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戲更新竟然需要整整三天,雖然不知道這麽長的時間游戲要搞個什麽大動作,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值得期待的事情,并且正好可以借此空閑時間處理一下各自的事務,或者全身心地投入手頭的研究。

鹹魚如嚴爵,也要趁這個時間回家一趟了。

他要出門,身邊保護的人肯定少不了,除了暗處的明面上也要有一個人貼身保護。潘文成把自己手下一個知曉游戲存在的小隊長派給了嚴爵,還說只要不出市,這幾天随他去哪裏玩兒都行。

“就只回家嗎?不去逛個商場喝個奶茶吃個飯啥的?”

嚴爵果斷搖頭:“天氣太熱了,懶得動。周哥你有什麽想吃的,咱們可以順路過去。”

問話的人就是他這次的貼身保镖,大名周濤濤,只是由于他本人覺得這個名字過于可愛的緣故,每次自我介紹時都會自稱“周濤”,絕口不提後面的那個疊字。

周濤濤也擺手:“我不愛吃那些東西,還是咱們食堂的飯菜最和我胃口。不過嚴爵你真的不去商場轉轉?有空調又不熱。”

平時在四合院,嚴爵宿舍,保密室和食堂三點一線,除了坐就是躺,絕對不願意多站一會兒,唯一的稱得上大的運動量是一套廣播體操。每每看見嚴爵,周濤濤都要擔心一下對方的身子骨。

他不由地勸道:“我看你的體檢報告,年紀輕輕就有亞健康了,還是多動一動的好。”

“現在的打工人誰沒有點小毛病?”在比自己只大了三歲的同輩人面前嚴爵很放松,對方自來熟,他說話間也随意了不少:“不是有話說生命在于靜止嗎,我明明在嚴格遵守。”

反正絕非必須,他是不會在夏天出門逛街的,商場也不行。

周濤濤哭笑不得,見他真不願意就不再多說,轉而聊起了別的。做他們這一行的,只要他們願意,随時随地都能在短時間內和一個剛認識的人稱兄道弟,更別說還是同一個單位有意交好的,他自然不會讓他們之間的場子變得尴尬。

沒聊幾句,嚴爵家到了。

主人離家的時間不算久,所以屋子裏并沒有落太多灰,而且在嚴爵必須要長住特管局的時候,就有人貼心上門為房間裏的家具罩上了防塵罩。

“周哥你将就一下吧,我拿了東西就走。”

這種環境,也沒什麽好招待人的,嚴爵扯掉沙發的防塵罩摸了一下确定上面沒有落灰後,讓周濤濤随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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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濤濤難得失态地張開嘴巴,呆呆地指了指沙發對面的立櫃,“嚴爵,你這也太壯觀了吧。”

本該裝電視的那面牆被幾個整齊碼放,直頂天花板的透明立櫃占據,而且立櫃的每一個小格子裏,全都放了滿滿的東西。

在人手能夠到的地方以上,是各種花花綠綠的盒子,以下,格子裏面被一分為二,後面是紙盒,前面用于展示的地方擺着各種精致的,只有指肚大小的手辦?玩具?還是模型?

周濤濤分不出來,但一次性見到這麽多的,微縮的小物件兒他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他離近了觀察,正對着他視線的是一套十二件的西式茶具,每一個都小小的,上面的花紋和造型卻絲毫不差,幾乎是把現實裏的茶壺等比縮放。嚴爵拿出來給他展示了一下,上面的茶壺蓋竟然還能打開!

真是太精致了。他見過有人收藏手辦,可是收藏這麽小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應該是收藏這些的男性你是頭一次見吧。”嚴爵聽了,笑道:“一般都是女孩子玩兒的比較多。”

周濤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是我見識太少了,沒說你這個愛好不好的意思。”

嚴爵搖搖頭并不在意。

他看着立櫃中的各種微縮玩具,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諾爾一樣的溫柔,緩聲道:“玩具嘛,是給人玩兒的又沒說男人女人。而且,你不覺得這些東西很萌很治愈嗎?”

周濤濤沒有猶豫地點頭,他扭頭看了一眼嚴爵想問點什麽,卻在看到對方的眼神後閉上了嘴。

喜歡随處可見,愛好必有來由。這些壯觀的小玩具背後,是嚴爵自己的故事。

嚴爵回神:“周哥你先坐,我拿個箱子帶走幾套回去。”

“要幫忙把這些裝回盒子裏嗎?我會小心的”周濤濤指了指立櫃裏的玩具,準備撸袖子幫忙。

“不用,這些是專門展示的不用動。”嚴爵指了指一間屋子,“這些我特別喜歡的,買的時候都是兩套,我把另一套拿走就行。不過收藏室的套裝有點多,我得整理一下,麻煩你稍微等一會兒了。”

周濤濤:“……”

抱歉打擾了。

收藏室比起外面的專門定做的立櫃就糙很多了,裏面放的是類似于超市一樣的貨架,三面牆還有中間的空地,全是堆滿的盒子。在這個令人眼花缭亂的屋子裏,嚴爵熟門熟路的來到一排貨架前,拿自己需要的套裝。

剛才周濤濤的反應,是從大學到現在所有知道他這個喜好的人中,最溫和不起眼的那個。他沒有問為什麽,更沒有調侃,充分展示了一下什麽叫“尊重他人喜好”。

其實有這個愛好,嚴爵自己都出乎意料。

父母去世後,有很多親戚和父母的戰友都願意把他接回自己的家裏,但嚴爵并不想過寄人籬下的生活,而且現在的學校都可以寄宿,他完全可以吃住在學校裏,只周末或者假期的時候回家住。

