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天前, 特管局黔省分局的監管人員，收到了來自當地公安局長的求助。
內容大致是說有人報案稱自己在山裏發現了野人，還描述野人在山裏匍匐前進時速度比狗還快, 直立時速度比火車還快, 他沒來得及掏手機拍照野人就不見了。
當時接警的同志以為這人是看錯了或者來搞笑的，但是在那人信誓旦旦的, 把老祖宗都拉出來保證的情況下，他們還是當天就派了人去當地走訪調查。
如果那人沒有眼花，确實看見了不知名的生物，那麽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他們總要去弄清楚到底是什麽在裝神弄鬼, 以免以訛傳訛造成更大的影響。
走訪的結果并不如人意。
除了來報案的人外，臨近那座山旁邊的村子裏的人, 都沒有人見到過類似的生物。民警們還沒說什麽，報案人倒是急的團團轉,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報假警當即就拉着人上山去了自己當時發現的野人的地方。
一開始民警們都沒怎麽上心, 直到在山中走了一個多小時，快要到報案人說的地方時，親眼目睹了一個渾身是棕黃色毛發的人形生物, 用常人難以達到的速度從他們面前跑遠後，他們才滿心卧槽地回了警局, 請求人手支援。
大批人在山上找了三天, 愣是連根毛都沒有找見, 要不是過程中還不斷有人目睹或在監控裏發現人形黑影, 他們都要以為那天是集體出現幻覺。
人力無法解決，意識到事情不同尋常的局長, 想起不久前那個剛剛組建的特殊部門, 立馬帶着資料就上門求助了。
分局的人将事情上報, 目前修為最高的嚴爵自然義不容辭地踏上了捉妖的旅程。雖然他練氣一層的修為沒什麽大用處，但誰讓他身負外挂呢，即使沒有灼風，有了靈氣能使用天宸大陸商品的他，也是個無敵的存在。
嚴爵和随行的保镖下了飛機時已經是下午，等坐着車七拐八拐地到達目的，天已經黑透了。這樣的天色下想要找妖怪是難上加難，于是他們順勢在村子裏借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上山。
住處是當地特管局的人為了以防萬一，一早就安排好的，一群人在幾個房間裏擠一擠，一晚上就能湊合過去。
嚴爵帶着阿青在住宿的地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都是第一次住吊腳樓的兩人，臉上是同樣的發現新知識的表情。
到了窗邊，嚴爵推開窗向外看去。
黔省的苗族自治區處于丘陵地帶，裏面的村落與山林相連白天一眼望去滿眼翠綠，黑夜将那些樹抹成黑色，但人身處其中時，夏季的熱意依舊被它們被驅散幾分，留下涼爽。
阿青坐在嚴爵的肩上看着遠方的黑夜，微微偏頭看向某個地方，露出了個不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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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開口，外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
“嚴顧問？”
嚴爵應了一聲，把阿青放在自己背包裏面，留個可以讓它觀察外面情況的口子後，打開門一看，外面站着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
他是來執行任務的，來之前自然要在路上就把這次的搭檔記住，要不然擦肩而過都沒認出人來，鬧個烏龍尴尬地還是他自己。
“你們好。”
中年男人是特管局分局的負責人，姓劉，老刑警了。他旁邊站着的，是一個穿着苗族服飾的年輕女人，她長相并不算出衆可那雙眼睛卻尤其好看，深沉明亮，濃黑無瀾，不經意朝人望去時像是要看進人的靈魂裏。
“你好，嚴顧問。”女人對着嚴爵輕輕點頭，“我是亓雪，就住在村子裏，也是你這次的搭檔。”
都是特管局的內部成員，嚴爵就沒有太多顧忌了，他進屋後直接把阿青從背包裏捧出來，對他們介紹：“這是阿青。”
說好了帶阿青來捉妖怪，把他一直藏在背包裏還怎麽捉？就算一些事情超出了阿青的理解，但旁聽也是一種參與形式，必須要有。
阿青好奇地眨眨眼，臉上冒出六道害羞的斜杠：“你們好呀。”
老劉和亓雪眼中全是不可思議，強忍着才沒讓自己瞪大眼睛，把面前這個全都由石頭組成，會說話會思考的小人抓起來研究。
他們看看端着微笑臉沒有了下文不打算多介紹一句的嚴爵，明白一個名字就是他們能知道的所有了，也沒有追問，按下好奇心笑着回了句你好，三人坐下來簡單認識一下後，着手讨論妖怪的事。
老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些細節快速講了一遍，亓雪接着說：“我在村子裏從小到大，不管是以前還是靈氣複蘇以來，從沒有聽說附近的山中有物種奇特的妖怪或者精怪傳說。”
“都是較為常見的一些動物變成的妖怪，保家仙，狐貍，鬼魂什麽的。”
說着，她擡手摸摸腕上纏繞的一條筷子粗細的小黑蛇，微微一笑：“小黑和我養的其他寵物們，也從沒有在附近發現過異常。所以對妖怪的物種，我這邊沒有什麽太值得參考的信息。”
嚴爵看了一眼吐着紅色蛇信，有智慧一般親昵地歪頭回蹭亓雪手指，尾巴尖兒還扭來扭去的小黑蛇，心下明了。
原來亓雪是一名蠱師。
不過苗族的地界，玩蠱蟲好像也不奇怪？比起她的身份，不喜歡蟲子的嚴爵，還是對她加入特管局的過程比較感興趣。
