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花的功勞

說是廟會，其實就是在廟邊上的一趟大街兩邊兒擺出不少攤位，吃喝用度什麽攤子都有。還有不少買熏雞燒鴨鹵豬蹄兒什麽的推車，現在還有賣那種穿着并不暴露，但也足夠讓一群沒結婚的大小夥子臉紅半天的大美人挂歷的。不過自古廟會就有很多種，有些地方甚至沒有廟也有廟會，實際上更像是定期開的一種集市。

淩景市的廟會在城西南的永安寺外一條街。永安寺歷史悠久，少說也有上千年，不過動亂過後直到現在這個時期都沒人在意廟的歷史有多久，燒香拜佛在很多人眼裏都是封建迷信的東西。所以上香的人除了真正信佛的，還有就是那些老太太們了。

張志凡以前不信鬼神，可他現在必須信。雖然他覺得敖峰他們應該不歸屬佛家範疇之內，但對佛他是尊重的。所以廟會的頭一天，趁着媽和大姨跟李二兩口子去擺攤。他就磨着他姥姥帶他也過去湊熱鬧。

王清雲二十九那天受了驚吓，三十兒吃了兩片藥又喝了劉英給熬的姜湯，初一就徹底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了。何況她現在也才不到五十周歲，無非是二十就結婚生子了，加上戰争時期日子也難過，所以顯得老了一些。可那年頭大多數都那樣，她結婚在當時就夠晚的了。說到又去逛廟會，王清雲也惦記着，可總覺得心裏有些擔心。不知道那夥騙子被抓到沒有，她比較擔心的是被人報複。自己沒什麽，外孫可是她的命根子，舍不得有一點兒馬虎啊！

奈何張志凡完全沒有考慮到他姥姥的擔心，連撒嬌帶賣萌的，終于算是得到了“旅游”權。嫉妒得李二蛋直咬手絹兒，看得張志凡直反胃。真恨現在沒有方便的卡片機和手機，不然給他拍下來将來估計能勒索一輩子吃喝。

廟會的人比大市場的人可多多了。而且有不少人還是一邊兒推車子一邊兒逛，很容易就磕磕碰碰。絕大多數人都不在意這個。可也有那矯情的，被誰挨一下就叽叽喳喳。反正人多的地方争吵就難免，王清雲每當聽到周圍有聲音突然變大的，就緊張一下。這下張志凡也感覺到姥姥的擔憂了。他有點兒後悔把姥姥叫出來。“姥姥，咱們找我媽和大姨吧！”

王清雲心懸着，聽張志凡這麽一說，趕緊點頭：“你抓緊姥姥的手，可絕對不能松開！”

劉素他們今天占了個好位置。這年頭的廟會攤位還沒有畫線讓交錢，所以都是來得早占位的。今天這個位置是李二一大早跑來占的。他們兩口子對這件事也挺上心。倒不是想賺劉家的錢，相反他們都商量好了。到時候給錢也不要。他們只是也想自己将來幹點兒什麽。李二嫂一直沒工作，李二的在第七化工廠幹得也是一個月有二十天沒活兒。聽說廠子又要有變動，他們倆這是在給自己将來打基礎呢。這次擺攤就當是鍛煉鍛煉。

張志凡的眼尖，關鍵也是耳朵靈，離挺遠就聽到了李二媽（二伯母的意思）的嗓門兒。于是拽着他姥姥就奔了過去。

看到媽和兒子，劉素和劉英趕緊把倆人拉到攤位裏面。看到兒子紅撲撲的小臉兒，劉英心疼地用手捂住。“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能折騰呢。這麽多人還讓你姥姥跟着擠。”

張志凡笑嘻嘻的也不擡扛。感受着臉上的溫暖，眼睛都眯起來了。這樣一來劉英是真說不出什麽責怪的話了。本來麽，小孩子想逛廟會多正常。不過是擔心媽頭幾天被吓病之後出啥事兒。

李二嫂把自己帶的軍用水壺拿了出來。雖然這東西不保溫，也能解渴。“大媽，您喝口水。”

