,在美國,在南美,在東南亞……Port Mafia貨船走過哪裏,金錢就流通到哪裏,基建也就做到哪裏。
結合當下Port Mafia分割業務以及大肆招聘的動作,有理由相信那孩子确實拿出了行動,她也有能力将橫濱拔出經濟危機的泥潭。
師徒兩個對視一眼,不由懷疑她真是森鷗外親生的嗎……
萬萬沒想到歹竹還能出好筍。
提高就業率讓大家都有工作做,街頭自然沒啥閑人尋釁滋事,這是個非常簡單的道理。眼下政壇糜1爛,還真就只有這種一言堂的獨1裁者才能蠻橫鞭策所有人按照一個意志統一行事。
短短一周,即便政府無所作為橫濱也已有了穩定下來的跡象,連帶東京的老牌幫1派也被Port Mafia以鐵血手段鏟幹淨地皮。不管上層打成什麽樣,普通民衆的生活逐漸不受影響,治安都比之前好了不少,不得不讓人唏噓一句後浪推前浪。
一夜之間,不但力壓內務省和軍警,而且分兵外禦同道強敵,那個今年年底才年滿十八歲的女孩奇跡般成為關東黑1道之首。
“先看看,看看再說。”夏目漱石收回視線,閉上眼睛整理思緒。
此番斡旋,乃是打着出席小弟子葬禮的名義。面對一個剛剛經歷喪父之痛的少女,總不能拿着對待成年政敵的态度擠兌她,真叫人為難!
福澤谕吉注意到老師閉目養神去了,索性自己也扶着佩刀開始發呆。
——別等會兒把別人家的小姑娘給吓哭了。她父親屍骨未寒,又馬上被一群陌生人沖到面前咄咄逼迫,怎麽想怎麽覺得此事不妥。
但他沒辦法,內務省下令,武裝偵探社社長不得不從。
車隊一直開到矗立在海邊的五座黑色大樓下,前來接待的同樣是位白發老者。
“種田長官,夏目先生,福澤先生,以及……禪院君。呵呵,請。”
廣津柳浪故意把禪院直哉的名字放在牙上咬了咬,轉身為客人們領路:“BOSS在靈堂等待諸位,請随我來。”
這是Port Mafia內罕見的三朝元老,某些情況下幹部說話都不一定有他好使,由廣津柳浪出面迎接來自內務省的客人,橫豎挑不出錯。
“廣津先生,別來無恙。”種田長官接過寒暄的重任,簡單介紹了幾位主客後摸着光頭感嘆:“哎呀,真是世事無常,惟願森先生九泉下有知,讓我們這次能順利解決分歧。”
“那要看您怎樣向BOSS解釋了,大小姐一向寬宏大量善解人意,求的也不過是個公道。”廣津先生含蓄的提了下手套邊邊:“但要是沒人給先代一個公道,那就不要怪我們不留情面。”
放在以往,一個Port Mafia無論如何也不敢在主管官員面前這樣大放厥詞。然而時也命也,此刻種田山頭火也不得不假笑着受下這一刺。
“先讓我去看一眼林太郎送送他。人老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小弟子生前惡事做了不少,卻沒有偏離他內心的道路,橫濱的夜晚也被他牢牢束縛着。現在人已經沒了,夏目漱石反倒想起他罕見的好處,平白多了股悲傷之意。
老人家發話,現場其他人自是不再争執。廣津柳浪領着客人們進入靈堂,三分之二的位置被高僧們占據嗡嗡誦經,其他訪客正在與喪主說話,末了雙方各自微微彎腰,算是禮畢。
那是個纖細高挑的少女,穿着黑色長裙,黑發盤了個乖巧的發髻,幹淨舒展的眉毛下是雙璀璨的紫色眼睛,流光溢彩,時不時閃過一片漣漪。
不必說其他,只看五官間的細節便可确定是森鷗外親生無疑。
跟在福澤谕吉背後的紅發青年動了動,很快恢複平靜低着頭。走在他旁邊的黑發青年睜開一直眯着的眼睛,戴上一副黑色塑料框眼鏡:“……”
禮賓喊了訪客姓名,喪主上前迎客,少女抿出一抹淡淡的禮節性微笑:“種田先生。”
再看向夏目漱石,她目光裏的暖意多了不少:“夏目先生,福澤先生。”
“啊,好好,你要好好的。”夏目漱石走向放在最前面的棺木,森由紀陪在他身邊,甚至在邁上臺階時非常貼心的伸手扶了下老人。
“森鷗外”安安靜靜躺在黑漆棺木中,提供殡葬服務的人大約是用了幹冰降低溫度以達到防腐的目的,因此棺木四周溫度很低,還氤氲着濃濃白霧。
“唉……”
老人家不忍心多看,匆匆掃了一眼就轉身移開視線:“為人處世,最要緊的便是謹慎二字,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麽?怎麽就疏忽了呢?”