“警察局那邊搜山的時候不是裝了攝像機。”嚴爵問：“沒有拍到影像？”
老劉拿出手機調出圖片：“妖怪的速度太快了，拍不清楚，只能拍到黃乎乎的一片。”
嚴爵探頭看了一眼，圖片上只有一團黃色的馬賽克一樣的殘影，勉強能看出有兩條腿狀物，其餘的一點特征都看不清，唯一能推測出的就是妖怪并不矮。
所以這可能是個類人形妖怪？
“目前出現的妖怪在《山海經》中都有記載，這次的會不會也和《山海經》有關？”老劉皺眉思索，喃喃自語：“《山海經》裏有類似野人的妖怪描述嗎？”
那就不知道了。
沒見到妖怪本妖之前，物種什麽的都不好說，一切皆有可能。
老劉回神：“我們标下了幾個妖怪出沒的地點，還去臨近的幾座山上蹲守了兩天，發現妖怪好像只在這座山上活動。嚴顧問，明天你想先從哪裏查起？”
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标了紅點的簡易地圖遞給嚴爵。
“叫我的名字就好。”嚴爵提醒完，接過地圖說：“我也不清楚情況，所以明天打算先用靈氣試一試，看能不能發現妖怪的蹤跡，要是不行的話再按地圖上的來，行嗎？”
“當然可以。嚴，嚴爵。”老劉沒有意見地點頭：“總局說了，讓我們全面配合你，你說怎麽查我們就怎麽來。”
嚴爵有些詫異，他還不知道潘文成給分局下了這樣的指令。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老劉豪爽地笑笑，拍嚴爵的肩膀：“你可是修士了，對付妖怪是專業的，我們這群普通人當然要聽你的不能瞎摸索啊。”
嚴爵只覺得一股責任感油然而生：“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抓不到妖怪多丢人。”
“盡力而為就行。”
老劉說完看了眼安靜坐在一旁的亓雪，見她沒有什麽話要說後，提出了告辭。夜深了，嚴爵就沒留兩人，起身把他們送到門外。
亓雪走在老劉身後，到了門口時她突然轉身，看着嚴爵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張子真沒來嗎？”
“沒。”嚴爵一愣：“他快突破了，正在苦修。你……”認識他？
有條信息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因為太快他沒能及時抓住。
“按照輩分，他該叫我一聲小姑，我能加入特管局也多虧了他。”
嚴爵驚了，想不到這兩人竟然還沾親帶故。
亓雪柔柔一笑：“那孩子向來跳脫，嚴顧問，有這樣的員工真是在工作上給你添麻煩了。”
“都是同事，哪裏有什麽麻不麻煩的。”
“那就好。明天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盡管說。”
目送亓雪離開，嚴爵緩緩關上房門，走了兩步後他身形一頓，一合掌恍然自語：“對了，之前國外降頭師的事，張子真的爺爺不是說他有認識的蠱師嗎，該不會就是亓雪吧？”
“世界可真是太小了。”
“老師，什麽太小了？我嗎？”
因為阿青太過安靜的緣故，嚴爵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還有個崽。他掩下自己的心虛，若無其事地擡步上前，對着阿青說：“是啊，阿青難道不小嗎？”
他用手蓋住阿青，“看，我一個手掌就能把你遮起來。”
阿青推開嚴爵的手，大聲反駁：“我在現實裏超大的，以後一定會比老師還大！”
“這麽厲害啊。”
“當然。”阿青挺胸：“等我長的比老師大了，我也讓老師坐在我的手心裏。”
嚴爵悶笑：“好的，那阿青快快長大，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羨慕阿青，說大話也不會有閃到腰的風險，畢竟他根本就沒有“腰”這個部位。
玩鬧一會兒，阿青想起了什麽讓嚴爵帶着他到窗邊，指揮着他打開窗戶後，對着偏左的方向伸手指道：“老師，我感覺那裏好像不太對勁。”
嚴爵見阿青指的正好是發現妖怪的那座山的位置後，心下一沉，追問：“是怎麽樣的不對勁？”
阿青苦惱着說：“就那邊的山，感覺那裏好像有我很熟悉的東西，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在那裏飄着，就是太遠了，那種感覺模模糊糊的，我也不能确定。可是又好煩人哦，就像是被人一直撓癢癢一樣，我想抓還抓不住。”
阿青的描述天馬行空，各種比喻都出來的，但總結下來就是那裏有讓阿青熟悉的氣味，正在不斷地散發。
氣味？這麽遠？
嚴爵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股山林中涼風的味道湧來，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異味了。
“老師聞不到嗎？”阿青瞪圓了眼睛，有點急：“我沒有說謊呀，我真的聞到了一股特別的熟悉的味道。”
“老師沒有懷疑你。”
嚴爵安撫他：“可能是因為我們種族不同的緣故，所以我才沒有聞到。沒事，明天我們就要去那座山上抓妖怪，等到了那裏阿青有什麽新的發現再和我說好不好？”
“好！”阿青握拳：“我一定會想起來的。”
“乖。”
把阿青送回幼兒園後，嚴爵看向窗外的黑色矮山，皺眉嘆了口氣。
妖怪還沒有抓到，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這一刻，他想到了某個島國的死神小學生，覺得自己好像和他也差不了多少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