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賀隐跟周明锴剛走進宴會廳, 就看到明妫和封寒以及封藏忠愉快聊天的畫面。
一向把假笑挂在臉上的人,聊天的幾分鐘裏笑意就沒淡下去過。
而且那笑是發自內心的,跟以往任何時候不達眼底或者刻意為之的笑容不一樣。
賀隐臉色沉下來, 周身像是包裹了一層寒冰,眸底滿是不悅。
周明锴像是似有所覺,偏頭看了眼好友,知道他繃着張冰山臉為哪般,不怕死地打趣道:“九月的天怎麽突然這麽冷啊。哦, 原來是我身邊站了位制冰機。”
“你閑的?”賀隐挑眉看他,聽出了好兄弟話裏的揶揄, 不鹹不淡回道:“冷就滾去多穿幾件,別凍着腦子。”
“……”
周明锴笑了笑,繼續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我說你至不至于的, 不就是跟一個男人多說了幾句話, 笑容甜美了些, 至于你吃那麽大的醋麽?”
“建議你多看看如何提高情商這本書, 還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賀隐唇線抿直,擡起酒杯喝了口酒, 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腕表。
這場宴會他本就不想來,被周明锴強拉過來心情本就不好,一進門又看到明妫對着別的男人笑得那麽甜,心情更加跌落谷底。
但是現在讓他走, 那也不可能的。
某人還在這, 賀隐走不了。
周明锴:“我就兩只眼睛, 都看到了。”
“留着沒用了, 剜了吧。”話落,賀隐轉身往旁邊的角落走去。
周明锴嘀嘀咕咕吐槽道:“嘴還挺硬,我看你能硬到什麽時候。”
應付玩一圈的人明妫也有點煩了,不過今晚的目的還沒達到,她暫時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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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找個安靜的角落等待那位李大小姐做好準備來跟她道歉,沒想到會看到賀隐。
對于賀隐能來參加交流峰會明妫一點都不驚訝,雖然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但是想來不簡單。
明妫把散落在前面的長發往後撥了下,腳步輕盈走向賀隐。
“賀老師,好巧啊,你也在這。”明妫從一旁經過的侍者托盤上端了一杯酒,高腳杯身傾斜,“叮”的一聲脆響,跟賀隐的酒杯碰了碰。
賀隐沒什麽情緒地看了眼明妫,沒說話。
明妫也不生氣,早已習慣了冷淡疏離的賀隐。
“果然人長得帥穿什麽都好看,簡單普通的一件西裝穿在賀老師身上就是不一樣,比其他人帥多了。”明妫視線在賀隐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後看了眼在一邊笑得不懷好意的周明锴一眼。
賀隐今天身上的西裝是純黑色,搭配白色的襯衫,領帶也是黑色的,普通人穿這套西裝更像是保險推銷員,但是賀隐身高腿長,身材比例優越,給人一種神秘禁欲又性感的感覺。
在一旁悠哉喝着酒準備看好戲的周明锴感覺有被內涵到,“明大小姐您誇他就誇他,還要踩我一腳是幾個意思?”
明妫和周明锴雖說交集不多,但不是全無交集。
偶爾在狐朋狗友組的局上還是能打個照面的。
這個圈子也就那麽大,來來去去就那些人,要說完全沒交集是不可能的。
周明锴的審美一直都是明妫這類明豔的大美人,美的攻擊性十足,不給其他女生活路的那種。
但早幾年周明锴在圈子裏也是玩的風生水起,花邊新聞三天兩頭換,裏面的女主角各不相同。
所謂同類相斥,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就算周明锴和明妫早就認識,也各自知道對方花名在外,但兩人就像兩條并行的平行線,沒有相交。
而且明妫是賀隐心尖尖放的那個人,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雖然距離明妫成為賀隐的妻還要很久,久到遙遠看不到盡頭。
但好兄弟看上的姑娘,他絕對不可能喜歡的。
再說了,他現在心思都在賀知愫身上,眼裏也看不到別的人。
“抱歉,你們站在一起對比太慘烈,想忽視都忽視不了。”明妫懶散地笑了笑,一點道歉的誠意都沒有。
“……”
周明锴要被氣死,用胳膊戳賀隐的肩,“嚣張成這樣,你不管?”
賀隐眼底浮現冷意,挑眉看他,“她內涵你你可以內涵回去,但別病急亂投醫,我管得了明大小姐?”
“管得了啊,”明妫言笑晏晏先一步開口,言語中充滿引誘,“你要不要試試呢,賀老師?”
這個地方顯然不适合一個千瓦的電燈泡再待下去,周明锴自知很有眼力見的撤了。
私仇只能改日再報。
周明锴一走,安靜的角落倏然變得充滿暧昧氣息。
明妫傾身靠近賀隐,帶起若有似無的香味,混合着香槟淡淡的酒味,很好聞。
“賀老師,你可以管我的。”明妫話落,唇角牽起慢慢靠近賀隐的側臉。
遠離明亮宴會中心的偏僻角落,燈光都顯得朦胧,為本就暧昧的氣氛添了一抹情趣。
或許是明妫臉上笑意太過甜美,也或許是被這裏的氣氛所蠱惑,賀隐沒像之前那樣冷漠,而是鬼使神差問了句:“剛剛跟你聊得很愉快的那個男人是誰?”
快要碰到側臉的紅唇停下,明妫眼眸輕彎,明知故問,“剛剛跟我聊得愉快的男人有兩個,你問哪一個?”