王清雲接過水喝了一口，冰涼得很。好在她腸胃和牙口沒問題，也喝慣了涼水，不然真是夠受的。“上午的買賣咋樣？”

劉素笑着回答：“還行。賣了二十來件了。二妹，你帶凡凡去逛逛吧。讓咱媽跟這兒歇會兒。”

劉英不太好意思：“別了吧。挺忙活的。這會兒人正多的時候。”

李二嫂心直口快：“嗨！你就帶孩子玩玩吧。小孩子家家的難得來一趟。這兒我們兩口子不還在幫忙麽。你這是跟我們見外呢啊？”

這樣一來劉英倒不好說什麽了。于是抱起兒子：“想去哪邊兒？”

張志凡用手一指廟門：“去裏面看佛爺！”

廟裏的人正經是不少。也有挺多人在那裏上香。劉英聞着這個味道，覺得挺嗆鼻子。“這兒有什麽可看的？”

張志凡倒很欣賞這個味道。其實他也沒什麽想看的。只是這座廟在十年之後進行過一次整修，聽姥姥說修完之後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不少淩景市的老人都很遺憾。把封建迷信什麽的放一邊兒，這可是正經的古建築。他這就算是逛一逛老景吧。“媽，那個是什麽？”張志凡明知故問。

劉英一看，立刻回答：“那是功德箱，往裏面投錢的。”

張志凡思考了一下。決定貢獻出自己口袋裏的一塊錢紙票。這是大姨給的壓歲錢中的一張。既然是功德，那就攢一攢吧。那天碰到騙子什麽的也的确是蠻晦氣的，捐了自己口袋裏的全部財産，應該夠虔誠吧。“媽，我要功德！”

劉英笑了：“嚯！我兒子還知道啥叫功德呢。成，想捐就捐吧。”這大過年的也讨個吉利。

她本來以為兒子也就投了幾分一毛的。沒想到直接把一塊錢扔進去了。她被吓了一跳。“你怎麽投這麽多？”

張志凡仰起頭：“功德多。姥姥能安心啊！”

這時候邊兒上出現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和尚，看着張志凡母子，雙掌合十：“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極有慧根，是與神佛有緣之人。老衲這裏有一個護身符相贈，能為小施主驅災辟邪。”

接過老和尚遞來的護身符，張志凡有點兒愣。不過自己投了香火錢他給自己一張黃紙還是他合算了。何況經歷過死與重生，他現在還是蠻信這些的。于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

劉英這時候也不覺得兒子投了一塊錢太多了。大概真是自己兒子是有緣人吧。不然誰家孩子第一次進廟就想投錢捐功德的。其實在很多人心裏，封建迷信這東西就是壞的不信好的信。她也是因為頭幾天的事心裏緊着。有這個護身符，算是解解心寬吧。

沒想到當天就有件兇險的事等着張志凡呢。

中午幾口人吃的是廟會上賣的大包子。酸菜餡兒的，熱氣騰騰很香。吃飽喝足之後，張志凡就犯困了。不得不說小孩子的身體怎麽也是不如大人有持勁兒。玩的時候精力旺盛，可停下來就犯困了。王清雲見外孫子都揉眼睛了，于是決定先帶他回去了。

這時候正巧有人來了幾個人挑衣服，劉素也劉英也沒送娘兒倆出廟會這趟街，倒是李二抱起張志凡，把王清雲娘兒倆送着擠出人群的。

過年的時候，不同接到的冷清和擁擠的反差尤其懸殊。王清雲一邊兒走一邊兒覺得涼。“凡凡，你冷不？”

張志凡搖頭：“不冷啊。姥姥冷，拿着這塊烤地瓜就不冷了。可熱乎了。”烤地瓜是剛才離開廟會的時候李二給買的，當時他只是嘀咕了一句烤地瓜好香。

對于李二，他一直是很尊敬的。小時候自己的親大伯除了年節前會偷偷來看自己一面，給自己塞些壓歲錢，平時根本沒有照顧過自己。他十歲之前所有的叔伯甚至是微薄的父愛體驗都是李二給他的。不過後來李二兩口子去了南方打工，把二蛋留給了他奶奶帶着，他們有七八年都沒有見過面了。這一世如果能一直跟他們做鄰居就好了。