跟在後面的人也上前一一吊唁了一圈,其中有個黑發綠眼的青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被他傍邊跟着的紅發青年拉着不讓張嘴。
“靈堂吵鬧,諸位貴客随我來休息室小坐片刻吧。”
森由紀将喪主的位置交給幹部代為支應,親自領着這群政府的臉面轉入內室。
雙胞胎女童奉上茶水,垂手靜立在她身後。
“咳咳,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其他熟人。”
種田山頭火左看右看,越看越尴尬,索性起身随便找了個理由遁走。內室只剩下身負斡旋“重任”的三個人,以及“随從”若幹。
“請諸位盡快說明來意,我時間有限。”
女孩往面前的紅茶裏一連扔了三塊方糖,跟在福澤谕吉身後的江戶川亂步見了躍躍欲試。為了不讓他給自己惹上殺身之禍,織田作之助硬是把人拖到旁邊找了張桌子坐下:“麻煩這裏也送些茶,謝謝。”
真希真依一起去看森由紀,見她點頭才往茶水間去。
“順便帶幾份點心來,一道甜一道鹹,兩桌都要。”
森由紀淡淡追加了一句,Port Mafia還不至于小氣道連點心都不給客人吃。
很快茶和點心就都來了,江戶川亂步美滋滋的拿起甜點心就着熱茶吃得不亦樂乎,織田作之助松了好大一口氣:“多謝,由紀小姐。”
這大概是這輩子少有的、能重新走進Port Mafia本部的機會了。青年往衣袋裏摸摸,摸出本雙手遞向雙胞胎:“這是我自己寫的,請您閑暇時品鑒一二。”
森由紀果然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笑着讓雙胞胎将書接來壓在手掌下。
有這件事做緩沖,室內氣氛和緩了不少。夏目漱石斟酌着張嘴:“我們的來意,想必你早已心知肚明,老朽就不啰嗦了。不介意的話,就讓我倚老賣老喊你一聲由紀。”
“由紀呀,你贏了,究竟想要些什麽呢?”夏目漱石像個等着給孩子發年玉的老爺爺,渾身上下沒有半分攻擊性。福澤谕吉坐在他身邊,不适的動了動袖子:“合理範圍內,我們會代為轉告內務省。”
“我的意思,原本是要讓國會那群蠢貨過來自己看看,橫濱都叫他們胡亂插手攪合成什麽樣子了。我們Port Mafia,一面要抵禦來自海外的游資滲透,一面要對抗東京那邊聞風而動的老前輩,一面還要防備自己人背刺?有沒有搞錯!”
她一上來就摔了杯子,瓷器清脆的破裂聲刺激着每一個人的鼓膜。
“實業做不好,金融做不好,政策也做不好,能做好什麽?”
她沒說錯一個字,就是角度有點問題……精英們被一個只上過半年學的女孩子質問“能做好什麽”也就算了,關鍵她還是個,反派。
挺讓人臉上挂不住的。
這年頭混1黑的都比文管集團更加操心國計民生,有點魔幻。幸虧種田山頭火提前出去了,大概也是預見到會遇上這種尴尬局面才提前遁掉的吧。
夏目漱石又嘆了口氣,不等他再次說話,一直沉默的禪院直哉張嘴:“我有事要問你,等會兒跟我換個地方談。”
他看看站在森由紀背後的真希真依,冷笑:“這對廢物也就只能派上點端茶倒水的用處了吧,呵呵,我禪院家的人,就是這麽讓你拿來折辱的?”
說着禪院直哉向雙胞胎命令道:“還嫌不夠丢人現眼的嗎?今天就跟我回去!”