他态度強硬,親朋們只好同意。解決了生活問題後,迎面而來的就是花銷,為了不坐吃山空,他一直在想辦法搞錢。

小的時候撿紙殼和礦泉水瓶,等到可以去打零工了,他就把所有空閑時間都用在了打工上。就算遇上同學怪異的眼神他也半點都不覺得自卑,态度大大方方一度讓無數同學和老師覺得他是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可憐。

努力工作搞錢的後果,是嚴爵的娛樂生活極度匮乏,同學們有時候聊起明星,小說,網絡熱詞等等他都一竅不通,他也并不想去花時間了解,影響他賺錢的速度。

常年如此,等嚴爵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極度冷靜,情感淡薄的人。

元叔他們發現後,很自責是他們照顧不周讓嚴爵變成這樣,但嚴爵覺得還行,并且反過來安慰他們。

事情的轉機是在一個冬天,嚴爵放寒假,窩在家裏貓冬。

各種方便儲存的水果他買了個遍,砂糖橘更是必不可少。然後就在一個平凡無奇的時刻,他擺果盤的時候,一顆小蜜橘從袋子掉到了茶幾上,他伸手去拿,卻一眼愣住。

那顆砂糖橘真的很小,只有拇指肚那麽大。它頭頂光禿禿的沒有果柄,渾身卻圓潤非常,外皮飽滿又光滑,橘色的外皮在燈光的映照下,連腺點都幾乎不可見。

這是一顆雖然小,卻會讓人覺得它十分好吃的砂糖橘。

嚴爵不,他一眼就被這顆砂糖橘萌到了。

這種被萌到的感覺,是所有小動物和可愛的人類幼崽都無法帶給他的感受,他說不上來具體原因,但就是被一個小小的砂糖橘治愈了。

他覺得自己情感淡薄的毛病似乎有救了。

由這顆砂糖橘,到現在一屋子的微型玩具,這一切的一切,是讓嚴爵對諾爾産生了舍不掉的喜愛的源頭。

自從搬進四合院後,他也下載過幾款別的養娃游戲,還下載了正版的位面幼兒園,結果他都興致缺缺,不僅對裏面的人物沒有興趣,連裏面的哪一個功能按鈕不合他的心意他都玩不下去。

而且嚴爵還想過,如果他第一次玩的游戲裏,諾爾是一條成年大人魚的話,很可能在他玩的第一天,那個功能不全,能氣死人的游戲就被他卸載了,絕對不會有之後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游戲裏的諾爾會長大嗎?

嚴爵突然僵住,差點連箱子都抱不住。

不會吧,如果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諾爾的生長速度應該是正常的吧?等等,諾爾是人魚啊,又不是人,萬一人魚的生長周期很短呢?

到時候他還能對諾爾的态度保持不變嗎?他覺得幼崽諾爾萌所以喜歡,并不代表長大後的諾爾他也覺得萌啊!

情感淡薄又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對一切人和物都不感興趣,內心除了“哦,這樣啊”以外幾乎不會有其它心理活動。養一大只人魚什麽的,他真的沒興趣,別說還要養着噓寒問暖了。

嚴爵試圖祈求讓游戲靠點譜,更新之後別把“幼兒園”三個字更新沒。

到時候,他真的沒辦法給專家組解釋。

凄凄慘慘的腦補了一番還沒發生的可怕事情,嚴爵默默地把原本只拿幾套的打算劃掉,帶了整整兩個箱子自己最喜歡的回去。

他決定了,如果游戲裏的諾爾真的會變成大魚,他就靠這些心頭好們來調節心情,努力不露出馬腳,安靜地當一個工具人。

嚴爵抱着兩箱子東西來到客廳,周濤濤看到後上前搭了把手,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後,試着問:“怎麽了?難道是有什麽找不到了?”

在自己的愛好裏徜徉應該是高興的對吧,怎麽嚴爵看着有點愁呢。

嚴爵想了想,稍微把自己的擔憂說了一下:“我就是想着,萬一這個游戲綁定我一輩子的話,那諾爾是不是也會長大?他總不能一輩子都生活在游戲裏。”

周濤濤不懂:“長大怎麽了?”

嚴爵指了指立櫃,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的喜好,會是那種對一大只人魚喊好萌好可愛,爸爸愛你的嗎?”

“如果諾爾察覺到我态度變了,扣好感度的話……”

周濤濤懂了。他拍拍嚴爵的肩膀,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只喜歡幼崽的這個……”

“糾正一下,我不是只喜歡幼崽,我是只喜歡某一些迷你的東西。”嚴爵義正言辭,“我沒有特殊癖好,對于人類那種會長大的生物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興趣!”

周濤濤先道了歉,再提出重點:“諾爾如果一直生活在游戲裏,那他不管現實裏多大,游戲裏都只有巴掌大,大小永遠不變啊,你擔心什麽?”

“你不懂。”嚴爵滄桑道:“這是一種感覺。”

誰能控制自己的感覺呢?反正嚴爵不能。

來時興高采烈,回去時愁眉苦臉,潘文成追問了一下周濤濤後,對嚴爵的擔憂有點忍俊不禁。

和周濤濤不同,他看過嚴爵的詳細資料,內裏還附帶有多個心理學領域的大佬分析過的嚴爵性格,所以對于他喜歡迷你的玩具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也明白對方在煩惱什麽。

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嚴爵會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正常人,但在涉及最根本的喜好問題上,他不可能改變。而面對被關照的人時,用心和不用心,是能感覺出來的,騙不了人。

不過他們現在對游戲的本質,裏面幼崽的來源,規定什麽的都一無所知,嚴爵只是在自己吓自己而已,真到了那一天再苦惱也不遲。

這件事別人勸沒用,只能等嚴爵自己調整好心态。

離游戲更新結束還有一天不到,他相信嚴爵會十分順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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