王清雲并不是覺得身體哪兒冷，而是有種渾身不舒坦的感覺。而且她哪能自己拿熱乎乎的東西讓外孫凍着。“你拿着吧。快點兒走就不冷了。姥姥抱你吧。”

就在張志凡不讓姥姥抱的時候，突然兩個人身邊人影一閃，緊跟着張志凡就覺得有一雙大手掐住自己的兩肋，将自己抱了起來，并且扛到了肩上。一邊兒扛，還一邊兒嚷嚷：“你這個死老婆子！讓你看孩子你帶他出來受風！我兒子有個好歹你擔待得起嘛！”

事情發生得太快，王清雲和張志凡都沒反應過來。可王清雲看到外孫被陌生的男人搶走，哪兒能幹。“你們把我孫子放下！你們認錯人了！”

搶人的是兩個。另一個是個女人，擡手就給了王清雲一巴掌：“老東西！雇你有什麽用！誰是你孫子！這是我們兒子，你也配！”

張志凡這時候被扛着，雖然被這麽一弄晃蕩得有些想吐。但怎麽回事兒他已經清楚了。這尼瑪就是人販子啊！于是他大聲喊：“來人啊！救命啊！人販子搶小孩兒啦！！！”

搶孩子那男的怎麽會想到一個這麽大點兒的小孩兒能把話說得這麽清楚利落。聽完自後立刻就給了他屁股一巴掌。“喊你媽B！再喊老子弄死你！”

張志凡怎麽可能坐以待斃，雖然他的個頭不大，但好歹比李二蛋高了三厘米啊！于是他拼命的折騰掙紮，又是擰耳朵又是咬脖子的。弄得這個男的手忙腳亂。與此同時王清雲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一邊兒喊救命一邊兒去搶張志凡。

四個人就這麽混打在一起。那個女的還有膽量嚷嚷：“來人幫忙啊！這麽老太婆是我們雇的保姆，她居然想拐走我們兒子啊！！”

張志凡恨不得爆粗口。不過此時他嘴裏正咬着這個男人的脖子，嘴裏都有鐵鏽味兒了。就在這男的被疼得眼睛發紅，去掐張志凡後脖子的時候，突然覺得渾身像是被電擊了一下似的，整個人都脫力了。張志凡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兒被他姥姥搶回自己懷裏。不過他身上臉上關鍵是嘴裏都是血，情況相當吓人。

王清雲從來沒有做過什麽狠事，但張志凡是她的心肉頭，好懸被搶走的驚吓被眼前血糊糊的情形給激成了暴怒。左右手裏沒有東西，她幹脆抱着孩子朝那個男的沖了過去，心裏想着，就是拿腦袋頂，而已要把他頂翻在地。

周圍的人哪能弄清楚這是什麽情況啊。但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情況有些超乎一男一女的預算。他們真沒想到這一老一少都這麽難纏。尤其是那個小孩兒，下嘴也太狠了。那女的怕人更多不逃都逃不了。就想把王清雲給推倒把那男的拉走。結果她想得挺好，她剛靠近王清雲，還沒等用力呢，突然一個黑影蹿出來，似乎就落到他腦袋上，緊跟着臉上就是一陣發疼。耳邊還聽到“喵！！喵！！”的叫聲。

這情形讓周圍的人更愣了。這貓是怎麽回事兒？竄出來就撓這女的滿臉花是個什麽情況？不過這時候那個男人的力氣突然恢複了。看到相好的被一只貓撓了，加上王清雲真把他撞了個跟頭，氣得他擡腿就想朝祖孫二人踹。可他的動作遠不如貓的快，轉瞬之間這只貓就又蹦到了他腦袋上。對着腦門和眼皮就是一頓狂撓。

這時候張志凡已經看清楚了。那只貓就是他們家大花。他們家英雄的大花啊！！可是……他們家的大花都有這救主的覺悟了？！這簡直不科學啊！可是即便不科學，他也想吼一嗓子：大花！往後魚的給蝦的給啊！！