夏目漱石:“……”
福澤谕吉:“……”
就這玩意兒,還世家子弟?
真希都懶得看這蠢貨,真依回手就往口袋裏掏,關鍵時刻帶上織田作之助的好處再次顯現出來。紅發青年及時咳了一聲:“抱歉,能再送兩盤甜點嗎?挺好吃的,謝謝。”
森由紀揮手讓真希真依先離開這兒不受禪院直哉的氣,然後指指後者:“哪個天才出的主意把他派來?丢死人了,不知道的還當咒術師都是些沒腦子又多長了張嘴的貨色。”
正說着,送點心進來的換了一個人。白發少年嘴裏叼着塊甜食,大喇喇的邊吃邊端着盤子走近:“剛從學校過來看你就聽見你在說咒術師的壞話,嗯……百分之八十沒錯,剩下那百分之二十是因為有我對吧~哎呀,雖然我一個人拉高了咒術師們的上限是個事實,但被你這麽誇還真有點害羞呢!”
他把盤子全放在森由紀面前,直接無視掉對甜點心望眼欲穿的江戶川亂步,朝正對面的禪院直哉露出“和善”的微笑:“這不是廢物禪院嗎?好巧。”
“……”禪院直哉反應了一會兒:“五條家主!”
這家夥在這兒做什麽?還一副進了自己家的模樣。關鍵是森由紀從頭到尾也沒有做出意外的表情,依這女人的性子,她大約是早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麽問題來了,這兩人是怎麽湊到一起去的?
“是呀是呀,你在這兒幹嘛呢?橫濱既沒有咒靈,也沒有禪院家的生意,還是說你已經閑到給人當說客的地步了?”他故意挑人不愛聽的講,長腿勾過旁邊的椅子貼着森由紀坐下:“有沒有人欺負你?”
“誰敢在這兒欺負我?”
森由紀不看他,手上卻溫和的将甜點心盤子都推到他面前:“禪院先生,您今天最大的貢獻就是把嘴閉上,希望能善始善終。”
“咳咳咳咳……”五條悟匆匆忙忙把點心咽下去,躍躍欲試:“用我把他拖出去嗎?”
禪院直哉:“……”
“你坐着吃點心就好。”森由紀挽救了眼看就要跑偏的話題,重新正色與夏目漱石談起條件:“我的要求,內務省解決不了。不過倒是可以讓諸位将話帶回去。”
“我要橫濱完全自治,只留警察不留軍警。今後我Port Mafia成員必須和普通公民一樣受到國家保護,任何組織個人不得無故迫害。森氏會社備案招聘雇傭也不得故意設置關卡為難。至于生意場上的事,當然是各憑本事,我不會毫無根據的要求政策傾斜,但我們确實承擔了橫濱絕大多數公務員的薪水,适當讨要點特權不為過吧。”
合法生意繳納的稅額養活了不少人,就這一點內務省還真不敢拿她怎麽樣。
“不留軍警?”
夏目漱石皺起眉頭:“恐怕不大合适吧,軍警多少也能保護那些普通人。”
“所以真正給橫濱帶來麻煩的究竟是誰?駐軍算一部分,雜亂無序的暴力機構算另一部分。在座大多數人都明白體系內已經亂成什麽樣了,各部門之間連情報都做不到共享,讓他們待在橫濱幹嘛?趕緊走,我不想在那群豬身上浪費稅金。”
所謂軍警,嚴格來說應該算作警察的一部分,實際上卻充當着軍隊的角色。因為島國是戰敗國,按照國際慣例沒有豢養軍隊的資格,所以才弄出這個軍不軍警不警的組織打打擦邊球。
這種事通常你不說我不說,大家心照不宣,但森由紀就是拿出來怼在夏目漱石臉上,鐵了心非要将唯一能對Port Mafia造成威脅的勢力趕出橫濱。
“或者我也可以讓一直資助的游說團體去美國國會游說,諸位大可以回去後掰着手指算算,每年的國防支出還夠嗎?”
她笑着打出王炸——美國在島國的駐軍軍費,由島國自己支付。還是因為島國不能設置軍隊,人家這是過來“有償保護”的,當然收錢!
反正都是出錢,還不如把錢貼到美軍基地上看樂子。
夏目漱石:“……”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姑娘比她爹狠,她爹都沒想出這麽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