“你覺得呢?”賀隐漆黑的瞳眸落在明妫白皙漂亮的臉上,冷冷問道。
他問一個白發蒼蒼能當她爺爺的男人幹什麽。
明妫含笑退開,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沒立刻回答賀隐的問題。
“你吃醋了。”語氣篤定,不是問句。
賀隐感覺有點煩躁,手指捏着高腳杯身,語氣冷淡,“你覺得可能麽?”
面上的無波無瀾不代表心裏也是如此,賀隐擁有十足的克制力,但是在看到明妫跟一個陌生男人相談甚歡的時候,他還是差點沒忍住上前去把人帶走。
而這短暫的失控很快被理智壓下去。
但最終還是不可能把這件事當做沒看到就此忽略。
其實就算明妫不告訴他那個男人是誰,賀隐也能查得到。
明城封家僅此一家,動動手指就能知道了,但賀隐想聽明妫親口說。
說她跟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系,只是相熟的人而已。
本來也沒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明妫沒想用封寒故意吊着賀隐,讓他承認自己吃醋了。
以賀隐這種嘴硬面冷的性格,能讓他承認需要浪費很多時間和耐心,明妫向來沒這兩樣東西。
“我不管,你就是吃醋了,你不承認我也知道,”明妫自說自話,不需要賀隐親口承認吃醋,她可以自己替他承認,“他是封寒,封藏忠的孫子。”
賀隐不認識封寒,但不可能不認識封藏忠。
但他想知道的不是封寒的身份,而是他和明妫的關系,“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明妫笑了笑,說道:“我跟他小時候就認識了,只是朋友。放心吧賀老師,我要是想跟封寒有點什麽早就有了,不至于到現在。”
青梅竹馬,也夠親密。
賀隐心情好了一點,但臉色還是暗沉如墨。
“我都解釋了你還不高興?”明妫看着男人依舊很沉的俊臉,有點無奈,“我可是從來沒跟別的男人解釋過我跟另一個男人的關系的,賀老師你是史無前例第一個。”
“我沒讓你跟我解釋。”賀隐輕咳一聲,抿了口酒,掩飾了下自己的心虛。
他的确沒讓明妫解釋,他只是問明妫封寒是誰。
至于後面自己說明妫沒回答他的問題,也是故意模糊重點而已。
明妫一心都在撩撥賀隐身上,對于賀隐具體說了些什麽,完全沒聽清。
“我樂意跟你解釋,賀老師吃醋了,我不能讓賀老師帶着醋意過夜,傷身。”明妫也不在乎賀隐态度冷淡,堅定認為賀隐就是吃醋了。
放到之前明妫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為了得到一個男人而費盡心機和手段,關鍵這男人對于自己撩撥手段時常免疫,八風不動。
賀隐越是這樣,越是能激起明妫的征服欲。她就不信她拿不下賀隐。
等搞定賀隐後,睡完就把人甩了。
他該為浪費自己那麽多時間和心思付出代價。
真以為自己非他不可了。
勝負欲作祟罷了。與其說追求賀隐是看上他想跟他談談情,莫不如說這就是一場自己和賀隐的角逐。
贏家未定,怎麽能中途退賽呢。
明妫轉身看向宴會中心,眉眼在一瞬間冷下來。
臉上哪還有剛才撩撥賀隐的笑意。
天幕漆黑,清冷的月光灑向城市,仿佛為城市罩上一層薄紗。
宴會也即将臨近散場,該出現的人總要出現,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輩子。
李欣芮縱使心裏有千般不願萬般抵觸,這個歉她也非道不可。
“明小姐,話筒。”
明妫從侍者手裏拿過話筒,轉而遞到李欣芮手裏。
李欣芮不懂她的意思,一臉不解。
明妫雙手抱臂,好心為她解釋,“宴會廳太大了,我怕你聲音太小,其他人聽不見,那這歉可就白道了。”
“你!”李欣芮雙眸睜大,臉上的表情像是要把明妫整個吞了,她沒想到明妫要她當衆道歉是這個意思。
這不是當衆道歉,是當衆羞辱自己。
李欣芮沒接話筒,怒意溢滿眼眶,“你別太過分了,我在球場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也答應今天在這裏再次跟你道歉,你适可而止。”
“敷衍的道歉也算?你不想道歉我也不會逼你,”明妫看着李欣芮嘲諷地笑了笑,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看不清自己的處境,簡直是個十足的蠢貨,“但你最好給我想清楚了,你不道歉,合同我是不會簽的,明氏失去了這份合同沒什麽影響,但你們家可就不一定了。”
李欣芮恨恨地看着明妫,還在呈口舌之快,“你不用拿合同來要挾我,很下作。”
“很好,你又多了一個道歉的理由。李小姐,我今天免費教你一個做人的道理,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明妫把話筒扔到侍者的手裏,擡手輕撩長發,姿态懶散随意,但言語間暗含警告。
“錯事?就因為我言語挑釁你要你把一個不喜歡的男人讓給我,你就這樣羞辱我?”李欣芮不理解,難道明妫是真的喜歡賀隐,“還是說,你喜歡那個男人?”
怎麽會有那麽蠢的人。明妫不耐煩地在心底輕嘆一聲。
到底是一個圈子的,就算兩人交集不多,李欣芮也總該稍微聽說過自己的性格吧。
睚眦必報。
“我不喜歡啊,但我讨厭別人挑釁我。你道歉的原因是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敢跟在我面前跟個跳梁小醜一樣上蹿下跳,懂?”明妫眉眼徹底冷下來,就連時常挂在臉上的假笑都不複存在。
看李欣芮還在猶猶豫豫,明妫實在沒耐心了,擡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我時間很寶貴的,你不道歉那我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